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場中戰況太激烈,沒多少人注意到富潤這條紮眼的彈幕, 即使有人注意到了, 也沒心思去怼。
嘶拉。
又一次近身交手中, 賽文側身一滾, 躲開了帝初的迎頭一刀,但胳膊上的衣服卻被刀氣刮破, 皮膚綻開,一抹血線飛濺。
他心情凝重, 不敢大意,手中斷了一截的長鞭朝着地面一打, 身體借力躍起, 之後以一個人類絕對無法辦法到的折疊角度回身, 躍到追來的帝初身後,另一手獸影出現, 朝着帝初的雙腿纏去。
——獸影變完整了!
有觀衆驚呼。
之前賽文使出的獸影一直都只有一個頭, 但他這次使出的獸影,卻有了半截身體,更像是一條完整的蛇了,體積似乎也比之前大了許多。
“終于開始拼命了。”帝初心中滿意, 腳下出現一塊木片,借力一踩拔高身體,躲開疾纏而來的獸影, 然後在獸影扭身咬來時, 突然反手朝後擲刀, 另一手五指成爪,朝着獸影的脖頸抓去。
觀衆們齊齊驚呼,更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帝初瘋了!居然徒手去碰獸影!
——還把武器給丢了!
——什麽叫丢武器,他是在擋身後的賽文好嗎!
果然,帝初投出去的刀很好地阻擋下了試圖和獸影形成夾擊的賽文,也就是這點時間,帝初已經徒手抓住了獸影,兇殘地一手抓頭,一手扯脖子,将獸影硬生生撕開了。
嘶嘶嘶——!
有蛇類痛苦的嚎叫聲在場內響起,獸影扭曲消散,觀衆們瞪大眼,看着仿佛只是撕碎了一張紙片的帝初,突然覺得脖子涼飕飕的。
——卧了個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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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哭了。
——徒手撕、撕獸影???
——我開始懷疑那是不是獸影了……麻麻問我為什麽跪着看直播……
艾麗此時的心情已經不能用複雜來形容了,她摸了摸肩膀上的傷口,深刻感受到了帝初對自己的溫柔。這家夥留的何止是後招,他之前完全是封印了實力在和她打啊!
不過……她看向明明漸入劣勢,卻打得越發沉穩靈活的賽文,心裏再不見焦急之類的情緒,只剩對這場戰鬥的純然欣賞。
如果帝初是天才的話,那賽文就是天才加勤才,他也是絕不會輕易認輸的人,這場戰鬥,恐怕還有得打。
果然,場上的賽文在發現獸影不再能傷到帝初後,立刻換了戰略,不再和氣勢正盛的帝初對剛,而是改變了走位和攻擊方式,身影一下子變得莫測鬼魅起來。
蛇,正面交鋒從來不懼,蟄伏偷襲,也是一把好手。
場地上突然出現了無數條蛇影,它們随着空氣中躁動的力量蒸騰扭曲,嘶鳴糾纏,晃得人眼花缭亂。
帝初取回大刀,站在蛇影正中,垂目感應一瞬,突然朝着擂臺右側角落疾沖而去。
唰!
那裏的蛇影齊齊朝着帝初撲咬而去,他不擋不避,直接穿過這根本傷不到人的虛影,手中大刀舉起,朝着前方徑直劈下!
嘶嘶嘶——!
蛇類的痛叫聲響起,一道巨大的獸影出現又消散,藏起了身形。
突然,一條本來已經被帝初沖散的小小蛇影,悄無聲息地在帝初背後凝聚凝實,赫然是鞭子的形狀,直沖帝初的後心而去。
帝初極限側身,躲了這道鞭影,卻難免被鞭氣刮中,裹住皮膚的樹皮出現一絲裂紋,有血液滲出。他立刻回身,朝着鞭影來處抓去,然而那鞭影卻已經迅速潰散,化成了一片虛無的蛇影,觸之即散。
聲東擊西……想打持久戰?
帝初看穿了賽文的意圖,眼珠挪動,掃一圈四周又開始扭曲交纏的蛇影,持刀的手輕轉,戰意蓬勃:“我倒要看看,你的獸體還能撐多久。”
雖然是用力量虛化出的獸體,但受傷重了,也是會疼的。
……
觀衆們萬萬沒想到,賽文和帝初的戰鬥會變成一場持久戰。
在賽文弄出滿臺子讓人頭皮發麻的蛇影後,他們就又“瞎”了,只能看到帝初的身影在蛇影中時隐時現,刀氣左劈右砍,賽文的獸影也時不時出現一下,刷一刷存在感,賽文卻是再沒現出過身形,完全不懂具體的戰況如何。
于是觀衆們也發出了和尤梨朋友一樣的聲音。
——我想我們需要一個解說……他們現在到底打成什麽樣了,誰占上風?
艾麗【A】:都沒有占上風,僵持住了,現在就看他們誰的力量能撐得更久。
——!!!
——啊!艾麗小姐姐!
艾麗【A】:好好欣賞吧,花E級的錢看S級的比賽,是我們賺了。
擂臺戰和任務戰一樣,也是需要付費觀看的。擂臺戰的收費比任務戰高一些,但同樣也是按照擂主的等級收錢的,帝初才E級,觀看整場幾個小時的擂臺戰只需要付一百塊,說是白送都不為過。
尤梨看到彈幕,擡頭看一眼站在不遠處的艾麗,想了想,給帝初刷了一個一千塊的禮物。
直播間立刻彈出提示:感謝尤梨【B】送出的獵刀!
同時一片刀影在彈幕區出現,閃得衆人眼花。
禮物的特效提醒了觀衆們,對啊,他們雖然看不懂比賽,但他們可以刷禮物啊!艾麗說得對,他們只花了一百塊,就看到了帝初這麽拼命為他們帶來的精彩戰鬥,确實太賺了!他們這些大人,怎麽可以占帝初一個小孩子的便宜呢?
刷起來刷起來!禮物刷起來!小孩子需要鼓勵!
于是毫無預兆的,直播間裏下起了禮物雨,因為觀衆看不懂戰局而顯得略顯低迷的直播間氣氛瞬間回轉。
這次輪到艾麗看尤梨了。
尤梨假作不知,低着頭,一副仍在專注看直播的樣子。
裝什麽裝,場上全是蛇,你看的懂嗎。
艾麗翻個白眼,雖然知道這是尤梨在趁機帶節奏幫帝初撈錢,但鬼使神差的,居然也忍不住給帝初刷了幾個禮物。
刷完她看一眼場中仍在和蛇影奮鬥的帝初,逼自己無視直播間的人氣和人氣約等于的收益,說服自己這些禮物是在感謝帝初之前對她的刀下留情,不是因為被直播間的氣氛影響了。
一成不變的戰局很容易消耗人的熱情,禮物刷完,觀衆們又開始對着直播懵逼了。
眼看着直播間的人氣又要下滑,尤梨适時發出一條彈幕。
尤梨【B】:我記得帝初被打趴下的時候,有個帶獵人等級後綴的彈幕刷過去,說要帝初快點死?是哪個獵人發的啊,怎麽對新人這麽不友好。
嗯,還有這出?
觀衆立刻來勁了,有記性好的觀衆很快想起了細節。
——我記起來了!是有個C級的獵人發過彈幕讓帝初快死,我當時看到都驚呆了,那個戾氣重的,簡直是惡臭!
——我也記起來了!當時大家都在為帝初擔心,就他不一樣,我對他印象可深了!
——好像是姓富?
——讓帝初去死?真有人這麽發嗎?還是獵人?他腦子壞了嗎,這麽敗自己形象。
——估計是嫉妒帝初呗,帝初又年輕又好看又厲害,招人嫉妒也是正常的。
叽叽喳喳,喳喳叽叽,觀衆有了話題聊,彈幕區又熱鬧了一陣。
尤梨适時送了一兩個便宜的禮物,于是觀衆們跟随節奏,給“疑似被同行嫉妒和欺負”的帝初“小可憐”刷了一波禮物,把禮物榜刷得特別好看。
艾麗忍不住又看了尤梨一眼,尤梨依然一臉認真地看着直播。
批判惡臭同行的活動持續了十幾分鐘就漸漸停了,恰好戰局出現了一點變動,賽文在藏匿半個小時後,被帝初一波密集攻擊逼出了身形,最後用以傷換傷的方式,重新蟄伏了起來。
氣氛迎來一個小高潮,之後漸漸滑落。
尤梨再次動了動手指。
尤梨【B】:我一直在想帝初會是怎麽認識的孔先生,之前好像有彈幕說帝初來自鄉下?那如果帝初之前一直住在鄉下,又要怎麽和孔先生産生交集?
孔先生這三個字一出,大家的頭上立刻豎起了雷達——對啊,帝初可是獲得過孔先生親口誇贊的人!他們是怎麽認識的?
國民老公的魅力無人能比,這個話題的熱度足足撐了二十多分鐘都不見頹勢,大家從猜測兩人的關系,漸漸聊到了孔闕最近為什麽不出來活動了,又聊到最近又有哪個“小妖精”公然對孔闕示愛了,話題一個接一個,仿佛沒有盡頭。
尤梨暗搓搓地又送了幾個禮物。
于是孔家老婆團們突然驚醒,羞愧于自己沒有眼力見,居然在帝初的直播間聊孔闕的事聊high了,紛紛刷禮物賠罪。
這一波禮物雨,直接把帝初的直播間送上了時段收益榜第一。
艾麗又一次朝着尤梨看出,眼睛已經要發出綠光了——這看上去沒什麽特別的B級獵人,可真他娘的是個控場鬼才!
尤梨一臉專注地看着直播,深藏功與名。
圍觀全程的醫生朋友:“……”
……
直播間的氣氛變化,擂臺中戰鬥着的兩人全不知情,消耗戰打了一個多小時,他們帶着傷,又撐了這麽久,都已經到了極限的邊緣。
在消耗戰走到第二個小時時,帝初突然不顧損耗,震出一股強大的力量,把臺上的蛇影全部震散,讓隐藏其間的賽文顯出了身形。
觀衆們正閑聊着呢,突然發現戰局重新變得清晰,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然後齊齊變得興奮。
——要有結果了?
——我看看是誰占了上……卧槽!賽文身上那是什麽?
彈幕一片驚愕,艾麗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這是……和獸影合體了?”尤梨用力揉了揉眼睛。
只見擂臺上,賽文站在擂臺角落的護欄上,下身從膝蓋往下的地方,小腿的痕跡變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幾乎凝成實體的長長蛇尾,而在他身後,一個巨大的半完整獸影正滿目殺氣地立着,虎視眈眈地看着帝初的方向,軀幹拱出一個危險的弧度,不完整的末端連在了賽文腰部的位置。
帝初欣賞了一下賽文這不倫不類的半妖體态,發自內心地評價:“好醜。”
賽文:“……”
他垂眼看帝初,問道:“為什麽要浪費力量清掃掉擂臺上的蛇影?你本可以直接耗死我。”
“時間不夠了。”帝初喜歡這條經折騰的蛇,難得在戰鬥中多話,舉臂橫刀,“我不想要平局的結果,要麽我贏,要麽我死。”說完已經朝着賽文沖了過去。
賽文被他話裏的絕對震住,表情一凝,也不躲避,手執缺了一截的長鞭,和後背獸影一起朝着帝初沖去。
轟!
兩人碰撞,刀氣被獸影一口吞下,震出一波撼天動地的力量,力量中心,帝初和賽文開始了真正的以血換血,大刀和長鞭相擊,身體和蛇尾碰撞。
咔擦。
擂臺邊的獵人一驚,齊齊扭頭朝着防護罩看去,見上面居然出現了裂紋,心中滿是駭然。
這可是公會出品的防護罩,居然被震裂了,裏面的力量對沖到底強到了怎樣一種地步!
臺上的戰鬥節奏毫無過度的從讓人滿臉懵逼的僵持情況,轉變成了激情的血肉對搏。刀氣被獸影吞噬,大刀和長鞭糾纏,帝初和賽文的身影滿場騰挪,血液沿路灑落。
帝初身上的樹皮被鞭子破開,再次浴血。賽文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黑衣已經被染紅,露在外面的皮膚上,全是被刀刃劃開的傷口。
兩人用的完全是搏命的打法,攻擊節奏快得幾乎灼燒空氣。觀衆滿心駭然,不敢相信這兩個血人居然還活着。
——我覺得我不能呼吸了。
——這兩個人太可怕了,各種意義上的可怕……
時間的流逝似乎也被這快節奏的對攻拉快,仿佛只是眨眼間,擂臺上方的守擂倒計時就跳轉到了最後的十分鐘——午夜,快到了。
嘶嘶嘶!
被帝初兇殘斷尾的賽文,身上突然出現了大片蛇鱗痕跡,背後的獸影毫無預兆的再次漲大,長嘶一聲後脫體而出,朝着迎面攻來的帝初裹纏而去。
觀衆大驚,沒想到到了現在,賽文居然還有大招。
“賽文知道自己撐不下去了,在拼死一搏。”艾麗皺眉開口,也不知道在解釋給誰聽。
尤梨手撐着地,身體前傾,雙眼直勾勾盯着直播屏幕,牙關緊咬——撐住,都戰到現在了,一定要撐住!
然而事與願違,場上的帝初似乎也沒想到賽文還留了一手,猝不及防之下,連人帶刀一起被獸影纏住,再看不到身影。
四周響起一片驚呼,觀衆們的神經被拉緊到了極致。
——帝初會輸嗎?
沒人回應這條孤零零的彈幕,大家都死死盯着戰局。
場中巨大的獸影不停痛叫掙紮,身體時不時詭異凹凸,明顯是裏面的帝初仍在掙紮。賽文站在獸影身後,眼眸半垂,眉心緊閉,随着獸影的掙紮,身上的傷口開始瘋狂流血。
守擂倒計時跳到五分鐘……三分鐘……兩分鐘……
如果直到倒計時結束帝初都還沒出來,然後制服賽文,那這場比鬥将被判為平局,他這場等于是白打了。更糟一點,如果帝初在此期間暈了過去,輸了比鬥,那他将面臨積分歸零,一億泡湯的結局。
最後一分鐘,獸影的掙紮漸漸變弱,瘋狂掙紮的帝初似乎已經力竭,觀衆們有些空落——這就是最後的結果嗎?帝初還是要輸?
“帝初,快出來!”尤梨忍不住呼喊出聲。
像是聽到了他的呼喊,在守擂還剩三十秒結束時,變故再起,獸影突然長嘶一聲,劇烈扭動起來,身影虛化又凝實,有紫色的光芒隐隐透出。
賽文眼眸一睜,朝着獸影撲去。
獸影受到鼓舞,再次昂頭,然而異象突現,一聲似刀風,又似獸吼的聲音在獸影體內炸響,之後嘩一聲,刀氣刺破獸影,帝初頂着滿身鮮血和皮膚上發着光的紫色紋路破體而出,先一刀斬裂獸影,然後另一手成掌,直沖撲來的賽文胸膛拍去。
轟!
賽文被帝初一掌打到臺沿,吐出一口血後昏迷過去。
獸影因為主人的重傷而怒號着自爆開來,爆開的力量把帝初彈得撞到了護欄上。
倒計時恰好歸零,系統卡了一會,似乎在判定臺上兩人的狀态,最後終于彈出提示:S級獵人賽文挑擂失敗,恭喜擂主守擂成功。
緊接着,又一條提示出現:本次擂臺戰已結束,擂主連敗兩人,成功守住擂臺,恭喜!
提示過後,擂臺上空落下一片投影煙花,護罩和聲音隔離全部解除,臺上臺下一片寂靜,空氣中只有系統煙花的音效在響着。
良久,有人遲疑出聲。
“帝初贏了?”
尤梨懵了一下,然後唰一下從地上爬起來,沖上已經落下護欄的擂臺,跑到帝初身邊,看着他渾身是血卻強撐着睜着眼睛的模樣,又想哭又想笑,伸手過去卻又不敢碰人,只語無倫次地說道:“你贏了!帝初,你贏了!你創造了奇跡!E級戰勝S級,你、你太棒了!”
帝初凝固般的眼珠動了動,定定看他一秒,又看向擂臺上空的投影煙花,裏面最後一點紫光消散,毫無預兆地軟下了身體,身上樹皮紋路快速消退,縮入脊椎,又慢慢恢複成平時布滿脊背的模樣。
在血液的遮蓋下,誰也沒看到,一個正在微弱閃光的紅色羽毛圖案短暫出現在帝初後心的皮膚上,又很快重新被樹皮紋路遮擋,再尋不到蹤跡。
帝初放心地昏迷了過去,不再有樹皮“包紮”的傷口開始瘋狂滲血,很快染紅了地面。
尤梨大驚,忙着急地呼喚自己的朋友過來。
直播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斷掉了,觀衆們還來不及回神去慶賀帝初的勝利,就被帝初最後慘烈的模樣震得失去了言語。
擂臺戰以慘勝收場,這注定是個不眠夜。
……
另一邊,孔藍的住所。
他吐出一口濁氣,關掉光腦,看着床上重新安穩下來的孔闕,擡手揉了揉額頭。
紫紋、大刀、讓人膽寒的氣勢……就是他了吧,“明珠”的主人。
可他為什麽變成了植物系?按照主人的說法,他在蘇醒後,不該只是個普通的人類嗎?
想不通,謎團太多。
他搖搖頭,起身走到床邊,看着孔闕熟睡的臉,心情沉重。
從戰鬥風格來看,“他”多半是那種威嚴不容侵犯、睚眦必報的性情,當年的真相他了解不深,只知道主人為了保住“他”的性命,硬生生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瘋子。
可這樣付出一切的主人,在“他”的眼裏,大概只是一個卑劣可惡的小偷。
如今“他”蘇醒找了過來,如果被“他”發現,現在失憶半瘋的主人就是當年取“他”內丹的人,“他”肯定會立刻持刀殺過來。而以主人對“他”的死心塌地,和如今的記憶殘缺,主人大概會半句解釋都不說,直接閉目領死,幹幹脆脆地歸還內丹,順便再把這一手建立的獵人王國雙手奉到他面前。
“何必做到這種地步。”他喃喃出聲,清冷的眉眼染上難過,“主人,您不怨嗎?他從來不曾注意過您。”
這個問題注定得不到答案,良久,他突然斂了情緒,彎腰幫孔闕拉了拉被子,低聲說道:“你不求,我幫你求……蠢弟弟,他現在還弱,這可能是你唯一的機會。”
……
孔闕一覺睡到淩晨三點多才醒,醒來後他先是茫然了一會,然後注意到自己變長的頭發,臉色立刻黑如鍋底。
瘋子居然又冒出來了,這次又是為了什麽?
他心情糟糕,掀被起身來到浴室,熟練地翻出一把鋒利長刀,反手抓住自己的長發,齊肩一割。
長發落了一地,他看都沒看一眼,只從櫃子裏找出一整盒紅色的發帶,從裏面取出一根,順手把頭發纏住,之後簡單洗漱了一下。
天還是黑的,房子裏一個人都沒有,連那個總是神出鬼沒的管家都不見了。
他來到廚房給自己煮了一杯咖啡,淺淺喝了一口,打開光腦準備聯系黃桃,讓他過來接自己回研究院,卻注意到信息箱裏躺着一條未讀信息,提示欄裏還有一個未接來電。
嗯?誰的電話和短信?他的私人號碼沒幾個人知道。
他疑惑,先點開了短信,在看清發件人是誰後,鳳目一瞪,十分沒有形象地把剛剛喝進口的咖啡噴了出來。
“帝……咳咳咳。”他忙放下咖啡杯,從案臺上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快速把短信看了一遍,又忙看了一下未接來電,見是帝初約他談事情,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現未接來電和短信都是昨天早晨發來的,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快二十四個小時。
糟了!帝初本來耐性就糟糕,發現他一天不回信息,會不會已經把他拉黑了?
可他沒回信息是因為沒看到!
昨天他先是被百裏吵醒,之後看了一天的直播,再之後睡着,醒來後又是馬上就看直播,根本沒時間注意……等等,直播!對了,他是看直播的時候突然失去意識的。
也就是說,那個瘋子也是被直播刺激出來的。
是因為帝初?
他本能不喜歡這個猜想,就像是自己的寶貝被一個偷偷寄居在體內的混蛋觊觎了一樣。他又仔細回憶了一下,腦中閃過“老公”和“生孩子”這兩個關鍵字,臉一黑,發現胸口開始隐隐發熱,又忙斂目壓下情緒。
現在的觀衆太不矜持,事關名譽,他覺得另一個自己被氣出來完全是正常的。
胸口熱度褪去,他又端起了咖啡,想起昨天的直播,眉頭皺起。
可惜沒看完,不過帝初肯定又是連勝,他那麽強。昨天彈幕上黑帝初的那些人必須查一查,那麽密集的負面彈幕,明顯是有人在故意帶節奏,也不知道帝初是得罪了誰。
他邊想邊去看時間,想着今天就不回研究院了,天亮之後先去找帝初當面解釋一下沒回短信的事,反正今天周一,競技場白天不開放,帝初應該有空。
來電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垂目,看到孔藍兩個字,接了電話,但沒說話。
“我猜你應該是醒了。”孔藍的聲音傳來,散在夜色裏,把夜晚襯得更涼了幾分,“昨天你突然犯病,驚動了獵人塔,好在很快就恢複了,沒造成太大的影響。我讓黃桃給你請了幾天假,你這幾天先住在我這,等情況穩定了再走。”
孔闕說道:“最多三天,我還有研究要做。”
“可以。”孔藍應聲,突然轉了話題,“昨晚有個E級小獵人開了個高級擂臺,和S級獵人賽文打了個兩敗俱傷,賽文那邊有人照顧,這個才從D區來這邊沒幾天的E級獵人卻是孤身一人,重傷了都沒人照顧,我剛好因為你的事來了一趟中心醫院,碰到這事就暫時……”
孔闕越聽越覺得不對,等聽到D區那裏時終于忍不住了,問道:“那個E級獵人叫什麽?是不是帝初?”
孔藍安靜了一會,似乎在确認什麽,之後回道:“是,你認識他?”
“認識,我這就過去。”孔闕表情難看地挂了電話,轉身快步出門。
……
帝初足足昏睡了兩天才醒。
他醒來的時候是下午,陽光透過半透明的暖色窗簾照進來,給病房罩上了一層暖意。空氣中飄着一股若有似無的植物清香,耳邊只有窗簾被風卷動的沙沙聲,讓人産生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身體有些僵硬,身上還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憋悶感,喉嚨很幹渴,嘴唇卻十分濕潤,像是有人在他昏迷時不停地用水幫他潤濕嘴唇。
饑餓感占據了全部思維,獵食的本能告訴他身邊正有一個散發着生氣的可食用活物呆着,他反射性伸手抓住對方,也不管抓到的是什麽,拿到嘴邊就咬。
“唔。”
一道略微熟悉的悶哼聲在頭頂響起,血液的味道布滿舌尖。
帝初瞬間清醒,嫌棄地把嘴裏咬着的東西吐掉,趴到床邊一頓呸呸呸——太難吃了,他就沒吃過這麽難吃的血,臭兮兮的。
一陣無言的安靜後,一個插着吸管的水杯湊到了唇邊。
“先喝點水。”
帝初立刻勾頭咬住大大吸了幾口,把嘴裏的血腥味沖了下去,這才終于活了過來,翻身躺回床上,看到了一手拿水杯,一手流着血的孔闕。
“你怎麽在這?”他開口,聲音低啞。
孔闕看他一眼,默默放下水杯,默默坐到床邊的椅子上,默默取出手帕,擦了擦左手中指和無名指上帶血的牙印,沒有說話。
帝初的視線挪到他的手指上。
孔闕狀似無意地展示了一下傷口。
“你有經常洗手的習慣嗎?”帝初認真詢問。
孔闕手指一僵:“嗯?”
“人類的血液不應該是臭的,那臭的應該是你的手指,你是不是上完廁所沒洗手?”帝初眉毛擰成了疙瘩,反胃反得毫不掩飾,甚至試圖下床去漱口。
孔闕告訴自己要冷靜,他按住帝初的肩膀,加重語氣強調:“我擁有十分良好的衛生習慣!你口腔不适,是因為昏迷和注射過力量藥劑。暫時別動,我去給你拿洗漱用品,一會醫生會來給你做個詳細檢查。”
帝初斜眼看肩膀上那只骨節分明十分好看的手,仍然有些懷疑:“你真的有洗手?”
孔闕轉身就走,怕繼續留下去會忍不住用自己的“臭手”把帝初全身上下摸一遍,和他同歸于臭!
……
洗漱完,也檢查完,帝初徹底清醒,清醒的餓了。
“我想吃肉。”他靠在床頭,眉頭緊皺。
孔闕給他端上了一份營養均衡的清淡營養餐。
帝初盯着這份營養餐沒有動。
“你現在體內力量紊亂,身體失血虛弱,不能随便進食。”孔闕解釋,見他一臉抗拒,病號服外的皮膚上全是繃帶,嘴唇也完全沒有血色,又心軟了,哄道,“等你傷好了,我帶你去吃肉,最好的那種。”
最好的能有多好,賽文那樣的嗎?
帝初對這個不能滿足食欲的世界絕望了,蔫蔫拿起勺子塞了一口營養餐,終于想起了正事,再次問道:“你怎麽在這?”
孔闕:“你受傷昏迷,沒有親屬照顧。醫院聯系了公會,我聽說了,就過來了。”
帝初哦了一聲,真誠說道:“謝謝你趕過來照顧我。”
“不客氣,我們是朋友,應該的。”孔闕趁機拉近關系。
帝初瞄他一眼,猶豫了一下,沒有反駁他的說法。
營養餐就只有幾口,帝初很快解決。吃完兩人開始大眼瞪小眼,最後帝初先動了,他摸來自己的光腦打開,登錄獵人APP,想查看一下自己的積分和財富值。
嘀嘀嘀嘀嘀……
消息提示音連續不斷地響起,大堆好友申請和任務邀請一起刷新出來,一條擠一條,看得帝初眼花缭亂。
孔闕适時提醒:“醫生說你需要靜養,在木化狀況徹底穩定前,不适合接任務和打競技場。另外,獵人APP上有一鍵拒絕所有好友申請和任務邀請的功能,在頁面右上方的小齒輪裏。”
帝初立刻打開小齒輪,找到一鍵拒絕功能,快速點了兩下。
煩人的消息提示音全部消失,頁面也回歸幹淨。
帝初看了看自己的積分和財富值,确定擂臺戰确實是贏了之後,問道:“醫藥費是多少?我轉給你。”
孔闕如實報了一個數字,并沒有謊報或者阻攔他轉賬的動作。
現在兩人勉強算是朋友,他可不能再搞砸了。
還了債,帝初輕松了許多,放下光腦,沒頭沒尾地說道:“茶樹。”
孔闕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的樹種?”
“嗯。”帝初點頭,舉起右手攤開右掌,樹皮紋路從繃帶底下冒出來包裹住整個手掌,又從指尖延伸出去,長成一根根細小的樹枝,樹枝生長開叉,長出一片片嫩葉。
他又擡起左手,十分粗暴地把那幾根樹枝折下來,右手晃了晃,恢複正常,拿過左手的樹枝,遞到孔闕面前:“給,我的葉子泡水很好喝。咬你的事情,對不起。”
孔闕:“……”
“是要我幫你炒成茶葉嗎?”帝初見他不接,疑惑詢問。
“不……不用了。”孔闕僵硬地接過那幾根樹枝,低頭看着上面青翠欲滴的柔嫩葉片,聞着若有似無的幽遠清香,一時間不知道該為帝初這火速回人情的舉動難過,還是該為收到這麽私密禮物的事高興。
他看着明顯因為回報了他的照顧之恩而松了口氣的帝初,既惱恨他的“扯平”,又覺得他真是單純好懂得可愛。
想扯平?門都沒有。
他的心情突然又好了起來,因為他找到該怎麽死死纏住帝初的法子了。
“關于我的頭像,你是想知道上面畫的是什麽,對麽?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只獸的具體種族,大概是在我五歲的時候,我偶然進入了獵人塔,在塔頂的‘明珠’身上看到了它。當時我試圖觸碰‘明珠’,它突然出現,朝着我猛撲過來,氣勢磅礴,威武異常。只可惜它只出現了一瞬就消失了,似乎只是‘明珠’凝聚出的一個虛影。”
既然帝初想用人情回人情,那他就再給帝初一個人情好了,讓他扯不平。
孔闕回憶着當年的情景,仍覺得心潮澎湃,似乎當時就那麽死在它爪下他也是甘願的。不過他很快回過神,看向帝初說道:“你想要我的頭像的話,我可以再給你畫一幅類似的,它很漂亮,怎麽畫都好看,你會喜歡的。”
帝初愣愣看着他,還是沒表情的樣子,眉毛甚至皺了起來,臉卻一點一點紅了。
孔闕:“???!!!”
“你……”帝初輕聲開口,帶着一絲腼腆和遲疑。
孔闕看出他的害羞(?),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傻傻地“啊”了一聲。
“你真的覺得我……唔,覺得它很威武嗎?”帝初看着他,眼睛潤潤的,像是盈着一汪春水,眼神十分專注。
噗通。
孔闕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然後那聲音連成了片,吵得他什麽都聽不清了。他本能地在帝初期待的眼神中,輕輕點了點頭。
不管這個人說了什麽,他全都答應!
“你是我的朋友了!”帝初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語氣激動,滿目誠懇,“好朋友,一輩子的!”
手被抓得很疼,孔闕回神,聽到帝初斬釘截鐵的後一句話,心跳狂響幾聲,然後驟然回落。
等等,好朋友?朋友?還一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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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