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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湯倩一直等林之珩打完電話才走出去。

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摸着耳邊的頭發，同林之珩解釋：“跟廣告對接方多聊了幾句，沒等多久吧。”

林之珩瞥了眼人, 想到徐女士說的囑咐, 他擡擡下巴，漫不經意地表示, 這不就有個人能證明他行不行嗎。

床上爽得翻白眼，抱着他大腿發顫的女人，總是會用誇張的語氣跟他說：“林之珩, 我要死了！你真他媽厲害！”

湯倩其實挺羨慕林之珩的家庭氛圍, 她之前有聽過一兩次林之珩跟他母親打電話, 對方是位很開明、有教養的女士，即便跟兒子說話也會尊重他的個人喜好，雖然偶爾會跟兒子開玩笑，但是大部分時間都能看出她對兒子的愛。

林之珩今年三十歲，确實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 他母親關心他的情感狀況好像也情有可原。

只是林之珩每次都沒給他媽媽一個明确的答案。

當然, 湯倩也知道，她的名字不配出現在林之珩媽媽的耳朵裏。

電梯剛好到達15樓，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去, 各自占據一個角落, 距離遙遠得好像兩個本就不熟悉卻被湊在一個電梯的陌生人。

湯倩想去吃炙子烤肉。好不容易來北京一趟, 總得吃點北京的特色菜。

林之珩晚上有事兒要忙, 兩人出了電梯後各奔東西。

分開前，林之珩破天荒地問她要不要送一程, 湯倩想到他忙，擺手拒絕。

林之珩見狀, 冷冷笑了下，頭也不回地離開。

湯倩在路口站着看了會兒大衆點評，決定去“大槐樹炙子烤肉館”，過去有點距離，湯倩打算打個車過去。

這個點正好是晚高峰，路上堵得不行，湯倩打了大半小時都沒車接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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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她想退出打車軟件，轉乘地鐵時，一輛銀灰色的商務車緩緩停靠在她面前。

湯倩以為對方要下車，默默往旁邊站了站。誰知道後排車門打開，一道熟悉的身影露出來。

湯倩沒想到是林越舟，她眼裏的迷茫變成驚訝，一時呆愣在原地，不知道怎麽處理這個局面。

似乎剛從某個活動現場出來，林越舟還穿着走紅毯時的西裝，衣服剪裁比較誇張，細節滿滿，燈光下布靈布靈地閃。

妝發也齊全、精致，距離感太強，湯倩看着朝她微笑的林越舟，突然覺得他變了好多。

林越舟看湯倩遲遲不上車，笑着提醒：“這裏不能停太久，你要不上來再說？”

湯倩猶豫片刻，掙紮着上了車。

自動門緩緩合上，車廂內空間其實挺大，湯倩卻有點坐立不安。

林越舟這幾天一場活動接着一場，忙得團團轉。他側身靠在車座，臉上滿是遮不住的疲憊。

湯倩見狀，眼裏閃過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心疼，習慣性地問他：“很累嗎？”

林越舟沒想到湯倩會關心他，他驟然擡起腦袋對上湯倩的眼睛，确認她沒問錯人，他兀自笑笑，撐着疲倦的容顏點頭：“很累。這兩天參加了不下五場活動，還要準備粉絲見面會什麽的，每天睡不到三個小時……”

“我已經很久沒有睡夠八個小時了。以前不火的時候天天盼着有一天能出人頭地，現在反倒是懷念從前的日子了。”

林越舟滿臉遺憾，好似真的很想到過去。可是真給他一個機會回去，他一定不願意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路走來他丢掉了、失去了什麽，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走到現在這步有多不容易。

湯倩也懂林越舟只是跟她抱怨一下，其實兩人都沒想過回到從前。

因為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當初的日子有多難熬。

兩人對視一眼，湯倩主動說：“你不該讓我上來的。”

林越舟表情一滞，嘴角的笑意也僵了一瞬，他無奈笑笑，視線落在湯倩單薄的肩頭，體貼地說：“我看你在風中站了好一會兒才讓司機開過去。這兩天北京降溫降得厲害，你穿太少了。”

不等湯倩回應，林越舟又說：“你放心，陳師傅跟了我很多年，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湯倩見林越舟将她的顧慮全都說了出來，也不好再說什麽。

林越舟一直觀察着湯倩的神情，見她逐漸放松，林越舟試探性地問：“你想去哪兒？我讓陳師傅送你過去。”

湯倩抿了抿嘴唇，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說。

沉默片刻，林越舟主動邀請：“我請你吃炙子烤肉？有一家味道挺不錯的，就在什剎海那邊的胡同裏。我一個人朋友開的，位置比較隐秘，不會被狗仔偷拍。”

“我也好久沒吃了，挺想念的。你記得嗎？我接到第一部戲的時候，你那天晚上為了慶祝這個好消息，特意請我吃了烤肉……”

一旦提及那段日子，湯倩就會心軟。她看着如今名利雙收，卻過得并不開心的林越舟，突然覺得一起吃一頓飯也沒什麽。

聽到湯倩松口那刻，林越舟臉上難掩激動，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

他抓了抓褲腿，急忙跟司機交代：“陳師傅，麻煩您掉個頭，去什剎海。”

司機愣了下，爽快答複：“好嘞。”

去什剎海的路上，兩人都沒怎麽說話，空氣中卻蔓延着一股奇怪的氛圍。

林越舟特意将手機調至靜音模式，阻止一些沒必要的人、事打擾他接下來的行程，湯倩則在猶豫要不要跟林之珩報備一聲，只是想到林之珩的狗德行，湯倩還是決定算了。

林越舟終于敢将目光落在湯倩身上，他看着她頭上還沒拆幹淨的妝發，低聲問她：“你來北京做什麽？”

湯倩不太敢跟林越舟對視，她別過臉，故作平靜地回複：“經紀人給我接了個小廣告，我剛拍完。”

林越舟笑着，心裏很替湯倩高興。

他摩挲着手指，小心翼翼地問：“聽周導說《玉城》這個項目裏你定了女三號？”

《玉城》是湯倩很多年前看過的一本小說，當時她就喜歡女三這個角色，所以當她得知這本書被影視化且項目在林之珩旗下的影視公司時，她想都沒想地求林之珩走後門，要女三這個角色。

林之珩也答應了她。

只是男女主角沒定，投資方們還在角逐，想要塞自己的人，所以官博遲遲沒有官宣。

湯倩眨眼，沒想到林越舟會這麽确信地問她。

不過也不奇怪，到了他這個位置，很多消息他不想知道也難。

林越舟看出湯倩的疑惑，笑着解釋：“周導找了我。本來我檔期太滿，且這部戲得在西北拍六個月，經紀人覺得條件艱苦又太浪費時間，私下已經拒絕了周導。”

“誰知道周導锲而不舍，又親自找上門，跟我探讨了一遍劇本。後面他無意間提到已經定下了女三號，我聽說女三號是你，就決定接下這個劇本了。”

湯倩聽到最後一句，心跳陡然漏掉一拍。她神情迷茫地望向林越舟，一時間弄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林越舟見她如臨大敵的模樣，噗嗤一聲笑出來。

湯倩望着他，一言不發。

過了好一會兒，林越舟才收了笑，鄭重其事地開口：“湯湯，我終于能跟你正大光明地同框了。我很高興有機會能跟你演對手戲。”

湯倩感覺自己呼吸一緊，忐忑得讓她差點喘不過氣。

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僵硬，只知道林越舟脫口而出的那句高興讓她也恍惚。

他們以前在地下室曾無數次憧憬過兩人一起在片場拍戲的場面，也曾想過他們哪天演對手戲會不會笑場，想過以後火了一定要買棟大房子住……只是那時候的他們從沒想過有朝一日他們會各奔前程。

那段日子過得真是快樂又艱難啊。

湯倩不想打碎林越舟的美夢，她靜靜地笑着，臉上寫滿了“寬慰”。

真好，他們都長大了。

慶幸，他們都有機會實現年少的夢。

—

雖然開在鬧市，飯館卻十分隐蔽，開在胡同深處的一家私人宅院中。

陳師傅将車停在胡同口，一臉地為難地表示裏頭路窄車多，不好停車，麻煩兩人走過去。

林越舟欣然接受，他不知道從哪翻出一個新口罩遞給湯倩，他自己也戴上口罩、鴨舌帽，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換上後排的黑色衛衣，将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後，轉頭看向湯倩。

湯倩戴上口罩，将頭發散下來撥在肩頭兩側，背上包包，樸素得好像路人。

林越舟靜靜地看向她，眉眼說不出的溫柔。

湯倩有點吃不消他的眼神，默默地低頭，回避了一下。

兩人保持着距離，一前一後地往胡同口走去。

這個點胡同人不多，都是居民。他倆刻意保持着距離，行人壓根不會覺得他倆是一路的。

湯倩故意停留了幾秒，等林越舟走了幾步她才邁開腿。她在他後面，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寬闊挺拔的脊背，可以看到他被鴨舌帽壓低的頭發。

只是他再怎麽僞裝，也無法遮擋住他優越的身形和氣質，他比以前更加淩厲了，也比以前更有疏離感了。

正想着，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腳步，破天荒地問：“外婆身體還好嗎？”

湯倩一愣，想到上次回去徐英玉還在問他，湯倩內心多少有點觸動。

她擡頭對上林越舟關切的眼神，鬼使神差地點頭：“挺硬朗的。老太太最近迷上了抖音，天天拍視頻，粉絲都一萬多了。”

林越舟擡擡眉，表情驚訝道：“外婆這麽厲害啊。有時間我也去注冊個小號，看能不能刷到她。”

湯倩抿了抿嘴唇，想說不用了，可話到嘴邊，她望着林越舟滿含期待的桃花眼，實在說不出口。

徐英玉記得他，他也記得她，挺好的。

林越舟看出湯倩的心軟，眼裏閃過一絲得逞，趁熱打鐵地掏出手機，詢問湯倩：“湯湯，我們加個微信吧。”

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原因，還是到了北京的地界，湯倩對林越舟的忍耐度高了很多，以至于他掏出手機加微信時，湯倩還是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請。

這麽多年過去，他微信頭像還是當初湯倩心血來潮跟着視頻畫的“哆啦A夢”。

她藝術細胞一般，畫得也醜，當初分享給林越舟也只是為了逗他玩兒，沒想到他閉着眼誇好看，還換成了微信頭像。

湯倩盯着頭像看了幾秒鐘，無意識地問了句：“……頭像還沒換嗎？”

林越舟看着好友列表裏多出來的那個人，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他手指落在湯倩的微信頭像細細地摩挲兩下，低聲呢喃：“舍不得換。”

湯倩沒聽清。她啊了聲，困惑地看向林越舟。

林越舟聳聳肩，故作鎮定地表示：“習慣了，不想換別的。”

湯倩輕輕嗯了聲，沒再說話。

飯店位置确實隐蔽，藏在胡同深處的一處四合院裏。最初是一條小道，過了一道門才發現裏頭別有洞天。

院子裏種了兩棵銀杏樹，至少二十年的光景，樹幹大約四五米，長得比房子還高。

這個季節葉子全黃了，金燦燦的，掉落一地。

湯倩路過時，彎腰撿起一片銀杏葉，指腹研磨着它的紋路，好像捕捉到了北京的秋天。

林越舟看湯倩沒跟上，默默停住腳步等她。等湯倩走近，林越舟盯住她手裏的葉子，忽然說：“可以送給我嗎？”

湯倩詫異地看了眼林越舟，在他的期待下，将那片葉子遞給他。

兩人剛走上臺階，一個穿着黑色毛衣的年輕男人就笑容滿面地從裏頭迎出來，笑着跟林越舟打招呼：“等你好一會兒了，火已經燒上了，菜也備齊了。快上桌吃。”

原來林越舟提前跟朋友打了招呼留位置。

林越舟的朋友湯倩不認識，她見兩人寒暄，站在一旁沒吭聲。

朋友見了，一臉暧昧地看了看兩人，故意問：“舟兒，女朋友啊？”

湯倩當即皺眉，想要否認時，林越舟先一步出聲解釋：“別這麽問，很不尊重人。”

老板不好意思地笑笑，同湯倩道歉：“對不住啊姑娘，我這人就愛開玩笑，您別介意。”

湯倩搖頭表示沒什麽。

老板瞟了眼林越舟，忍不住納悶：……他剛剛是不是沒否認？

湯倩沒想到在這裏碰到“有事要忙”的林之珩，且他對面還坐着一個身材很好、長相漂亮的美女。

怎麽說，還挺般配。

不過這世界也太他媽小了吧？這都能撞見？

林越舟不是說這地界隐秘，很少有人知道嗎？怎麽這麽隐秘的地方會碰到林之珩？

林之珩在湯倩進門那刻就盯上了她，只是他很淡定，淡定得好像看一個突然出現打擾他的陌生人。

溫清見對面的男人失神，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到門口出現兩個長相惹眼的男女。

好巧不巧，後面跟進來的林越舟，溫清還認識。

娛樂圈頂流林越舟，是吧？他背着粉絲談戀愛了？旁邊那位有點眼熟但是不認識。林之珩跟那姑娘認識？他剛說的想給一個女演員成立個人工作室，不會就這位吧？

狗血四角戀？

想到家裏那個戀愛腦的妹妹，溫清挑挑眉，眼含試探地問：“阿珩，認識？”

林之珩收回視線，面無表情地否認：“不認識。”

湯倩路過時剛好聽到林之珩這句話。她撇撇嘴，忍不住吐槽：現在不認識了？床上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不是有事要忙嗎？忙着給美女一個家啊。

溫清今年四十二歲，比林之珩大一輪，還離了三次婚，怎麽可能看不明白他的口是心非。

不過她也沒那愛好拆穿他的謊言，她笑笑，餘光落在站在另一個包廂門口的兩壁人，故意說：“別說，剛剛那對兒還挺養眼。你知道那姑娘旁邊的人是誰嗎？娛樂圈新晉頂流。對外一直單身，沒想到私下玩得這麽開。”

溫清是某紅圈律所合夥人，專打娛樂圈的官司，經常跟明星見面、參加活動什麽，也跟他們背後的大佬認識，多少知道點內幕。

林之珩昨晚大半夜突然給她打電話問她有沒有空，請她吃頓飯，她那時在跟小鮮肉約會，驚訝得連做/愛都停了。

這人八百年不聯系她一次。怎麽還突然找上她了？她本以為林之珩是為了溫瑤來的，沒想到是另一樁事兒？

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明星開工作室，還勞煩她幫忙起草合同，多少有點大材小用了。

溫清想到這，看向對面拿着手機、低頭發消息的男人，故意問：“你知道瑤瑤回北京了嗎？”

林之珩發完一條信息，擡頭面不改色地回複：“知道。昨天見了一面。”

溫清哦了聲，說：“她好像還挺喜歡你。你不是也單身嗎？要不跟她再試試？”

“前不久徐姨還跟我打電話讓我幫你介紹對象，我覺得瑤瑤就不錯。你說呢？”

林之珩放下手機，果斷拒絕：“不試，不行。”

溫清笑了下，逗他：“怎麽？瑤瑤配不上你？”

林之珩視線落在手機屏幕，心不在焉地否認：“不合适。”

湯倩剛坐下就收到了林之珩的消息，她拿起一看，吓得差點将手機丢地上。

「你最好想想，待會兒怎麽跟我解釋。」

「你是真不怕死？」

「湯倩，我真想cao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