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你禮貌嗎?

第032章 你禮貌嗎?

主角受,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怎麽該醒的時候亂暈倒,該暈倒的時候什麽事都能撞上!

李思晚不确定阮瓀看到了多少,但起碼在擡上車那會兒, 他的手都還是和蘇煦牽着的。

完了,劇情感覺要崩壞了。

萬一這小子跟謝澤承說了今天發生的事,那個癫公還不知道要怎麽旋轉發癫呢。

一想到之後還要修複劇情轉變的bug, 李思晚就覺得頭疼。

他放棄了積分跑來救主角受,最後還影響劇情的完成度。

難道這就是世界對他改變了劇情的懲罰?

李思晚感受到了來自世界深深的惡意。

不過如果讓他重新抉擇,他依舊會選擇幫忙, 頂多就是自己不上車。

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他真的不想再體驗第二遍了, 有安全帶也不行。

在去醫院的路上,李思晚再次查看了劇情完成度, 上面的進度條顯示, 劇情已完成百分之九十。

至于剩下那點,大概是主角受沒有經歷過全程步行帶來的痛苦,下不了那麽狠的心離開主角攻。

李思晚感覺挺神奇的, 他的确理解不了這本書中主角們的想法。

就謝澤承做的那些事, 換其他人恐怕早就跑八百遍了,阮瓀竟然還能繼續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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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感慨的時候,李思晚又突然想起來什麽。

不對,阮瓀曾經是想過逃離的,但最後因為系統任務, 讓李思晚給人送回去了。

這個認識讓李思晚心裏頭一驚,他在這個世界,究竟又扮演着怎樣的角色。

感覺更像是……協助謝澤承pua的幫兇。

李思晚關閉了系統權限, 獨自思考起來。

目前主線劇情的進度已經來到了百分之四十,他已經有随時脫離世界的資格, 不會再被困在這個世界。

而諷刺的是,阮瓀被“虐妻”了這麽久,這段劇情竟然還沒走完。等阮瓀真正醒悟離開,也就是到了将主角攻送進火葬場的時候,劇情完成度就已經來到了百分之八十。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大概就是主角攻怎麽幡然悔悟,在沒有阮瓀的日子裏思念成疾、食不下咽,怎麽虐待自己來讓阮瓀心軟。最後二人重歸于好,步入幸福生活。

真是諷刺啊,這一整個劇情中,都是阮瓀花式被虐,最後主角攻輕飄飄地深情認錯,就全部揭過了。

他不過是遭受□□和精神上的雙重打擊,被欺騙、被辱罵、被輕視,被迫冒着生命危險,給主角攻生了一個孩子。謝澤承失去的可是他的愛情啊!

李思晚目光冷冷地看着窗外的夜色,不知道在謀劃些什麽。

如果換作以前,他恐怕還會為了系統積分,麻痹自己,只要完成了工作任務拍拍屁股走人就好。

但世界意識對他的警告,讓他徹底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上個世界他都把劇情完成度搞到只有百分之五了,現在可是有百分之四十,他會害怕?

簡直笑話!

這個世界竟然敢威脅他,那他就送這個世界一點小小的打工人震撼好了。

反正世界是弄不死他的,系統權限會高于世界意志,就算真的把自己作死了,李思晚也能順利脫離這個世界,還要帶走劇情完成度的積分,氣死世界意志!

李思晚豪情萬丈,正打算好好搞個大事出來,一旁的人就捏了捏他的手,音色溫柔。

“該下車了。”

他好像突然直接被潑了一盆冷水。

如果他是孤身一人,和世界意志對着幹那就對着幹了,他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又不是真的死掉。

可對于蘇煦來說,李思晚這副肉身的死亡,恐怕會徹底斬斷他回來的希望。

這是他割舍不下的牽絆,他還沒法狠心到,為了幫一個不那麽熟悉的可憐人,而讓最在意的人受傷。

他猶豫了。

李思晚很清楚,自己雖然有那麽一點小小的志氣,但終究是一個偏心又自私的人。

他擡頭,就對上了那雙擔憂看着他的眼睛。蘇煦安慰般對着他笑了笑:“走吧,先做檢查。回去再告訴我發生了什麽,我會陪你一同面對的。”

李思晚心軟得發燙,他特別想要義無反顧地投進這人懷裏,狠狠地抱住他,再也不松開。

可是他辦不到……

他終究還是得離開的。

萬一他回不來,剩下的人生,就只能蘇煦一個人度過了。他怎麽能忍得下心呢?

李思晚有些退卻。

就連蘇煦也猜不透他的想法,可那只牽着他的手卻一直沒有松開。

源源不斷的熱度包裹着他,天氣雖然炎熱,但李思晚手腳冰涼,他好像握着勇氣,又好像握着自己的軟肋,拉扯着他無法做出抉擇。

經過全方位的檢查之後,确定李思晚身上只有輕微的挫傷和肌肉拉傷,甚至不用開藥,休息幾天就能自我痊愈。

李思晚看到蘇煦好像淺淺松了口氣。

這個人比他還要更加擔心他的身體。

心裏不由得有些發癢。

他好像理解為什麽蘇煦總是喜歡抱他了,他現在也有點……咳,想黏糊人。

“哎呀,早知道今天晚上就不過來湊熱鬧了,晚飯都沒吃,狗糧先給我喂飽了。”陳柯躍在一旁調侃道。

李思晚:“寵物狗就是吃得好哈,都能吃上狗糧了。”

“啧!怎麽跟學長說話的,沒大沒小的。”陳柯躍擡手就往李思晚腦袋上猛搓,搓得李思晚直往蘇煦背後躲。

“哎,吉娃娃咬人了,有沒有人管管,誰出門遛狗不牽繩!”

“李思晚!你小子,有本事別躲,出來單挑啊!”

兩個人直接在陳柯躍的辦公室裏打鬧起來,根本沒個成年人的樣子,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那個炎熱又漫長的暑假。

二人圍着蘇煦玩起來老鷹捉小雞,不過蘇煦會顧着李思晚,防止他磕着碰着。至于陳柯躍,不伸腳絆他都算蘇煦脾氣好。

“算了!二打一,偏心鬼。”陳柯躍對着蘇煦笑罵道。

李思晚撐在蘇煦肩頭,沖着陳柯躍挑釁道:“菜,就多練。”

陳柯躍:“有個國際通用手勢,送給你!”

兩個人又拌了會兒嘴,等阮瓀的檢查結果出來之後,才終于正經了點。

“雖然沒有營養不良,但這人運動嚴重不足啊。”陳柯躍拿着體檢報告,分析道。

說完,看了李思晚一眼:“你比他身體還差點,不僅運動不足,還營養不良。”

李思晚:“你說他就說他,怎麽還帶連坐的。”

陳柯躍看了一眼旁邊的蘇煦:“我那是說給你聽的麽,有的是人治你!”

李思晚聽懂這家夥的意有所指,耳朵都紅了,還裝作沒聽見。

“他食物過敏原有點多,過兩天來找你開點維生素和營養劑補充一下。”蘇煦護短地替人開脫。

陳柯躍仰頭感嘆:“這胳膊肘,終究還是沒人朝着我拐。”

李思晚:“陰陽怪氣什麽呢,快點讀數據。”

被兇了的陳柯躍怨念地看他一眼,也沒生氣,還真就繼續對着報告老老實實解讀起來。

阮瓀在出車禍之前,就已經有先兆流産的跡象了,不過人類的身體也沒有那麽脆弱,在醫院休養調理幾天,倒是能夠恢複。

只是阮瓀現在還是懷孕初期,本身又是男性,體質還不錯,這才沒有太過強烈的妊娠反應,等到了中後期,那可就有得受了。

“雖然我不是産科專業,但也多少有一定了解。男性骨盆窄,且傾斜角度高,不僅生下來困難,懷孕期間遭受的痛苦也更多。一般來說,是不建議他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的。”涉及專業知識,陳柯躍也就收起了那吊兒郎當的态度。

“但現在的問題在于,患者的家庭情況,他唯一的親人年事已高,且患有老年癡呆,沒辦法給他提出有效的參考建議。而患者今年才二十二歲,個人閱歷并不算豐富,他又執意保下這個孩子……”陳柯躍說得比較委婉,畢竟這個圈子裏沒什麽秘密,這家夥又愛吃瓜,恐怕早就知道阮瓀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了。

對方家大業大,到現在都還沒個正兒八經的對象,又是個彎的,原本鐵定後繼無人,如今阮瓀懷上了謝澤承的孩子,即使謝澤承不想要,謝家也不會同意。

事情一旦牽扯到家族利益,就會變得複雜。阮瓀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是他本人想不要,就能真的打掉的。

陳柯躍唯一能做的,就是幫阮瓀暫時将這件事隐瞞下來,給患者一個自我決定的時間。

一旦這件事被謝家知道了,那阮瓀的肚子,恐怕就輪不到他說了就能算的。

從醫生的角度來看,陳柯躍的判斷是建議阮瓀能夠趁早把孩子給打掉。阮瓀的身體素質本來就一般,還是個男性,這個孩子能不能順利生下來都難說。

對于一個還沒有離體,甚至都不能算作單獨人類的胚胎來說,陳柯躍更希望阮瓀本人能夠好好活下來。即使他們醫院幫助阮瓀生下孩子,能夠從中獲得不少好處——

這種罕見的案例,如果做成功了,不僅經驗寶貴,對平安醫院來說也是不錯的宣傳。

但陳柯躍這人,看上去一天到晚吃瓜沒個正行,實際上還是挺有醫德的。不至于為了一點利益折騰一條生命。

這點倒是讓李思晚覺得這個朋友沒交錯。

只是可惜,這個孩子阮瓀是注定不會打掉的,甚至都不用謝家出面,阮瓀離開這座城市之後,找了個偏遠的小鎮,經歷九死一生,還是将孩子平安生了下來。

這些故事中一筆帶過的事情,如今變成了血淋淋擺在面前的事實。

懷胎十月帶來的痛苦,可是要一天天靠着自己挨過去的。

而且那時候的阮瓀,身邊甚至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他是怎麽度過那段黑暗的歲月的,李思晚都不敢細想。

他怕自己一心軟,就忍不住動手,到時候把蘇煦也牽扯進來……

除非他又像當時的靳書意那樣,鑽世界和系統的空子,讓主角憑自己的意志,改變自己的人生。

要再次和這個世界作對嗎?

李思晚有些拿不定主意,畢竟他不能夠确定,自己這麽做,是否真的是對阮瓀好。

“你要是困了,就先回去休息,反正阮瓀的身體也不是三天兩頭就能養好的。”陳柯躍看李思晚在發呆,還以為他是困了。

畢竟經歷了那麽恐怖的事情,精神恍惚也是正常的。

“嗯,是有點,那阮瓀就先拜托你照顧着,暫時不要……呃,通知家屬。”

“你放心,就算通知家屬也是通知到他奶奶那裏。回去休息吧,睡覺之前喝點牛奶,可以助眠。”

陳柯躍把他們送走,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今天的車禍屬于是意外事故,不過李思晚想低調一點,不希望這件事傳到謝澤承的耳朵裏,免得節外生枝。蘇煦倒也慣着他,一個人承擔下來所有的損失,還給阮瓀支付了醫藥費。

甚至連事故的後續處理,都是叫委托助理去辦的,只為了留下來陪着李思晚。

醫院距離酒店有些遠,蘇煦擔心他會産生創傷後應激障礙,也沒叫司機過來開車接送,而是直接在附近的酒店新開了個房間住下。

這些細節李思晚全都看在了眼裏。他無比慶幸,能遇到蘇煦這麽好的人。

醫院附近的酒店房源緊張,臨時入住甚至連最貴的房間都不剩。

最終二人只定下一間商務套房,拎着日用品和一次性床單入住的。

李思晚沖了個熱熱乎乎的澡,出來的時候被房間裏的空調冷風吹了個激靈,咻地蹿進了被子裏去。

購買一次性床品的時候,蘇煦就只買了最大的尺寸,今天晚上睡的這張大床雖然沒有最豪華的套房的舒服,但有另一個人陪着的話,似乎也沒那麽多講究了。

喝完蜂蜜水之後,李思晚就拆了新的電動牙刷漱口。小馬達震得他腦袋嗡嗡地響,但好像一點也沒把他腦袋裏亂糟糟堵到一塊兒的想法抖通暢。

蘇煦洗完澡出來,發現他還在那兒含着牙刷思考人生,親自過來給他把牙刷拔.出.來。

李思晚張口,差點兒吐出來一嘴的泡泡,連忙跑去漱幹淨,又蹿進被子裏。

但還是晚了,他坐在椅子上發呆太久,身上已經徹底冷了下來,凍得他直發抖。

蘇煦有些無奈,提前鑽進了被窩,給李思晚靠着。

剛洗完澡還帶着同款沐浴露味道的體溫撲了個滿懷,李思晚也不和蘇煦客氣,朝人懷裏擠了擠,找了個舒服的角度靠着,拿出手機在那兒亂戳。

“還在思考阮瓀的事情嗎?”蘇煦問他。

李思晚點點頭:“其實,我前天晚上碰到過阮瓀。”

他将那天晚上的事情簡單和蘇煦講了一遍,又把今天宴會上的遭遇說出來。

“可是我不确定,這樣做對他來說,究竟是能幫到他,還是在害他。”李思晚說出了自己心裏的擔憂,“畢竟這個世界上有一類人,看待愛情比生命還重要。我看他還挺在乎謝澤承的……”

不然也不會為了保全謝澤承的面子,寧可假裝和謝澤承不認識,都不會往人身上潑髒水。

當然,也有可能是阮瓀惹不起謝澤承,惹不起謝家,不得不将一切承擔到自己身上。

李思晚雖然跟着蘇煦學了幾天心理學,但也還沒到能分辨出這些細節的地步。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試探一下。”蘇煦主動幫他分憂道,“要得出結論其實很簡單,只要他願意配合,我大概能測試出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在見識到李思晚被世界規則限制的情況之後,結合當年自己的遭遇,蘇煦也推測出了一部分結論。

“就像你當初幫助我那樣,這次我也會協助你,放心去做就好。”

這些話如同最堅實的後盾,徹底打消了李思晚的顧慮。

身為世界上最頂尖的心理學專家,蘇煦此前甚至在有系統限制的情況下,都能猜出他的真實想法。李思晚是絲毫不會懷疑蘇煦在這方面的能力的。

他最擔心的,無非是每個人對于同一件事都有不同的看法。

他之蜜糖,我之砒.霜。或許他認為的痛苦,在阮瓀的認識裏,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呢。

但有了蘇煦幫忙,他就不怕自己會幫倒忙了。

“很好!這下我終于睡得着覺了!”心裏的石頭落下,李思晚伸了個懶腰,舒舒服服地将自己裹進被子裏。

一覺睡到大天亮。

起床吃完早飯之後,李思晚就拉着蘇煦去醫院探望阮瓀了。

“怎麽樣,身體好點了嗎了嗎?”

李思晚自來熟地拉着凳子,坐到了病床邊。

床上的人滿面病容,看上去并沒有休息好,面色蒼白,整個人都病恹恹的,對着李思晚笑了笑。

“謝謝,醫生說沒什麽問題。”面對李思晚,阮瓀還是稍微顯得有點兒腼腆。

這人好像本身就是個內斂的性子,脾氣又特別好,不然也不至于被謝澤承折騰成了那樣,都從來沒想過逃跑。

只是李思晚不太會和這種類型的人相處,因此剛寒暄完,話題就冷了下來,只剩一片沉默。

李思晚:“……”

李思晚看向了蘇煦,示意這人快說點什麽出來救場。

蘇煦捏了捏他的手,注意到了阮瓀的視線,卻沒有将手放開。

李思晚:?

不是,現在是在做什麽?

雖然蘇煦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但李思晚就是覺得,這家夥在以公謀私。

沒事就對他動手動腳。

而且,昨天牽手被撞見,他還能狡辯一下是阮瓀看錯了,今天這麽正大光明地當着人面這麽親昵……

李思晚不由得有些面熱。

他剛想“不着痕跡”地把手收回來,就聽見蘇煦緩緩開口。

“其實,我正在追求思晚。”

李思晚:“……”

李思晚瞳孔地震,摧枯拉朽,腦袋裏面嗡地一響,不可置信地看向蘇煦。

“很可惜,被拒絕了。”

李思晚:“……”

李思晚:禮貌,你嗎。

蘇煦你小子再造謠,我、我和你絕交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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