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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袁家文的資料不出三天就攤在了謝清面前。
棕榈樹的陰影下, 謝清戴着太陽帽和墨鏡躺在沙灘椅上,一邊喝果汁一邊從秦霄手裏接過了文件。
他穿着寬松的V字棉白襯,露出精致的鎖骨和一片柔嫩的肌膚, 袖口也大的能再裝兩條胳膊。
秦霄的眼神在他身上掃來掃去,秦嶼便插進來擋住他的視線。
“寶寶我買了防曬霜過來, 要不要幫你塗?免得一會兒下海曬傷了,會疼的, 你去年就曬傷過。”
謝清哼了一聲, 也不知道是要還是不要。
資料沒什麽大用處, 袁家文那個小診所依附連家,明面上抓不住什麽把柄。
而且現在在A國, 想教訓他也多有掣肘。
秦霄說:“袁家文來A國其實是來參加國際麻醉醫學交流峰會,有一些他的老同學也在, 三天後的中午他們約了會後一起聚餐,到時候人多眼雜,丢一個醫生不會有人注意。”
秦嶼獻殷勤:“寶寶交給我來辦吧, 我叫人套個麻袋拉去沒監控的地方狠揍一頓, 你想他斷胳膊還是斷腿?”
他邊說邊擠上了椅子,要給謝清塗防曬。
“不。”謝清推了他一把,“下去,我不下海。”
秦嶼只來得及摸了一把謝清滑嫩的胳膊, 哧溜一下手就空了。
秦霄不着痕跡擠開他, 善解人意道:“他當初給你打麻藥把你弄暈帶去小黑屋, 我們不如以其人之道, 還治其人之身?”
這個主意深得謝清的心:“就這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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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學峰會結束的中午, 來自全球各地的醫學精英們三五成群湧出會場,交談聲此起彼伏, 仍舊在激烈讨論着最新的科研成果和手術創新。
袁家文拎着一只會場裏發的紀念袋,閑庭信步的下了臺階。
他在盛會上演講了一篇論文,反響極佳,這會兒一路穿行,周圍還有不少人認出他,和他打招呼。
他臉上一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并回複了老同學的最新消息。
“在過馬路了,5分鐘到。”
大廳外的城市街道兩旁停滿了車,街邊咖啡館和餐廳都處于客滿中。
老同學訂的是一家中餐館,就在附近。
袁家文懶得吐槽為什麽跑來A國旅游還要吃中餐。
他順便給雇傭遛狗的小時工去了條消息:【中午不回,你給狗弄點吃的。】
那條黑色金毛在他下榻的酒店吃得香睡得好,完全沒有被“拐賣”的自覺。
他也沒有養狗的興趣,當時就是看到房車裏躲着的小漂亮可憐兮兮,吓唬了他一下,誰知道傻狗熱情,走時居然還跟着他,既然如此,他幹脆就把狗撈走了。
這條道沒有紅綠燈,袁家文攏了攏外套,挑了個時機就穿過馬路,才走到正中央,一輛灰色別克突然從街角拐出來,車速極快,沒有任何減速的意思。
袁家文皺了下眉,本能退後一步,但他還未來得及反應,車後門一開,兩名黑人男子迅速下車一左一右擒住了他。
“你們是……!”袁家文的聲音被打斷,下一刻他被快速塞進了車裏,灰色轎車絕塵而去,消失在城市的喧鬧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袁家文在一張薄窄的單人床上睜開了眼睛,熟悉的醫用無影燈照過來,他眯了眯眼,随即看見了個漂亮的天使。
哦,不是天使,是熟人。
謝清帶着小惡魔一樣的微笑和他說了聲:“嗨。”
與麻醉打交道的他自然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試着張口發聲,清了清幹啞的嗓子,竟還從容地回應了謝清的招呼:“嗨,這一幕有點熟悉啊。”
謝清笑得更加愉悅:“想起來了?你上回就是這麽對我的呢。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誰讓你自己送上門來。”
袁家文閉眼緩解了一會兒酸軟,幽幽嘆氣:“當初,我也是替人辦事啊。”
這話可打動不了人,謝清嘴角壓下來了一點:“那昨天的事怎麽說?你腦子挺活絡啊,拿狗威脅我?”
“這不是看那只狗可愛嗎,當然,最可愛的還是你。”
謝清用力扇了他一巴掌。
秦嶼都有些佩服袁家文的心态了,普通人被放在這個場景下,怎麽也要害怕慌張吧,他不僅沒對自身處境産生任何負面情緒,甚至還敢激怒綁架他的人。
但他也有點理解,畢竟誰睜眼看到的是謝清會害怕呢,不流口水就算好了。
他站在謝清後頭開了口:“寶寶,你想打他讓我來,別把你自己的手打疼了。”
袁家文這時候注意到房間裏還有其他人。
“呵呵,秦氏的二位公子也在啊?我的待遇還蠻隆重的嘛。”
秦嶼懶得給他眼神,秦霄似笑非笑看着他,仿佛在等待笑話的誕生。袁家文也沖他禮貌的一笑。
謝清伸手招了招,秦霄就把一個小型遙控器遞到了他手心。
謝清:“笑吧,一會兒你就笑不出來了。”
他試用了一下手中的遙控器,袁家文剛撐着床坐起來,突然脖子上被導入一陣電流,整個身體都過電了一遭,摔回床上。
袁家文伸手一摸,脖子上被套了一個項圈,剛才就是這東西在放電。
謝清在掌心裏敲了敲遙控器:“老實一點,否則受罪的可是你哦。”
袁家文眩暈半晌,搖頭:“小漂亮心真狠啊。”
“你偷了我的狗,那你就來給我當狗吧。”謝清把一條長長的絕緣牽引繩挂上項圈,用力一拽,“走吧,你不是有同學聚餐嗎?同學催你好幾通電話了呢,別餓着我的狗狗了。”
袁家文踉跄着被拽下來。
謝清回身,瞪了秦家兩兄弟一眼:“別跟着我,跟左右門神似的。”
秦嶼覺得對袁家文的懲罰也太便宜他了,這真算得上懲罰嗎?
“寶寶,陌生場合萬一你被人欺負了怎麽辦,我跟着你更安……好吧,我不跟,你有事随時叫我。”
他踹了一腳袁家文:“好好聽我老婆的話。”
謝清走出百米後,秦霄就要偷偷上前,秦嶼一攔:“幹嘛?老婆說了別讓我們跟的,會生氣的。”
“不叫他發現不就好了。”秦霄像看白癡一樣看弟弟一眼,撇下他獨自跟上。
秦嶼先是一愣,随即在原地掙紮了一會兒,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走上街道時,袁家文注意到遠處地标式的鐘樓,距離會議散場也只過了半小時。
他被人像狗一樣牽着,周遭的路人都投來異樣的眼神,有的甚至偷偷拿出手機拍照。
他望着謝清的背影:“你的那條笨金毛,我可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呢,要叫人把它帶來給你嗎?”
原來狗沒事。謝清冷哼:“還給我是當然的,現在,你先操心你自己吧。”
很快謝清就拉着牽引繩,把袁家文帶進了他老同學訂的包廂。
一桌子的頂級學者們都還穿着會議上的西裝或禮服,有一個手握香槟杯站着,氣氛正酣。
謝清一開門,所有人紛紛看過來。
舉香槟的人的視角看不到謝清牽着繩子,笑呵呵道:“怎麽才來啊家文,罰酒罰酒!”
邊上的人跟着起哄了兩聲,卻發現坐門口那邊的相當安靜。
袁家文竟然半天不開口,舉香槟的老同學催促:“家文,這位也是同行?”
謝清徑自走進來,坐到了僅剩的空位,拽了拽繩子:“過來呀,他們不是叫你罰酒嗎,你是該罰。”
他笑着看了一圈衆人:“你們都是他的同學啊?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家狗狗,很不聽話,我來管教管教。”
衆人噤了聲,面面相觑,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袁醫生,這……”袁家文的一個學弟怯怯開口。
“醫生?他們叫你醫生耶,我家狗狗這麽厲害嗎?”謝清收緊了一點繩子,命令,“坐下。”
袁家文僵持片刻,在謝清的手去摸遙控器時,終于慢慢蹲在了椅子邊。
謝清拿過他同學倒上的白酒,把杯子湊在他嘴邊:“喝罰酒吧,壞狗狗。”
沒人敢吭聲。
先前那個舉香槟的也眼神呆滞,默默放下了杯子。
謝清喂了一杯,沖旁邊的人說:“不是罰三杯嗎,倒上呀。”
同學不自覺聽他的趕緊給滿上。
倒完酒後,同學忍不住笑着緩和氣氛:“這、這是玩哪出啊?你貴姓啊?”
“這你就別管了,你知道他是我的狗就行了。”謝清對袁家文的朋友也沒什麽好臉色,姿态頤指氣使,仿佛他坐在這裏是應該的。
在座的都覺出不太對,謝清和袁家文肯定不是什麽朋友。
按說這個人在折辱作弄他們的老同學,還是當着他們的面,他們人多,當然應該為朋友出頭,可袁家文自己不僅不表态,從進門到現在,嘴角始終挂着絲笑意,好像這只是個游戲。
謝清看不爽他那笑,他用那種看小孩玩鬧一樣的表情看自己。謝清電了他一下:“我讓你盯着我看了嗎?”
袁家文的手忽然抓住謝清的小腿,勻亭的軟肉隔着一層布料貼在他掌中,謝清又按了一下電流開關:“壞狗,別亂碰。”
他不滿地瞪着袁家文,看到對方被電的身子一晃,膝蓋砸在地上,這才笑了,從桌子上夾了片肉,懸在袁家文頭上:“想吃嗎?張嘴。”
袁家文擡頭看他,連喝三杯白酒讓他臉頰有了紅暈,嘴唇也紅的很明顯,這麽仰頭看着謝清,表情意味不明。
他緩緩張開了嘴。
謝清笑着松了筷子,肉片掉在了地上:“吃吧。”
這下,其他人是真的确認,謝清和袁家文不是朋友了。他就是來羞辱人的。
那個學弟忍不住出聲:“這位小哥,你們之間有什麽恩怨,也不用這樣解決吧,學長他是欠你錢,還是怎麽了,你說出來我們來想想辦法?”
“吃啊。”謝清看也不看那些人,就把玩着遙控器笑看袁家文,袁家文被電的悶哼一聲,卻仍然盯着他。
謝清擡腳踩在他肩上往下壓,逼迫他低頭:“吃啊。”
袁家文頭微微一側,咬在了謝清的小腿肚上。
謝清甩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表情冷漠:“果然是條養不熟的爛狗。”
同學紛紛看不下去:“小哥,你不要太過分了。”
“我過分?”謝清終于施舍給周圍人一個眼神,對那個學弟說,“他偷走了我的狗,所以來給我當狗,有什麽不對嗎,你替他叫屈,那你來給我當狗?”
學弟臉色青紅交錯,“你”了半天說不出句完整的話。
另一個人直接一撂筷子站起來:“你當這裏是你家後花園嗎?”
謝清笑了笑,低頭看袁家文:“狗狗的朋友還挺重義氣嘛,看你吃不到肉,一個二個替你着急呢。”
他慢條斯理的把玩着繩子:“整得好像我在欺負你似的,你告訴他們,你是不是自願的?”
袁家文舔了舔後槽牙,說:“對,我自願的。”
“你們都聽到了?”
謝清又從桌子上也拿起一只一次性紙杯:“不想吃飯,那我們玩游戲吧?”他把紙杯丢了出去,“去,撿回來。”
袁家文要起身,被謝清死死踩住:“狗狗怎麽會直立行走呀?用爬的,叼回來。”
這次袁家文按住了謝清的腳背,猛然站了起來。
周圍的幾個同學也齊刷刷圍上來,似乎想把謝清隔開:“你不要欺人太甚!”
對面的同學已經看不下去很久了,此刻抓起一只紙杯,揉皺了想扔在謝清臉上,手才擡起來,謝清冷冷的眼睛就瞟了過來,那張俊俏的臉上明明寫滿惡意,可又好像很無辜。
“他都說了,是他自願的呀。”
同學的動作不知怎麽進行不下去。
謝清仿佛恍然大悟了:“啊,狗狗是不會說人話的,剛才你的話吓到他們了是不是?”
謝清踢了袁家文一腳:“來,狗叫兩聲證明一下自己。”
另一個同學猛地一拍桌子,接着,所有人就都接二連三站了起來。
門外,秦嶼沉不住氣,終于撞開了門。
他大步走來謝清身邊,擋住其他人不善的視線,挑釁地瞪着袁家文:“叫你乖乖聽我老婆的話了,混蛋!”
秦霄也在門口打量了所有人一圈,在座的學者精英中,有認出了他的,驚訝的張大了嘴。
秦霄微微一笑,慢慢走進來:“今天可真是熱鬧啊,我男朋友只是和袁醫生開個玩笑,大家何必當真呢。”
說話間以一個保護的姿态擋在了謝清面前。
老婆?男朋友?一桌子人看向謝清,表情精彩紛呈。
袁家文已經被電了好幾下,又被秦嶼逼得後退兩步,還沒來得及反應,門外又傳來一陣響動。
是真的狗叫聲,活潑歡快的,謝清意外看過去,黑色金毛被一個人牽着興高采烈跑了進來。
它聞到了熟人的氣味,表現得非常激動。
連憶心一邊摘下口罩墨鏡,一邊收繩制止狗子爆沖,步履輕緩地走進來,面帶一副無辜的表情。
這還是那次療養院差點開槍後,謝清第一次重新見到連憶心。
連憶心之前為了騙人故意把自己折騰的人不人鬼不鬼,現在氣色和精神狀态依然沒有好到那裏去,眼底烏青一片。
“阿清,我知道你不想見我,可是狗狗想你了,我也是……聽說袁家文偷了你的狗,我這就幫你把它帶回來了。”他聲音裏帶着刻意的委屈和無助。
金毛已經興奮地湊上來嗅聞謝清和秦霄。
秦霄按了下狗頭制止它站起來撲謝清。
“所以,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連憶心不掩飾自己的憔悴,眼神中無意識洩露出病态的執着。
場面瞬間變得更加複雜。謝清有些發愣,沒有回應過于熱情的狗子,他完全沒料到連憶心也會跟來A國,更沒想好要怎麽面對他。
秦嶼震驚而不滿,低罵:“帶着狗追來了?他怎麽好意思!”
而秦霄依舊維持微笑,眼裏卻透出一絲危險。
袁家文仿佛看透了連憶心的伎倆:“連先生,咱們倆應該算一夥的吧?你這麽說,他會相信嗎?”
連憶心忙說:“阿清,連隐找你麻煩的事我也是才知道的,我和他不是一夥,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秦嶼冷聲:“這是白臉唱完來唱紅臉的?”
秦霄皮笑肉不笑,表情帶着些許玩味:“連先生,真是沒想到,你總是這麽會選擇出現的時機。”
連憶心攥緊了狗繩,瞟了秦霄一眼,頓時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上回打擾你們挑戒指是我不好,阿清,我不是來跟你們吵架的,我是真的知錯了,你要相信我。”
秦嶼被他那無辜的演技閃瞎眼睛,又低罵了幾句。
謝清被混亂的場面弄得頭疼不堪,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煩躁。
秦霄叫了聲金毛,命令它過來自己身邊,但連憶心像沒聽到一樣緊緊攥着牽引繩不放,限制了狗子的行動。
金毛撲了一下沒成功,疑惑焦急地轉頭看,原地打轉催促。
劍拔弩張的氣氛到達了頂點,包廂裏的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細節。
但混亂仍未結束。
外面走廊突然鬧哄哄的,隔壁包廂的一群人勾肩搭背的走了過來,為首那個笑着:“哎,聽說家文在這邊啊,怎麽也不過來串個門,家……”
見到包廂裏衆人對峙的古怪情景,門口的人也愣住了,酒意都散了幾分。
“謝、謝清?”
謝清突然被叫了名字,蹙眉看去,邱寧軒居然從人群後面鑽出來,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你居然在這兒?!你知不知道你爺爺找你都找瘋了!”
……這話應該他來說吧,邱寧軒怎麽也在這兒!這小小海島何德何能,為什麽聚集了這麽多熟人!
真不妙。
“這、這什麽情況?”
邱寧軒傻傻的擠到前面來,神經太粗沒能體察到包廂內十分微妙的氣氛,定睛一瞧,發現秦家那兩位少爺也在。
“秦二,你怎麽也在這兒?”
秦嶼就算了,怎麽連秦霄都在。
由于邱寧軒咋咋呼呼的,後面的人都以為裏面沒事,只是在玩什麽酒桌游戲,于是鬧哄哄地笑開了,嚷嚷着也要加入。
新來的朋友們看見袁家文那項圈裝扮,爆發出大笑:“家文,這麽時髦?來來來我給你拍張照。”
袁家文冷冷掃過去,那朋友瞬間閉了嘴,他笑着笑着才發現其他人根本不笑,甚至表情有點糟糕。
謝清被混亂的場面沖擊到了極致,反而是笑了起來,他問袁家文:“今天開心吧?”
也不等對方回答,他就扔掉了繩子,眼神的确是在看一條狗:“好好記住今天,不用謝我,下次再陪你玩吧。”
他越過門口亂糟糟的人群,快步拉着邱寧軒走了出去。邱寧軒愣愣的被拽了幾步,左腳踩右腳,差點絆倒:“謝少,謝少……”
謝清把他拉到角落,一臉假笑:“這麽巧啊,在國外都能碰見。”
邱寧軒:“嗐,我爸來開會的嘛,非要把我帶上觀摩學習,不過你怎麽會在這兒呢?你知不知道你家……”
“我知道。”謝清打斷他,“你回去可千萬別告訴我家人,在這裏看見過我啊,我好不容易出來玩的。”
邱寧軒看了看後面跟出來的秦嶼,似乎懂了:“明白明白,不說不說。”他眼神又控制不住瞟向秦霄。
秦霄掏出紙巾,蹲下幫謝清擦了擦褲腳:“弄髒了,袁家文弄的?”
應該是袁家文咬他時,酒漬沾到了,謝清穿着淺色褲子,看起來就格外明顯。
謝清哼道:“那個狗東西……”見邱寧軒還在,也不願多說了。
邱寧軒懷疑自己看錯了,已然神經錯亂,震撼不已。他撞了撞秦嶼:“二少,那,那是你哥沒錯吧?”
秦嶼冷笑:“不是,也是個狗東西。”
秦霄起身把紙巾丢進垃圾桶,微笑着看了邱寧軒一眼,吓得邱寧軒連忙:“二少你說什麽呢,哈哈,大少你別聽他開玩笑。”
他勾着謝清小聲:“不是,兄弟,你玩什麽玩這麽離譜?”
在國內的時候,他其實也聽過秦霄被“女朋友”耍了的緋聞,但他消息落後,不知道那個人就是謝清。
現在看他們的樣子真是摸不着頭腦。
謝清含糊道:“反正就是……你明白是需要躲着我家人的那些就行了。”
邱寧軒看着三個人,笑容僵硬,不敢再細問下去。
“你剛才在包廂裏是在……你知不知道那個是袁家文啊?他可是個名頭很大的專家醫師,我爸老在我面前提起的別人家小孩,你得罪他不太好吧。”
“哪有得罪?不就是陪他玩游戲嗎,你沒看到他剛才也很高興。”謝清不屑。
邱寧軒心說真沒看到,只覺得袁家文表情挺恐怖的。
他拍拍謝清:“兄弟,你牛。”
沒一會兒連憶心也追出來了,在幾人身後怯怯喚了聲“阿清”。
謝清看到小金毛本來應該很開心,狗子果然沒事,活蹦亂跳的,毛發幹幹淨淨,好像還胖了點。但看到連憶心又實在笑不出來。
謝清一把奪過牽狗的繩子:“多謝你不辭辛苦把狗送還給我,你可以走了。”
連憶心張了張口,猶猶豫豫地杵在原地。
秦霄撇過去一眼:“連先生,賴着不走實在沒風度。”
連憶心也看了秦霄一眼,随即用無辜的語氣說道:“阿清,我聽說你沒有要和他結婚,那現在,賴着不走的人是他吧?”
秦嶼樂見他們狗咬狗,偷偷擠到謝清身邊說:“寶寶,讓他們吵,我們走。我幫你牽狗狗,這只就是你的狗呀?果然我老婆的狗都比別的狗可愛。”
謝清笑道:“可愛嗎?你哥送的。”
秦嶼笑容僵硬了一下:“我說呢,一看它前主人就不行。到你手裏就可愛了!養狗很麻煩的,不如我幫你養吧,保證把它馴的乖巧聽話。”
謝清盤算了一下,照顧狗子是挺費勁的,他本來也沒有養狗的想法,只是秦霄送都送了,金毛又熱情可愛,才生出留下它的想法。
于是他欣然接受:“行啊。”然後把繩子交到秦嶼手中。
邱寧軒在邊上看的是稀裏糊塗,本來還想和謝清多敘敘舊,但看大明星和秦家兄弟那架勢,怕這瓜吃了鬧肚子,找了個借口溜了。
秦霄和連憶心終于注意到秦嶼在偷家,連憶心小心湊回來:“阿清,你是來這邊度假的嗎?這裏我很熟的,我帶你玩好不好?”
秦嶼白他一眼:“沒看見這是我老婆嗎?”
謝清本要否認,不過一想如果連憶心識趣,就可以打發掉他,于是沒吭聲。
誰知連憶心說:“阿清,我不介意你有男朋友。”
秦嶼沒見過這麽厚臉皮的“小三”,噎的沒想出回嘴的詞兒。
連憶心再接再厲:“有我在,一定不會讓連隐再找你麻煩。”
秦霄冷笑:“連先生可是大明星,走到哪都有被認出來的風險,沒有你家的麻煩,也有別的麻煩。”
謝清:“對,你別跟着我們。我自己玩自己的。”
連憶心咬牙切齒瞪了秦霄一眼。
出了餐館電梯,謝清大步穿過大堂走上街道。
秦家兩兄弟這會兒倒是默契十足,一個給謝清攔車,一個盯着不讓連憶心跟上來。
連憶心只能眼睜睜看他們揚長而出。
袁家文已經摘掉了脖子上的玩意,從旋轉門閑庭信步走出來:“連少爺,我可是為了你當初的一個命令吃盡苦頭啊。”
連憶心頭也不回地冷笑:“誰叫你後來又犯賤呢。帶走他的狗也是命令嗎?自取其辱。”他伸手:“手機。”
袁家文挑了下眉。
“裝什麽,你在狗體內裝定位芯片了吧,給我看看他們去哪兒。”
袁家文悠悠道:“你跟上去就不是自取其辱了嗎?”
連憶心森然瞪他一眼。袁家文舉手投降:“随便你吧。”
回了酒店,秦嶼才想起來自己沒地方住,一人一狗站在大街上如喪考妣。
謝清上樓前不忘叮囑他:“好好照顧狗狗哦,明天我帶它去海邊玩。”
秦嶼一聽,總歸自己還有正當理由陪伴謝清左右,立馬應了。
謝清進了酒店,秦霄才慢悠悠回頭,似笑非笑說:“好好照顧我們的狗。”
秦嶼在原地品了好半天,終于聽出來那個“我們”不含他,那混賬是把他當弼狗溫呢?
他怒氣沖沖跑到酒店前臺問:“這兩天還是沒有退房的人嗎?秦霄出多少錢包的房間,我出雙倍。”
前臺尴尬地笑笑:“秦先生說無論您怎麽加價,他都再加一倍。”
“那我就……”
“不過我們酒店不支持競價的呢客人,”前臺補充,“先來後到。确實沒辦法了呢。”
秦嶼只好帶着狗子去了附近條件有些差的民宿。
謝清回到酒店房間,先去沖了個澡,心裏記挂着邱寧軒白天說的事,有些心神不寧。
第六感隐隐作祟,總覺得躲在A國也不是完全太平。
出來以後,濕漉漉的頭發還沒有完全幹透,他就懶懶躺到了床上。
時間臨近黃昏,光線已經有些暗,他打開了床頭燈,暖黃色的光線灑下來,氤氲出一層柔和的光暈。
謝清正猶豫着要不要和同學打聽一下家裏最近的情況,手機屏幕忽然彈出一條新聞推送。
新聞标題赫然醒目:“秦氏集團新項目出現巨大漏洞,發布會現場記者追問不止,CEO始終不見蹤影!”
謝清幸災樂禍地哼了一聲,點開來浏覽了一下記者拍下的照片和報道,秦霄丢下公司不管跑來A國,集團陷入一片混亂,股東和公衆都在質疑,甚至還有幾家媒體惡意猜測秦霄是故意回避責任。
正當他要放下手機時,一條評論吸引了他的目光。
【謝氏和秦氏關系不是挺好的嗎?隔壁謝總怎麽這時候落井下石啊(吃瓜.jpg)】
乍然看見哥哥的名字,謝清心頭一緊,仔細讀了讀才弄明白,原來謝呈冰在公開場合毫不掩飾地評價:“不意外,這種問題遲早會發生。”被網友覺得他是看準時機開嘲諷,看昔日生意夥伴的笑話。
甚至有陰謀論揣測秦氏這次的危機都是謝氏的手筆。
就在這時,房門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謝清微微一怔,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遲疑地看向門口。他放下手機走過去打開門,發現秦霄正站在門外,表情自如,仿佛對自家的危機和媒體攻讦毫不知情。
“抱歉打擾,不過酒店的Wi-Fi似乎出了點問題,我的房間根本連不上網絡。我有一些重要的工作郵件需要處理,能不能借用下你這邊的網絡?”
他帶着一貫的笑容,語氣很溫和,聽不出什麽隐藏的目的。
但謝清知道這是借口。
“我的房間就在你隔壁,你連不上,我就能連上?再說有問題找酒店工作人員啊。”
秦霄垂下眼睫,神情淡定的好像那确實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請求。
“也是,但的确很緊急,我想試一試,就占用幾分鐘,不行嗎?”
謝清盯着秦霄看了幾秒鐘,本能地想繼續拒絕,但也許是因為新聞內容,或者是網上的冷嘲熱諷,他有些遲疑。
“你現在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為什麽不趕緊回國?在這裏耽誤越久,損失越大呢。”
秦霄的笑容依舊沒有絲毫變化,眼鏡背後的眸子仍是定定望着謝清:“大方向我已經交代過了,現在,待在你身邊是更重要的事。”
“……”
秦霄:“還有一些瑣碎的工作麻煩,所以,能讓我進來嗎?”
謝清默默站在門口,心中湧起異樣,半晌,他轉身,默認讓出了門口。
“你最好快點處理完。”
“放心,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秦霄走了進來,眼神中有一絲得逞意味,優雅自然地将外套脫下放在沙發上,像是在自家一樣輕松自在。
謝清趴回了床上翹着小腿刷手機,過了會兒想起什麽,警惕地回頭看了眼,拉過薄被子把自己蓋了起來。
秦霄目不轉睛敲着筆電鍵盤,仿佛并未投來注意力。
與此同時另一邊。
小金毛在房間裏歡快跑動着,精力旺盛的不像話。
秦嶼查了下導航,下樓去附近超市給小家夥買狗糧。
出去不到三十分鐘,回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房間竟然是開着的。
“我沒鎖嗎?”秦嶼嘀咕着進了門,忽然腳步一頓。
連憶心正從容自若地坐在沙發裏,一邊逗弄着小金毛,一邊朝他投來了輕飄飄的目光。
“誰讓你進……不是,你怎麽進來的?!”秦嶼憤怒的過來想把狗抱走,“不對,你怎麽找來這裏了?”
連憶心臉上挂着熟悉的無辜微笑:“阿清呢?”
秦嶼瞬間警覺,眼神冷了下來,他把手中的狗糧放在一旁,走近幾步,語氣裏帶着明顯的不悅:“這裏不歡迎你。”
連憶心笑得更深了,手指輕輕梳理着狗的毛發,像是沒聽見秦嶼的話。
“我只是想見見阿清而已,順便問問他有沒有需要幫助的地方。你又不是他家保镖,放松點。”
提起謝家的保镖,秦嶼更不爽了。
全是小三!
他沒好氣地走上前,打算把狗抱走,但連憶心卻輕輕按住了狗的脖頸,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秦嶼怒火上湧:“我說了,這裏不歡迎你!趕緊走。”
連憶心這時收起了無辜的笑容,眼神陰沉下來,驀然從口袋掏出一把小刀,明晃晃的寒光嗖一閃,來到了秦嶼的側腰。
秦嶼一下子停住了動作,完全沒料到連憶心會直接動手,還是用刀偷襲這麽卑鄙下作的手段。
“別沖動哦,我可不想傷人,但如果你繼續惹我……”
秦嶼嘴唇蠕動,無聲的罵了兩句。
“給阿清打個電話,告訴他狗狗出了問題,拉肚子了,讓他過來看看。”
秦嶼咬緊牙關,他不想把謝清牽扯進來,但眼前的局面讓他又不得不拿出手機。
按照之前的經驗,謝清應該不會接。
沒想到電話響了兩聲,居然被接通了,秦嶼明顯愣了一下,連憶心也眯起了眼睛,有一絲不快,把刀用力抵了一下。
秦嶼硬着頭皮說:“寶寶?狗好像有點問題,你來看看吧。”
電話那邊傳來一聲嗤笑:“狗有問題?你不是很會照顧寵物嗎,這點事都做不好。”
“秦霄!怎麽是你?!我老婆呢!”
秦嶼不敢相信謝清居然放秦霄進房間,此時都忘了還被連憶心威脅着,只想質問個究竟。
“狗怎麽了?”遠一點的方位傳來了謝清的聲音。
他們兩個果然在一起!
接着,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秦霄似乎走到了謝清身旁:“沒事,我弟弟邀寵的小手段罷了,不要理他。”
“別亂摸……再說誰讓你接我電話了,走開!”
“你這樣我怕你着涼。”
“才不會……唔……”
秦嶼勃然大怒:“秦霄你在幹什麽!!”
連憶心也恨的牙癢癢,比劃了兩下刀子,提醒秦嶼說正事。
秦嶼:“……狗拉肚子了,讓老婆來看,快一點,好了挂了。”
電話挂斷,秦霄和謝清同時蹙了下眉頭。
謝清:“他怎麽可能照顧不了一只狗?感覺不太對勁。”最不對勁的是秦嶼的語氣,明顯不太自然。
秦霄注意力全回到謝清身上:“沒事,別管他。我們……”
謝清把他不老實的手從腰上拿開,警告地瞪他一眼:“你去看看你弟弟吧,他大概出狀況了。”
秦霄不太情願:“他是成年人了,自己能應付。”
“快去。”
秦霄嘆了口氣:“好吧,既然是你的要求,我也不好拒絕。就當是替你看看狗。”
秦霄離開了房間。謝請透過窗戶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夜幕已經降臨,陌生的街道稍顯冷清。
秦霄才離開沒多久,房間內再次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
“叩、叩、叩。”每一聲力道都差不多,不疾不徐,也不停下來。
謝清原以為是秦霄忘了什麽東西,但當他走到門口,又覺得這敲門的方式有些熟悉。
他猶豫了一下,将門輕輕打開了一條縫。
映入眼簾的人始料未及——宋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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