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按圖索骥 7

張狂要瘋了,甚至想拿出熒光棒來打call:夫人好帥!!啊啊啊帥炸了!

那幾人像是被噎住了一樣, 連話都說不出來:因為他們自己心裏也沒底。

剛才夏知陶開得實在是太漂亮, 超車漂移那叫一個娴熟潇灑。要是單挑的話, 他們還不一定能贏過她。

一部分人想着只是游戲而已, 便也作罷, 悻悻地坐了回去,奈何有人不是這麽想的。

其中一人不僅沒走, 反而逼近了過來:“那又如何?你們這就是不守規矩!!”

夏知陶蹙着眉,說:“怎麽了, 打不過我, 惱羞成怒想打架?”

圍觀的路人有些不滿了,一個年輕小夥擋了過來, 攔住那個想要動手的中年男子,說:“大叔你這是幹什麽呢,兩個姑娘而已你好意思嗎?”

“別多管閑事, 滾開!”大叔一甩手臂,便将小夥給甩了出去。他擦拳磨掌, 剛往前走了兩步, 卻見到一個身影閃到自己面前。

面前女子面容姣好,一笑好似繁花如沸, 綿綿長長地氤氲了滿山的馥郁幽香。

兇猛狠辣的一拳直接砸在面上,那大叔便直直地飛了出去砸在投幣機上,塑料霎時碎裂,硬幣嘩啦啦地傾倒下來, 撒的滿地都是。

張狂慢條斯理地撫了撫指關節,一步步走過來。大叔驚恐地望着張狂,比起背部像是骨頭斷裂般的刺痛感,顯然面前的這個女子更加可怕。

“很遺憾,你游戲比不過——”

黑靴“哐”的一聲踩在他側面。她俯下身,眉眼彎彎,輕聲道:

“現實中也打不過。”

鬧出的動靜太大了,眼看圍觀的吃瓜群衆越來越多,夏知陶将自己頭上的帽子摘了,扣在張狂頭上,拉着她就急急忙忙地溜出了游戲廳。

兩人溜之大吉,跑得離游戲廳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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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陶停下喘口氣,說:“張狂你剛才太急了,不應該直接打飛那人的。”

張狂委屈道:“怎麽說?”

夏知陶跟她分析道:“我來教你,下次遇到這種人你先讓他出手打一會,然後再打回去。”

她微微一笑:“然後咱們去後臺調監控、現場找證人。我當你律師,幫你硬說成正當防衛,敲他一筆。”

張狂贊嘆道:“不愧是桃桃,如此深謀遠慮思考周全,此計妙哉。”

放了半天假後,第二天劇組正式開工。

白玉壇的拍攝權只有一天,卓初默根據太陽位置劃分開時間點,打算一天拍個N場戲份。為了趕工,她早上五點便把還有些睡眼蓬松的衆人集合起來,大家坐上小巴士,急急忙忙地前往白玉壇。

五點集合未免太早,夏知陶睡得比較熟,張狂不想吵醒她。她便寫了張小紙條留在床邊,自己則跟着劇組拍戲去了。

天還是未亮,灰蒙蒙地一片。白玉壇上寒風蕭蕭,甚至還飄落着零星小雪。張狂不免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好在沒有帶夫人來,這萬一要是凍着了怎麽辦?

陸謙睡死了怎麽都叫不醒,宋慕昭因為要和白玉壇的工作人員交涉,所以不得不來。她頂着巨大的黑眼圈,慘兮兮地說:“這天都沒亮呢,來這麽早幹啥......”

卓初默揮舞着喇叭,吩咐道:“大家打起精神,先趁着天黑拍一場。”

黑暗濃稠地湧動着,若無道一身黑衣,将粼粼白雪盡數踏于足下。她仰頭望着那白玉石階,墨色長發與夜色融為一體,如同張牙舞爪的蓄勢猛獸。

“若無道,你這又是何苦?”

老人的長袍散在風中,獵獵作響。他枯骨般的手撫上白須,聲音似嘆息似無奈。

“何來‘苦’字一說?”若無道朗聲笑道,“我一想到今日能拆了你玉昇谷的祭壇,便快活得很啊!”

老人顫巍巍地嘆了口氣,聲音蒼老卻又帶着綿長勁道:“我倒是好奇,我玉昇谷可是有冒犯之處?上至尊師,下至外門弟子,可從來沒有招惹過你。”

“枯骸銷形,谲詭魔頭——若無道!”

“看來我這‘枯骸銷形’的名諱還是挺響亮的,”若無道挑眉,笑語盈盈道,“竟勞得玉昇谷的立谷祖師屈尊記得。”

九骨長鞭猛地展開,擊打在石階上發出一聲裂空巨響。若無道的笑意愈濃,道:“祖師說的是,你我之間并無什麽結怨。只不過——”

“你擋了我的路!”

話音剛落,她足間猛然發力,以拉枯折朽之勢直直地沖了上來。流光瞬息間,便已經越過數百階白玉磚,骨鞭洶洶,直欺老人門面而來。

老人自長袍之間摸出一杆拂塵,想要擋下若無道這兇狠一擊。

——自然是沒能擋的下來,老人的扮演者被力道一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怒吼:“你幹啥子咧?”

張狂:“......我已經收了大部分力道了。”

扮演者是個中年大叔,被她一擊打的假胡子都快掉了下來,委屈說:“女娃娃,乃這是謀殺老人咧!”

張狂将長鞭一收,攏在手間握着,道:“你也不是老人。”

話雖如此,她還是微微俯身,骨節分別的五指攤在男子面前,道:“我拉你起來。”

她輕輕一拉,男子便被她輕松地提了起來。張狂松開手,站在原地等指揮。

于奎端着攝像機,還在調整着角度。卓初默走進場地,說:“剛才沖上來的一幕不用改,你們把對打的部分拍一下,後期剪輯。”

張狂點頭,男子也拎着拂塵揮了揮,表示同意。

張狂跟着拍了幾場戲,日輪也随着時間推移,自東邊緩緩而升。

卓初默看着手表,連聲道:“太陽馬上要出來了!張狂你換回白衣,咱們可以拍滾落石階那一幕。”

張狂點頭,從白玉壇上一躍而下,衣袂翩飛。

大家已經對她武功高強的設定見怪不怪,此刻看着她從超高的地方跳下也懶得再一驚一乍。

張狂來到劇組搭建的小棚子裏,打了個響指,身上的黑色長袍便換回了之前穿過的白色短打。

她在小棚子裏稍微等待了一會,才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于奎在用攝像機布置機位,卓初默望着張狂,有些猶豫地開口:“張狂啊,那個......不知道可以拜托你一件事麽?”

張狂道:“講。”

卓初默望着她的白色短打,不好意思說:“你這衣服,稍微有點太完好了。若無道這時已經經歷了江水撲面、猛獸襲擊、森林迷陣,最後才跌跌撞撞地抵達了山門。”

張狂懂了,道:“無礙,這好辦。”

她問于奎拿了把羊角匕首,面無表情,刷刷幾下便将衣服破開了幾個口子。

張狂自己動作利落,絲毫不心疼。而卓初默看着那銀蓮刺繡被一刀刀割開,反而內心惋惜不已,卻同時對張狂升起幾分敬意。

“應該差不多了。”張狂道。

她從地上取了些土擦在衣服上,将頭發松了松,然後拿宋慕昭友情贊助的人造血漿抹在衣服裂口處,避免了番茄醬的摧殘。

這樣一整,看上去倒真的像在林裏滾了一遭,傷痕累累。

天光乍破,将漫漫黑夜撕開一道口子,霁光便洋洋灑灑地一湧而下,将白玉長階鋪上一層熔金般的爍爍光耀。

若無道終于踏上最後一階,她望着仙道祖爺和其他弟子們說說笑笑的身影,蒼白的面上顯出一絲喜色。

“祖爺。”她嘴唇翕動,卻被喉腔中被血氣嗆了幾聲。若無道毫不在意,用袖口抹了抹嘴角,跌跌撞撞地向着人群一步步走去。

她沒有注意到其他弟子們投來的厭惡目光,眼中只有那宛如神祗般的身影。她伸出手,顫抖道:“祖爺,我,我通過試煉了......”

祖爺揮手,示意其他人先噤聲:“你叫什麽?”

若無道站在融融陽光中,小聲道:“弟子名喚若無道。”

“好,很好。”祖爺向她走進了兩步,兩人面對面站着,若無道稍稍擡起頭,即使是風塵仆仆卻也掩不了那絕色。

祖爺輕笑一聲,接着——

若無道只覺得自己面側傳來一道重擊,接着整個人再也站立不穩。

她直直地栽了下來,墜入一片澄澈的橘黃天空之中。

身體狠狠地砸到白玉石階上,接着便不受控制地滾了下去。若無道的身體各處猛撞在棱角處,八十一道白玉長階,如同一場漫長而殘忍的酷刑。

等她終于摔到底端時,已經是遍體鱗傷。白衣被血跡滲透,渾身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肉。

“你們在幹什麽?!!”

忽然,有人從遠處撕心裂肺地大喊,硬生生終止了拍攝。

卓初默疑惑地望着夏知陶,便見到她一路跑了過來,穿過片場的工作人員,沖到張狂身旁。

她摟着張狂,将她整個人攬入懷裏,對着卓初默大吼道:

“你們劇組怎麽回事?怎麽是真的滾落長階?!”

卓初默愣住了,說:“诶,小夏你等一下......”

夏知陶的聲音顫抖不已:“你們也太不負責任了,一點保護措施都沒有的嗎?”

“——我可以告你故意傷害罪!!”

她因為一路狂奔氣都有些喘不過來,胸腔劇烈地起伏着,怒視着卓初默,沒有看到抱在懷裏“奄奄一息”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睛。

那漆黑如墨的眼眸滴溜溜地轉了一圈,最後落在夏知陶的幹淨的下颚處。

她眼睛清亮,裏面蘊着的爍爍微光,比那拂曉天光還要絢爛幾分。她小聲開口,聲音軟軟糯糯,帶了幾分讨好意味:

“桃桃,你在擔心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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