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心茫然

第66章 心茫然

“哦呀, 看看這是誰。”

齊木站在櫃臺前，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視線掃視了一下正慢吞吞地靠着櫥櫃窗，手指點在透明玻璃上的梨沙。

“我不知道你是這麽愛崗敬業的人, 請了假都還要來工作地點轉悠。”

梨沙憂郁地看着櫥櫃裏的面包們, 惡狠狠地瞪向齊木，說道：“這就是楠雄你對待珍貴的顧客的态度嗎？誰說我是來上班的！菜單呢, 我要點餐！”

“現在店內座位滿員了。”齊木歪了歪頭，“你要麽在門口等待區坐着等一下, 要麽你湊合一下……在這兒呆着？”

他指了指櫃臺內那個供店員休息的吧臺椅。

梨沙忍氣吞聲地走進櫃臺, 将椅子拖到角落, 坐了下來。

路過內廚窗口的時候她還不忘跟大吾打了個招呼，稍微解釋了一下自己來的原因。

“嗚哇，我的小梨沙！”櫻子從內廚窗口飛了出來, 繞着梨沙團團轉，“我居然長達三天沒有看到你！聽說你病了，你好點了嗎？”

“……基本上好了。”

昨天發生的事情過于沖擊，她的咳嗽都給吓得縮回去了，晚上吃了藥裹着被子睡了一覺, 感覺已經好了個八分。

“那你應該在家裏多休息一下呀，難得請假了，怎麽忽然又來了？”

“……呃, 發生了一點事，糾結了一晚上，實在是找不到人傾訴，就忽然特別想念櫻子你了。”

“诶？”櫻子愣了愣, 反應過來梨沙的意思，捂住了臉, “天吶，你居然是因為我才來的嗎？可惡我為什麽是個地縛靈，我本來應該去探望生病的梨沙才對的……”

她碎碎念着，好不容易才抓住了重點：“所以，發生了什麽事？很嚴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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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沙深吸了口氣。

照理來說，被人告白這種事确實比較私密，所以即使內心糾結，她也沒辦法跟自己關系比較好的大學同學說。思來想起，也只有身為靈魂的櫻子可以為自己指點迷津了。

她偏頭看了眼正在大堂穿梭的齊木，低聲對櫻子小聲講了被乙骨告白的事情。

“我靠！我就知道他對你不安好心！！”櫻子大聲說着，在半空虛無地跺腳，“當初你給他說理想型什麽的時候他不是跑了嗎？我還以為他瞎了眼了呢，原來他只是矯正視力的時間稍長了一點啊！”

梨沙：“……”

梨沙：“你不要說憂太的壞話了，你之前不是很喜歡他的嗎？”

“……”

櫻子猛地蹭到了梨沙面前，跟她臉對臉。

“怎麽着？他跟你表個白你就對他好感直線上升了？我就說他兩句你還護上他了？”

“……我沒有，我只是覺得不應該在人家背後說人家壞話。”梨沙有氣無力地辯解，“而且憂太又不是壞人，他幫了我很多次呢。”

櫻子啧啧兩聲，對梨沙咧嘴笑道：“既然你對他印象這麽好，那麽跟他交往也無所謂啊。”

梨沙：“……”

“處不好再分呗，年紀輕輕，試錯成本低，又不是要結婚。”櫻子越想越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你不是沒跟人交往過嗎？就算最後結果不好，積攢一點經驗也挺不錯的啊。”

梨沙：“……你這是什麽超級渣女發言，你的人生真的是跟店長青梅竹馬一路走向婚姻殿堂這樣的嗎？”

這邊櫻子哼唧着“就是因為我自己的人生過于單調無趣了我才希望你能多點選擇”之類的歪理，而齊木也在大堂逛了一圈，重新回到了櫃臺後。

“你要吃點什麽嗎？”齊木歪頭看梨沙，問道，“給你打折，員工折扣。”

“真是太謝謝你了，我剛剛已經跟店長下單了熱可可，別的就不吃了。”

齊木點了點頭。

他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但是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他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沉默地立在櫃臺後裝雕塑。

倒是櫻子嘎嘎傻樂着：“你覺得齊木君怎麽樣？”

梨沙莫名地瞥她一眼，小聲提醒讓她閉上嘴，不要用放肆的話來污蔑神聖的超能力者。

雖然齊木确實看不到櫻子，但是因為讀心術的原因，卻能根據自己的大腦而推斷出櫻子的發言。

非常離譜。

在超能力者面前沒有隐私可言。

“……”齊木嘆了口氣，側頭對梨沙說道，“因為超能力的原因，你就要歧視我嗎？”

梨沙瞪大眼：“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自然地跟我的心靈對話，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不行嗎？”

齊木木着臉，扭過頭去。

他在大吾按鈴前走到了內廚出餐的窗口，接過了那杯在夏季少有人點單的熱氣騰騰的可可，放在了靠近梨沙這邊的櫃臺上。

梨沙道了謝，試探性地用手指去碰熱可可的杯壁。

果然很燙。

她默默将手指縮了回來。

“雖然我很想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齊木忽然開了口，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撲克臉，“但是我還是想多句嘴。你對幽靈老板娘的信任度很高，但是最好也不要什麽都聽她的。”

“……”聽到齊木的話，梨沙有些驚奇地睜大了眼。

櫻子宛如被踩到尾巴一般跳了起來，她尖叫着揮舞着手，虛空地對着齊木瘋狂出拳，拳頭無一例外都穿過了齊木的身體，看上去有點好笑。

暫且忽略掉發癫狀态的櫻子，梨沙微微探出頭，問道：“怎麽說呢，楠雄？”

“就是，我覺得如果要跟人交往的話，還是要慎重地考慮過後再做決定，你覺得呢？”

“……”呃啊，讀心術真是一個非常讨厭的能力啊。

齊木難得露出了委屈又無奈的神情。

“我也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想的話，我就裝不知道就好了。”

說着，他再次從櫃臺前走了出去，背影怎麽看都有一種莫名蕭瑟的感覺。

梨沙有點無奈，她叫了聲“楠雄”，又在心底拼命對齊木解釋不是歧視他的意思。

只是有點不怎麽習慣被人讀心的感覺罷了。

櫻子已經從發癫狀态恢複了過來，她叉着腰看着在重新在大堂穿梭的齊木，說道：“其實齊木君還挺不錯的吧？”

“……嗯？”

“人長得不算特別帥氣但是也是一般水平線以上了，人又勤快，情緒還穩定，還特別照顧梨沙你。”

“你是瑪麗蘇之魂突然複蘇了嗎？”梨沙覺得很無語，“你該不會覺得因為我又漂亮又可愛性格又好，所以我身邊所有的年齡增減五歲的異性生物都要喜歡我吧？”

“你自戀起來真是無人能及。”

櫻子嘆了口氣，攤手搖頭。

“哎，算了，齊木君，我也幫不了你。”

“別發神經了。”

櫃臺上的熱可可終于稍微降了點溫，梨沙伸手捧起杯子，垂頭小心地吹了吹可可，還是沒敢伸舌頭試探一下。

她發了一會兒呆，又重新把杯子放在了櫃臺上。

“重新說回憂太的事情，他昨天跟我說完之後就出差了，說正好讓我有幾天的事件考慮一下……考慮，我不知道怎麽考慮啊！”

櫻子雙手環胸看着梨沙，眼神宛如在看一個弱智：“有這麽難嗎？你想想你喜不喜歡乙骨君，喜歡就答應交往，不喜歡就拒絕繼續做朋友，這不是很輕松的事情嗎？有什麽需要糾結的點嗎？”

要真是像櫻子說的這麽簡單就好了。

梨沙下意識地認為不是這麽容易的事情。

“我不讨厭憂太，作為朋友來說我很喜歡憂太，也很依賴他。但是如果把關系切換到男女之間的話……”梨沙擰着眉，“而且憂太的性格敏感，如果我拒絕了他，我并不覺得我們還能繼續做朋友。”

櫻子在半空調整了一下姿勢，翹着腳左搖右晃着。

她豎着小拇指，一副悠閑挖耳朵的模樣：“你既然這麽糾結乙骨君的事，那我更偏向于你還是挺在乎他的。交往就交往了，不喜歡再分，反正大好青春，随便浪費。”

頓了頓，她接着說道：“反正你拒絕他他要跟你絕交，你跟他交往但是分手他也要跟你絕交，所以你完全可以不用在乎‘被絕交’這個結果，想怎麽選就怎麽選就好了。”

“……”雖然有點荒謬，但是梨沙奇跡般地被櫻子說服了。

“倒是不至于那麽輕率地做決定，”她輕聲說道，“但是我會考慮一下的。”

她站起身來，自行取了個打包紙杯，将杯子裏的熱可可轉移到打包杯裏，又自己在收銀臺将自己的這杯飲料入了賬。

“那我就先走了，不在這兒打擾你們上班了。”

梨沙對櫻子揚了揚手中的打包袋，又走到內廚窗口跟大吾打了招呼，這才繞出櫃臺，向門口走去。

櫻子追在她背後：“诶，你想好啦？有結果啦？”

“總之，我會好好考慮的。”

心願店的迎客風鈴響了，大門開了又關，梨沙才走出去幾步，就被跟出來的齊木叫住了。

“這麽快就走了嗎？可以多坐一下的。”齊木說道。

梨沙回頭看他，笑着說：“不用了，你們那麽忙，我一個人坐着多不好意思。”

“也不是特別忙，你也沒打擾到任何人。”齊木偏開視線，淡淡地說道，“要是你無聊的話，閉店後我還能陪你走一走。”

梨沙眨着眼看着他，噗哧笑了出聲。

“你還真是擔心我一時沖動聽了櫻子的話草率地答應憂太啊。”

“……不，我并沒有……”

“你跟憂太表面上關系不太好，沒想到你還是挺為他着想的。”

“…………”

“放心好啦，我會慎重對待的。”

梨沙沖齊木揚了揚手。

“拜啦。”

“……”齊木看着梨沙遠去的背影，張了張嘴發出喃喃的聲音，“我并不是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