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按圖索骥 4
心跳聲如雷貫耳。
夏知陶猛地将手收回來,藏在長袍之後。臉頰與耳垂層層蔓染上幾絲緋紅, 自己的心跳聲仿佛就在耳側, 她把頭撇開, 甚至不敢去看張狂。
張狂:QAQ老婆不喜歡我嗎?!
恰好于奎那邊布置好了新的場景, 張狂短暫的休息時間也沒了。卓初默大聲喊到:“好啦, 張狂過來一下,這是你今天最後的一場戲了。”
“好, ”張狂回頭斜睨,聲音不大不小, 恰好能夠讓卓初默聽見, “待會來。”
她嘆口氣,依依不舍, 一步三回頭地走回場地中。
夏知陶望着她的背影,心跳這才漸漸平息了一些。她用五指捂住有些滾燙的臉頰,偷偷松口氣。
。
每當幾人覺得節目組貧窮時, 于奎卓初默兩人都能用更加神奇的省錢方法刷新所有人的下限。
雖然有盡量去剪輯,但是看劇的人只要仔細觀察, 就能神奇地發現:
這玄羽派的山門, 怎麽和玉昇谷的禱寺、赤月陵的洞窟、拂柳教的房間——長得根本就是一模一樣啊?!
看久了,總感覺若無道根本連山門都沒有出去一直在一個地方打轉, 更不要說什麽血洗大陸、争霸天下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那就是同一個地方。
因為山上的破廟已經荒廢很久了,沒有管理,所以拍攝不用付租借費用。于奎卓初默兩口子一合計, 這便宜不能不占啊!
所以卓初默研究過劇本後,圍着破廟前前後後裏裏外外我取了十多個景色,排了滿滿的一堆戲份進去。
導致最後劇組衆人來到破廟拍戲時,都會有種“啊我回到家了”的熟悉感,不由得“熱淚盈眶”,很想打死這個貧窮劇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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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要拍的幾場戲是連貫的,算是一個電視劇中的一個小高.潮,其中包括了陸謙提過的“若無道被祖爺打”情節。
若無道之前就算被千般欺淩、萬般刁難,卻還是咬牙挺了過來。而且師哥師姐們就算看她不順眼,下手還是會收着點,不敢弄出人命來怕被師祖責備。
而在這場幾場戲中,玄羽派舉行了門派內一年一度的考核。
為期一天,不僅是師祖們,就連所有弟子們都敬仰的仙道祖爺都會在山門等候,每個到達的弟子根據所用時間不同,都能得到或多或少的獎賞。
無論是外門弟子還是內門弟子,都要從山下的鹿意江旁開始,先要想法子越過滔滔江水、進入山林,并順利抵達位于山頂玄羽山門就算成功。
為了拍這一幕,張狂換上了一貫愛穿的短打,不過為了更加符合若無道外門弟子身份換了一身象牙白,摒棄了她尋常的黑衣。
外門弟子不受待見,衣服的樣式也需要簡單樸素一下,張狂乾坤袋裏的什麽紋着金龍騰飛、銀蛟越海的衣衫肯定是沒法用的。
張狂在乾坤袋中翻了半天總是找到一件銀線繡蓮的白底短打,相比之下其他衣服樸素一些,勉勉強強可以拿來用。
黑發高高束起,随着她的步伐而輕微晃動。張狂面前的景象,頭疼似的揉了揉太陽穴,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卓初默回過頭看她,解釋說:“綠布啊,後期用來摳圖加背景的。”
綠幕張狂是知道的,她在《池中魚》中見到過。但是人家那綠色背景布是特殊定制的,顏色和型號都很講究。
像卓初默這樣直接在批發市場買了一卷淺綠鋪地上——
怎麽看都不太靠譜。
陸謙被拉來當苦力,他和于奎兩人任勞任怨地幫忙鋪布,随口問道:“咱們這是要拍哪一幕啊?”
卓初默啪一下翻開劇本,介紹說:“第23場,若無道渡江。”
“其他人禦劍而起,而若無道沒有靈力,只能扔繩索纏住江對面的柱子,然後緊握着繩索,忍受着江水撲面,一點點攀爬過去。”
張狂看着面前一大塊鋪在地上的綠色布料震驚了,所以她是要躺在布上面,握着繩子假裝游泳嗎?
非常不幸的是,卓初默還真是這麽想的。
張狂生無可戀的在綠布上躺屍,陸謙和于奎兩人拿着繩子站在綠布兩邊。而張狂需要握着那繩子,從這一頭蹭到另一頭,還得假裝成在越過江面。
這難度也太高了!!
于奎和陸謙一人一頭用力拉着,繩索猛然繃緊,卓初默琢磨着高度,說:“擡高一點。”
調整好高度後,張狂仰面躺着,伸手握住那繩索,輕輕一提便整個身體都懸在了空中。
陸謙握着繩索掂了掂,奇怪道:“老大你真的懸着嗎?你看着也不是骨瘦形銷那種,怎麽這麽輕?”
他說的是實話,張狂身材比例極好,線條曲美,看上去十分賞心悅目。但此刻她整個人墜着繩索,陸謙卻感覺不到什麽重量。
張狂道:“我身子骨不一樣。”
長發絲絲縷縷地垂下,布靴交疊搭在繩索之上,張狂依照着卓初默的指示一點點“艱難”地向前爬着。
雖然有提前預警過“為了表現過江時的艱難需要潑水”,但當一盆冷水猛地澆到張狂身上時,她面上還是明顯地僵了僵。
衣物全都濕透,黏連在身體上,十分不舒爽。長發沾了水也沒法散開,沉甸甸地墜着,發尖還不間斷地滴着水。
身為魔教教主,若是她願,她盡可踏着繁花來去自如,翻雲覆雨、掀風作浪好不快活。
可這幾天拍戲被各種欺負、各種挨凍、各種羞辱不說,現在還被澆了一身的冷水——被如此對待,豈可善罷甘休?!有沒有點傲骨銳氣了?
老婆在。
好吧好吧,再忍一下。
教主尊嚴、傲骨銳氣啥的,等老婆不在場再說,此刻不做讨論。
張狂一肚子火,憋着氣繼續演戲,倒是把若無道那不甘神情活靈活現地表現了出來。
總算是“渡”過了江,卓初默點點頭喊了聲“卡”,張狂立馬身手敏捷地躍下,布靴踏在綠布上,踩出了幾分水氣。
卓初默笑着用卷起的劇本點了點她肩膀,贊揚說:“很敬業啊,你剛才的神情表演的很不錯。”
張狂抱着手臂,“嗯”了聲。
卓初默望着張狂,心中像是纏了個小結,有稍許郁結——這種感覺大多來着對張狂的愧疚。平心而論,不說張狂的演員素質和武術功底,單單憑着面孔已經足夠她在娛樂圈裏吃香了。
可她卻願意跟着自己拍一部前途未蔔的網劇,不僅不介意低劣的道具與生澀的指導,反而十分的配合。
卓初默收回手,鞋尖無意識地點着地面,開口說:“繼續加油,謝謝你不介意我們劇組的很多不足,我們一定可以順利拍完《天下無道》!”
說這話時,她眼中閃過一絲希冀的光芒,好像只是單單說出這幾個字就能帶給她無限的動力。
張狂笑了笑,道:“承你吉言。”
“你去休息會吧!”卓初默用力地揮揮手,“我去讓他們拍幾個禦劍的鏡頭。”
她仿佛不會累似的,在場地的各個角落不斷奔走着,檢視着各處的情況與進度。
。
能偷得幾分閑暇自然是再好不過,張狂理了理衣服,美滋滋地穿過搭建好的片場和攝像機,快步溜了出去。
夏知陶跟宋慕昭兩人去幫忙買盒飯去了,兩人一人拎着一個大袋子,正在往片場這邊走來。
張狂沖過去,想要搶袋子:“桃桃,我來拿吧。”
夏知陶愣住了。
張狂現在還是全身濕透的狀态,衣物也将身形勾勒出幾分曲線。夏知陶看着她,喉嚨像是被噎住了,卡殼了半天才喊出一句:“你,你怎麽了?”
張狂毫不在乎地用手将濕透的長發撥開些,:“拍了若無道渡江的那段,所以潑了些水。”
“怎麽不換身衣服,這渾身都濕透了啊。”夏知陶皺眉,抱怨道,“初默他們也沒給個毛巾。”
張狂将她手中的袋子拿過來,順手也接過宋慕昭的并在一起拿着。十幾個盒飯還有飲料,兩人拿着的時候覺得重的不行,換了張狂跟拎棉花似的。
張狂單手輕松拎着兩個袋子,道:“走吧。”
“等一下——”夏知陶喊住她。
張狂立馬停下,拿着袋子等她。
夏知陶挎包裏面翻了半天,最後翻了包紙巾出來。她望着面巾紙心中有些許不滿,但奈何包裏實在沒有其他東西,只能将就着用一下。
她扯開包裝,抽出一張紙來,說:“你稍微低一點點頭。”
張狂乖乖地低下頭來,零碎散發緊貼着面容,宛如細毫工筆沾着墨,落筆似鋒,描出淩然傲氣。
但那幾分傲氣在望見自己後,便芸芸地散了,融在微風中化開。
紙巾撫過臉頰将水汲走,夏知陶動作輕柔,神情認真,皓腕上似乎凝着牙白霜雪。
張狂心裏美到不行,甚至帶着歡快的小波浪:‘夫人真好。’
夏知陶一邊用面巾紙幫張狂将面上的水擦去些,一邊說:“待會回劇組先去換衣服,別着涼了。”
張狂極好看的眼睛望向自己,仿佛被浸在水中,被微光一漾,便洗褪出盈盈笑意。
張狂自信地說:“沒事,我很耐凍。”
夏知陶無奈:“那也不行,總不能就這樣穿着濕衣服吧?”
張狂很想告訴夫人“其實我等會随便掐個淨衣訣,衣服就會幹淨了”。但她有種自己說了就要被打的感覺,于是十分機智的閉嘴了。
幾人剛剛回到片場,便望見卓初默遠遠地走來,神采奕奕: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要聽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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