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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突然這麽說可能有些冒昧, 還請見諒，但請您相信，我是真情實意想要邀請您進入。】

華清。

青年眼神一動, 這個名字他确實聽說過。

在其十五歲時編寫的程序便被收錄進教科書, 而後一手創建虛拟人生游戲項目團隊。游戲一經出世，便火爆星際，公司團隊規模也在短短幾年的時間擴大百倍。

至今為止，游戲早已疊代數次，然而由其編寫的核心代碼至今無可替代。

名副其實的天才。

十多年前有段時間帝國終端、光腦曾被一款白兔圖标的木馬程序入侵。

一只戴着黑色高筒帽，脖子系着紅色領結, 挂着壞笑的簡筆白兔圖标突然出現家家戶戶的終端、光腦上, 優雅跳舞, 嘴裏發出嘻嘻的笑聲，全帝國震驚。

後來甚至連國安局極為機密被層層加護保密的光腦也被入侵。

消息流出後，引起全星際熱議。尤其是與帝國敵對的星際海賊聯盟，瘋狂嘲笑帝國無能, 連軟件病毒都攔不住。

帝國尤其是國安局可謂顏面盡失。

而笑得賤兮兮的白兔木馬程序, 雖說是軟件病毒，不過沒有什麽危害，甚至還會在你用終端或者光腦時間久時貼心幫你關機, 有其他病毒入侵時幫你驅趕其他病毒。

當然，即便如此, 帝國也肯定不會任由這種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持續。沒過多久，連極少出現在大衆視野的帝國皇帝都現身, 并且下了死令, 務必找出成因，消滅病毒。

然而帝國旗下無數高手出手, 始終無法找到原理，消滅這款木馬程序。

大約持續了一個月，白兔木馬又突然消失，此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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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始至終，白兔木馬病毒就像來回自己家似的，無比自如，整個帝國無人能夠阻攔，也無人知道是誰編寫出的木馬。

直到很多年後，虛拟人生游戲問世，在公司擴展數倍後，有位工程師意外發現，構成游戲的某段代碼竟然與十多年前突然出現又消失的白兔木馬程序的代碼極為相似……

這件事在當時熱度也很高，不少人懷疑制作白兔木馬的黑客正是華清。

也因為鬧的過大，事後帝國還專門派人去了解情況。不過不知是達成了什麽協議，還是沒有查出編寫白兔木馬程序的黑客與虛拟人生游戲之間存在聯系，最後這件事也是不了了之。

早上熱搜指名道姓要“無聊”加入虛拟人生游戲公司的賬號主人，是華清？

為什麽華清會知道他是無聊？

腦內一閃而過許多個念頭，表面上，林淺昇無奈笑了笑，回道：“華總聲名在外，怎麽會是普普通通的程序員？倒是我只是機甲學院一位普通的老師。

“在許多學生眼中，恐怕比普通還要差，也無法為公司帶來什麽效益，我認為這件事華總還是多加考慮比較好。”

【這可不用多考慮，畢竟……】終端對面的男人特意停頓：【普通的老師，可不會打出如此精彩的操作，占領熱搜第一。】

“……”林淺昇面不改色地道：“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今日應該有人替我邀請過您了。】黑暗中，男人懶散地靠着椅子，然而滑落到鼻尖的太子鏡下，上翹的狹長眼眸看向終端的投屏，眼神帶着莫名的意味。

投屏上，站着一位容貌極為精致但略顯瘦弱的銀發青年。

男人勾起唇角，語調上揚：【其實率先發掘到您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位得力幹将。

她在星網上發現了您拍的一些照片。我司最注重客戶的游戲體驗，因此游戲中每顆星球均取材于星際。

于是，判斷出您拍下的照片均為真實場景後，她馬上進行彙報，并提出要邀請您成為我司美術方面顧問，便于後續對場景進行取材。

而在今日，她聯系了您，并提了個很有趣的想法。】

林淺昇：“……”

【她說，她覺得您很可能與昨日沖到熱搜第一的“無聊”關系匪淺。】

林淺昇：“……”

【巧合的是，星網的建立也有我的一份功勞。還請您原諒我的冒犯，為了确認這件事，我稍微動用了些手段，找出了您注冊星網時的一些資料。】

“擅自調查機甲學院教師的資料，一旦被發現，會被判刑。”

【沒錯，但這個結果值得我去冒險。】

即便是被開盒調查了，青年的語氣依舊沒什麽波動：“我想華總對我有什麽誤解，我并不認識您說的‘無聊’。”

【您的星網賬號與‘無聊’的賬號昨晚都在同一IP地點登陸過，而且……】

【‘無聊’的戰鬥風格，我僅在一個人那裏見過，那人銷聲匿跡有十年之久。】

林淺昇嘴角不知何時悄然抿成一條直線，他催下眼，眼裏有着冰寒浮現。

【原星際通緝榜榜首，SSS級星際通緝犯——代號“星”。】

【我曾有幸一睹他的真容。】

【絕不會認錯。】

【應該沒人會想到，其存在被帝國特意隐瞞，曾經最為神秘的通緝犯，如今藏身在帝國首都甚至在學院教書。】

現在的樣子，就是他真實的相貌。見過一次确實很難認錯。以前他很少以真實外貌現身，不然這樣出現在帝國早被抓了。

而林淺昇也能聽出來華清沒有說謊，自知無法隐藏，林淺昇也懶得繼續裝下去了。

“你的目的是什麽。”

【我想請您來公司面談。】

“現在只有你一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不怕見面後我殺人滅口？”被戳穿身份，林淺昇也沒有繼續維持表面的溫和形象。

他微微撩起雙眼，幽藍色眸子似暴雨來臨前的海面，直視走廊上懸挂式閃爍着紅點的攝像頭，視線仿佛可以穿透鏡頭。

另一片空間，投屏上那張漂亮的臉正視着這裏，兩人隔着遙遠的空間直接對視。

華清眼神炙熱，他死死注視着青年，如同見到神明的狂熱信徒：【您願意殺死我，也是我的榮幸。】

這話說的。

“我沒有去你公司的理由。”

【我有一個理由，相信您聽完也會改變主意。】

【如今除我以外，還有兩股勢力在調查您的信息。當然您不必擔心，目前我已安排員工擋住訪問，不過在反向追蹤時我發現其中一股力量的地址，位于帝國上将的別墅附近。】

心猛地提起，林淺昇眼神也慌亂了幾分。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畢竟對于這個結果在看到自己戰鬥視頻時已有了心理準備。

果然還是成為了現實。

連華清都能認出來，陸炘城怎麽可能認不出來呢？畢竟以前，他倆可是真槍實戰打過不少次。

至于華清口中還有的一股勢力，林淺昇心裏也有點數，同樣，也不能被他們發現，至少現在不行。

處境艱難。

青年無奈嘆氣，他就知道他的預感一向很準，這下真的成真了。

又是沒了工作，又是身份暴露，還要被人調查，他也太慘了。

他真的只想低調過日，安享晚年，要不要這麽過分。

【請您相信我，我邀請您加入我司，絕對是為您着想。】

林淺昇揉了揉眉骨：“地址發給我吧，有時間我會去的。”

【好！】終端內男人的聲音一下子歡快起來，接着又發出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音，很快林淺昇的終端上收到了一條關于地址的短信。

【那麽我期待您的到來。】

話音剛落，終端屏幕不斷閃爍，原本在屏幕中間的像素信封漸漸分解，分解完畢的那刻，屏幕瞬間暗了下去。

這下徹底關了機。

裁決已定，他的停職公告要不了多久就會上傳到學校官網，重新打開終端瞟了眼學校論壇後，林淺昇心想，今天晚上學校論壇估計也會很熱鬧。

他又打開星網，也不知是不是華清特意安排，＃無聊 是誰＃的詞條熱度還在，但被壓到了熱搜最下面。

反正都停職了，沒工資了，最後簡單吃了些東西墊墊肚子，林淺昇也沒繼續留在學校，他按照短信上的地址，電車前往。

*

“查不到真的查不到啊啊！”一間堆放了七八個顯示屏被擠的滿滿當當的狹小房間，坐在屏幕前不修邊幅的男生發出哀嚎。

莊子瑾哭着臉回過頭，在他後面小房間的門口站着一位穿着黑底金穗軍裝，雙手環胸靠着牆半阖着眼的男人。

男人半張臉隐藏在陰影中，光線在其臉上切割出線條分明的明暗交界線，讓其神色顯得有些晦暗不明。

現在男生就是後悔，早知道這麽難昨天陸炘城過來找他的時候不該自大接下還保證一定完成任務。

“陸哥，嗚嗚嗚，真的查不到。應該是虛拟人生游戲內部有人刻意隐瞞了你要找的那個賬號的信息，而且那個人技術比我還要高得多，真的沒辦法了。”

“刻意隐瞞？”片刻，男人緩緩睜開雙眸，鎏金色的瞳孔泛着冰冷的微光，帶着幾分審視。

就算知道陸炘城沒怪他，莊子瑾還是打了個寒顫，忙不疊背過身。

雖然他一直崇拜陸炘城上将，但每次直面偶像，跟犯人面對警官，坐牢似的。

尤其是那雙異于常人的金瞳，就像怪物的瞳孔，冰冷無情。

壓迫太足，他好怕。

“我、我再試試能不能查到吧。”莊子瑾結巴道，繼續敲打鍵盤，屏幕上綠色的代碼飛快滑動。

這時，門外的走廊上響起跑路的腳步聲，緊接着一個約六歲的女童扒着門框，好奇地把頭探了進來，偷偷地打量着門邊上站着的男人。

軍裝！看起來好好看的樣子！

因為看的入神，小女孩手沒抓穩腳下一滑，沖到了房間裏。

“啊！”女孩尖叫一聲，緊閉上眼，慌亂地護住腦袋，就在她即将栽倒在地時，突然被人一手攔起。

诶？女孩害怕地眯着眼，不敢睜開，還有些意外，不疼？

然後才發現自己被人撈了起來，還是她剛剛偷看的帥氣大哥哥。小女孩的臉一下子羞紅起來。

然而無意中擡眼，恰好與黑發男人淡漠如金屬般機械冰冷的金瞳對上，女孩臉色瞬間煞白，眼底閃過一絲恐懼。

似乎是察覺到女孩的恐懼，神情冷淡的陸上将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把女孩放在了地上。

“你這臭丫頭，不是讓你今天別回來嗎？！”看到自己的妹妹差點摔倒，莊子瑾忙丢下鍵盤，邊罵罵咧咧，邊跑了過來蹲在小女孩身邊，上下确認女孩有沒有摔傷。

“人家只是想看看今天的客人嘛。”女孩委委屈屈地撅了撅嘴巴，說着，她躲在哥哥的後面，又悄咪咪去看男人，發現男人沒有看向她，那點恐懼也煙消雲散了，動作鬥大膽了點。

确認完自己的好妹妹沒事，莊子瑾翻了個白眼。把妹妹趕了出去，關上門，猶豫了下這才道：“陸哥，我大概猜出對面攔住我們的人是誰了。是他的話，他要保住的消息，恐怕我們帝國都沒人能找出來。”

“不過有一種辦法可以找出來。”說到這，男生咳了咳，義正言辭道：“技術上解決不了，物理上解決就行了。”

“我知道他人在哪，不過我一個人的話，大概見不到他，陸哥，你要跟我一起去找他嗎？”

其實莊子瑾只是開個玩笑，壓根沒想過陸炘城會同意。于是在聽到男人同意的聲音後，當場愣住。

嗯？

林淺昇從火車上下來時已是下午四點，他捂着嘴，在路人打量的視線中下了電車。

昨天在服用了白醫生的藥後身體明明好了許多，但就在剛才，他的身體好像突然惡化。

從胸口處，疼痛逐漸蔓延全身。只是呼吸嗓子都如同刀割，每次咳嗽仿佛肺都要咳出來。

這還能去哪。

胸口劇烈起伏，眼前一陣白一陣黑。青年原先白皙的臉已被不正常的紅色占據，他想要找個地方先休息一下，然而身體還沒動，腳下忽然一軟。

身體前傾那刻，林淺昇很快反應過來，手指向前一抓，想要抓住路燈的燈杆以便支撐起身體。

然而指腹觸碰到的，确是柔軟帶着點溫柔的的布料。

視野裏的重影稍微重疊，清晰了些，林淺昇餘光認出自己手中緊緊抓住的黑色的東西根本不是什麽燈杆，而是人的胳膊。

大腦暈乎乎的，還沒反應過來，手還緊緊抓着別人呢，頭頂飄來了一道低沉冷淡的男音：“…林淺昇？”

林淺昇：“……”

他是突然發病暈過去了嗎？

不然怎麽聽到了那個人叫他的真名？

那個人明明不知道才對。

青年歪歪頭，耳側銀色發絲垂下，他疑惑地擡起霧氣氤氲的藍色眸子。

然後視野中出現了雙漂亮、震撼，純粹的金眸。

在他模糊昏暗的視野裏，散發着無比璀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