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清算
清算
明明臺風已經遠去, 香島明媚的天氣卻是再也沒有回頭。
天陰沉沉的,厚重的雲仿佛被大海拉下來,墜在半空中壓得人喘不過氣。
不時, 随風打着旋的小雨, 一陣又一陣地撲落在透明的雨傘上, 水珠從雨傘上落下,與傘下男人俊臉的臉頰達到了重合, 雨水滑過他沾染血色的眼眸時, 仿佛是他在泣血淚。
兩夜未眠的溫涉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向灘塗,看着海峽中央還在運作的打撈船。
今天是打撈那輛爆炸失事車的第二天,但現場依舊沒有任何的進展。
這也給溫涉心底一絲渺茫的希望,只要沒見到遲妍的屍體,一切就還有希望……
他的阿妍怎麽可能會出事, 她現在應該好好地在香山雲邸等他回去。
家裏有他有溫玹有李媽, 是她想要的家, 她怎麽可能舍得丢下他們?
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 馬上……他們就是最幸福的人。
這時,不遠處的打撈船上發出轟鳴。
機器運轉之下, 海平面上泛起巨大的水花,一輛只剩空架子的汽車緩緩升空。
大約十分鐘後,打撈船靠岸。
溫涉步履沉沉地走向甲板。
警方想要攔下他:“溫先生,警方還在調查,您現在不宜過去。”
“我的妻子在裏面。”溫涉的聲音很啞, 不仔細聽,甚至聽不清他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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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兩天沒有合過眼了, 看向警方時,布着血絲的雙眸難得帶着一抹乞求。
他咽了咽唾沫, 重申一遍:“我的妻子,在裏面。”
警察看到了他眼裏的執着,放他進去了。
孫慎連忙跟上去勸說:“總裁,你先回去休息下吧,這裏的一切交給我,我幫你找夫人。”
溫涉直接推開他,踉踉跄跄地繼續走向那輛車。
這時,已經勘察完畢的警察走過來知會他們:“不必再找了,我們在車裏只找到這條項鏈和一部手機。人……應該是爆炸後,被海水沖走了,茫茫大海,只能說盡量搜尋。”
說着,警察遞出一只塑料袋。
哪怕今天的光線不好,但裏面裝着的鴿子血紅寶石依舊璀璨奪目。
溫涉回憶起上次幫遲妍戴上它時的情景。
鏡子裏,她嬌俏可愛地縮在他的身前。
他要她一輩子都不能再摘下,除非是下次他給她換更好看更适合她的項鏈。
那時遲妍轉了個身,主動踮起腳尖親吻他的雙唇,笑着點頭:“好,不摘,只能你幫我摘~”
溫涉接過這條項鏈,望向茫茫大海。
想起了遲妍來到他身邊後,向他展現的第一個的弱點。
她怕水。
溫涉側身大步走向打撈船的後側,那是此刻最靠近遲妍的地方。
孫慎一開始還有些不解,但在看到溫涉腳步突然加快,像在沖刺後,吓到了。
他連忙丢開手裏的一切,去攔溫涉。
警察也注意到了溫涉近乎自殺的舉動,紛紛跑過去攔他。
溫涉在距離欄杆只剩半米時,孫慎直接從甲板的一側沖過去将他撞開,兩人狼狽倒地。
孫慎已經顧不得禮儀,直接将溫涉強壓在甲板上,拎着他的衣領,大喘着氣勸解:“溫涉!冷靜點!一切還有希望!”
縱使這個希望渺茫到幾乎沒有,但他也不能眼睜睜看着溫涉就這麽崩潰,追随遲妍離開。
“讓開!”
溫涉想要推開孫慎,但推不動後,近乎哀求,“孫慎,她怕水,我不能就這麽讓她留在海裏,我要找到她。”最後半句話,他的聲音哽咽不已。
孫慎安慰:“溫涉你放心。你交代給我的哪件事,我沒做好。我一定會派人找到夫人的,你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替你找到她。”
“是啊,溫先生你冷靜些!搜救隊還在找,找到了一定知會你。”警察過來也按住溫涉,然後三三兩兩的警察将他聯合拉下船。
溫涉掙紮着,大喊着遲妍的名字。
一切好像回到了七歲那年,看着媽媽被卷入車底,他也只能無助地喊着媽媽。
而此刻他依舊是個成年的困獸,從無助到崩潰,不得不面對摯愛離自己遠去的事實。
“遲妍!”他嘶吼出聲。
但平靜的海面上空,除了海鷗的鳴叫再也沒有任何回應。
——
黎矜越知道了香山雲邸發生的事,哪怕公司還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處理,她也還是急急忙忙抛下一切事情,去雲邸看望自己的兩個外甥。
孫慎說溫涉從打撈船上下來後就暈了過去,已經在家躺了兩天。
公司裏還有一大堆事情,但溫涉醒來後,卻是誰也不見,只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黎矜越收到消息後便趕來了。
明明一周前還陽光明媚,生機勃勃的香山雲邸,今天她過來卻是每一步都很沉重。
就連這個房子都好似知道它的主人離開了,在為主人悲泣。
黎矜越收拾了下心情走進建築,卻在一樓并沒有看到有任何的傭人在,只有廚房那裏有動靜。
黎矜越猶豫着走過去,只見事溫玹爬上一把椅子,在吃放在中導臺上不知道已經多久的蛋糕。
“阿玹!”黎矜越怕孩子有危險,立馬沖過去将他從椅子上保下。
溫玹聽到“阿玹”時眼睛一亮,但在黎矜越懷裏擡頭沒看到那個熟悉的面孔後,眼神暗了暗,最後勉強扯出一絲笑來:“越越姨姨~”
“你怎麽一個人在樓下?”
“女傭姨姨們都被哥哥趕走了,阿玹餓,看到臺子上有小蛋糕……”溫玹有些委屈。
黎矜越發現溫玹的小臉是髒的,衣服也是。
她仰頭看向二樓:“哥哥呢?”
“哥哥還在睡覺。”
黎矜越此刻是氣憤多于難過,她連忙将孩子抱起,準備帶去二樓去質問溫涉,卻見溫涉從二樓上下來了。
他的臉色很是蒼白,身形也比之前消瘦,像是在強撐着一口氣,才沒有倒下。
看到黎矜越的時候,他低喚了聲:“小姨。”
“你怎麽把自己和阿玹照顧成這樣!”
黎矜越痛心疾首,“以前被若雪照顧得很幹淨的小孩,在你手裏成了個沒人要的孩子,你對得起她嗎?就算你不要別人照顧,阿玹也要啊,你怎麽能把傭人全部支走!剛剛如果不是我到了,阿玹從椅子上摔下來怎麽辦!”
溫涉如夢初醒一樣,看向自己的弟弟。
他過來對溫玹伸出雙手。
溫玹愣了下,癟癟嘴,抱住了自己的哥哥。
他記得妍寶媽媽說,如果哥哥向他伸手要抱抱,無論他多生氣多不喜歡哥哥了,都要抱抱他。
溫涉将溫玹抱在懷裏,泛紅的眼睛裏帶着一抹自嘲:“別人在,我就聞不到她的味道了,只要她的味道還在這個家的一天,我都可以認為她還活着。”
黎矜越心裏一緊,回憶起了溫涉小時候。
也是不相信她姐姐已經離世,說是家裏能聞到媽媽的味道。
随着涉月的香味越來越淺,溫涉也變得越來越沉默,好似接受了媽媽離他而去的事實。
沒想到在十八年後的今年,又再一次上演。
這時,溫涉像是想起什麽,詢問:“在阿玹來香山雲邸之後,我記得小姨你并沒有到過這裏,怎麽會跟他那麽熟悉?”
“你去美國後,我就有來找過若雪,還給阿玹帶了不少禮物,只是沒想到這才短短幾天,若雪就……”黎矜越沒有再說下去,而是心疼地觸碰了下溫玹的臉,生怕小孩已經能聽懂了。
溫玹努力不哽咽:“越越姨姨,我知道媽媽怎麽了,以後小玹只有哥哥了。”
最後半句話,讓黎矜越直接破防,罵了句髒話。
她在痛恨對這溫玹一家趕盡殺絕的溫家人。
“小姨,接下去我可能要把阿玹交給你幾天,你把他藏起來吧。”
溫涉算是知道,為什麽在溫玹的事上,遲妍會那麽謹慎。
事實就是,她們稍微露點頭,那些惡狼就饑不擇食地撲上來闡食,如果要溫玹好好活着,那麽這些隐患必須一個個都鏟除。
所以他不能頹廢,至少要把那些能夠威脅溫玹的存在都弄死。
黎矜越聽出來了溫涉的意思,點頭:“放心,小姨會替你和若雪照顧好孩子。”
當天,黎矜越就帶走了溫玹。
天色暗下後,溫涉去了主卧。
整個家裏,只有這,還有遲妍的香味,溫涉點亮床頭的臺燈,趴睡到床上。
孫慎說,警方已經放棄搜查,他們派去的人都已經地毯式搜索遍了,也沒法找到遲妍的遺體。
遲妍來時用寧若雪的身份,走時卻是幹幹淨淨,什麽都沒留下。
如果不是被她深愛過,連溫涉都會以為遇到的她不過自己的一場旖夢。
溫涉拉開枕頭,底下躺着的一把槍。
原則上,它是無法用來殺人的。但有時候,他可以是原則。
——
之後幾日,香島某小道消息突然傳出,溫涉那邊找到了爆炸案失蹤的寧若雪,說是她當天就被人救走,送到了溫家的療養院裏。
網傳寧若雪已經在爆炸案中死亡的消息是假的。
這個消息一出,至少溫馳雲當夜便也因為腰傷,住進了溫家療養院裏。
病房裏,父子倆面面相觑。
“我以為用不着我們出手,就可以享受寧若雪去世後的所有好處,誰能想到她命那麽硬!上次在美國沒弄死她,這次那麽嚴重的爆炸案她也活了下來!”
溫煜澤有些不解:“這次多虧爸你發現每次會及時回複郵件的Jesus一直沒回複消息,所以我們沒有出手動她,難道除了我們還有誰要她的命不成。”
“你以為你爺爺真舍得放權給別人?他一輩子都沒有享受到權利的滋味,老了靠大兒子能享受兩天,結果大兒子翅膀硬了,并不願意給他任何權利。人啊,總會為享受過的權力,變成連自己都認不出的畜牲。溫馳徵的死不就是他主導的嗎?”
溫煜澤垂下眼:“那我們接下來……”
“和老爺子好好談談心,看看他願意再吐出多少,如果讓我們滿意了,我們不是不可以再幫他除掉這個隐患,大家手上都沾點血,才好合作共贏。”
“是。”
大約第二天,溫馳雲便打聽到了寧若雪在哪個病房住,他白天特意經過了那個ICU病房,也見到了寧若雪被爆炸後全身燒傷裹着白布條,需要靠打點滴活下來的樣子。
“溫涉那小子是真狠啊。都這樣了,也舍不得給你一條活路。”
當夜,溫煜澤就僞裝成醫生,出現在了寧若雪的病床前。
“我跟溫涉不一樣,我還是挺憐惜美女的,不會為了那些股份,讓本就該死的人還這樣茍延殘喘在世上。你要是清醒了,該怎麽面對現在跟個殘廢一樣的自己。”
溫煜澤拿出針,慢條斯理地開始抽裏面的藥劑,而後看着床上的人,“不過你的命還真夠硬的,上一次在美國沒弄死你,你還敢跑香島來争權奪利,呵,而那溫涉真就見了你美色邁不動腿,跟你沆瀣一氣,但是呢,擋我成為溫家太子爺的人都得死。今天我就送你一程。”
說話間,溫煜澤已經從吊瓶上拆下了軟管,朝裏面注射自己帶來的藥品。
“很快的,你死了,溫涉絕對逃不了幹系。”
“是嗎?”
随着一聲質問,冰冷的金屬嗑噠聲響起,緊接着有冰冷且堅硬的東西抵在了溫煜澤的後腦勺處。
溫煜澤懵了,下意識擡起雙手做投降的準備。
只見簾子走出一個陰郁深沉的身影,他持槍抵住溫煜澤:“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交代清楚。否則今天你一定無法活着走出這間病房。”
這時,躺在病床上裝寧若雪的孫慎也站起身,拔掉了針管。
與此同時,溫涉派去捉拿溫馳雲的人也帶着人回來了,将這倆父子一起圍困在這間ICU。
溫馳雲罵罵咧咧着:“溫涉,你有本事就開槍殺了我!不然你把我私自關在這的事被老爺子知道了,我要你好看!”
“呠——”溫涉幹脆利落地開槍。
溫馳雲愣了愣,冷笑一聲:“你也就敢吓唬我!你有本事真的沖我來啊!”
但下一秒,跪在他身旁的溫煜澤尖叫起來,他今晚穿着的白大褂上染滿了鮮血。
溫馳雲的話音都沒說,溫涉又是一槍,溫煜澤的兩條腿都無法幸免。
“溫涉你!你瘋了?他可是你哥!”溫馳雲吓得面色慘白,看向身旁的兒子,“煜澤你怎麽樣,來人啊,救救他!”
“二叔,你只有最多二十分鐘的時間救他,你早點交代了所有,他早點得到救治。”溫涉坐在簡單的椅子上,卻是有一種坐在王位的感覺。
整個人都很冷靜,卻在冷靜之下暗藏極盡的瘋感,仿佛什麽都不在乎了。
“你!”
“爸我不想死,你快告訴他,快告訴他!”溫煜澤哀嚎着。
“你努力了那麽久,想從我爸手裏搶溫瑞,不都是為了你這個兒子嗎,不想自己絕後,就老實交代,自己頂罪。你兒子我一定好好救治。”溫涉冷笑一聲。
溫馳雲還在掙紮:“溫涉,你這樣做就不怕警察把你抓起來嗎?”
“你們闖進我小媽的病房,在她的吊瓶裏注射毒藥。你們都不怕警察,我怕什麽。再說了,病房裏沒有監控,我無論對你們做什麽,那都是自保。”溫涉看了看時間,“啧,已經過去三分鐘了,你兒子的命都在你手上。”
“爸!我快疼死了!你快告訴他!我不要什麽溫瑞了,爸!”溫煜澤已經扛不住,臉色慘白地看着自己眼睜睜變成一個廢人,如果他爸再死犟着不說,他就要成為一個死人了。
溫馳雲死死盯着自己的侄子,完全沒想到今天會被他擺一道。
他态度松動了,問出一句:“你在這,那寧若雪人呢?”
“死了,早死了。”真的、假的,都死了。
大約十分鐘後,溫涉和孫慎離開了ICU病房。
“先生,你接下去去哪,要直接去找老爺子算賬嗎?”孫慎跟在溫涉身後。
溫涉一邊用紙巾擦手,一邊搖頭:“在去老宅前,我要先去做一件事,你不用跟着。”
孫慎愣了愣,還是尊重溫涉的自由。
他知道最近溫涉不會尋死的,他要自殺也會給遲妍報完仇。
而溫涉去的地方,是香島很私密的墓地,據說風水很好。
它還是一個,在整個夏天都能看見白蘭花盛開的地方。
溫涉對着陵園工作人員,指了指上面最好的位置,告訴他:“我就要那個了。”
“先生,您是來給您父親定墓地嗎?”工作人員好奇地問了一嘴。
溫涉笑着搖搖頭,留下一句:“是給我,和我的夫人,選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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