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那天梁嘉泓還沒意識到自己是真的上了心,他也沒察覺到自己因為葉絮的那個笑容而軟了心。
這種細微的情感變化還是經人提醒才被發現的。
那個周五夜晚有朋友約了他一起去電影院看電影,對他們這夥人來說,看電影真的只是看電影,消遣,打發時間,品味片子,但絕對稱不上是約會。
電影20點10分開場,看的人不多,也很意外,今天坐那兒的,居然只有他和張佳妮兩個人,其他兩個看電影的老搭檔臨時有事沒來。
張佳妮興致勃勃的吃着爆米花,這桶爆米花是她催着讓梁嘉泓請客買的,他一向大方,也無所謂這點小事。
電影院燈光暗下來,電影的聲音立體環繞,熒幕上切來切去的畫面呈現不同的亮度,一閃一閃的照在觀衆席上。
張佳妮往嘴裏塞了幾顆爆米花,餘光瞥見黑暗中發光的手機。
他幾乎一直在低頭看手機,偶爾會擡頭看熒幕幾眼,但那些畫面始終沒有入他的眼,像是虛浮着一般,而直到手上的手機震動,他的神色才會有些不一樣。
張佳妮回想了翻,回想一下眼前這個認識挺多年的少年在這一瞬間到底哪裏不一樣。
那雙讓人摸不透底線的眼眸,總是幾分倦意幾分淡然,他對身邊的一切是包容的,其實與其說是包容,倒不如說他是不在意,并且很會控制自己,所以也幾乎很少有情緒波動的時候。
而此刻的他,分明眼底滋生出了新的東西。
觀衆席裏只有寥寥幾個人,小情侶都忙着躲在角落打情罵俏,張佳妮沒了顧慮,頭一偏靠近他,用正常說話的音調說:“我聽說你有女朋友了。”
梁嘉泓給葉絮回完消息嗯了聲。
張佳妮打量他,“你們班的?叫什麽?”
梁嘉泓聞言,這才擡頭看向她,“你問這些幹什麽?”
“切,就問一下啊,好奇嘛。你突然就談戀愛了,你問問身邊朋友,誰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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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泓斂了斂眼,視線轉向熒屏,微微挑了唇,說:“她叫葉絮。”
張佳妮把這個名字放在腦海裏搜索了一遍,發現不在認識的範圍內。
“她以前哪個初中的?”
梁嘉泓:“她堡鎮那塊的,以前不在這裏。”
張佳妮笑,“怎麽就在一起了?你追的她?”
“嗯。”
“那你喜歡她什麽啊?怎麽就讓你一下子墜入愛河了?”
張佳妮這一問他才開始思考,喜歡她什麽。
和葉絮相處的這幾天其實他都處于很放松的狀态,認識一個新的人,那種新鮮感總歸是讓人放松的。
他對葉絮的溫柔和好一部分是因為他自身的性格,一部分是因為責任,他選擇了她,那麽便對她好吧。
與其說是葉絮走到他身邊來的,還不如說是他願意讓她走到他身邊來的。
他答不出個具體的所以然,張佳妮卻連連調侃逼問,梁嘉泓無言笑了下,腦海裏驀地浮現出下午放學時葉絮的笑容。
有吧,他有被她驚豔到,這個看似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身上卻有很多東西。
那時候喜歡一個人,有時候理由純粹的讓人不敢相信,喜歡一個人起初可能只是因為那個人長得比較好看。
葉絮是如此,梁嘉泓也是如此。
可好看分很多種,有些人,比如烏天賜,是第一眼就會讓人注意的,有些人,比如葉絮,是接觸了才會注意的。
他喜歡她身上那種自信的感覺,偏偏她還會害羞的不敢多看他一眼,而那些她真性情展露的瞬間足夠将他拉入這場愛恨裏。
這場電影放了些什麽,梁嘉泓不記得了。
走出電影院的時候夜已深,十點多的八一路其實已經開始收場了。
張佳妮叫了輛三輪車回家,梁嘉泓往中津橋路的方向走,他們這圈子是夜的崇拜者,無論何時何地,總有一些消磨時間的活動,那煙氣缭繞的侈靡之地,夜夜紙醉金迷。
手機響了好幾回,無一不是來催他的。
梁嘉泓在這個十字路口再次被紅燈攔住,就在這兒,斑馬線對面,幾個小時前他和葉絮站在那裏等綠燈。
巍峨的梧桐樹擋住淡薄月色,些許光影穿透枯枝在柏油路面上晃動,路上的行人愈來愈少,幾輛貨車駛過,卷起一陣激蕩的風。
是真的秋天了,夜晚的氣溫和風開始咄咄逼人。
梁嘉泓點開和葉絮的對話框,提醒她別忘了帶一些秋衣去學校。
一行字發過去,已經是綠燈。
相隔幾十公裏的女孩很快發來回複,一個轉身的小企鵝表情和一句小心翼翼的試探。
葉絮說:周日我可能要請黃金她們吃肯德基,如果你不找我的話,我就和她們去店裏吃。
梁嘉泓說:我想,你晚上回去的時候打包帶回去比較好。
葉絮回了個好,但梁嘉泓能想象她的語氣,一定是那種歡快果決的語氣。
緊接着她問他她應該幾點來。
梁嘉泓反問她:那你想什麽時候見到我?
葉絮說:我想現在見你。
隔着屏幕,那些愛慕和想念總是能被大膽的說出口,特別是在這樣一個夜色寂寥的夜晚。
梁嘉泓盯着屏幕上的這行字,眼眸漸深。
前方店鋪的光影模模糊糊的交錯着,腳下的落葉一片片交疊,是清脆的,是柔軟的,幾縷凜冽的風掠過他的後脖頸,冥冥中仿佛有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嚨,輕飄飄的告訴他,你完了。
那晚他是怎麽回複的?
那晚他垂着眼眸,忽略了那些燈紅酒綠的街道,告訴她,他想她。
于是小姑娘更大膽了,她咬文嚼字的說:我特別想你。
梧桐樹下,昏黃光線,他終于輕輕笑出聲,一身秋霜悄然融去。
那段時間是真成了他最放松的階段,世俗的壓力還沒完全壓到他身上,年紀也到了可以放肆放縱玩樂的時候,那些夜夜笙歌,聲色犬馬的日子終于不再空蕩,即使她不在身邊作陪,可她隔着屏幕一遍又一遍說她有多想他,在這種狀态下他幾乎都沒怎麽抽煙,朋友遞上幾根也都推脫了,葉絮也不喜歡那個味道。
她的鼻子很靈,梁嘉泓笑她,比本拉登的鼻子還靈,輕輕一嗅就聞到了煙味。
這個周日終于被葉絮期盼而來,在葉絮的日記中,這天被她稱為最幸福的一天。
也是在這天,她聞到了梁嘉泓身上的煙味。
她一大早起來洗頭整理儀容,在那些堆積如山的衣服中苦惱了半天,當抉擇不出的時候她就明白,她應該買衣服了。
葉母上樓晾衣服,晾完把盆裏的往陽臺外一倒,進到裏面,房門開着,葉絮正在試衣服,葉母笑道:“颠沙心。”(意為翻箱倒櫃,不停搗鼓的意思)
葉絮沉浸在選衣服的苦惱之中,沒理會母親的小打趣。
葉母上中班,下午兩點半得上班,所以一點半就得把葉絮送去車站坐車,這正合了葉絮的意。
葉絮的家在一個不起眼的鄉鎮上,獨門獨戶的鄉下二層樓房,坐落的位置不熱鬧,周圍只有幾戶人家。
從她家到坐南裕線的車站,騎電瓶車需要二十分鐘。
這天天氣不錯,陰綿綿多天後終于出了太陽,午後一兩點的太陽最暖最刺眼,葉絮側坐在電瓶車上,風呼嘯的吹,劉海飛舞着。
葉絮坐上了一點四十五分的車,到橋鎮這個站頭差不多四十分鐘。
她坐公交車一般都戴着耳機,靜靜聽一路的歌,她是歌曲的癡迷者,她喜歡聽一些苦情歌,然後任由那些情緒在身體裏起伏。
她手機裏的歌有些是在鎮上的手機店裏下載的,她沒電腦,所以只能付一些錢去店裏請人幫忙下載,也是陳琳教她的,說是可以直接用手機從網上下,打開網頁搜索然後就能下,那時候下一首都得算算流量,五塊錢一個月的流量用來聊天保準夠用,可是下幾首歌後就顯得危險了。
那幾年最火的網絡歌手莫過于許嵩,徐良,汪蘇泷。
葉絮知道許嵩和徐良,而汪蘇泷是後來才認識的。
那幾天葉絮最喜歡聽許嵩的《素顏》,無關歌詞,只是旋律很入耳,輕快的節奏很容易讓人飄起來,好比今天她的心情。
後來聽多了,她開始注意歌詞。
歌詞這樣寫道: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還會有感覺,當年素面朝天要多純潔就有多純潔。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陽光灑在她身上,那張尖瘦的臉是施了粉黛的,她以為這就算化妝,塗了一層粉就算。
直到後來她往臉上一層層塗,一筆筆描的時候她才知道,那年是真的稚嫩,她姑且也能用歌詞中的純潔來形容吧。
只是歌詞又這樣寫道:曾經對上的瞬間難道是一種錯覺,那些流逝了的就永遠不會複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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