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瞄準I/救人
第6章 瞄準I/救人
“雖然是這樣說……”萩原研二看向某個方向,衆人也随他看去,“鬼塚教官現在可能沒空管我們哦。”
“松田!誰讓你把槍拆了?!”
只聽這聲音就讓人擔心教官的血壓會不會爆表。
“哈?你确定這槍沒被摔過嗎?”而他口中的卷毛青年正盤腿坐在地上,警帽歪歪斜斜地扣在他頭上,帽檐早被不耐煩地轉向側邊,面前是已經拆得七零八碎的零部件,嘴裏還一直嘟嘟囔囔的,“中軸線……”
“他就這麽,把槍拆了?”櫻井理莎不可思議地道。
“小陣平的習慣啦。”萩原研二習以為常,笑着跟大家解釋,“從小到大,不管什麽東西到他手裏,他總想拆開看看,所以才會對機械那麽精通嘛……”
“你給我站起來松田!”鬼塚教官怒吼道。
而绮月也趁着其他人聊天的時間,将成績報上去,然後直接把槍歸還,斷絕了降谷零教學的可能。
等降谷零聽完#松田陣平的二三事#再回頭找绮月的時候,已經晚了。
降谷零豆豆眼:“……你後兩輪沒打吧?”
绮月無賴地攤手:“反正最終成績只要兩輪成績相加嘛,不礙事。”
做事一向認真甚至有些較真的金發青年忍了又忍,沒忍住,打算找教官再把槍要回來,“我今天一定要完成我的教學!”
“測試結束——”仿佛是故意的一樣,那邊鬼塚教官踩着降谷零的尾音宣布,“所有人!歸還裝備!”
降谷零:“………………”
“噗!”绮月捂着嘴,迎着金發青年直射而來的譴責目光拼命擺手,“我、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哈哈!”
“咳咳,”諸伏景光也很想笑,但看着幼馴染氣呼呼的樣子,還是溫聲勸慰,“算了,zero,這次時間确實不夠,下次再教也一樣。”
說着,又看向绮月,剛才二人失敗的教學他也有看到,此時對着深藏秘密的少女,清澈的貓貓眼裏全是鼓勵,“綿星也要加油,如果需要幫忙,我們都很願意的。”
绮月:“……”笑容僵了。
雖然她知道諸伏景光是好心。
但——可惡!居然被條子鼓勵了!還是(前世)殺她的條子!可惡啊!
绮月自閉的時候,另一邊又出現了狀況。
助教核對槍靶彈孔、手/槍和剩餘子彈的數量,發現少了一顆子彈,“哦,還有松田同學那把槍……”
鬼塚教官一看,松田陣平的槍還是零部件,立馬訓斥正在罰站的松田,讓他趕緊把槍裝好,再把子彈還回來。
然而松田陣平說子彈不是他藏的。
吵鬧間,維修屋頂的工人進來,伊達航勸鬼塚教官先帶工人去工作,他來負責這邊的事。
“我知道子彈不是你藏的,你先把槍裝起來,我會找出那個藏子彈的人,讓他自首。”伊達航拍着松田陣平的肩膀,自信地笑道。
“沒用的班長,”降谷零上前一步,眼神卻看着松田說道,“如果他不能自證清白,就會淪落到像他父親一樣……”
“我說你,什麽都不知道就別扯上我父親。”松田陣平有些不悅,聲調明顯低沉了下去。
“那你能告訴我嗎?”金發青年不為所動,笑得燦爛,“順便告訴我你為什麽選擇當警察。”
在一邊旁觀的绮月都有些不忍直視,理莎成功說出了她的心聲:“這真的不是挑釁嗎?”
“吶,”眼見兩人肩臂的肌肉都緊繃起來,做好了打鬥的準備,绮月慢悠悠開口道,“教官還在這兒呢,這次可沒蟑螂了哦。”
绮月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烏鴉嘴的潛質。
剛說到教官,意外就發生——原本好好的屋頂“嘭”得突然破開,剛見過的維修工人慘叫一聲就失去意識掉了下來,正在二樓的鬼塚教官想都不想一個飛身跨越欄杆,在半空中接住了工人。
本是一次成功的接應,然而工人身上的安全繩卻恰好繞過了教官的脖子!
危險感令鬼塚教官下意識地松開工人,去抓脖子上彎彎繞繞的繩索,然而維修工人自身的體重卻加快了墜落速度,身上的繩索陡然抻直,瞬間勒進了教官的脖子!
“啊啊啊!!!”這驚險的一幕吓到了底下的學生們。
“快去叫人!快!”
“可是,現在去叫人還來得及嗎?”
“怎麽辦?這也夠不到教官……”
一時間訓練室一片混亂。
于是就顯得其中幾個人格外的冷靜。
伊達航、松田陣平、萩原研二、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瞬間就分配好了自己的任務,然後各自去行動。
绮月都不知道他們哪來的默契,剛剛不還差點打起來嗎。
“吶,绮月,”櫻井理莎拉着同伴的手,擔心地問,“能救下來嗎?”
“能。”绮月抛開腹诽,對這個問題想都不想,肯定地道。
與此同時,降谷零聽松田陣平說他需要3分鐘修理并組裝好他那把槍,還反過來用鎮定的聲音安撫略顯急躁的松田:“不要着急,缺氧時,呼吸中樞的功能大概會在1分鐘內停止,心髒在那之後還能繼續跳動幾分鐘。就算心肺功能停止了,只要在3分鐘之內急救,還是有很大可能救下他的。”
“是10分鐘,”绮月走過他身邊,順嘴糾正他,“不超過10分鐘,我就一定能救下來。”
降谷零驚訝地看過來:“10分鐘?你救?”
“心髒驟停後的黃金急救時間是4-6分鐘,如果解除窒息、保持呼吸道通暢,能将時間延長到10分鐘。”身體已經快過了思考,似是本能在運作,绮月顧不上其他人的目光,擡頭轉着圈地觀察教官和工人的情況。
因為注意力全在其他上,她解釋得漫不經心,但就是這種态度卻又莫名讓人信服。
跟射擊時的害怕完全不一樣……降谷零站在綿星绮月身後,眼神微閃。
“教官……你聽到了嗎……”諸伏景光踩在伊達航的肩膀上,吃力地托舉着失去意識的維修工人,汗水順着下颌不停地流,手臂都在打顫,但他的語氣卻盡力保持着溫和平穩,安慰半空中的鬼塚教官,“你堅持住……同學們一定……能将你救回來。”
然而站在下方的綿星卻一語讓他閉嘴:“省點力氣吧,他聽不見。”
這樣啊,諸伏景光無奈地彎了下嘴角,手臂酸痛得要命,心裏的緊迫感卻在對方淡淡的聲音中舒緩了很多。
實際的解救也沒用多長時間。
萩原研二很快用話術詐出了偷藏子彈的同學,趕在松田陣平組裝好手/槍的那一刻将子彈抛給了降谷零。
“綿星。”
绮月正在思考失去意識的工人和還沒休克的教官哪個先做急救的問題,忽然聽到有人叫她,不禁愣了一下。
“嗯?”
她回頭看去,青年警察低頭将子彈推入左輪手/槍中,随後擡手舉槍,幹淨利落的動作足夠吸引人注意,紫灰色的眼眸緊緊盯着半空中的繩索,期間他沒有看她一眼,卻是輕聲對她道:“我教你瞄準。”
咻——
子彈壓着他的尾音,穿破空氣的速度很快,然而绮月卻仿佛看到了慢倍速的畫面,瞳孔不禁慢慢放大,身體不由自主地聽從了青年的話,跟随子彈飛去的方向去看,看着那根指頭粗的安全繩被擊中,纖維“噗咻”着根根斷裂。
嘭。
心髒好像也在同一時刻重重跳了一下。
“……”绮月呆滞在原地,茫然着,分不清這混亂又陌生的感覺是什麽。
但很快她就沒心力去思考了。
眼角瞄到教官和工人掉下來的那一刻,心思就立馬回神,進入了狀态。
伊達航剛接住鬼塚教官,就有一股大力從後将他扯開,伴随着一聲清脆的輕斥:“讓開!”
伊達航看着天花板:“???”
雖然他剛才當“底座”承受諸伏景光和工人的重量,現在肩膀酸痛得要命,但他本身體重在這裏啊!
高大威猛的班長同志被萩原研二扶起來的時候還有些回不過神,他愣愣地摸了下肩膀,“綿星力、力氣這麽大嗎?”
再看眼前的場景。
他被剛才那一拽失去平衡坐倒在地上,教官卻被綿星绮月穩穩扶住、放平,兩種态度形成了鮮明對比。
女警抓他力氣使得大,警帽都飛了,此時披散着長發去試探教官的脈搏,說了聲“還有心跳”,便重重掐住了教官的人中。
“哈——”幾秒鐘後,鬼塚教官的身體如觸電般彈了一下,接着就醒了過來,恢複了呼吸。
同學們已經如釋重負,歡呼起來,長發女警卻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去檢查諸伏景光接住的維修工人,直到确認這個只是暫時昏過去,并沒有生命危險後,才徹底松了口氣。
看到這一幕,萩原研二拍拍伊達航的肩膀,笑着回複他剛才的問題:“只是太着急了吧。”
伊達航也笑:“你說得對。”
“辛苦了。”绮月放松下來,看到諸伏景光在揉手臂,禮貌地道。
“這不算什麽,幸好大家都沒事。”黑發貓眼青年笑得慶幸,毫不吝啬誇贊,“綿星真厲害。”
“我又沒做什麽……”绮月嘆氣,有些無力感。
每天面對這樣待人溫和真誠的諸伏景光,也不怪她越來越将蘇格蘭威士忌與他視為兩個人了吧。
“綿星同學跟我們一起去吧,”來幫忙的其他班教官一邊指揮人手将鬼塚教官和維修工人送往醫務室檢查,一邊對绮月道,“你跟醫生交流應該更方便。”
绮月沒有拒絕,對理莎揮手示意後,跟着大部隊走了。
櫻井理莎一直沒去打擾同伴,只是站在一邊遠遠看着,等同伴走後,她才對不知不覺圍過來的幾人暗含炫耀地問道:“專業吧?”
“專業。”萩原研二贊嘆道,“所以綿星是……”
櫻井理莎解釋道:“我也是無意中才知道的,绮月是東大醫學系的優秀畢業生,如果不是來當警察,現在已經是保送的研究生了。”
“欸?!”×5
“那個很難考進、畢業更難的東大醫學系嗎?”諸伏景光驚訝地道,“我聽哥哥說過,論專業難度,醫學系跟法律系不相上下,壓力還更大。”
“畢竟學的是如何治病救人啊。”伊達航感嘆。
“原來是醫學生嗎……”降谷零淺淺皺眉,與幼馴染交換了個眼神,可如果是學醫的,上次在櫻花林怎麽會把自己搞成那副樣子?意識到過呼吸發作的時候她不給自己急救嗎?
謎團好像越來越大了。
“哈?!”當其他人或是贊嘆或是疑惑的時候,只有松田陣平滿臉不爽,“那她為什麽來當警察?警察就有這麽好嗎!”
衆人:“……”
萩原研二扶額:“陣平醬,你不要老是忘了自己現在也是警察啊。”
“嘛,我也不知道绮月為什麽當警察,”櫻井理莎抵着下巴話鋒一轉,狀似回憶道,“不過绮月好像比我們都小兩歲。”
其他人:“……”
“欸?!她只有20歲嗎?!”
“不可能!”松田陣平不敢置信,“霓虹跳級這麽輕松嗎?不是說學校一般不讓跳級嗎!”
“我哪知道。”櫻井理莎好笑地道,“我也是看了绮月的學生證才知道的,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吧。”
“确實不是什麽大事,”諸伏景光看了眼幼馴染,忍笑說出對方的小心思,“但怎麽說呢,總覺得好像輸了什麽似的……”
“令人不爽。”松田陣平接口道。
“啧啧啧,男人奇怪的勝負欲啊。”櫻井理莎不明白,搖搖頭走了。
*
夜晚,降谷零在天臺和松田進行了一場友好的對話,說了各自為什麽要來當警察,然後又互相嘲笑了對方的理由……
現在一想到松田要揍警視總監的夢想還是想笑。
然後在回宿舍的路上發現了一名坐在樹下抱貓賞月的少女。
降谷零腳步停了停。
“上次站在這個位置,還是和松田打架的時候。”
绮月撫摸貓咪的手一頓,被聲音驚到的貓咪立馬跳起腳跑了,她拍拍衣服上的貓爪印,挑眉道:“聽起來你還挺懷念?”
降谷零好奇地問:“哪來的貓?”
“野貓吧,不知道怎麽跑到學校裏的。”绮月也不知道。
“我以為醫生多少都有潔癖?”
醫生?绮月看了他一眼,了然,“理莎說的?”
降谷零笑了笑,“不能知道嗎?”
“倒也不是。”這些信息随便一查就能知道,绮月沒必要隐瞞。
只是,當一名純粹的醫生,這個夢想大概……只能是一個永遠實現不了的夢想。
“很帥哦。”
“……嗯?”绮月睫毛微顫,回神。
“今天救人的時候,”金發青年看着她,月光積蘊在紫灰色的眼眸中,萦繞着笑意,“很帥的,警察小姐。”
“你是在誇你自己嗎,警察先生?”绮月失笑。
“嗯?啊。”降谷零明白過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不過……”
“不過?”
绮月回想起白天那一槍,心情難免複雜:“今天的教學,謝了。”
覺得這話還沒說完,降谷零認真聽着,沒有出聲。
站在樹影中的少女微微低着頭,看不清表情,正好一片雲飄過,月光照不到她的身上,好像也趨散不掉她周身的黑影。
“這是我第一次見,因為救人而開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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