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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宿嶼,剝橙子嗎?”◎

從便利店買回來的橙子被随意放在了桌上, 連着購物袋一起。

沒人真的想要去吃。

薄詩進門以後,第一時間去照了鏡子, 果不其然, 她的口紅花了。

她眨了眨眼,認真考慮了下要不要補妝,最後還是放棄。

應該用不着, 薄詩想。

反正還會被蹭花的。

沒多久, 衛生間的門被敲響,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外面響起:“薄詩。”

她擡起頭, 隔着門問:“什麽事?”

“你的床和杯子已經鋪好了,毛巾和牙刷我也買了新的……”程宿嶼頓了頓,說, “你今天要住在這裏嗎?”

前後的反差讓薄詩不禁有點想笑。

她自然聽得出來程宿嶼話語中的遲疑,感覺問出這句話對他來說很難。

可是……真的好過分啊。

好像剛才把她按在副駕駛上, 冷淡低下頭, 右手青筋暴起地撐在她身側, 和薄詩接吻的人不是他一樣。

“我以為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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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詩噙着笑意開口,像是回答他了, 又好像沒答。

她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 轉身推門出來。

程宿嶼此刻就站在門外,薄詩出門的時候腳步一滞, 差點撞進他懷裏。

他下意識伸手攙扶,穩住了她的身形。

薄詩人稍微歪了一下,拽住他的手站直身子後,沒有第一時間退後, 而是悶頭上前一步, 順勢鑽進程宿嶼懷裏, 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

程宿嶼一怔,神情閃過片刻的不自然。

“……怎麽了?”他說。

“怎麽了,這話不是該問你嗎。”薄詩摟緊他的腰,輕聲問,“剛才在車裏親我的時候,你沒想過要負責嗎?”

“……”

程宿嶼閉了閉眼,艱難地隐忍說,“薄詩,你……”

“不可以嗎?”她打斷他,把臉埋在他胸膛,悶悶道:“我以為可以住你房間。”

遲疑了半晌,程宿嶼的手落在了她脖頸上,撥開雜亂的發絲。

有點癢。

“抱我。”薄詩說。

程宿嶼眼皮顫了顫,垂下眸,他力氣不小,攬住她的時候也不止擁抱,把人帶到了沙發上,薄詩被他按着坐下來,沒脾氣地跪坐在程宿嶼身上,和他接了今天的第二個吻。

有那麽幾秒鐘,唇齒磕碰的時候,薄詩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若即若離。

恍惚間,她幾乎以為自己身上也沾上了那股淡淡的中藥香。

但是薄詩很快反應過來。

那是程宿嶼衣領上的味道。

昏暗的室內,他們兩個人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像是緊緊相擁,彼此間的距離沒有空隙。

程宿嶼低聲問她能不能複合。

“再喜歡我一次可以嗎。”他說,“幺幺。”

薄詩有種奇妙的感覺。

好像這一刻已經遲來了很久。

隔着一層薄薄的皮肉,她聽到心髒在猛烈跳動。

撲通、撲通。

薄詩臉上是笑着的,眼中卻落下滾燙的熱淚。

她說:“好。”

空氣靜了靜,鋪天蓋地的吻又落了下來。

薄詩落下的眼淚被他溫柔拭去,那只手在輕撫她臉的時候,氣息滾熱,貼近的呼吸清晰可聞。

她感覺自己的指尖碰到什麽冰涼的東西,睜開眼一看,發現是程宿嶼戴着的那根銀鏈子上,綴着的戒指被取下。

他給她戴上了戒指。

因為是男戒,款式還有點大,帶在她無名指上有點松垮。

但薄詩覺得正合适。

“這次不會摘掉了。”她縮在他懷裏,小聲保證說。

剛才在車上的時候,程宿嶼吻她的力道其實很克制,沒有發出一點失控的聲音,但此刻他黑色的發絲被薄詩抓亂,工整的衣服也變得皺皺巴巴。

薄詩看他緊繃着,想起易珩在消息裏透露出來的,又忍不住出神。

“……程宿嶼,很苦吧。”她喃喃道。

他卸下勁道,咬了下她的唇,沒說話。

薄詩低下腦袋,輕蹭了蹭面前人的胸膛,然後攀着他的肩,把吻送了上去:“可以去洗澡嗎?”

程宿嶼身子僵了僵,好半天才開口。

“……你确定?”

薄詩笑了,鴉羽般濃密的睫毛輕扇,她說:“嗯。”

“程宿嶼,剝橙子嗎?”

程宿嶼安靜下來,不再說話。

他快要瘋了。

……

雨天留在玻璃窗上的水痕滑下來,從便利店買回來的橙子被榨汁。

窗外寒風呼嘯,屋內溫暖如春。

空氣裏潮濕,帶着靜谧的餘溫。

程宿嶼烏黑的發絲上還沾着水珠,頭發柔順,從背後抱住薄詩,臉埋在她脖頸時,滾燙的呼吸就貼在她耳根。

薄詩的背很薄,微微戰栗弓起來的時候,能感受到有一種異樣的觸覺,也許是冰涼的手,又或是其他,正順着她脊骨慢慢下滑。

薄詩吸了口涼氣,有點吃不消,轉身想要推他,“……夠了。”

結果反而适得其反,她瞳孔猛地一縮,呼吸開始劇烈起伏。

有人親了親她的頭頂,與她十指緊扣,薄詩微微走神間,就聽到背後的聲音說:“還不行。”

“再來一次。”

“……”

橙子的味道好像綻開來了,蓋過了那股中藥香,其實在冬天這個季節裏很好聞,只是稍微有點刺激,薄詩每次聽到有什麽包裝被拆開的聲音,都會下意識地哆嗦下。

這樣的過程持續了很久,迷迷糊糊中,她好像隐約透過那層薄薄的窗簾,看到了外面将亮的天。

“空調溫度太高了。”

薄詩費力地支起眼皮,說:“有點熱。”

程宿嶼起身把空調關了,很快又回來,把她翻了個身,從後抱進懷裏,微啞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繼續。”

薄詩失神地望着天花板,感覺自己會死在這裏。

第二天早上,薄詩是在早飯的香味中醒來的。

她聞到了油條和豆漿的味道,睜開眼迷茫地坐起來,揉了揉眼睛,感受着全身上下的酸痛無力,迷茫地四處望了望,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睡在了哪裏。

聽到屋裏的動靜,程宿嶼輕輕敲了下門,然後推門進來。

薄詩擡起頭,看到他自然地走過來,把早飯放在床頭櫃上,摸了摸她的額頭。

“醒了,吃點東西。”

他指了指旁邊,“剛去樓下買的早飯。”

“我……”薄詩一張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啞了。

她吓了一跳。

程宿嶼一怔,眉眼微動,“抱歉。”

薄詩:“……嗯?”

“好像是我的緣故。”

“因為我昨天想聽,”程宿嶼頓了頓,嘴上說着抱歉,那張清冷的臉上絲毫沒有反省的意思,含糊地說,“所以故意讓你叫的,沒想到你嗓子受不了。”

薄詩:“……”

她有些不在狀态,任由程宿嶼替她刷了牙,又給她遞溫水漱口,之後渾渾噩噩地接過他遞來的豆漿,喝了一口,又看他把油條放到自己嘴邊,示意她吃。

程宿嶼體貼道:“怕你走不動,就在這兒吃吧。”

……看來他對自己的情況倒是挺了解的。

薄詩感受着身上的異樣,心情複雜地想。

不過也是,昨天到後來,她連澡都是程宿嶼幫她洗的,連這種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了,何況只是伺候個早飯。

自己好像年紀輕輕,就提前過上了“飯來伸手”的日子。

她小口小口把油條吃完,豆漿喝了一半,感覺肚子差不多飽了,示意他可以把東西拿走。

程宿嶼嗯了一聲,把包着油條的紙袋先拿去扔了,又把薄詩喝剩下的豆漿接過去,表情平靜地喝完。

他喝東西的樣子慢條斯理,很文雅。

薄詩怔怔看着他,發了會兒呆,不知道想起了什麽,臉唰地爆紅。

……怎麽說呢。

明明平常是個不沾煙火氣的人,結果在某些不太方便說清楚的地方,他惡劣起來完全不像樣子,把人折騰得有夠嗆的……

薄詩有些恍惚地回憶着。

明明昨天是自己提出來的,但總感覺好像哪裏虧了。

她莫名有種這樣的錯覺。

解決完早餐,薄詩總算恢複了點力氣,她長舒一口氣,打算換衣服起床,一轉頭卻發現程宿嶼還在旁邊,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疑惑問:“你不走嗎?”

程宿嶼:“需要幫忙嗎?”

薄詩:“啊?”

“那些,還能穿嗎?”他斂了眸,指了指被丢在地上的那堆衣服,其中大部分現在都變得不太像樣,“有的好像已經壞了。”

薄詩:“……”

她勉強咽了咽口水,努力找回了神智:“我可能,需要人送一套衣服過來。”

“嗯。”程宿嶼颔首,淡淡說,“已經通知過了。”

“……”他想得可真周到。

-

姜秘書來送衣服的時候,薄詩躲在房間沒出來。

她讓程宿嶼幫她去拿。

室內已經被簡單打掃過了,但有些痕跡還是看得出來。

姜秘書很有職業素養,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程總,衣服按照您說的尺碼買來了。”

自從程宿嶼成了程氏的繼承人,姜秘書就沒再叫過他二少。

職場人都很會看眼色。

就像現在,哪怕程宿嶼沒說,他也大概猜得出來房間裏是誰。

八成是那位剛回國的薄小姐。

程宿嶼:“給我就行。”

薄詩躲在門後面。

幾聲腳步聲後,房間被輕輕敲了下,“開門。”

聽到聲音後門被打開,但沒有人出來,只有一只白皙的手伸了出來,接過裝衣服的袋子後,又很快“啪”地一下縮回去。

程宿嶼感到好笑地勾了下唇,又出去和姜秘書談公事,

等人走後,薄詩把門打開一道縫隙,偷偷在門口聽了會兒,從兩人交談間得知,程宿嶼今天翹班了,公司有些事沒處理。

“程總,易緣的人想和您見一面。”

“有什麽事嗎?”

“前段時間他們開了股東會,好像是公司內部出了點財務問題,法人持有股份存在黑幕,被有關方舉報了,加上之前市場上流出的證券股份都被您買了下來……”

姜秘書:“應該是想要找您聊股權收購的事。”

程宿嶼:“不見。”

姜秘書了然地點頭:“我會轉告他們的。”

“以後也不用接待了。”程宿嶼說,“我和易緣的人不合作。”

“是。”

姜秘書走之前,客氣地問老板要不要替他把門口的垃圾帶走。

看了眼那個黑色垃圾袋,程宿嶼想到什麽,朝屋裏瞥了眼。

薄詩耳根有些微紅,做賊心虛地把那道門縫關上前,聽到他淡淡回:“我丢就行,放着吧。”

姜秘書麻溜地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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