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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潦草又有勁的字, 仿若插進宋茴胸膛,一筆一筆,刻到心底。

她沒法想象賀韻是以什麽樣的心境寫下這句話的。

那時候的賀韻, 是不是就和這本破碎的筆記本一樣, 每一頁都代表着一次苦難,滿了,也就爆發了。

可是她把最後一頁留給了宋茴。

積累一天的負面情緒在此時此刻被鼓脹到極點,宋茴摸着嵌入紙張的字,眼神凝固,久久不曾動彈。

回味過來的時候, 外面天已經黑了。

程紫露給她發消息,問她能不能到寵物診所一趟, 鈴铛還是不肯進食。

宋茴把東西都放回原位, 又到附近便利店買了新鎖按上,這才開車到診所。

一進門, 她就看到鈴铛在座椅上趴着, 埋着腦袋,誰都不理。

她慢慢走近,蹲下身, 嘗試着摸了摸鈴铛的毛發。

“為什麽不吃東西?”t

先前還死氣沉沉的小貓, 在聽到她聲音的那刻, 驟然擡起視線。

像是不可置信,可是在确認來者之後,她毫不猶豫的,就撲進了宋茴的懷抱。

宋茴猝不及防, 趕忙伸長臂彎把鈴铛抱緊。

感受到溫暖,鈴铛在她懷裏拱了拱。

可表情還是有點委屈, 仿佛在質問她,為什麽過了這麽久,才願意來抱抱它。

“對不起啊,我不該把氣發到你身上的。”

宋茴不太習慣的揉揉它的腦袋。

一旁的程紫露見狀,立馬送來了貓糧。

鈴铛扭頭拒絕。

宋茴喂給它吃,“你乖啦,我保證,一定幫你把主人找回來,好不好?”

鈴铛“喵”了一聲。

和她主人一樣,怪會裝的。

宋茴只能哄着它。

程紫露跟着蹲在一邊,嘲笑道:“诶呦呦,又喜歡貓兒了?不對,是喜歡貓兒的主人吧。”

宋茴斜她一眼,沒接茬,只把剛記下來的地址報給她。

“知道這地嗎?”

程紫露皺眉,“很偏啊,好像是打比賽用的拳擊館吧,但不是做正經比賽的,就那種可以賭錢的比賽,血腥又暴力,怎麽,你要去啊?”

“賀韻可能在那兒。”

把鈴铛放回座椅,宋茴站起身來。

她的手,已經摸到了口袋裏的車鑰匙。

“喂喂喂。”

程紫露拉住她,“那種地方你一個人去啊?太危險了吧。”

宋茴笑笑,“沒事,你照顧好鈴铛,我很快回來。”

她下定決心的事,誰攔着都沒用。

深知這點,程紫露松開手。

“那你小心點啊,進去之後少說話,純湊熱鬧的話問題不大,千萬不要惹事。”

宋茴應一聲,就馬不停蹄的開車過去。

她不确定賀韻是不是在那兒。

但總有種直覺。

賀韻那樣的人,平日裏裝乖,背地裏就一定要發洩。

血腥暴力的拳擊館,是宋茴唯一能找到她的希望。

五十分鐘的車程,宋茴一路踩着油門,道越開越偏。

伴随着夜色和寂靜,她終于找到藏匿在城市一角的拳擊館。

門口有人看守,宋茴付了門票才被放行。

裏面比她想象中的還熱鬧。

不,準确來說是喧鬧。

拳擊館有兩層,一層是比賽區域,兩個拳擊臺,兩邊都圍滿了人群,大多是光着膀子的壯漢,揮着拳頭在為臺上的人吶喊。二樓則是買賣區域,可以押注,靠近樓梯的位置按有欄杆,是最佳的觀賞區域。

宋茴不喜歡這樣的地方,空氣裏都是血腥味,以及一些令人作嘔的汗臭味。

但沒有辦法,她只能一塊區域一塊區域的尋找。

一樓沒有,她上到二樓。

二樓的視野好很多,她環繞了一圈,終于在對面看臺找到熟悉的身影。

快步過去,宋茴拉住那人的手腕,壓低聲音說:“跟我走。”

看到她,賀韻詫異了一下,臉上有一晃而過的慌張。

那種自以為隐藏的很深,實則被人扒了個底朝天的慌。

她攥緊座椅扶手,盡可能保持冷靜,“宋醫生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我把貓咖的鎖給撬了,還進了你卧室和書房。”

宋茴純屬故意,“氣嗎?”

成功激怒賀韻。

她揚起手臂,手掌攥拳,似乎已經不滿足于抽宋茴巴掌。

宋茴自然是将她手腕按下,等她憤怒值拉滿,再把人拽到懷裏。

“打我可以,換個地方。”

賀韻不吃這套,“打你有什麽意思?你往下看看,一拳一拳打到血肉裏,皮開肉綻,鮮血淋漓,這才叫爽呢。”

挺變态的愛好。

宋茴一眼都不願意多看,空氣裏的血腥味就快讓她嘔吐了,她只想盡快離開。

但在這種充斥着暴力的地方,如果強行帶離賀韻,會惹禍上身。

稍作思考,她環住賀韻的腰,身體貼過去,讓兩人看起來盡可能的親密。

然後放大聲音:“诶呀老婆,別生我的氣了,我錯了嘛,我保證再也不對外隐瞞我們的關系了,你就跟我回家吧。”

賀韻震驚。

周圍的目光漸漸被吸引過來,能來這兒看比賽的人接受能力反而更強,對兩個女人摟摟抱抱的談情說愛似乎都見怪不怪,甚至有湊熱鬧的好心人助攻,勸說賀韻跟宋茴回家。

賀韻是見識過宋茴演技的,她很快反應過來,忍住怒氣,跟着演:“你不是說已經決定回去相親了嗎?你放心,你要是真的想找個男人過日子,我是不會給你壓力的,我每天在這兒看看腹肌也挺不錯的。”

“別看別人的了,看我的吧,還能摸吧。”

微微撩開衣擺,宋茴抓着賀韻的手探進去。

賀韻緊了下眉頭,但也沒抗拒,反而張開手指,壓在宋茴腹部的肌肉線條上。

很結實的手感,摸着……還挺舒服。

“和宋醫生回去也行。”

賀韻貼近,唇息落在宋茴耳邊。

宋茴聽着,耳廓漸紅。

兩人接觸的位置,周遭空氣都仿佛燒灼。

她抓住賀韻的手,毫不猶豫的,把人帶離拳擊館。

一路出去,此起彼伏的歡呼尖叫,為兩人吶喊。

宋茴越走越快。

打開車門,她單手将賀韻抱上車,跟着單膝跪在座墊上,俯身吻住賀韻的唇。

占有欲極強的一個吻,她撬開賀韻的唇齒,帶有侵略性的撕咬、輾轉。

“嗯……”

沉淪在宋茴的吻裏,只片刻,賀韻清醒,用胳膊肘将她撞開。

宋茴悶哼一聲,以為她不滿意,雙手交叉着抓住衣角,要當着賀韻的面把衣服掀開。

賀韻猛然掐住她的手腕,“你瘋了?”

“不是你要求的嗎?”

先前賀韻在宋茴耳邊說的,就是要她把衣服脫了。

宋茴翻轉手腕,反握住賀韻的手,十指相扣,交纏着撞向自己胸口。

“想打哪兒?這兒?”

她又碰到腰腹,“還是這兒?”

手在往下挪動。

賀韻慢慢眯起眼,卻沒制止宋茴的動作。

“宋醫生,我沒有允許你親我。”

宋茴懶懶的“嗯”了一聲。

接着她俯下身,又親了賀韻一次。

唇碰上來的速度很快,賀韻來不及反應,就聽見宋茴說:“就親了,怎麽着吧?”

賀韻眉心緊鎖。

她搞不懂,這才是真實的宋茴嗎?

還是因為,看到了她的秘密,自以為拿捏她了?

絕不可能。

擡手合上車門,賀韻按住宋茴的肩膀,用力翻轉,調轉兩人的位置。

一上一下,座椅跟着往下調,宋茴幾乎是平躺着被賀韻壓住。

她不止沒掙紮,反而主動躺下,似乎挺享受的。

“你是不是覺得我沒脾氣啊?”

賀韻捏住她的下巴,“誰給你的權利偷窺我的隐私?”

宋茴低笑,“我要是不偷窺,怎麽能知道你的隐私這麽精彩。這三年,你也挺難捱吧?”

“難不難捱,宋醫生試了才知道。”

兩人緊握的手,已經到了宋茴腿根。

宋茴視線向下,随着賀韻的節奏,她胸口重重起伏,呼吸被撩撥的難以自控。

“這麽敏感,宋醫生還真是饑渴難耐。”

賀韻語句清晰的嘲諷:“暗戀我三年,偷偷幻想過我吧?”

宋茴撇開臉,“沒有。”

沒做思考的回答,聽起來像是真的。

賀韻不滿,“再說一遍。”

氣氛愈加灼熱。

拳擊館的燈光在這時亮起,隔着一條馬路,照進車內。

宋茴驟然抽離,擡起手臂遮住賀韻的臉,同時将她按進懷裏。

賀韻想掙紮,就見宋茴豎起食指置于唇心。

“噓,有情況。”

拳擊館那邊,從裏面打到了外面,鬧的很兇。

這種時候,很容易受到波及。

宋茴側身,讓賀韻靠着自己肩膀,兩人就這樣靜靜依偎着,直到外面的激烈打鬥漸漸散掉。

兩人挨着,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宋茴還算平穩,賀韻卻是亂的,她又氣又惱,偏不能發作,特別是發現宋茴能輕易脫離她的掌控之後。

一切都在向她證明,宋茴或許沒那麽喜歡她。

可宋茴的喜歡,是她唯一可以為所欲為的底氣。

既然沒那麽喜歡,在這兒裝什麽呢?

想到這兒,賀韻再次舉起拳頭。

卻還是被宋茴随意的牽扯住。

宋茴低下頭,吻在賀韻頸間,“這裏不安全,換個地方吧。”

語氣、行為都縱容至極,可又那麽理智。

賀韻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

“去貓咖。”

回她的地盤,才能有安全感。

“好。”

輕輕碰一下賀韻的額頭,宋茴起身。

她轉到駕駛座,一腳油門,開出生平最快的速度。

賀韻下意識的抓住安全帶,她轉頭,看到一貫不起波瀾的宋t醫生,竟然繃住了下颚。

她突然回味過來,這個一直和自己鬥法的,可是最擅長玩心理戰的。

差點就被騙了。

慢慢冷靜下來,賀韻望着窗外的景色,心裏一陣得意。

等車開到貓咖門口,她已經徹底恢複了之前游刃有餘的姿态。

宋茴卻沒有。

下了車,她一手攬住賀韻的腰,一手推開玻璃門。

跟着重重的一聲,鎖被扔在了地上。

孤零零的,還被宋茴踩了一腳。

無心顧及,宋茴轉身,将賀韻壓在牆面。

裹挾着熱浪的吻随之落下。

宋茴的吻沒有技巧,随心所欲,有急迫,但又很穩,每一次都能攪動賀韻的心神和身體。

被親的亂了神智,腰腹微涼,賀韻被抱上桌。

她驟然回神。

宋茴選的,是她們過往經常坐在一起聊天的那張。

賀韻到現在都記得三年前宋茴坐在這兒望着她時那單純真摯的眼神,現如今,她居然被反壓在這兒,曾經那個連正視她太久都不敢的人,縱然依舊想要她,卻早已修煉到穩定平和,掌控全局的程度。

可這樣,遠遠不是賀韻想要的。

她想看宋茴為她失控,像三年前那樣,為她患得患失。

食指覆上宋茴的唇,賀韻望着她的眼睛,低吟:“說你愛我,我就給你。”

只要能再次得到宋茴全身心的熱情,她可以給這個甜頭。

她想,宋醫生是不會撒謊的。

宋茴微微喘氣,“不說就不給嗎?”

她捏捏賀韻的膝蓋,将那雙緊閉的腿分開,身體順勢擠進。

很強勢,顯然,她沒打算停下。

賀韻眯起眼。

“不說,宋醫生敢要嗎?”

勾唇,宋茴含住她的手指。

眼神裏盡是欲望。

有什麽不敢要的?

對上這樣的目光,賀韻頓時蜷縮回手指,用力将宋茴推開。

兩人在暧昧至極的氣氛裏驟停,宋茴用眼神質問,賀韻啓唇又閉合,最後說:“我去洗澡。”

沒說給還是不給,她似乎也很猶豫,又擔心宋茴就這樣離開,想把人吊着。

宋茴無言,亦沒攔着。

拉開椅子坐下,她摸摸口袋,煩躁的點了根煙。

快兩個月沒抽,她差點就以為自己沒有煙瘾了,其實平時也都能忍着,但今晚到這個程度,如果不抽,她怕自己克制不住。

她知道賀韻不情願,只是想吓唬吓唬她,沒打算來真的。

可她沒經驗,到這一步才知道,生理性的喜歡是忍不住的。

重重吐出一口煙霧,宋茴仰起頭,身體随着煙霧的抖動、分散,漸漸恢複平靜。

随後,她掐滅煙蒂,起身準備離開。

動腿的時候碰到椅背,拉扯着地板“呲啦”一聲,二樓立馬有腳步下來。

宋茴擡頭,就看到賀韻站在樓梯拐角的銜接處,她身上衣服沒換,鞋也沒脫,應該是沒去洗澡的,甚至可能就在一樓的視線盲區站着。

為什麽呢?

她在想什麽呢?

宋茴不敢深入的去想,怕想多了,就真的走不了了。

朝着那人彎彎唇,宋茴轉身。

“宋醫生。”

略顯急切的聲音,讓宋茴想起發燒挂鹽水的那天。

一樣的溫柔,沒能掩飾住的情緒,還有……似有似無的愛意。

宋茴曾一度以為那是夢,現在看來,是真的。

她不禁在想,到底誰是鴕鳥啊,連在她清醒的時候喊她的名字都不敢。

低頭一笑,她問:“幹嘛?”

賀韻垂着視線,“為什麽幫我把房間打掃了?”

在發現她一聲不吭跑掉之後,應該很生氣吧,砸了鎖,卻要幫她打掃房間,還不忘買新的鎖。

在她以往的認知裏,怒氣是靠拳頭解決的,感情是用金錢敷衍的,人和人之間,是不會有真情的。

宋茴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被她故意傷害之後,還願意用真心對她好的人。

“太髒,看不慣。”

宋茴一手握住玻璃門上的扶手,“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你過來。”

見宋茴沒動彈,賀韻站在高處,又說了一遍:“過來。”

宋茴笑了,“大小姐,我又不是你養的貓。”

“是不一樣。”

賀韻深深吸氣。

“你過來,我們繼續。”

月光灑落在兩人中間的過道。

宋茴久久的望着樓梯上站着的人,看到她眼底細碎的慌亂,宋茴抿抿唇,回:“我不走,就買包煙。”

聞言,賀韻果然松了口氣。

“吧臺的抽屜裏有煙。”

“嗯?”

宋茴遲疑的看她一眼,然後走向吧臺,拉開抽屜。

裏面有一包抽了一半的煙,還有兩盒沒拆封的。

都是她常抽的牌子。

抽屜往下,是那箱進口的橙汁。

除此之外,吧臺就只有制作咖啡的材料和器具。

宋茴握住那包抽了一半的煙。

這是……賀韻從她那兒拿走的。

勸她戒煙,怎麽還給她買煙呢?

點燃一根含在口中,宋茴再次擡頭。

賀韻一動不動的站在原位,似乎在緊張她的反應。

宋茴輕咬煙蒂,問:“給我準備的?”

“留着賣的。”

收斂情緒,賀韻轉身上樓。

腳步落的很慢,仿佛刻意在等待。

今天的貓咖太安靜,沒有小貓的陪伴,賀韻或許是感到了孤獨。

宋茴叼着煙,一步一步跟上樓。

二樓房間的燈開着,賀韻拿着幹淨衣服出來,沒擡頭,和宋茴擦肩而過。

“我洗個澡,很快。”

宋茴溫聲:“沒事,你慢慢洗,我不走。”

第二遍說“我不走”,安撫的意味更明顯。

賀韻腳步微停,但沒回頭。

步子邁的挺勉強。

宋茴能看出她有多猶豫。

她不是不了解宋茴,朝夕相處,她應該早就知道宋茴是個什麽樣的人,只要她說一聲,什麽都不用做,宋茴自然會留下來陪她。

宋茴不明白,她是不相信自己的人品,還是實在太難以忍受獨處的滋味,以至于失掉了判斷力。

不過,随便吧。

掐滅煙蒂,宋茴走進房間。

她一眼就看到床尾整齊的疊着一套幹淨的睡衣,應該是賀韻留給她的。

她有點猶豫。

睡一張床嗎?

貓咖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休息,宋茴沒猶豫太久,就換上睡衣鑽進被窩。

她今天一直緊繃着神經,又來回奔波,被迫克制,早就身心俱疲,可毫無睡意,可能是潔癖作祟,她想稍微清洗一下。

正好程紫露電話打來,宋茴面對牆壁側躺,和她開了個視頻。

鏡頭打開,林嘉甜甜的朝着宋茴微笑。

看背景,她是在程紫露的四合院。

宋茴皺眉:“怎麽這麽晚沒睡?”

程紫露:“醫院臨時有事,杜蘭淳剛把小嘉送來,我這不是擔心你嘛,就先給你打個電話,放心啊,我等會兒就陪她睡覺。”

她看出宋茴的背景不對,“你在哪兒呢?”

“我……”

沒來得及說完,賀韻施施然出現在宋茴的屏幕裏。

襯衣、長褲,一身黑,她單膝跪到床邊,腰肢晃動,輕盈的撩撥。

宋茴及時遮住攝像頭,屏幕裏只剩林嘉那張充滿求知欲的小臉。

她幹咳一聲,打斷:“我沒事,你們早點睡。”

程紫露:“等會兒,你啥時候調休啊?我打算領小嘉出去玩兩天,一起呗。”

“可以,我确定時間告訴你。”

“挂了啊。”

宋茴掐斷電話。

賀韻在她身後看着,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什麽。

宋茴把手機擱到一邊。

“我去洗澡。”

賀韻拉住她的手腕,“我這兒沒有給客人準備的換洗衣物,也沒有洗漱用品。”

貓咖,從來沒有外人留宿。

“沒關系,我到便利店買一次性的。”

宋茴起身,套上外衣。

賀韻目光灼灼,“多久?”

宋茴愣住。

她沒想到,賀韻會這麽無法忍受孤獨。

那麽小心翼翼的“多久”,讓宋茴的心都揪起。

“很快。”

她說:“你玩會兒手機,覺得我太慢的話,就給我發消息。”

“不至于。”

賀韻打開衣櫃,取出新的床單被罩。

床上的沾染了酒漬。

看她在忙,宋茴大步下樓,以最快的速度到便利店買了一次性的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

但她前腳剛踏入貓咖,賀韻的消息就來了:【把門鎖上。】

宋茴:【嗯】

她鎖上門,提着衣服進到浴室。

浴室在一樓,兩扇門,做了幹濕分離,平時客人只能借用第一扇門後的衛生間,再往裏是賀韻的個人區域,洗手池上都只有她一個人的東西。

她這人看起來溫柔和善,實際公私分明,把人和貓分得很清楚。

宋茴不知道,要受多少的傷害t,才會像賀韻這樣,把自己藏得那麽深。明明想珍惜朋友,卻把橙汁藏在吧臺裏,明明不舍得她走,卻要跟她說到此為止,再也不見。

默默放下手機,宋茴轉身将淋浴器打開。

簡單洗漱、沖澡,再吹幹頭發,不到二十分鐘,宋茴再拿起手機的時候,卻看到賀韻在十分鐘之前來的消息:【?】

在質問她,覺得她太慢了嗎?

關掉浴室的燈,宋茴一邊上樓一邊回複:【。】

消息發送,她将手機熄滅,然後推開房門。

屋裏只留了床頭一盞燈,深藍色的,發散的像是星空,但照亮的範圍有限,只床頭幾寸,勉強能看清路。

賀韻靠着牆側躺着,宋茴掀開被子,規規矩矩在她身邊躺下。

不知道這人睡着沒有,宋茴側身,點亮手機查看自己的排班。

沒記錯的話,她下周就能調休。

把休息時間發給程紫露,宋茴小幅度打字:【這次我請。】

程紫露秒回:【你不談戀愛嗎?有閑錢?】

宋茴:【沒談。】

程紫露:【那你躺在誰的床上?】

宋茴:【沒誰。】

這兩字剛發出去,一雙手就按住了她。

她猝不及防,手機從掌心滑落。

“砰!”

賀韻順勢翻身,壓在她身上。

沒有任何猶豫的,就俯身下來,要親吻宋茴。

宋茴偏頭躲開,賀韻的吻落空,輕輕碰了下她的臉頰。

賀韻似乎有些生氣,“這不是宋醫生留下的原因嗎?”

“不是。”

宋茴沒看她,“不用做任何事,你需要,我就可以在。”

“是嗎?”

依然不滿,賀韻擡手,扼住宋茴的後頸。

掰正宋茴的臉,賀韻低頭咬她的下唇。

兩人嘴裏都是浴室裏那支薄荷牙膏的味道,彼此交纏着,分不清屬于誰。

宋茴的衣服在混亂中被掀開,拉扯到肩膀的位置,賀韻順着她身體起伏的弧度往下吻。

被煙壓住的欲望都在賀韻灼熱的吻裏升騰、失控。

宋茴知道,今晚,恐怕是停不下來了。

她握住賀韻掐到她腿根的手,隔着一層布料,熱浪翻湧。

望着在自己指尖起伏的人,賀韻不自然的蜷縮了一下手指,可手腕被緊緊扼制,随着指腹潮起潮落,她眼底漸紅。

她挑釁這人:“宋醫生不敢嗎?”

宋茴仰頭,脖頸繃起欲色的曲線。

聲音都變得暗啞勾人,“不要招惹我。”

賀韻勉強收斂。

但嘴上不饒人:“宋醫生的烏龜殼那麽硬,自己能鑽出來嗎?”

宋茴勾勾唇,斜眼看她。

“你試試?”

氣氛到這兒,宋茴要做點什麽才是正常的。

膝蓋撐着床,賀韻下意識的要彈開,可手腕被拽着,輕輕一動就被宋茴反壓在身下。

心底微慌,賀韻試圖将手抽回,奈何力量不及,在宋茴的引導下,她甚至觸碰到更多。

聽着落在耳邊深深的喘氣聲,賀韻不可思議的望向宋茴泛紅的側臉。

是她想多了,宋茴,只是要借她的手……

宋醫生比她想象中的要大膽。

到後半夜,賀韻半夢半醒,從浴室回來的宋茴擁住她,輕輕的吻在她耳後。

賀韻迷迷糊糊的,聽到一句:“謝謝。”

她清醒幾分,不冷不熱的問:“宋醫生當我是什麽?”

用完,還要說謝謝。

宋茴不語,貼着她的背,像是睡着了。

賀韻攥緊手掌,“宋醫生還是那麽擅長裝死啊。”

“什麽答案你都不會開心的,幹嘛要說呢。”

宋茴隔開和她的距離,單手枕在腦後。

她盯着賀韻的後腦,一字一句的說:“等你想清楚跟我要什麽樣的關系,我再回答你。”

賀韻徹底沒了睡意。

一夜無眠,她靜靜躺着,到天亮才微微有些困勁,可沒睡多久,樓下就傳來了聲音。

她煩躁的翻了個身,抓起被子捂住耳朵。

身邊的人幹脆的掀開被子,替她下樓。

樓下很快沒了聲響。

大概過了兩三分鐘,賀韻的手機響了聲。

付款軟件有錢到賬的聲音。

煩躁的抓起手機,看到宋茴的付款記錄,憋了一晚的怒火直接暴走。

幾步到樓梯,賀韻沖着樓下喊:“姓宋的,你特麽是不是有病?給我轉賬……”

聲音戛然而止。

端着咖啡的程紫露,以及咬着牛奶吸管的林嘉,都一臉震驚的看着她。

在吧臺收拾的宋茴倒是挺平靜的。

“我請朋友喝咖啡,給錢是應該的,吵到你了?”

賀韻想說不是,但當着宋茴朋友的面,她說不出口。

她是不喜歡宋茴給她轉賬。

那些傷害了她又試圖彌補她的人,都只會給她轉賬。

反應過來的程紫露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個,我來找她商量下周出游的事,你要沒事的話,一起?”

挺尴尬的。

看看沒作聲的宋茴,賀韻轉身,“不了,你們玩。”

程紫露轉向宋茴,“不勸勸?”

宋茴低着頭,“一起玩你不尴尬嗎?”

之前兩人相處的不錯,但最近賀韻本性暴露,又帶着孩子,恐怕沒法玩到一塊兒。

程紫露:“可是,你都睡人家這兒了。”

她表情為難,仿佛宋茴是什麽睡完就跑的渣女。

“喝你的吧。”

宋茴擡步上樓。

賀韻已經鑽回被窩,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裏,宋茴站在床邊,輕輕撥動被子。

“要跟我一起出去玩嗎?”

賀韻不耐煩的扯回被子,“滾。”

宋茴失笑,“我是說,單獨和我。”

賀韻沒動靜,隔了一會兒,她舉起枕頭砸向宋茴。

“很有意思是嗎?宋醫生。”

這聲喊得咬牙切齒,還在裝,可又不自覺的把壞脾氣暴露給宋茴。

“嗯。”

宋茴彎腰撿起枕頭,擺回原位。

沒慣着:“有意思啊,昨晚,你不也挺享受的嗎?”

想起昨晚耳邊的喘息,賀韻動動喉嚨,“宋醫生想繼續啊?”

宋茴挑眉。

“賀老板願意的話,當然。”

賀韻氣笑了,“那宋醫生打算給我什麽報酬?轉賬嗎?”

宋茴想了想,搖頭。

很直白的回:“沒錢。”

看到賀韻再度露出譏諷的笑,她又說:“但我能讓你高興。”

*

臨時加班,宋茴本想給賀韻發條信息說明情況,但轉念一想,和她報備名不正言不順,她也未必領情,幹脆就把手機一關,忙到七點。

去寵物診所的路上她才抽空看一眼手機,賀韻在兩個小時之前就來了消息,沒有文字,和昨晚一樣,就一個問號。

這人,越來越別扭,還不如之前陰陽怪氣的時候。

宋茴回了句語音:“我下班沒那麽準時,還有事沒忙完,晚點找你。”

賀韻沒搭理。

不知道是沒看見,還是故意的。

宋茴沒在意,到寵物診所,她接上林嘉,領着去吃了晚飯。

今天杜蘭淳和程紫露都忙着手術,只能把林嘉交給她。

吃完晚飯快八點,兩人還沒消息,宋茴轉回寵物診所,接上已經做完檢查的十五只小貓。

除了鈴铛太過思念主人有點精神不振,其餘小貓都很健康。

看得出來,它們的主人,很用心的在養它們。

宋茴把林嘉和貓兒都帶到了貓咖。

貓咖一樓沒開燈,但門是開着的,二樓有微弱的燈光,從賀韻的房間裏傳出來的,應該是那盞星光燈。

她今天一天,就頹喪的窩在二樓,沒有動彈嗎?

宋茴百感交集,她摸摸鈴铛的腦袋,哄道:“你主人心情不好,今晚就不要打擾她了,好嗎?”

鈴铛似懂非懂,豆大的眼睛濕漉漉的,似乎挺委屈。

宋茴把它交給林嘉。

“乖啊,我給你們準備吃的。”

小貓們蹦蹦跳跳的到二樓,宋茴把玻璃門推開,讓它們回到自己的窩裏。

她學着賀韻的樣子,挨個往貓盆裏倒貓糧。

小貓們對她都很親近,圍在她身邊,不吵不鬧的。

宋茴再一次認識到自己推開黑豆的行為有多愚蠢。

“小嘉。”

把貓糧放到林嘉手裏,宋茴起身,“你陪它們玩會兒。”

林嘉乖巧點頭,“好。”

她挺喜歡小貓的,還在寵物診所和程紫露學了不少和寵物相處的技巧。

宋茴放心的交給她,自己則是進到賀韻的房間裏。

賀韻蜷縮在被子裏,明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但她都視而不見,似乎什麽都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宋茴掀開被子的一角,揉貓似的摸賀韻長發。

“你今天吃過東西嗎?”

賀韻沒理睬。

她這個态度,無論勸說還是安慰,恐怕都沒用。

宋茴單膝跪着,俯下身,“鈴铛它們回來了,在隔壁呢。”

只有那些t貓,能讓賀韻有片刻的情緒波動。

“宋醫生是把我這兒當自己家了嗎?”

賀韻轉頭,一雙無情的眼睛盯着宋茴。

猜到她是不滿自己帶林嘉過來,宋茴低聲解釋:“程紫露和杜蘭淳最近挺忙的,在林嘉上學之前,只有我能帶着她,不過你放心,今天只是為了幫你把貓送回來,其餘時間,我們不會過來打擾的。”

“打擾?”

賀韻諷刺的冷笑。

“宋醫生還真是會說話啊。”

宋茴慢慢直起身子,“嗯,不來打擾你,但,你可以和我回家,打擾我。”

賀韻嘴角的弧度瞬間收斂。

以往她陰陽怪氣,宋茴都是直接不搭理,亦或者以開玩笑的方式化解,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會言語撩撥的宋茴。

那晚之後,宋茴對她的态度,一下就讓她有了任性的資本。

她朝着宋茴攤手。

“宋醫生要拿點實際行動出來吧?”

明白她的意思,宋茴笑笑,把公寓鑰匙遞到她手心。

“夠嗎?”

賀韻嗤笑,随手将鑰匙扔到床頭櫃上。

一副“不在意”、“不稀罕”的模樣。

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踐踏宋茴的真心,只不過這次,是擺到明面上了。

她起身,撞開宋茴的肩膀,施施然往外走。

途中經過貓房,望見林嘉坐在地板上和小貓玩鬧,她眼底黯然,流過一絲不悅。

但她什麽都沒說,見到那些貓,腳步也沒停一下,就徑直到一樓接水喝。

宋茴全程跟着,随着兩人的腳步,房間裏的小貓聽到動靜,一只接着一只的跑了出來。

它們圍在賀韻腳邊,熱烈、興奮的蹭着主人的腳踝,試圖得到主人的關懷。

賀韻卻始終沒給回饋,她站在吧臺邊緣,低頭攪動水杯裏的液體,手腕微微顫抖。

宋茴沒跟的太近,就站在一邊,安靜的陪着。

她知道,賀韻心裏難過,越是見到這些貓,她越會想起黑豆。

可有些事,是不能不接受的。

“宋阿姨。”

林嘉扯扯宋茴衣角,問道:“她怎麽了?”

“沒事,你幫阿姨一個忙好不好?”

宋茴彎下腰,“把鈴铛它們抱回去吧。”

“好。”

抿抿唇,林嘉小心翼翼的靠過去。

小貓都想黏着賀韻,林嘉不好下手,只能先抱起最乖的鈴铛。

鈴铛委屈的“喵”了一聲。

就這一聲,激得賀韻驟然擡手,用勁抓住林嘉的肩膀。

“誰允許你碰它的?”

她很少這麽兇。

林嘉被吓得摔倒,手裏還抱着鈴铛,緊緊護着。

意識到錯怪這小孩了,賀韻回神,想說點什麽,可黑豆的死歷歷在目,恐懼包裹着她,她什麽都說不出來。

“小嘉。”

抱住摔倒的林嘉,宋茴溫柔的把人扶起。

擡頭看向賀韻的時候,眼裏卻微微有了怒意。

“你要對所有人都這樣嗎?”

賀韻心裏僅有的那一點愧疚都被宋茴的惱怒沖散。

“你在怪我?”

為了一個認識才幾個月的小孩,怪她?

宋茴不語,她皺着眉,輕輕拍開林嘉身上的灰。

這種态度,再明确不過了。

即便不怪,她對賀韻的做法也是有不滿的。

那個連自己受傷都一聲不吭,總是無條件的把本能偏向給她的宋醫生,居然為了一個只是被她輕輕推了一下的小孩,對她不滿。

賀韻自嘲的勾起嘴角。

果然,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從一而終的對她。

情緒被酸脹填滿,賀韻不受控制的對她惡語相加:“我對誰怎樣和宋醫生有關系嗎?宋醫生不會自以為在我這兒住過一晚,就能随便帶外人過來吧?哦,差點忘記了,宋醫生心地善良,程醫生和杜醫生更是如此,三位醫生可以為了一個沒爸沒媽的小孩組成家庭,這份博愛,我學不來,确實要被宋醫生唾棄啊。”

“你說什麽呢?”

宋茴捂住林嘉的耳朵。

可晚了一步,林嘉都聽見了。

小孩本來就敏感,身心都沒康複,被賀韻這麽一刺激,懷裏的貓都抱不住,立馬就顫抖着淚目了。

她轉身縮在宋茴懷裏,想哭又不敢哭,鈴铛趴在她肩頭,輕輕“喵”着安慰她。

瞧着,貓都比人有靈性。

賀韻無情開口:“你要是喜歡她,可以跟她走,省的跟着我受苦。”

鈴铛委屈的“喵嗚”。

卻始終沒從林嘉懷裏出來。

這樣的賀韻,它是害怕的。

賀韻望着它,指尖扣緊杯壁。

氣氛就這樣久久僵持着,直到杜蘭淳風塵仆仆的趕來。

“宋茴……”

門口風鈴作響。

察覺到氣氛不對,杜蘭淳停在門口。

“嗯。”

答應一聲,宋茴将林嘉牽過去。

同時,她從林嘉懷裏抱過鈴铛。

“沒事,什麽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

這句是對林嘉說的,林嘉乖巧,早就把眼淚藏住了,沒讓杜蘭淳發現。

杜蘭淳想問問發生了什麽,可看到宋茴略下沉的嘴角,她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機,就簡單比劃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

宋茴點頭。

“晚點打給你。”

林嘉的情況,她必須要和杜蘭淳這個監護人做進一步的說明。

送走杜蘭淳和林嘉,宋茴順手合上貓咖的玻璃門。

她看着背對着自己倚在桌邊喝水的賀韻,視線漸漸下沉。

半蹲着放下鈴铛,宋茴揉揉它的腦袋,再一次直起背脊時,她的目光,緊緊鎖定住賀韻。

“你在生氣什麽?”

宋茴一步步靠近。

“是怪我加班沒告訴你,還是怪我下班沒第一時間來找你?我今天一來你就愛答不理又陰陽怪氣的,你是覺得你什麽都不說,只要一個勁的跟我過不去,我就能理解你,包容你嗎?”

“砰!”

賀韻手心的杯子砸向桌面。

她斜眼望向宋茴,眼神譏諷,“我要宋醫生理解我,包容我了嗎?”

“不需要是嗎?”

“可以,我走。”

宋茴轉身,手肘擦過吧臺邊緣。

賀韻頓時慌亂,“站住。”

先前的裝模作樣都沒逃過宋茴的眼睛。

她早已經是強弩之末,如果宋茴真的離開,她又會崩潰。

宋茴也沒有真的要走的意思,她伸手攬住賀韻的腰,把人抱上吧臺。

“現在能跟我好好說話了嗎?”

“把氣發在人家小孩身上,你覺得合适嗎?”

十多只小貓就在宋茴腳邊跳躍。

她循循善誘,跟哄小孩似的,賀韻仿佛看到三年前哄着宋茴的自己。

但她是裝的,宋茴才是真的耐心。

賀韻扭頭,“我不喜歡小孩。”

更不喜歡這種,能收獲幸福的小孩。

宋茴眯起眼,搭在她腰間的手緩緩松開。

“說實話,你對我怎麽樣,我都能接受,但你今天真的挺過分的,小嘉已經很可憐了,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句話可能會對她造成什麽樣的傷害?她或許要用一輩子來治愈。”

“那又怎樣?又不會死。”

感受到宋茴的撤離,賀韻輕蔑的挑了一下眉眼。

誰不是在用一輩子來彌補過往了。

那又怎麽樣呢?

她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

宋茴不可置信,“你怎麽會說出這種話?”

那個溫柔和善,開朗大方的賀韻,哪兒去了?

賀韻無情一笑,“我本來就不是宋醫生看到的那樣,宋醫生……怎麽還對我有濾鏡啊?”

她撐着桌面站到地上,腳邊的小貓似乎被吓到,都不敢太接近她。

宋茴徹底退開。

“是,怪我。”

她深吸一口氣,勉強将情緒控制住,“今晚我們兩個都太沖了,冷靜一下吧,等你想清楚再找我,反正,你也不是一個人待着。”

說完,宋茴将鈴铛抱到吧臺上,“好好陪你主人。”

鈴铛朝着她“喵喵”的叫。

宋茴腳步未停,随着門口風鈴作響,她走出了貓咖。

沒再回頭。

賀韻望着大門深不見底的夜色,指尖攥着,用力到幾乎劃破皮膚。

鈴铛伸伸爪子想安慰她,手機鈴聲偏在這時響起。

賀韻眼底愈發陰沉。

她接通電話,沉默的聽着那頭一貫的抱怨和哭泣。

貓咖裏的種種聲音都沉寂下來,被令人煩躁的怨氣包裹。

賀韻冷笑出聲:“我和你說過的吧,要麽離婚,要麽就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咽,你和我訴苦有什麽用?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不是你女兒。”

她咬住牙關,聲音變得冷戾。

“或者,你去死好了。”

這樣,她們就都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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