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墨突不黔 4
張狂握着繩子,忽然便直直地向着牆面沖了過去, 她速度極快, 不過頃刻便已逼近牆邊。
就在要撞到的一瞬間, 她腳步輕點, 身子一躍, 便已經穩穩地踏在了牆上。
李彥驚覺不好,他連忙沖上前去想要阻止張狂:“你等一下!這樣太危險了, 節目組不會這樣安排的!”
攝影小哥追上來拍攝,攝像頭恰恰好好對準了張狂。
張狂握着繩子, 整個人橫在空中。她垂下頭望向李彥, 光從她身後流溢而下,映着如畫眉眼, 如同世界上最為缤紛熱烈的夢境。
她說:“放心。”
張狂握着繩子借力,長發因為重力而垂下,簾子似的在空中輕晃。她如履平地般踏着牆面, 沿着浮雕縫隙間疾速而上,瞬息間便到達了穹頂。
此時此刻, 無論是在底下圍觀的五位嘉賓、一直端着攝影機到處跑的小哥們、還是在攝影車裏看到了全程的策劃與導演——
全都傻了。
策劃快哭了, 賭咒發誓:“我在設計關卡的時候,那個勾爪只是用來勾道具的, 鬼知道有人能用那勾爪直接爬到屋頂啊!!”
要是普通人也絕對不會想到走這條路,可偏偏張狂不是普通人,而且她腦洞異常清奇,就是不想走尋常路。
在衆人目瞪口呆懷疑人生的時候, 張狂已經輕輕松松的到了天窗之前。
她望着面前的玻璃,順着邊緣找到了扣鎖。
“嗒嗒”兩聲,張狂已經把鎖給卸了下來。那玻璃像是被鑲嵌了進來,張狂手心出現了一片淺色花瓣,她五指沿着圓形玻璃走一圈,那花瓣便好似利刃般将玻璃給割開。
她推開玻璃,整個人探了出去。自天際奔湧而來的風吹過她的面龐,将如墨長發紛揚卷起,一如山谷間湍急的溪水。
放眼望去,四周似乎渺無人煙,都是一片層疊茂盛的蔥綠樹林,城市的喧嚣在極為遙遠的地方,在眼中壓縮成了一小塊密集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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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狂趴着天窗邊緣觀察了一會,感覺這弧形穹頂似乎還挺結實牢靠的,可以站人。
她轉過頭,沖下面的幾人喊道:
“我找到出口了。”
衆人:“???”
策劃: “……”
你找到個毛線球球的出口哦!
先不說其他人怎麽上去,那個玻璃你到底是怎麽弄下來的,破壞公物真的不要緊嗎?
而且,你仔細看看那個天窗,扪心自問一下,這真的是給普通人類準備的出口嗎?!
燕致遠怒道:“你想讓我們全都上去?!你有毒吧!”
。
提前知道劇本流程的攝影小哥有點忍不住了,他望着張狂,猶猶豫豫地喊道:“你,你先下來,真正的出口不是這一個。”
張狂不情願地應了聲“嗯”,只見她握着繩子的手一松,整個人便落了下來。
李彥震驚了,大吼:“不要松手!會傷到的!”
他作為老戲骨,平時打戲都不用替身,都是自己親身上陣,所以對各種分寸以及人體的極限能力都拿捏的極為準确。
此刻他望着張狂從穹頂一躍而下,心被猛地揪起:從這麽高的地方摔下來,十有八九要骨折,甚至更加嚴重都有可能!
他義無反顧地沖上去,想用自己的身體來當緩沖的肉墊,誰料張狂微微皺眉,身體斜了斜,便避開了李彥。
她足間着地,毫發無損。衣袂也随之垂下,仿若飛鳥收起羽翼。
張狂望着他,道:“不用接我的。”
李彥:……對不起我有眼不識泰山。
導演和策劃們也趕到現場了,策劃揉着眉頭,神情無奈:“求求你了,可以按照劇本走嗎?”
張狂奇怪:“劇本裏說的出口難道不是那個嗎?”
策劃:“不是啊親愛的!!”
張狂底氣不足,聲音也稍微弱了些:“……我看,那麽大一個窗戶?”
完了,自己又想錯了嗎?這個綜藝節目組怎麽就是和自己想的不一樣,喜歡劍走偏鋒。
倒是導演不甚在意,猛地拍了拍策劃的肩膀,笑着說:“诶呀小李,你別太糾結了,我覺得挺好的。”
他指指頭頂被割開的天窗,說:“你看,這節目效果多好啊,放出去很吸引人,到時候再炒幾個熱搜,收視率肯定不錯。”
張狂:“不不不,我覺得你們剪掉比較好。”
導演一拍手,“不慌!就這樣吧。”他把一臉生無可戀的策劃給拖開,讓六人繼續走劇本。
張狂抱歉地沖幾人微微鞠躬,道:“我把勾爪拿回來。”
她反手握住繩索,五指攢緊,用了幾分巧勁,那纏着浮雕的勾爪便有些松動。張狂手一收,那勾爪便脫落,與繩索一同,如蛇般圈圈纏繞上她的手臂。
燕致遠晃悠過來,幽幽道:“我覺得你這身衣服不對,應該換一套。”
他打量着張狂的黑衣與牛仔褲,面無表情地說:“你咋不穿個校服,一邊唱小甜情歌,一邊飛檐走壁爬天窗呢?一定十分好看。”
張狂:“……”
。
回到正題,幾人圍着勾爪研究了一會,忽然眼尖的蔣安楠發現了什麽。她指指勾爪,說:“你們仔細看,上面好像有淺淺的劃痕诶。”
她說:“連起來就是,水井?”
姜一粟像是被提醒了,他有些害羞地撓撓頭,小聲說:“我,我和李彥哥在做任務的時候,有看到一口水井。”
幾人立馬走去花園,果不其然,在花園看到了一口水井,還有——
超明顯的,圍着水井繞了一圈的攝像機。
燕致遠:“……如果這不是任務地點,我的名字倒過來寫。”
幾人圍上前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用勾爪把井底的一個桶給勾了上來。桶裏面放了個小盒子。燕致遠打開盒子,拿出裏面的紙條。
他望着那紙條,忽然冷笑一聲:“這下好玩了。”
蔣安楠湊過去看,臉色發白,諾諾念到:
“殺人魔,就在你們中間。”
張狂挑眉。
紙條上還寫了規則:
1.殺人魔只有一個。
2.殺人魔一小時只能殺一人。
3.人類只剩一個,殺人魔勝利;人類投出殺人魔,人類勝利。
蔣安楠哆嗦着,整個人都不好了,她膽顫心驚地環視着每一個人,說:“殺,殺人魔就在你們當中?”
燕致遠鼻孔出氣,“哼”了一聲:“蔣安楠你別裝,也有可能你就是殺人魔。”
蔣安楠破口而出,有些委屈:“我不是!”
影後章綏摸了摸她的頭,安撫下小姑娘的情緒,語氣沉穩:“我們人類一定要團結,不然根本沒辦法對付殺人魔。”
“畢竟,我們是五個人,而殺人魔,只有一個。”
幾人回到大廳,繞着桌子依次坐下。商量了一下,最後大家決定每個人說出自己所懷疑的人,然後闡述自己懷疑的理由。
蔣安楠年齡最小,她先說:“我,我也不知道,”她把頭垂下來,“但是,我覺得有可能是張狂姐姐。”
張狂也不生氣,道:“理由?”
蔣安楠有些慌了,說:“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只是你身手好,比較符合而已……”
燕致遠懶懶地躺在椅子上,說:“不是張狂。”
章綏問:“為什麽?”
他回答到:“你們仔細想想她剛才的表現,如果她拿到了殺人魔的身份卡,我覺得她第一時間就會把我們所有人都捆起來,然後直接游戲結束。”
好像有點道理哦?
張狂滿意地點點頭,嚴肅道:“對,我确實會這麽幹。”
她甚至還補充了一句:“我其實現在也可以把你們全部制住,一個個審出誰是殺人魔。”
衆人:“……”
幾人都說了說自己的看法,一圈下來,反而燕致遠的嫌疑最大。但他也不慌,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
這時,有個工作人員忽然靠近了幾人。他身穿着華麗的服裝,下巴黏着大胡子:“尊敬的挑戰者們,請一起來享用晚宴吧。”
六人起身來到宴會廳中,座子上擺了豐富的晚餐。反正是劇組準備的不吃白不吃,幾人大快朵頤,吃了不少美味的食物。
導演看大家都吃的挺開心,陰恻恻地一笑,指揮道具組關了燈光。
“啪”的一聲,宴會廳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燕致遠怒吼一聲:“你們導演組搞什麽幺蛾子,”
“老子的雞腿還沒吃完呢!”
蔣安楠快要哭出來:“燕致遠你吓死我了!”
燕致遠不慌不忙,大聲喊道:“趁着現在一片黑暗,我給大家打首歌,宣傳一下我的新專輯《無夢之人》哈!”
他也不用麥克風,吆喝着就唱了起來:“在這漆黑的夜晚——烏雲翻湧落在你眼上——”
他聲音清亮悅耳,帶着一絲頹靡,唱的确實是很好聽,只是,
在這種情況下宣傳新專輯真的好嗎?!
被他這樣一鬧,恐怖的氛圍消散了不少,大家反而有些哭笑不得,也顧不上去害怕了。
張狂根本不慌,而且對她來說,應該是殺人魔害怕她才對。她懶懶地坐在椅子上,等導演把燈重新打開,誰料自己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那人在她耳旁,輕聲說:
“你死了。”
。
“哐——”一聲巨響,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連燕致遠的歌聲也戛然而止。
燈光驀然打開,衆人适應了一下光線後,便看到有個人的椅子側翻,而那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面無表情的看着天花板。
燕致遠一臉詫異:“張狂你幹什麽呢?坐個椅子都能摔倒?”
張狂瞥他一眼,慢吞吞地說:
“我是個屍體,不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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