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戲班十二

寒風凄凄，卻吹不散蘇瑾心頭的燥熱，小.臉一直紅到了酒肆，在胡大仁暧昧的視線下，縮着腦袋想要鑽到地縫裏。

不過蘇瑾的不自在只有三秒鐘，當坐在位置上後，他的眼裏只有眼前的飯菜了。

胡大仁喲了一聲，調侃道：“蘇小豬你起得可真早啊，昨晚做什麽去了？”

“昨晚偷牛去了，賣了不少錢呢。”蘇瑾白了他一眼，塞了滿口白米飯，腮幫子瞬間鼓了起來。

四人交換信息時，李雅欣坐了過來，将碎發別在耳後笑得十分優雅大方：“能跟我們也說說嗎？現在我們還一點線索也沒有，心裏十分着急。”

一時沉默了下來，喬無猜不屑于找借口，直接道：“抱歉，無可奉告。”

另一個人坐在旁邊桌聞言猛地站了起來，板凳都被打翻了，那人怒道：“你什麽意思！這是巴不得我們死在這是世界裏嗎！”

喬無猜看也不看他，冷哼了一聲：“我們憑本事獲得的線索，憑什麽告訴你們這些豬腦子”

一句話，單挑全場。

另一人拉了拉同伴，低聲勸他算了，本來他們就不得理，夢魇世界裏各憑本事存活，沒誰欠着誰，那人低罵了幾句，便憤憤得坐下了。

喬無猜翻着白眼，至始至終看都沒看這些人一眼，敲了敲桌子低聲道：“我發現師爺有問題，他被激活了！”

蘇瑾動作一頓，眨了眨眼：“恭喜恭喜，終于有個NPC活了。”

喬無猜瞪了他一眼，道：“今天公堂結束後，我們看師爺不對勁，就偷偷跟在了他後面，卻沒想到，他去了青樓，還給了老鸨一大批銀子！”

蘇瑾叼着筷子，疑惑得看着他：“可是師爺被激活的原因是什麽？”

“或許是時間，越到後期，關鍵NPC就會越鮮活，而目前我們一點也沒懷疑過他，所以他成了第一個活過來的NPC。”

“那我們下午去逛青樓？”蘇瑾還有些小激動，然而剛說完這句話，便感覺一道視線幽幽地射向自己，連忙止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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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仁身寬心細，替小夥伴解圍道：“下午我和喬無猜去一趟就成。”

顏夕林淡淡笑道：“那好，我和阿瑾去趟戲班，我有些事要确認下。”

分好任務，吃完飯便分頭行動，今天已經是他們來到夢魇世界的第四天，必須要趕在第五天将小粒的案子翻了，不然等孟父回來，就徹底完不成着兩線了。

如今蘇瑾已經清楚了，對應名字的線并不是在縣衙和戲班取得，而初始任務正是隐藏在劇情裏，需要他們挖掘出來再破解。

這便解釋了為什麽一開始就将劇情告訴了他們，不然這已經不再是黃級夢魇的難度了。

而獲得名字的兩條線，分別是破解紅月的案子，破解小粒的案子。

蘇瑾有種預感，他們将所有的支線都開啓了，完成後功勞最大的那人，便會獲得夢魇世界賦予的獎勵。

所以顏夕林根本不用去當那什勞子的傍角兒，雖然很遺憾沒能看到他在臺上畫着濃妝唱這戲腔的樣子。

顏夕林偏過頭看了蘇瑾一眼，道：“你要想看我便如你所願。”

蘇瑾被吓了一跳，驚道：“你會讀心術吧？”

顏夕林溢出一個笑，道：“你之前不是還覺得我是狐貍變的麽？這樣看來會讀心術也不奇怪吧？”

“看來你真的會讀心術......”蘇瑾瞬間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像被扒光了，毫無隐私可言。

随後又眨着眼睛分外好奇得問道：“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顏夕林停下腳步幽幽得看着他。

蘇瑾恍然過來，慌忙得解釋道：“我不是說你是個東西，你不是個東西。”

顏夕林：“......”

蘇瑾放棄解釋了。

到了戲班，牆頭的花枝已經頹敗，泛起層死氣，整個戲班都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走動，陰森細軟的歌唱回蕩在大宅上空，一進門，感覺原本就很寒冷的空氣又下降了好幾度。

路過戲臺的時候，蘇瑾往裏瞅了一眼，幾乎戲班裏所有人都聚集在臺下，奮力得為臺上唱戲的傍角兒鼓掌，他們面露癡迷，七竅流血還渾然不知，瞪大着眼一眨也不肯眨，動作機械得如同行屍走肉。

臺上那位不知應該稱作小粒，還是小惠的姑娘，看了過來，朝他咧嘴森森笑了下。

蘇瑾立刻将脖子縮了回去，剛剛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脖子莫名有些發冷。

他們是在一間清寒的雜役房找到瘦高小子的，杜生對待班子裏的人十分苛刻，小小的房子裏堆滿了唱戲用的東西，只有張小床勉強能坐人，瘦高小子看到他們，東張西望了下連忙将人迎進了屋。

“你們還有什麽要問的一次性問了吧。”

蘇瑾在雜貨堆裏金雞獨立，只因為這個小房間實在容不下三個人：“我想知道，有關小粒的事。”

瘦高小子道：“我不知道，那時候我才來沒多久，不太了解。”

蘇瑾想了想，又問道：“那杜氏犯案的時候，有沒有留下什麽罪證？”

瘦高小子道：“我不知道。”

蘇瑾一臉問了好幾個問題，他都說不知道，正當有些喪氣的時候，顏夕林開口問道：“紅月死的那幾天，除了杜氏外，還見過誰？”

這次瘦高小子有了反應，神色陷入了深思中，喃喃道：“那段時間，紅月被杜氏關在了荒院裏，連着三天沒給過口飯吃，我看到孟氏端着食盒來過一趟。”

寒風吹過，瘦高小子打了個哆嗦：“紅月偷偷吃了飯，惹怒了杜氏，将她鞭打了一頓，差點将人打死，反正那副模樣看着也活不了了，杜氏就讓人丢在了河裏，弄出她畏罪自殺的假象。”

又觸發了一個新的線索！孟氏的飯！

蘇瑾趁熱打鐵得問道：“那小粒死的那天，紅月有不在場的證據嗎？”

“有，但是沒人信她，聽人說，她一向和小粒關系不好。”瘦高小子老成得嘆了口氣，“小粒死的那天，紅月剛好外出唱戲，是給到紅杏樓玩的貴人們，她回來前我就發現了小粒的屍體，應該是在白天死的，我沒敢聲張，直到第二日杜氏才宣布小粒是在當晚死的。”

又觸發了一個鐵證，紅月有不在場證據！

蘇瑾激動得小.臉紅彤彤的，一連又問了幾個問題：“我聽人說小粒之前就是紅杏樓的，她是怎麽被贖回戲班的？杜氏為什麽同意？同意後又為什麽害死她？”

瘦高小子搖了搖頭，又重複起了那句話：“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蘇瑾沉下眼眸思索，喃喃道：“總會留下漏洞的，漏洞到底在哪呢？”

“我們出去轉轉，說不定就有頭緒了。”顏夕林靜靜看着蘇瑾，若有若無得攬過他的腰。

“嗯。”兩人出了那個狹窄的屋子，順着石子路漫無目的得走着，天空已經沒在飄雪，可壓在頭頂的黑雲卻越來越濃郁，偶有乍洩的陽光瀉下，才讓這個世界不至于徹底陷入黑暗。

蘇瑾一直低着頭在想事情，沒察覺到身邊霧霭越來越濃郁，石子路變幻了記憶中的方位，通向幽深的荒院裏，而原本走在他身後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等再擡頭時，他已經置身于重重迷霧裏，迷霧中的每個方位都潛藏着一道詭異枯樹影子，将他包圍了着，蘇瑾一瞬頭皮都炸了，急忙含.着顏夕林的名字，确得不到一絲回應，他便只好選了一個方位閉眼沖了過去。

再睜眼時，隐隐約約能看到這是個荒廢多年的院子，破破爛爛得結滿了蜘蛛網，到處都是推倒的土牆，蘇瑾被拌了好幾下。

前面傳來悶悶得捶打聲，合着水聲稀裏嘩啦，蘇瑾循聲而去，便見一個長頭發的小姑娘坐在水井前洗衣服，蘇瑾正想要問問這是哪裏，還沒說話，背對着他的姑娘轉過了身......

蘇瑾被吓得忘記了呼吸，她的正面，和背面一模一樣！

小姑娘幽幽得“看”着他，随後指了指被鎖的某個房間，蘇瑾覺得她在笑。

雖然不知道是要幹什麽，但現在落在人家的地盤上也只有照做的份，反正見勢不妙拔腿就跑。

蘇瑾将鎖撬開，走進了那間被鎖的房間，撲面而來的灰塵嗆得蘇瑾咳了好一陣，帶能視物，又被驚了一跳，他看到了滿地幹涸的鮮血，而鮮血正中，躺着具腐爛的女屍，蒼蠅嗡嗡嗡得在屍體上逗留，蘇瑾忍着反胃的感覺仔細觀察了下，發現這位女屍的肚子被剝開了，裏面蠕動着白花花的軟性生物......

只一眼他就惡心得別開了目光，胃裏翻滾得想要嘔吐。看樣子，這就是那位小粒的屍骨了，只不過成了這個樣子，也留不下什麽有用的線索。

等蘇瑾再出去的時候，水井邊已經沒有那姑娘的影子，只不過地上留了樣什麽東西，蘇瑾走過去一看，才發現那是一盆血水，裏面泡着件紅紅綠綠的衣服！

“蘇瑾，醒醒！”耳邊聽到顏夕林焦急得呼喊，一陣眩暈襲來，雙目陷入了無邊黑暗，再睜開眼，便發現自己正被顏夕林緊緊摟在懷裏。

“我見到些東西......”蘇瑾還有些迷迷糊糊得，一時有些分不清狀況，“戲班後面應該還有個荒廢的院子，那裏有線索！”

顏夕林擔憂得看着他道：“我覺得你應該回去休息下，等會我再來看。”

“馬上天就要黑了，再過來不安全，我沒事，去看看。”蘇瑾掙紮着爬了起來，渾身無力。

顏夕林抓着他的手腕，不由分說道：“我背你。”

“啊？”

“我背你。”

風無聲得從兩人中間穿過......

作者有話要說：

腦海裏魔性得播放起豬八戒背媳婦那首歌，太出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