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19章 第 19 章
醫生走了以後沒多久,謝清就把嚴恺也趕了出去。
他在謝呈冰的卧室裏慢慢走了一圈,這個房間整體色調很沉悶,擺設布置也毫無新意,他一點也不喜歡,和謝呈冰的個人氣質一樣無欲無求的。
可他失憶回家以後還是喜歡夜夜睡在這間屋子,因為謝呈冰在這個房間留下很多兩個人的回憶。
謝呈冰會把他們兩兄弟的合照擺在床頭,會把他送過的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禮物逐一珍藏在展櫃,會收集他念書時候的塗鴉和手工,就連他沒用完的一塊雪花橡皮擦,都擺放在和辦公文件一樣重要的抽屜。
種種一切都讓謝清覺得,謝呈冰很在意他,十年兄弟不是白當的。
但是現在,他一點也不敢揣測了。
說起來,謝呈冰從來不在人前承認他是他的弟弟,也從來不叫他弟弟。經常只介紹“這是我學弟”,最多再說一句“他是我謝家的人”。
謝清忍不住扣下了床頭的那張合照。
他拿出手機,在屏幕前猶豫了很久,終于還是按了下去。
連隐的電話撥通了。
男人接起來後,聲音裏帶着淡淡的笑意:“你比我想的動作要快,考慮好了?”
謝清也不廢話:“你能給我提供什麽幫助,你的目的又是什麽。你的回答如果讓我滿意,我們再往下談,否則我不會再打給你,你想好怎麽說。”
連隐笑意加重了:“你知道我最喜歡的動物是什麽嗎?就是小刺猬,別看它們摸着紮手,要是能取得它們的信任,讓它們攤開肚皮,軟軟的真是可愛極了。”
謝清在心裏罵了聲老變态:“我管你喜歡什麽。”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些雜音,有人在砸東西,有玻璃或者瓷器碎掉的聲音,接着連憶心的聲音響起來:“你在和誰打電話?是不是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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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幾天,他的嗓子變得粗啞了許多,明明是歌手,卻這麽不愛惜。
連隐似乎把電話拿遠了一些。
“給我!我要和阿清說話!”
緊跟着連憶心像被人打了一記悶棍,“咚”一聲伴随着他的痛哼,和身體摔在雜物裏的聲音。
連隐語調變得很沉:“憶心,家法沒吃夠?”
又是一陣混亂的腳步聲過後,連憶心的叫罵聲越來越遠,最後電話那頭安靜了。
連隐:“又叫謝先生見笑了,逆子倔得很,随他媽媽了。”
謝清腦子裏突兀地想起一點畫面,還在和連憶心談戀愛的時候,他問起過連憶心的家庭。
當時連憶心告訴他:“我爸媽都死了。”
別人這時候大都會道歉,但謝清自己本身也從小沒了親媽親爹,對此只是點點頭:“哦。”
連憶心顯得很高興,他從身後抱住了謝清,親吻他的脖頸:“寶寶,親人都是自己選的。你來當我最親的人,好不好?”
謝清被親的很癢,笑着躲他:“可是我已經有最親的親人了,就是我哥哥哦?那個位置不可以給別人的。”
連憶心當時站在他身後,謝清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到他笑着說:“那我只好殺掉你哥哥了。”還以為他開了個過分的玩笑。
後來了解連憶心真正的性格才明白……那天他搞不好是認真的。
現在謝清忍不住問連隐:“你是他親爹吧?”
連隐顯然以為他在諷刺自己的嚴厲,奇道:“謝先生是在心疼犬子?”
“你誤會了,我只是想起來他說,他爸媽都死了。”
連隐毫無芥蒂地笑了笑:“那是他讨厭我故意這麽說的。不過他媽媽的确很早就不在了。”
說起連憶心的媽媽時,男人聲音裏有罕見的溫柔,還有一絲追憶:“她叫心心。謝清,你有一雙……跟她很像的眼睛。”
“欣欣?”謝清愣了一下。
“憶心的心。”
“哦。”
短暫的跑題後,謝清把男人從回憶裏拉出來:“連叔叔,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你能幫我什麽,又想從我這得到什麽?”
“我能幫的忙,比你想的還要多。”連隐淡淡笑道,“比如給你提供一個容身之所,讓謝家人無法找到。比如替你尋找合适的媒體,為你造勢,曝光謝呈冰私吞你父親的遺産,進一步動搖謝氏在其他方面的聲譽,再比如……”
謝清忍不住打斷:“他沒有私吞。爸爸……謝懷章的遺囑就是那樣。”
“法律上是那樣,不代表輿論上是那樣。”連隐意味深長,“所以才要媒體幫忙啊。”
謝清皺眉:“你是想我誣陷哥哥?”
“那本來就是該你擁有的,謝懷章沒有給你,謝呈冰也不肯讓你,他不就是想剪斷你的羽翼嗎?謝清,我以為你已經想清楚了。”
“有朝一日謝呈冰把你趕出謝家,你再行動一切就遲了。”
哥哥怎麽可能把我趕出謝家!
他多想這麽喊出來,但這只會顯得他惱羞成怒,張牙舞爪的很難看。
是,他是害怕,他是想争,他也覺得這不公平,就算不是親生的,他也給太子爺當了十年伴讀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工資不結一下嗎?
但争是一回事,和謝呈冰對着幹是另一回事。
連隐的方案太不留餘地了,他不想那樣對付謝呈冰。
他現在只不過是想擺脫謝呈冰的控制,又不是要哥哥死。
謝清懷疑連隐的目的根本不單純,說不定是打着幫他的幌子,狠狠對付謝氏。
“連叔叔,你把我當傻子嗎?”
“怎麽會呢?叔叔只是想幫你。”連隐說,“叔叔作為過來人要告訴你,對敵人仁慈,是對自己殘忍。”
“他不是我的敵人。”謝清說,“這就是你要說的全部了?那麽很遺憾,我們無法合作,再見。”
電話挂斷的幹脆利落,連隐看着退出通話的手機屏幕,緩緩嘆了口氣。
“年輕人啊,就是得吃虧了才能叫醒。”
他身後站着一個穿白衣服的素淨青年,見狀笑着問:“叔叔,他還是不肯嗎?”
連隐朝他招招手,白衣服青年繞過輪椅走到前面來。
“該你出場了,知道怎麽做吧?”
青年笑道:“叔叔放心,畢竟,我也是阿清的哥哥呀。”
連隐哼笑:“你這弟弟護花使者多得很,普通哥哥可不值錢。”
“那些人算什麽東西,失個憶不就被忘得一幹二淨了?”青年說,“哦,抱歉叔叔,我說的不包括令公子。”
“憶心确實愚蠢。”連隐橫了他一眼,“你最好也不是自作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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