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日月昭昭(5)
第59章 日月昭昭(5)
季謹川下意識後退一步, 将她穩穩接住,擡起手臂想攬上她的背,卻在将要碰到時, 停頓一瞬, 垂下手去。
他沒想到蘇宜會來找自己, 剛才阿婆向他描述女孩的長相時, 他有設想過, 但并不相信, 甚至在推門前,已經做好了失望的準備。
蘇煙那天是怎麽說的?
“我告訴你,姐姐早就知道你的身世了, 所以她才跟你鬧離婚啊。在她眼裏, 你跟我都一樣的, 我們都一樣!季先生。”
直到那時,他才恍然, 原來蘇宜要分開,不是因為誤會了他和顏檸, 而是知道了他那見不得光的過去。
也難怪蘇宜說自己需要時間整理心情,而最無力的是, 他沒法改變自己就是私生子的事實。
呵,也不是不知道她最厭惡的是什麽,十年前就知道了, 只是他還抱有一絲僥幸而已。
可真相總是那麽殘忍,一切都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
理順了這些以後,季謹川臉上泛起一絲苦笑, 心髒長久地鈍痛、麻木。
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蘇宜,不知道她會說什麽難聽的話, 所以他關掉了手機,短暫逃離了北京。
警察見房屋主人來了,往前走一步,打算問話。
季謹川忽然握住蘇宜的肩膀,強行将人扒開,和她的熱情全然不同,他的聲線極其冰冷,像一盆冷水澆在她頭頂,“你有必要為了離婚專門追到這裏來嗎?”
除了這個理由,他想不到其他。
警察一愣,話到嘴邊霎時止住。
蘇宜先是懵,轉臉就不可置信,她還未從見面的喜悅裏回過神來,本就委屈巴巴的臉即刻皺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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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謹川眉眼陰翳,說得那麽平靜,冷冽中卻帶着一絲刺痛感,猛往她心上紮,“我答應你,回去就跟你辦手續。滿意了嗎?”
說完也不管蘇宜作何反應,身體側向警官,“警察同志,我是業主,他們沒有偷東西,這中間應該有什麽誤會……”
“你鬧夠了沒啊!”蘇宜一點不憋着,上手就推他一把,季謹川毫無防備,踉跄了兩三步。
她積攢了好幾天的怨氣一發不可收拾,也沒心情管現在是什麽場合,她厲聲質問道:“我昨天專門打飛的來蘭州,又連夜冒着大雨開三個多小時車過來,在你家候了一整天,就是為了聽你說這句話嗎!”
她真的要氣死了,如果早知道他是這個反應,她一定不會來!
季謹川怔愣,她居然是自己開車過來的?昨天就來了?
“你為什麽不回我消息!為什麽不接我電話!為什麽不理我!”蘇宜撲到他身上打,但也只是做做樣子,因為舍不得。沒有下重手。
警察趕忙把人拉住,豎起威嚴勸架,“幹什麽呢!這裏是派出所!”
蘇宜停下來,沉沉吸氣呼氣,眼睛眯成一條縫,一臉哀怨地瞪着季謹川。
警察知道是小兩口在鬧矛盾,小偷之事子虛烏有,于是勸和了幾句,“婚姻是需要經營的,你們年紀小,別老是一個不順心就鬧離婚,多傷感情啊,哪對夫妻不是需要磨合包容才能走下去的。”接着又對季謹川苦口婆心道:“小夥子大氣一點,媳婦兒給你臺階,你就順道而下,別端着,自己媳婦多哄哄,啊。”
季謹川沉默,在警察期待的眼神裏,敷衍地點了頭。
事情弄清楚了,人都可以走了。
蘇宜還在氣頭上,一點好臉色也不想給,她擺着一張臭臉出了調解室,餘光裏,季謹川走在身後。
外面還是一樣熱鬧,吵轟轟的,蘇宜本來就煩,只想快點離開這裏,找個安靜的地方等季謹川識相地來哄她。
可是人都走出去了,蘇宜才發現季謹川遲遲沒跟上來。
她回頭,見一個取材記者攔住季謹川的去路,他胸口挂着工作證,拿手機對着他,嘴裏振振有詞。
蘇宜一見季謹川陰沉的臉就知道大事不妙,她連忙折返回去,只聽見男記者後面的話,“您怎麽看待你母親,也就是景悠女士,破壞別人家庭的事情?對于私生子的傳聞,您作何回應?你……”
“你你你,你神經病啊!”蘇宜罕見地慌神,一把打掉記者的手機,站到季謹川前面,做出保護的姿勢。
雖然爆料限定在一定範圍內,但看到八卦的人依然不在少數,他家鄉也不閉塞,只要聯網,哪裏都會有人知道一些邊邊角角。
只是蘇宜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公然舞到他面前,還膈應人地問那些問題,在極致的流量面前,人性完全經不起推敲。
“你是誰啊!”男記者立刻撿起手機查看有沒有摔出問題,一面兇蘇宜,一面說:“我這手機可是……”
話還沒說完,男記者覺得面前的女人很眼熟,眼珠子一轉,馬上就想起來了,不正是前段時間跟季謹川一道上熱搜的那位嗎?他吃瓜可是吃得細,看過就忘不了。
再看看現在這情形,記者堆起笑,想必明天的頭條定屬于自己:“這位小提琴演奏家,請問你怎麽看待你的緋聞男友是豪門私生子的事?”
蘇宜臉色漲紅,純純被氣的,她自己都沒注意到握住季謹川手腕的力道加重了幾分。
她一個旁觀者都覺得這話很難聽刺耳。
蘇宜用手指着男記者,惡狠狠地說:“沒有人能選擇自己的出生,但可以選擇做一個好人,像你這種人,不管出生在哪,都不是個好東西!”
說完拉着季謹川就走。
季謹川愠怒的臉猛然松懈下來,眸光微動,似乎是不可思議。
他盯着蘇宜的後腦勺,腦海裏不斷萦繞着她剛才說的話。
她緊握着他的手腕,似乎是怕記者追上來,走得很快。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一走出去,雨絲就埋進衣服裏,濕氣和潮氣撲面而來。
蘇宜拉着他躲到公交站臺下面拿手機叫車,見他沉默不語,又斜過眼來安慰道:“不要把那種爛人的話放在心上。”
話落,撞進他幽黑的眼眸,蘇宜默了一瞬,忽然想起自己還在生他的氣,不該主動破冰的,這不符合她的人設。所以,她轉過身,又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來。
夜晚的小城安靜,路面很快就濕了,汽車駛過,一陣白噪音,留下長長的車轍印,在路燈下泛着白光。
身邊的人目光炙熱而直白,蘇宜覺得自己很快就要破功。
季謹川細細打量她的側顏,他不理解蘇宜到底怎麽想,剛才的話讓他動容,而他卻不敢再靠前,因為蘇煙的話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自己在蘇宜眼裏只是個笑話。
她不是要離婚嗎?她不知道越這樣說,他就越不想放手嗎?
還是說——
“你是在可憐我嗎?”他掙開她的手,是退縮的動作。
等待被哄的蘇宜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等到這句質問。她剛想發脾氣,卻在偏頭望進他眼裏時頓住。
周遭落下細密的雨幕,他的眼眸深邃如潭,沉靜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像一只被遺棄的孤獸。
一滴雨珠從他發端滑落,沒在肩頭不見了。不知為何,總給人一種落寞孤寂的感覺。
蘇宜忽地沒了脾氣。
“我只是在心疼你!”她開口,聲音低沉而認真。世界上那麽多可憐的人和事,如果她只是可憐他,有必要跋山涉水也要找到他嗎?
“為什麽?”季謹川感覺自己放輕了呼吸。
“……我想我是因為愛你,景衍。”蘇宜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平生第一次正經、直白的告白,居然在一個并不浪漫的普通雨夜。從前,她很怕別人知道自己先動心,很怕自己喜歡對方更多,老覺得那樣就吃虧,就不酷了。
但現在她不這麽覺得,尤其是知道他這麽多年一直留着她的東西的時候,蘇宜發現,更愛并不可恥,也不代表卑微。
一陣風吹過,樹林搖曳。
季謹川有些恍惚,多久沒聽見她這麽叫他了?
久到好像過了一個世紀,和記憶裏青澀的聲音重合。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詫異,胸腔裏的心髒熱烈跳動起來,血液沸騰。
蘇宜望着他的眼睛,異常誠懇:“我曾經後悔過很多次,如果我知道那時你是因為那句話才不來見我,我一定會給你當面道歉,但過去沒法改變了。景衍,你就原諒當時那個偏見又刻薄的我吧。
“我那時候太讨厭蘇煙了,以為這樣說就能讓她自慚形穢,長大以後我才發現自己的雙标,明明爸爸才是最有錯的那個人。
“你沒有任何錯,你必須昂首挺胸,堂堂正正。我喜歡看你驕傲自信的樣子,那個才是你。”
話音剛落,季謹川一把将她擁進懷裏,他從來就不在意別人怎麽看,他只在意她。
雨夜靜谧,靠近時,她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他抱得很緊。
蘇宜環着他的腰,外套有點濕,下巴沾上了水,其實不太好受,但她卻如釋重負。
網約車滑到站臺邊,好奇地看了他們兩眼,蘇宜的手機鈴聲響起來,打斷了剛才的氛圍。
司機按下車窗,“不好意思啊兩位,還上車嗎?”
蘇宜把臉埋在他懷裏,有點不好意思。
季謹川扭過頭,聲音依然平淡,卻和之前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他為蘇宜打開車門,“嗯,上。”
窗外已經黑透,路燈間歇落進車廂,蘇宜的臉一陣白一陣暗,眼神總有一搭沒一搭地朝他瞥一眼。
汽車轉了一個大彎道,她下意識把手撐在皮墊上。季謹川低頭,看到她放在中間的那只手,伸出* 自己的,蓋在她手背上,還捏了捏。
他手心很暖。
蘇宜不動聲色地抽出來,明擺着告訴他,剛才雖然把他哄好了,但自己還有氣呢,沒那麽容易算了。
季謹川碰壁,摸了摸鼻尖,心情卻不耐,甚至還勾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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