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良時美景(五)
訓練室裏有張沙發,是寧見景來了之後自己買了讓人送來的,換掉了原本那個稍顯粗糙的布藝沙發,恨不得在上面鋪二十層絨毯,才不硌着他嬌嫩的屁股。
荊修竹想起那天他倦懶的靠在門邊,伸手指揮人:“把這個木頭疙瘩給我扔了,誰買的,一點品味都沒有。”
那個沙發,是荊修竹買的。
“還有那個毯子,也扔了,太硬了,手按在上面都劃人,拿走拿走。”寧見景把人支使得團團轉,整個訓練室裏都是他的聲音。
“你能不能消停一點。”荊修竹打完一局,摘了耳機往桌上一扔,咬牙切齒的問:“寧見景,你怎麽這麽煩人。”
寧見景話一停,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我樂意,管得着麽你。”
荊修竹回過神,忍住給下面放兩塊釘板紮死這個小王八蛋的沖動,看着他因為發燒微微紅着的臉頰,眼神裏也蒙着一層水汽,沒有了平時那個嚣張又跋扈的驕矜樣兒。
荊修竹略微不耐的朝他伸出手,擰眉催促:“快點。”
寧見景不情不願的從沙發上爬起來,有氣無力的把杯子遞過去,正巧露出手腕。
昨天的紅痕消失了大半,有一點似有若無的青色指痕,在白皙細瘦的手腕上顯得有些觸目驚心,仿佛他昨天的力氣再大一些,這個手腕就會被折斷。
荊修竹眸子一顫,真這麽脆弱?
他昨天那個帶着哭腔的求饒,不是假的?是真疼?
“哎,手還疼不疼?”
寧見景一聽,下意識跟着他的話看了眼手腕,抱着咬了一口的包子,默默扯了下袖口遮上了青青紫紫的痕跡,輕輕的搖了下頭。
荊修竹心尖一揪,視線不由得在他臉上多停留了一會,那雙漂亮的眼睛微微垂着,教人看不見那雙眼睛裏的星星,又乖又軟的窩在沙發裏,被寬大的沙發襯得小小一團,仿佛一只被撬開了殼的蚌,徒勞的還想咬緊那層殼。
平時那個張牙舞爪的樣子收的幹幹淨淨,因為病着,看起來有些可憐。
荊修竹別過眼不再看他,強行壓下心裏的不自然,食不知味的喝了口牛奶。
寧見景眨着微紅的眼睛,聲音微啞的說:“你哪兒買的劣質牛奶啊,有沒有質量保證,倒了吧我不喝了。”
“不行。”
寧見景抱着杯子,小聲說:“腥。”
荊修竹強行将牛奶杯塞進他手裏,硬着聲音說:“腥個瘠薄,趕緊喝,不然就等着我給你灌下去。”
“我靠你們倆別腥不腥的了,荊隊你快看。”文誠尖叫着去拍荊修竹的椅背,“這他媽不對啊這個隊伍。”
“放心我沒病,真傳染了砸鍋賣鐵給你治,趕緊喝。”荊修竹瞪了寧見景一眼,然後收回視線去看錄屏。
一場播完。
“下一場。”
林教練又調出第二個,第三個,一直看了四場比賽的錄屏,荊修竹的眉頭也越皺越緊,确實不大對勁。
這一隊的指揮意識非常強,說他是天賦選手都完全不為過。
“這什麽?眼看就要擊殺了,結果利用毒圈卡房子把對面三個人磨死了?”文誠目瞪口呆的看着屏幕,眉頭皺的死緊:“這他媽?也行?”
荊修竹按着桌沿,指尖無意識的敲了下:“往後退兩分鐘。”
林教練依言退了兩分鐘,荊修竹若有所思的往椅子後靠了靠,左手抵着下巴,過了幾秒才指着屏幕說:“你們看這裏,本來DI應該是會被擊殺的,第二槍的時候。”
DI還剩一絲殘血,最多補一槍一定死。
“哎?”文誠湊近了,聽見一聲細微的槍聲,結果下一秒跳出的是另一個人的被擊殺提示。
“這怎麽回事?”林教練也愣了一下。
荊修竹說:“調成0.5倍速。”
林教練點頭,稍稍往後拉了一點進度,又調了倍速,瞪大了眼睛一瞬不離的盯着上面的兩個角色。
這才發現DI身邊的對友yul在開槍擊殺對手之前,曾做過一個很細微的動作,幾乎一閃而逝很不容易被發現。
他極快的在DI身前擋了一下。
文誠和林教練兩人都震驚在了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屏幕說不出話來,這個速度也太快了!
林教練之前就看過錄屏,這是第二次了,他甚至都沒發現這人在開槍之前還有這個細節,而且,這個意識和微操,絕不是普通玩家能有的水準!
荊修竹說:“雖然沒有了DI他一樣可以擊殺對面,但如果yul不擋,這一局他們吃不到雞,這一下擋槍很冒險,也很理智。”
上能鋼槍,下能茍,意識很快,不貪人頭。
是個人才。
林教練問:“職業圈的?”
文誠搖搖頭:“應該不是上過賽場的注冊選手,我沒有遇到過,荊隊,會不會是哪家青訓營的選手?趁現在來歷練的。”
荊修竹摩挲了下下巴,“我看不像。”
寧見景抱着牛奶有一下沒一下的喝着,懷裏的豆沙包早已冷的發硬不好吃了,何況他也沒有吃早飯的習慣。
他就是想支使一下荊修竹。
他那種看不慣自己,又拿他絲毫辦法都沒有的樣子,能讓他一整天心情都很好。
寧見景手撐着下巴看他,忍不住想象了下他在賽場上的樣子,是自信沉穩,還是嚣張霸道?
那雙修長的手偶爾伸出一只虛虛的點在屏幕上,說出那一個畫面裏的亮點操作,無一錯漏,好像真正掌握着這個世界的所有榮耀。
他好像是這個世界的神,天生為了這個賽場而生,運籌帷幄,所向披靡。
寧見景不由自主的想,要是有一天他手斷了怎麽辦呢。
唔,那就打不了比賽了啊。
啧,真慘。
錄屏看完,荊修竹說:“關了吧。”
小宋他們心态被打崩,确實是正常操作。
荊修竹站起身,林教練關掉了視頻,忙說:“你看完了,待會過去可別把剛才的話說給他們聽啊,小孩子,還是先安撫安撫,不然那心态得直接粉碎。”
“嗯。”荊修竹忽然想起什麽時候,轉過身看了寧見景。
“哎金主~”
寧見景看見他這個不懷好意的笑,防備的側頭:“叫我幹嘛!”
荊修竹笑的溫柔:“帶你玩兒去?”
寧見景側身,舉起牛奶杯,說:“牛奶還沒喝完,我不去。”
荊修竹看着他杯子裏幾乎沒動過的牛奶,擺明了就是沒有要喝的意思,起身走過去彎腰從他手裏拿出牛奶,仰頭一口氣喝完,随手擦了下奶漬。
“喝完了,走。”
寧見景:“荊修竹,我的牛奶你都喝,有我口水,你是不是想跟我間接接吻,占我便宜嗎?你怎麽這麽不要臉。”
荊修竹放下杯子,嗤笑了聲:“看在你今天是個病號的份兒上,不跟你一般見識,再作就得挨打了,聽見沒有?”
寧見景坐起身,右手搭在屈起的膝上,朝他勾勾手指,待他靠近了又故意貼近他耳邊,壓低了聲音,又軟又膩的用氣聲,難耐的說:“嗯……哥哥,別打那裏……別再打了,好痛……受不住……”
因為感冒,微微沙啞又帶着鼻音的聲線像只小手,猛地撓在了荊修竹的心尖上,激的他心尖一顫,差點腿軟。
寧見景說完便立刻撤開,靠在沙發背上挑釁的斜着荊修竹,伸開雙臂朝向他,“來,打我。”
“嘶。”荊修竹伸手,被文誠從後面一把攔住,忙不疊道:“哎哎哎荊隊冷靜冷靜冷靜,不能動手,這是老板,家暴犯法,殺人也犯法,別沖動千萬別沖動。”
“……松手。”荊修竹煩躁的撥開文誠的手臂,皺眉:“誰跟你說我要揍他了,起開。”
“那你伸手?”
荊修竹深吸了口氣,壓着脾氣說:“你們先下去等我,我一會過去。”
文誠一想也是,小兩口拌嘴那就是打情罵俏,外人在這兒不合适,咳了咳說:“那、那個,我們就先下去看看狀況,順便叫一下小宋,林教練走走走。”
林教練側頭看了眼兩人,也選擇了逃離戰場。
“走。”
寧見景看着兩人面色詭異的逃離訓練室,也沒多放在心上,反而是轉過頭看着荊修竹笑:“荊隊,這樣吧,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跟你去。”
荊修竹壓着脾氣,“說。”
寧見景從沙發上站起身,向前一步伸手握住他的領口扯向自己,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的眼睛,說:“跪下。”
荊修竹微愣,看着他因為俯視,微微合着的眼皮折痕清淺,睫毛一扇又掀起來,高高在上的命令,然後踩着別人的臣服,給予。
寧見景無意識的舔了舔幹燥的唇,低聲說:“唔,單膝也可以。”
荊修竹握住他的手腕,狠狠朝自己一拽,就着這個動作面無表情的擡眸,說:“作,也要有個限度,懂嗎?”
寧見景不以為意的側頭,眉眼一彎笑的甜膩:“那……你的限度在哪兒?我盡量在你的底線內作,可以嗎?”
荊修竹松手,又将他扯着自己領口的手指挨個兒掰開,理了理自己的領子。
“什麽時候贏了我,我自然給你跪下,我說過的話,從不食言。”荊修竹背過身,将深深吸進去的那口氣,緩緩的吐了出來。
“現在,跟我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寧·影帝·小作逼·邏輯鬼才·見景
荊隊:限度是這麽解釋的?(是是是!
荊隊:我想打死他你們沒有意見吧?(我們有!!!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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