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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4章

第44章

周日下午六點, 王越難得跟他父母坐在一起吃晚飯，他說起這次期中考試的成績。

“我兒子真不錯, 一點點在進步了，但是也別累，晚上別熬夜學習，我們慢慢來，知道學習是好事，但不能急于求成, 打好基礎，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來多吃點。”

羅麗芸夾了不少菜放到他碗裏。

之後飯桌上又變得很安靜，王越再遲鈍, 也察覺出他父母之間的不對勁，但不知道該問什麽, 他的母親就曾經告訴他, 小孩別摻合家長的事, 他們自己有數, 所以他最終還是沒問。

吃完洗好碗筷後, 他去洗個澡, 洗好之後便出門去上晚自修。

興城已經進入十一月中旬, 路兩旁的樹葉泛黃, 連溫度都降低不少, 他穿着學校的冬季校服，風吹得校服往後膨脹起來，耳邊呼呼響, 他心情莫名其妙就變得很好，許是這飒爽的秋風起作用了, 他見到前面的張一雯跟丁曉柔，騎快一點追上她們。

“嗨……”他跟她們打招呼。

“嗨。”張一雯回道。

“你去醫院做檢查沒有？”

“去了，但是檢查報告還沒拿到，下周有空再去拿，醫生說可能是天氣幹燥的原因，讓我多喝水。”

“嗯，那就好，我先走了。”

等王越騎走後，丁曉柔才問：“你去醫院了？”

“嗯，去醫院做一個小檢查。”

“沒事吧？”

張一雯搖搖頭說沒事。

丁曉柔又看向前面越來越遠的背影，很多人說孟彥東好看，她反倒覺得王越更好看，就是一舉一動都好看。

兩人到學校鎖好車後上樓。

“我聽秋曼說我們學校有兩個學生轉到六中了。”

丁曉柔看向張一雯，“為什麽？”

“不知道，可能是學習壓力大，跟不上。”

丁曉柔難得沉默了幾秒，也有可能像她一樣在二中被歧視被欺負才轉去六中，不是誰在二中都過得很好，學習壓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二中的歧視真的很嚴重，尤其是對他們八中過來的學生，如果她沒有轉班，很可能到最後，她也撐不下去，會選擇中途再轉學校。

“沒事吧？”

丁曉柔搖搖頭。

她們到教室後發現有好幾個人堆在後面公告欄前面，張一雯瞟一眼，發現是年級成績被貼出來了。

“我們下一年怕是要交學費了。”

丁曉柔贊同點點頭，她們之前在八中成績還屬于上游，一來到二中就是中下游，除了周秋曼，她們八中的學生怕是沒人能擠進前兩百名，她們成績差距很大，二中前面那些同學分數都緊緊咬着。

“又有人給你送吃的。”張一雯一坐下，周秋曼就小聲道，笑容中帶有挪揄。

張一雯一摸抽屜，裏面果然有一小袋果凍，一看就是孟彥東拿給她的，她都讓他別給她拿吃的，他總是不聽，在這一方面，孟彥東是很霸道的。

“你年級排名多少？”

“143，你的在415，孟彥東第4，曉柔在389。”

張一雯：“曉柔進步了。”

周秋曼：“嗯，好像都進步了。”

張一雯苦着臉，“沒有，我退步了，我月考排在413。”

周秋曼愣了一下，不知道該笑還是不該笑，憋着笑說：“你得好好說說你男朋友，他怎麽不懂得發揮他的作用，你也別顧着那個啥，還是要學習的，我們改變命運的方法只有學習。”

張一雯輕輕推了周秋曼，眼中帶笑。

周秋曼又變回嚴肅臉：“我說認真的，不能耽誤學習，你以前在八中好歹也是年級前三十，不能影響學習，不然就不值得了。”

“我知道的。”

“你知道就好。”

兩人這才結束對話，上課後，周秋曼上去講通知，又要收106塊資料費跟50塊打印費。

張一雯在下面聽着直頭疼，因為她上個周末跟她父母要錢去做檢查，現在又要收資料費，感覺這陣子她花了好多錢，以前沒發現他們要買那麽多資料，她現在抽屜都堆滿了。

“錢啊……”

周秋曼一下來就聽到張一雯哀嘆，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有無奈，一百多塊對他們而言不是小數目。

“我都不敢跟我媽要錢了。”

周秋曼贊同地點點頭，她還欠着巨債，看來假期真的得去打工才行，她已經在關注招寒假短期工的工作。

教室裏又陷入安靜，大家進入學習狀态。

王越有空看作文素材，把一些典型的素材抄下來，等着下次運用，看得差不多後，他又把化學分子那本書拿出來，看着上面寫的提煉過程，自己在腦海中演練一遍。

晚上九點，距離晚自修結束還有半個小時，忽然聽到高三那棟樓傳來很大的動靜，隐隐約約能聽到高考加油四個字，之後就是純粹的叫喊聲。

距離高考還有七個月時間，怎麽這麽快就喊高考加油，動靜越來越大，大家都有點出去看看，可惜沒到下課時間，張啓天是第一個走出去的，大部分還是老實坐在教室裏。

過一會，張啓天回來說高三那邊正在扔書，不知道為什麽扔，總之是有人帶頭，動靜持續到下課，王越下樓的時候見到高三那棟樓下面的草地全是白花花的試卷。

扔試卷可視為解壓的一項運動，不過大部分都是等到高考前一兩個星期才扔，沒想到今年高三這麽瘋，這麽早就扔了。

他還是受一點影響，忽然覺得高考離他并不遠。

等到他回到家時，原本稍微激動的情緒在聽到他父母在房間吵架時鎮靜下來，即使關着房門，他也能聽到他們說什麽，許是不知道他回來了。

“過不下去就別過了，王建喜，你跟那個女人過吧，這個家，你也不想要了，兒子你也不想要了，你就跟着那個女人一起，從這個家滾出去，別指望我會替你在兒子面前隐瞞，我會告訴兒子你真面目是怎麽樣的，一大把年紀的，還想着龌龊的東西，你也不怕別人笑話，我告訴你，你對不起我，我就把你做的那些事情告訴你那些親戚。”

羅麗芸的聲音裏有哭腔，甚至有歇斯底裏。

王越站在門口，不知道該不該打斷勸說，想了想，他還是敲了門。

裏面出奇的安靜下來。

“爸，媽，我明天要兩百塊交資料費。”

“嗯，我知道了，我明天放你桌面上。”回話的是王建喜。

“嗯，我知道了。”

王越上樓回自己的房間，樓下就沒再傳來吵鬧的動靜，第二天早上，他在餐桌上見到兩百塊，他揣進兜裏後，把自行車推出去去上學。

中午回來時，家裏只有他媽一個人。

吃飯的時候，羅麗芸特意跟他強調不用管家裏大人的事情，只需要好好學習。

“爸怎麽了？”

“你別管，小孩子就別摻和大人的事情。”

一樣的話，王越覺得父母好像都是這樣說的，他又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從昨天羅麗芸的話中，估計是王建喜在外面有別人，或者是出現暧昧的情況，他也不知道羅麗芸是想離婚還是不想離婚。

“我已經長大了，你要是想離婚可以離婚，不用顧及我。”

“亂說什麽，好好吃你的飯。”

王越只好老實吃飯。

每一個青少年似乎都經歷父母吵架的經驗，王越什麽時候都是說不用顧及他，他不想成為他們婚姻中的借口，之後他也不再跟着他爸去醫院。

然而羅麗芸跟王建喜似乎越吵越兇，有一次吃飯的時候當着他的面起沖突，王建喜摔了碗筷。

“王建喜，你這是什麽意思，我給你做飯，你不樂意吃了是不是，是不是那個女人做的飯更好吃，你當着兒子的面好意思嗎，你不嫌害臊嗎？”

“就你最能說，我做什麽了，你天天像個瘋子一樣大喊大叫，離婚啊，你不想過就離婚，兒子歸我。”

“你做什麽你自己最清楚，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都去那個女人的家了，你還在這裏跟我裝模作樣，兒子歸你，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吧，你有本事跟那個女人生去。”

眼看着兩人又要劇烈吵起來，王越出聲：“好啦，別吵了，再吵我就自己離家出走行不行，不需要你們要我，過不下去就離婚，明天就離，扯一本離婚證的事情，很簡單的，離婚，我跟我媽，如果我媽不要我，我就一個人過，再過一年，我就滿十八了，不需要你們撫養。”

兩人又沉默下來。

王建喜似乎在這個家待不下去，很快出去了。

羅麗芸開始掉眼淚，王越安慰她，其實他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就不擅長做這種事情，只是重複說讓她別哭了，總之他會是她這一邊的，離婚後他也會跟着她。

說來奇怪，孩子總是跟母親更親近一些，可能是在他們家，羅麗芸付出更多吧，誰付出的多，是很顯而易見的。

“你爸鬼迷心竅了。”

“我還是那句話，過不下去，想離婚可以離婚，我不會怪你們，也不會怨你們，不用考慮我的想法。”

羅麗芸又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