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1)

啪。

富哲關掉了帝初直播間的投影。

縮在單人沙發上的富潤忙低頭遮住滿眼的嫉妒和不甘,膝蓋上緊握的手也硬逼着自己松開了。

坐在長沙發上的富濤沉着臉, 沉默了好一會, 才開口說道:“阿哲,明天你帶上小潤, 上門去給帝初道歉。”

“爸!”富潤紅着眼睛擡頭。

富濤皺眉瞪着他:“事情已經鬧大, 你不去也得去, 喊也沒用!你以為孔闕今天突然在一個小獵人的直播間裏露面,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嗎,他是在警告我們, 帝初是他護着的人,誰也別想動!”

富潤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這種話,聲音立刻揚高,變得尖利起來:“不可能!孔先生不可能會特地護着誰,他只是、只是……”

“他只是因為你徹底厭惡了咱們富家。”富哲開口,語氣淡淡的,像在說別人家的事,“我早說過,歪心思不能動, 孔先生不是你能肖想的人,你如果再執迷不悟,下次可就連爸都護不了你了。”

富潤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怎麽就是肖想, 我明明還什麽都沒做!誰在網上不說幾句氣話, 是那個帝初, 是他不好!”

“冥頑不靈。”富哲懶得再理他, 看向了富濤,“爸,他的事我管不了了,我還要準備年末的獵人司入職考核,先走了。”說完直接起身離開了。

富潤氣得哭了出來。

白升升看看走遠的大兒子,又看看沉着臉不說話的丈夫,到底狠不下心,溫聲說道:“老公,只是一場網絡罵戰而已,也不用小潤當面去道歉那麽嚴重吧,就網絡發個道歉聲明好了……”

富濤眼睛一瞪:“你先看看他光腦裏的生死局邀請函,再想想這事嚴不嚴重!”

“可是……”

富濤打斷她的話:“你剛從研究院回來,還不明白這事到底麻煩在哪,那個帝初今天在給小潤下生死局的時候曾說過,如果小潤不接邀請函,他就再發給我!”

白升升不太理解:“一個E級的小獵人而已,發就發吧,等上了臺,你讓一讓,再說點好聽的,把場面弄好看一點,這事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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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級?”富濤越發煩躁,起身說道,“你去網上搜一下那個帝初的戰鬥視頻,看他到底是不是只有E級,再來給我出主意,以後別總只聽小潤的一面之詞!”說完竟是直接摔門離家了。

白升升很少看到丈夫這麽氣急敗壞的樣子,眉頭微皺,猶疑地看一眼沙發上哭聲減弱的小兒子,見他避開了自己的視線,心裏一沉,忙打開了光腦。

十幾分鐘後,她關掉光腦,擡手疲憊地揉了揉額頭,嘆道:“小潤,你……我真後悔從百裏手裏把你保下來,早知道你會這麽沖動,我就該讓你去調查局裏好好吃吃苦頭。”

富潤慌了,伸手拽住她的袖子,怕她也要逼自己去跟帝初道歉,哭着喚道:“媽,你幫幫我,幫幫我……還有曾爺爺,你讓曾爺爺給我想想辦法……”

白升升被他哭得心軟,正猶豫着,一個電話打了過來,卻是很少直接聯系她的鄭院長。

她一愣,忙去一邊接了電話,幾分鐘後,她臉色煞白地回來,看着哭得可憐巴巴的小兒子,長嘆口氣,說道:“小潤,去道歉吧,你不去,富家怕是就要消失在A區了。”

富潤眼睛瞪大,只覺得有一塊石頭迎面砸來,天塌了。

……

擂臺戰結束後,帝初帶着一肚子氣随着孔闕去吃肉了。其實他一點都不餓,也暫時不想搭理孔闕,但為了兩人友誼的長久性着想,他還是應了孔闕的約。

吃飯的地方在中央區,坐車過去得大幾十分鐘。

上車後,帝初立刻擺出要好好談談的架勢,說道:“孔闕,我不喜歡你讓積分給我的行為。”

孔闕給他倒了杯果汁,很懂事地反省:“我今天做錯了?”其實在看到帝初氣得胸膛鼓啊鼓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不對了。

對其他獵人來說,白撿積分是一件很好很值得開心的事,但對帝初來說卻似乎不是這樣。

帝初見他還能講道理,表情好看了一點,點頭說道:“對,我希望沒有下一次。我們是朋友,應該互相尊重,你這樣做,我會覺得你在瞧不起我。”

孔闕被他一板一眼講道理的模樣和認真堅持的态度弄得心癢癢的,鄭重道歉:“對不起,保證不會有下一次。”

是他忘了,帝初活得純粹,要什麽都只會自己用實力去争取,不稀罕走捷徑,他不該用大人世界的那套社會法則,去揣測他的需求和喜好。

“嗯。”帝初的心情徹底好轉,“那你明天給我發個邀請戰,我再把積分還給你。擂臺戰很危險,你以後不要再去了。”

邀請戰是一對一的,獎勵和積分都可以由邀請人自己設定,正好适合這種“肮髒”的積分交易。

“會不會太麻煩了。”孔闕斟酌着用詞,“明天是周一,我得去研究院,可能抽不出時間去獵人區。這次是我做錯了,我知道,你看能不能這樣,那幾十萬積分就當是我預先付給你的,下次我再請你當向導時,就不再給你發邀請任務了,只讓你以私人顧問的方式來幫我,你覺得怎麽樣?”

帝初皺眉,覺得這樣更麻煩。

“當然,你不願意也沒關系,按你的喜好來就行。”孔闕見狀立刻轉變說法。

帝初繃緊臉,眉毛皺得死緊。

孔闕有點緊張:“怎麽了?”

“……算了。”帝初吃軟不吃硬,見孔闕讓步,便也妥協了,壓下白拿積分的不愉快,認真囑咐道,“那你再有考察任務就立刻告訴我,我幫你,不要積分,也不要酬勞。”

孔闕立刻笑開了花:“好,聽你的。”

……

到吃飯的地方時,天已經徹底暗了。

懸浮車停在一家高層飯店的頂樓停車坪上,黃桃正等候在那裏。

孔闕讓黃桃定的是一處位于飯店大廳偏角落處的一個位置,旁邊是高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中央區漂亮的夜景,風景十分不錯。雖然不是包廂,但座位四周有用綠植巧妙地做出隔離,也算兼顧了隐私。

帝初一進飯店大廳,視線就不自覺地瞟向了附近桌客人桌上的菜品,鼻子抽了抽。

好香,還隐隐有一股微弱的力量浮動——這些肉很特殊!

他一下子就來了興趣,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饑餓感遍布全身,讓他恨不得轉身沖去香味最濃郁的後廚去。

“黃桃一直讓後廚準備着,菜品随時可以上,先去坐吧。”孔闕注意到他的神情變化,提着的心放下,适時側身擋了一下他幾乎要冒綠光的視線。

來這家飯店吃飯的高級獵人不少,可不能讓帝初這麽直勾勾的看下去,萬一惹毛了誰,毀了這頓晚飯就不美了。

帝初勉強找回了一點理智,點了點頭。

兩人到位置邊落座,菜品很快被端了上來,總共八道菜,五道是全肉,兩道葷素夾雜,最後還有一份肉湯,可以說是很照顧帝初的口味了。

“其實這裏的蔬菜沙拉和水果沙拉也很不錯,一會試試?”孔闕一邊給帝初倒水,一邊詢問。

帝初勉強留了點理智朝他搖了搖頭表示不試,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朝着最香、力量波動最強烈的肉伸去,夾起一塊吃進嘴裏,立刻感覺有一股微微發甜的肉香味彌漫整個口腔。

肉很嫩,纏在唇齒間有種妥帖的滿足感,牙齒輕輕一咬就開了,有細微的力量順着舌尖朝着體內蔓延,最後溶進了血脈裏。

靈魂中的饑餓感得到了短暫撫慰,帝初滿足眯眼,身體姿态放松,像只慵懶餍足的小獸般輕輕舔了舔唇,蒼白的臉都隐隐帶上了一層薄紅。

啪嗒。

孔闕有些失态地掉了筷子。

帝初回神,睜眼看他:“怎麽了?”

“……沒,好吃嗎?”孔闕收斂住失态。

“好吃。”帝初點頭,一口氣夾了三塊肉到嘴裏,臉頰鼓鼓的,含糊說道,“這些肉很特殊,肉裏面帶着力量,吃了很舒服,我很久沒吃到這麽好吃的肉了,謝謝你。”

他完全沒想到,在妖族全滅,精怪消失的現在,他居然還能有機會吃到這種自身帶着力量的肉,它們雖然比不上賽文那種返祖半妖來得香和補,但也很不錯了。

他吃得完全停不下來,臉頰一直鼓鼓的,臉上的薄紅就沒消失過,嘴唇也慢慢被油脂染上了一層胭紅,整個人像是一副上了色的精美畫卷,散出一種細膩潤澤的美來。

孔闕直直看着他,忘了手裏還拿着筷子,好半天都一口菜沒吃。

“你怎麽不吃?”帝初突然擡頭看他,眼睛睜得圓圓的,裏面全是滿足的神色,像兩顆溫潤的黑珍珠。

孔闕回神,放下筷子端起水杯,淺淺喝了一口,借此清了清嗓子,回道:“我是古人類,這種異獸的肉吃多了會身體不适,你吃就好,不用管我。”

帝初皺眉,想起以前曾發生過人類誤吃了妖族的肉,然後爆體而亡的事情,看孔闕的眼神帶上了一絲同情,傾身将手伸到一盤肉上面,掌心一層紫光淺淺浮動,又很快消失。

“可以吃了。”他把那盤肉挪到孔闕面前,像照顧小朋友的家長一樣,“我把裏面的力量散掉了,你吃吧,不會不舒服的,不用怕。”

孔闕有些愣:“散掉了?”

“嗯。”帝初點頭,又拿起了筷子,再次把臉頰塞得鼓鼓的,含糊說道,“你還想吃什麽,跟我說,我幫你處理。”

孔闕看向帝初處理過的肉。

這家飯店主打的就是各種異獸肉,并且以能完美保留異獸血脈裏的力量而聞名A區,很多新人類慕名前來,就是為了體驗一把吃頓飯就能增漲力量的滿足感。

他帶帝初來這吃,就是想讓帝初能好好享受一下,順便補一補。結果現在,這樣一份對任何一個新人類來說都極具誘惑的異獸肉,卻被帝初輕易散去了力量,只為了讓他也能吃。

這真是……

他看着對面埋頭吃得滿足的帝初,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蕩開,拿起筷子陪着帝初一起進起餐來,還貼心地講解起了這些肉類的來源。

帝初聽着聽着,就若有所思起來。

原來這些吃起來很像精怪的所謂異獸,都是從變異區裏捉回來的。

或許是時候去變異區裏看看了。

孔闕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番介紹,讓帝初升起了離開A區的想法,仍興致勃勃地說着,期間還又點了幾道菜,一副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送到帝初面前的樣子。

氣氛正和樂着,一道聲音突然在綠植隔離之外響起。

“老師?”

孔闕話語一停,側頭朝着聲音來源處看去。

“真的是老師,我就說是您的聲音,顧凡還偏說我聽錯了。”來人說着話就往前走了兩步,露出了身形。

那是一個看上去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身材高挑修長,長相精致清麗,和黃桃一樣是白發黑瞳,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他眉眼帶笑,身周氣息溫和,很容易讓人心生親近。

他身後還站着一個皮膚稍黑,長相偏冷硬的人,應該就是他口裏的顧凡。

帝初掃一眼兩人,然後沒什麽興趣地低頭繼續吃肉去了。

“仲林。”孔闕朝來人點了點頭,态度不熱絡也不冷淡。

他又看向仲林身後的顧凡,這次神情倒是出現了一些變化,問道:“鳥兒怎麽樣了?”

顧凡回道:“快破殼了,師弟正守着。”

孔闕點頭,便不再多說,很明顯是不希望他們繼續留在這打擾他用餐。

顧凡很識趣,立刻就要告辭離開,仲林卻像是看不懂孔闕的暗示一樣,反而又上前了一步,說道:“老師,剛好碰到,不如一起吃吧,上次您布置給我的課題,我這些天終于有了點頭緒。”

随着他的靠近,正在專心進食的帝初突然停了動作,側頭朝着他的方向抽了抽鼻子,然後皺起眉頭,放下筷子,拿起了水杯。

孔闕注意到他的動作,問道:“怎麽了?”

帝初不好說是仲林身上的狐臭味讓他沒了胃口,便喝了口水,回道:“歇歇。”

孔闕被他懶散的模樣逗笑了,問道:“要不要再點幾份?”

帝初搖頭。

有這只狐貍在,他會持續性沒有胃口。不過這種事肯定不能明說,于是他保守回道:“快飽了。”

孔闕看了看桌上的盤子,見已經空了大半,便以為帝初說的是實話,于是只又點了兩道甜品,然後看向仲林,回道:“我這邊已經快吃完了,就不邀請你們一起了,課題的事情明天去了研究院再說。”

仲林的視線在帝初身上轉了一圈,見孔闕沒有介紹的意思,便笑了笑,說了句用餐愉快,識趣離開了。

顧凡落後一步,也跟孔闕告了辭,還朝帝初禮貌地點了點頭,之後才離開。

空氣重新清新起來,帝初終于放下水杯,又拿起了筷子,随口問道:“他們是你的學生?”

“顧凡是,仲林不是,他是鄭院長的學生,現在為了完成一份課題,暫時調到了我這邊。”孔闕解釋得很詳細,想到什麽,趁機問道,“帝初,你要不要去我的研究室看看?”

帝初拒絕得幹脆利落:“不要。”

孔闕噎住,誘哄道:“我的培育房裏有很多古植物和古動物,真的不去看看嗎?植物系新人類多接觸古植物對修煉有好處。”

帝初還是搖頭。

內山裏全是孔闕口中的古植物,他已經看夠了,他現在對異獸更感興趣。

提到這個……

“你那裏有異獸嗎?”他擡頭詢問。

孔闕頓了一下,回道:“有。”

帝初眼睛亮了:“多嗎?”

“……很多。”他睜着眼睛說瞎話,問道,“想不想去看看?”

帝初點頭點頭,又問道:“那你什麽時候方便?”

恰好甜品被送了上來,孔闕等服務員走了,才回道:“這幾天有些忙,過兩天吧,剛好之前你送我的那兩顆古鳥蛋有了破殼的跡象,到時候也帶你去看看。”

古鳥蛋?

帝初想起那兩只他從內山摸出來的翠鳥蛋,雖然不太喜歡鳥,但畢竟是自己摸的,确實也該去看看它們過得怎麽樣,于是點了點頭,和孔闕約定好了這件事。

……

一頓飯算是吃得賓主盡歡,孔闕其實很想留帝初在自己位于中央區的家住一晚,但想也知道帝初肯定不會答應,于是又親自把帝初送回了獵人區。

告別孔闕後,帝初去接待大廳重新辦理了入住手續,搬去了D區的一套一室一廳的小套房。

洗漱完躺在床上,他找出飛葉的號碼,打了個電話過去,卻始終都沒有人接,眉毛皺了起來。

擂臺戰結束之後,他突然就聯系不上飛葉了,剛開始他還不急,因為飛葉說過,有時候他去隔離區做任務,會因為太忙顧不上接電話和回信息。

可現在都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飛葉的電話始終打不通,短信也不回,這就很不正常了。

會不會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他又打開獵人APP,進入飛葉的主頁看了看,見他的個人狀态仍然顯示的是任務中,心裏有些不安。

一個星期了,一直是任務中,難道飛葉接了一個很大的任務?

他給飛葉留了一條信息,讓飛葉忙完和他聯系一下,然後清空今天份的好友申請和任務邀請,把個人狀态調整成免打擾,關掉了光腦。

最多三天……不,兩天,如果飛葉還是不回他的信息,他就去C區看看。

自己說要照顧的草,可不能弄丢了。

……

第二天是周一,競技場只在晚上開放,帝初白天閑了下來,便窩在房裏修煉了一天。

晚飯是和尤梨一起吃的,兩人吃飽喝足,磨蹭到七點半,才一起朝着競技場大樓走去。

“還開擂臺嗎?”尤梨詢問。

帝初搖頭:“沒人挑戰就是浪費時間,我去刷任務局,D級已經可以打萬分局了。”

尤梨也贊成他這麽做,點了點頭,正準備跟他提一下開微博和開個人直播間的事,就發現前方競技場廣場上有一點騷動,不少獵人正聚在一起,朝着D級競技場所在的二號樓大門指指點點。

“這是怎麽了?”尤梨拽住一個眼熟的獵人詢問。

對方回頭一看是他,又看到他身邊的帝初,表情立刻變得古怪起來,說道:“富潤來了,在二號樓門口,和他媽媽一起,好像是來給帝初道歉的。”

道歉?

帝初朝着騷動中心看了看,邁步過去。

尤梨怕他真的沖動之下“殺豬”,忙追了上去。

帝初的出現讓廣場上的騷動更大了,看熱鬧的獵人們紛紛挪開,給帝初讓出了到二號樓門口的路。

二號樓樓邊,富潤低着頭站着,身形看着比第一次見面時消瘦許多。他身邊陪着一位長相清秀的女人,見到帝初,她忙拉住富潤的胳膊,朝着帝初靠了過來。

“是帝初先生嗎?你好,我是富潤的母親,白升升。”白升升主動打招呼,面色有些憔悴。

帝初看了富潤一眼,冷淡回道:“你好。”

“小潤。”白升升拍了富潤一下。

富潤身體僵了僵,然後不甘心地擡起頭,飛快看一眼帝初,朝着帝初鞠了個躬,咬牙說道:“在網上抹黑你的事,對不起!”

白升升也忙跟着道歉:“抱歉,小潤在網上亂說話,害得你名譽受損的事,是他糊塗,也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有管束教育好,對不起,我保證,他以後不會再這麽做了。”

四周獵人的竊竊私語聲變大,尤梨皺眉。他沒想到最後會是白升升壓着富潤過來道歉,姿态還擺得這麽低。由柔弱的母親帶着道歉,和由強勢的父親帶着道歉,那說出去的感覺可差太多了。

“帝初。”他喚了帝初一聲,怕他沖動在這種情況下說些難聽話,或者直接動手,那輿論可就要颠個個了。

帝初沒他以為的那麽沖動,他冷冷看着鞠躬彎腰的富潤,直看得他雙腿開始發顫,才收回視線看向白升升,說道:“富潤的道歉我不接受。”

白升升沒想到帝初這麽不好說話,臉色一白。

“但我可以不殺他。”帝初擰着眉,顯然接下來要說的話,讓他的心情很不美妙,“白升升,富潤他不止罵了我,還對我心懷殺意。既然你說你可以保證他以後不會再犯,那我就再給他一個機會。如果再有下一次,他這個禍患,我不會再留。你這個管教不好兒子的母親,我也不會放過。”

這話說得太過冷酷,富潤的身體緊繃,想重新站直,白升升忙按住他的脊背,說道:“謝謝你的寬容,小潤我會帶回去好好教育的。”

帝初察覺到了富潤那一瞬間的異動,眼神冷下,卻到底沒有動手,只上前一步在富潤肩上拍了一下,然後朝白升升點了點頭,擦過他們進了二號樓。

大家都被他突然拍富潤的行為弄愣了,白升升更是條件反射地攬住富潤,躲瘟神似的帶他走遠幾步,着急地去檢查富潤的肩膀。可她摸來摸去,卻沒有摸到任何傷口,回頭看一眼走遠的帝初,面上顯出一些尴尬來。

四周的獵人見她這樣,本來還覺得帝初話說得太狠,這會卻又覺得帝初可憐起來。

這母子倆,道歉都道得這麽“盛大”,弄得帝初不得不順着臺階下,不就是仗着家裏人多地位高,欺負帝初一個孤兒,沒人幫他出頭嗎。

富潤也好,富濤也好,一個惡毒惹事,一個慫得推老婆出來,真的都太不是東西了。

衆人沒趣地散了,富潤終于被允許站直身。

他眼眶赤紅,雙拳緊握,心裏滿是對帝初的恨意和殺意,可那殺意剛升起,一股涼意就突然升了起來,仿佛有一只猛獸正從高空虎視眈眈地看着他,随時準備取他的性命。

他忍不住身體一抖,一股熱意順着褲子泛濫開來。

白升升不敢置信,忙扭頭看了看四周,匆匆拉着他上了自家的懸浮車。

……

尤梨追着帝初上了電梯,問道:“你真的放過富潤了?”

帝初神情淡淡,情緒不高的樣子:“嗯。”

“因為白升升?”尤梨可不覺得帝初是真的不計較富潤做的那些事了。

帝初垂眼沒有說話。

尤梨透過電梯看着他微微出神的模樣,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突然覺得他看上去似乎有些難過。

……

當晚,富潤在社交賬號上發布了一條給帝初的道歉聲明。聲明公布後不久,富潤拒絕生死局邀請的消息就發到了帝初的光腦上。

帝初看到之後沒什麽反應,關掉光腦邁步上臺,看向了他的下一個對手。

研究院,孔闕看着直播畫面中攻擊動作明顯比往常更兇殘的帝初,手指撚了撚,給百裏撥了個電話。

又過了一天,尤梨八卦兮兮地給帝初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富潤被中央的調查局帶走了,說是要送去某個待開發的星球服役,彌補之前害國家損失大批古植物的錯誤。

帝初聽了沒什麽反應,結束通話後把所有行李一收,去接待大廳辦理了退房,搭車去了中央區的研究院。

他今天要去看那兩個已經破殼的翠鳥,看完之後去機場,飛C區找飛葉。

已經一個多星期聯系不到人了,他很擔心。

……

中央研究院很大,出入限制也很多,帝初拿着孔闕發來的臨時通行證,只進入到靠近中心區的一個接待大廳,就不能再往前了,更深處必須要有人帶着才能進去。

帝初規規矩矩地在接待大廳裏坐下,等着孔闕來接。他定的是下午三點的機票,現在是上午十點,他還能呆幾個小時,不急。

孔闕早早打點好了一切,準備今天專門陪帝初逛研究院,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臨到出門去接帝初前,鄭院長突然找了過來,把他拖住了。黃桃剛好不在,他只能讓曾經見過帝初的顧凡去接帝初進來。

顧凡正在幼鳥培育室忙碌,接到孔闕的消息,放下資料就要出去。

正好過來找他的仲林疑惑,拉住他問他匆匆忙忙的是要幹什麽。

顧凡把要接帝初的事說了,仲林心思一轉,善解人意地說道:“我去吧,反正我閑着,這兩個小家夥剛破殼沒多久,照顧它們比較重要。”

顧凡猶豫了一下,看一眼培育室裏脆弱的翠鳥,想着仲林也見過帝初,于是點了點頭:“那辛苦你了。”

“跟我還客氣什麽。”仲林笑着拍他一下。

離開顧凡的視線後,仲林臉上的笑容淺了淺。他漂亮的眼睛眯起,擡手摘掉胸口的通行牌,避開走廊上的攝像頭,狀似無意地丢到地上某處角落,想起孔闕在面對帝初時的放松親近,臉上重新揚起一個笑容。

一個書都沒讀過的文盲,他配麽?

……

仲林剛進入大廳,帝初就發現了對方的到來。沒辦法,狐臭這東西存在感實在太強了。

他放下喝了一半的果汁,擡眼朝着味道來源處看去。

“抱歉,讓你久等了,老師在和我的導師開會,一時抽不開身,讓我來接你進去。我叫仲林,上次在餐廳見過,還記得嗎?”仲林未語先笑,漂亮的五官展開,引得四周路過的研究員們看了好幾眼。

帝初不着痕跡地屏住呼吸,起身說道:“記得,我叫帝初,有勞你帶路了,謝謝。”

“不用這麽客氣,你是老師的客人,自然也是我的客人。”仲林态度熱情,示意帝初跟上自己,“走吧,古鳥已經破殼了,十分精神可愛,你會喜歡的。”

帝初并不說話,和他保持着兩步遠的距離并肩走着。

修煉有成的狐妖是能收斂住氣味的,但是半妖……他開始覺得這次來研究院不是個好主意。

仲林看一眼兩人之間的距離:“……”

“聽說帝初先生救過老師兩次?真是太感謝了,老師對我們來說很重要,研究院現在沒有老師,都不知道該怎麽運轉了。”他嘗試着挑起話題。

帝初矜持地“嗯”了一聲,絕不張嘴多說一句話,多吸一口空氣。

仲林:“……”

“我看過帝初先生的比賽錄像,很精彩。”他再次試圖挑起話題,建立溝通。

帝初不着痕跡地側了側頭,這次幹脆不說話了,只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仲林看着他面無表情的樣子,又看一眼兩人之間正在持續拉大的距離,開始懷疑帝初是不是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小心思。

是個難搞的家夥。

“帝初。”他突然靠近了一些,聲音壓低,問道,“你喜歡老師嗎?”

帝初一臉古怪地看向他。

“這世上誰會不喜歡老師呢,他那麽優秀……放心,我沒什麽別的意思,只是好奇問問,如果你是老師的小迷弟,我或許可以幫你找老師要個簽名什麽的。”仲林一派親切友好,“其實我也是老師的迷弟,你見過老師上課的樣子嗎?特別有魅力!”

帝初終于開了口:“你知不知道……”

仲林含笑應道:“嗯?”

“……你的狐媚術很低級,不喜歡就不要強迫自己和我說話,你是孔闕的學生,我可以暫時忍着不揍你,但不能一直忍下去。”帝初從不知道委婉為何物,甚至還好心指點了一下,“你的血脈變異不在狐貍的外在和種族力量上,而是氣味,你修煉的方向是錯的。”

仲林的笑容僵住了:“你什麽意思?”

帝初不喜歡自作聰明的小妖怪,這讓他有種被糊弄的感覺。

“你明白我的意思。”他目視前方,又離他遠了一點,“不要試圖勾引我,我不喜歡味道大的東西。”

仲林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表情扭來扭去的十分怪異。他擡胳膊聞了聞,并沒有聞到什麽味道,于是認定帝初剛剛是在羞辱他。

兩人不再說話,在走到第一個通行口時,仲林裝模作樣地摸了一下口袋,然後抱歉說道:“好像忘記帶通行證了……帝初先生,要不我們繞一下路?我的光腦有權限到後面的資料室,在那裏我可以叫人帶我們進去。”

帝初不想和一個試圖勾引自己的臭狐貍繞遠路,正打算撥個電話給孔闕,背後的脊椎處就突然淺淺發熱了一下,然後開始急速變涼。

他表情一變,忙說了一句不用了,轉身朝着來處快速奔去。

仲林反應不及,待想要去攔時,面前已經沒了帝初的身影。他心裏低呼一聲糟糕,顧不得什麽了,忙邁步去追,邊追邊給孔闕打電話。

帝初是孔闕的客人,他可以适當刁難套話,卻不能把人趕走,不然孔闕那裏不好交代。

等孔闕接到消息趕出來時,帝初早已經離開了研究院的範圍。

他看向仲林,面無表情:“怎麽回事,我不是讓顧凡來接他嗎,怎麽是你?”

仲林滿面着急和歉疚:“老師對不起,是我看顧凡在忙,就自告奮勇要代他去接帝初先生。剛剛帝初先生不說一聲就轉身離開,一副發生了什麽事的樣子,我有點擔心……老師,帝初先生那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孔闕聞言皺眉,沒心思再理他,邊給帝初撥電話,邊轉身大步朝着停車坪的方向走去。

……

機場,帝初改簽了最近一班飛C區的航班,登機後立刻閉上眼睛,一點一點把力量往發涼的脊椎處送去,直到神木枝溫熱起來,才稍微松開了汗濕的掌心。

當初和飛葉分開時,他怕飛葉遇到危險,就送了飛葉一個護身用的小木頭,就在剛剛,那個木頭被觸發了,反應還特別強烈,這只代表了一種情況——飛葉受傷了,并且危及性命。

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深吸口氣壓下|||體內躁動的力量,再次閉上了眼睛。

飛機落地後,帝初立刻搭了一輛出租懸浮車,讓司機往他指示的方向開。

車開了一個多小時,司機不得不停下來,回頭說道:“客人,沒法再往裏了,前面是C區和B區交界的高級變異區,沒有獵人證是進不去的。”

帝初立刻付了車錢下車,跟着神木枝的感應來到一堵起碼十米高的金屬圍牆前,感應到圍牆之後駁雜的力量湧動,皺了皺眉,在圍牆某處的刷卡器上刷了下光腦,從開啓的小門進入了變異區。

才剛進去,一條短肥帶翅的奇怪黑蛇就朝着他撲咬過來,他眉眼一冷,身上力量爆開,都不用刀,只凝了塊小木片甩了過去,黑蛇就抽搐了一下身體,掉落在了地上。

察覺到有強者進入,附近的變異動植物全部老實了下來。

再次感應了一下,帝初腳尖一點,人朝半空拔高,之後木片憑空出現,他輕松踩上去,快速朝着變異區深處飛奔。

越往裏,林子裏駁雜的力量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一股比較強力的力量。帝初知道,這是已經到了某些強大變異獸的私人地盤。

終于,在天即将暗下來時,他停了下來,站到了一個山崖邊。

感應就在崖下,他沉着臉跳下去,在即将到達崖底時借由木片緩了一下沖力,看着崖底交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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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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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