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1)

孔闕覺得自己的心也和畫中自己的臉一樣, 黑了。

粉絲當面爬牆, 爬得還是他剛剛才發現想變态的對象, 這種滋味……妙不可言。

“啊!”看到畫被毀,卡沙慌得站了起來,手想往畫上摸又不敢,着急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激動了。這個電子本有撤回功能吧, 一定有的吧, 可一定要有啊,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系。”帝初不着痕跡地抱着電子本往後挪了挪,視線往兩邊瞟,避開卡沙的眼神, “我們……不合适。”

衆人:“???”

卡沙:“……啊?”

孔闕卻是唰一下扭頭朝着帝初看去。

帝初依然避着卡沙的視線,之後似乎是覺得這樣不太禮貌, 又勉強自己對上卡沙的視線,特別鄭重認真地說道:“謝謝你的喜歡, 但是我們不合适, 我也不想要你的寶貝。”

衆人後知後覺。

帝初……這是以為卡沙剛剛是在表白求愛, 所以在拒絕?

卡沙也反應過來了,臉唰一下紅透,又羞窘又尴尬, 擺手說道:“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我只是崇拜你, 覺得你畫畫很厲害,不是要……呃,總之對不起,我說話太口沒遮攔了,希望沒給你造成困擾。”

他平時在網上浪慣了,各種網絡用語張口就來,和朋友嘻嘻哈哈的時候沒什麽,對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這樣說就太失禮了。

帝初聽了解釋,明顯松了口氣,回道:“沒事……感情之事不可兒戲,以後不要再這樣了,玩笑不能亂開。”

“是是是,我以後一定管住嘴。”卡沙窘得連忙應聲,小心翼翼地瞄一眼他手裏的畫,問道,“那這畫……”

帝初把電子本挪回桌上,将多畫的一筆撤掉,回道:“沒事。”

卡沙見畫恢複幹淨,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人也坐了回去,不敢再多說,縮着手眼巴巴望着帝初畫畫,可望着望着,他就感覺到斜側方似乎有一道十分壓迫的視線正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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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疑惑側頭,對上了孔闕似打量似嫌棄似敵意,還隐隐帶着點同病相憐之感的眼神。

卡沙:“?”

他眨眨眼,然後臉再一次漲紅。

糟、糟糕,他剛剛好像當着前偶像的面“出軌”了現偶像,而且現偶像和前偶像還是認識的!最最重要的是,前偶像特別古板,最讨厭粉絲動不動喊人老公!

啊啊啊!他簡直是粉圈之恥!沒臉見人了!

卡沙徹底低下了頭,連畫都不敢看了,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孔闕見卡沙低頭認輸(?),大發慈悲地收回視線,看向身邊埋頭畫畫的帝初。

剛剛……他不自覺就把自己代入到了卡沙的角色。

如果是他對帝初說出那樣一番“戲言”,帝初是不是也會像剛剛那樣,特別鄭重認真,完全不留餘地的拒絕他?

會的吧,帝初從一開始就不喜歡他,想和他撇開關系的想法就差直接挂在臉上了。如果不是那次帝初在擂臺戰上受傷,他趁機過去照顧了一下,讓帝初欠了他一個人情,兩人也不會成為朋友。

而且帝初真的太小了。

他看着帝初的側臉,視線滑過他帶着少年朝氣的眉眼和柔和沒有棱角的臉頰線條,握緊了面前的茶杯。

這是一張還沒徹底長開的臉,現在的精致如畫,等長開之後,還不知會如何的風華無雙。而那個時候,他是不是已經是旁人眼中的大叔老頭子了?

古人類比新人類老得快得多,別看他現在依然是年輕的模樣,但等再過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他和帝初外貌上的差異只會越拉越大,最後帝初依然是正年輕的模樣,他卻已經垂垂老矣。

在這一刻,他突然就理解了曾經古人類鬧着要和新人類割裂時,怒吼的那些不公平。

确實不公平,古人類和新人類似乎天生就屬于兩個世界,中間有一條跨不過的鴻溝。

“畫好了。”

少年清亮的聲音響在耳邊,打斷了他飛遠的思緒。

他回神,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盯着帝初看了很久,久到任何人一注意到就會起疑的程度。

他不自在地低咳一聲,想去看看其他人的反應,說幾句話補救一下,結果視線掃過去,卻發現大家根本沒心思去觀察他,視線的落點全在帝初手裏的電子本上,确切一點說,是在電子本上的畫上。

胳膊被撞了一下,他低頭,看到了被帝初推到眼皮子底下的電子本。

其他人的視線也跟着轉了過去。

“電子筆刷太死板,落筆力度和墨水濃淡都很不好把握,這幅畫畫得不好,等我回去弄套筆墨紙硯,再給你畫幅新的。”帝初解釋,難得有些不好意思。

太久不畫畫,他的手已經生了,這副畫如果不是因為提前說了是要畫給孔闕的,他根本不會送出去。

一直看着他畫畫的其他人聞言表情扭曲——這都是畫的不好?那如果認真地畫,出來的成果該有多驚豔?

孔闕也已經看清了電子本上的成品,眼中透出驚豔。

還是那遠山林海,美人于樹下回眸的構圖,但在細化了光影明暗之後,整個畫面的層次感立刻上了好幾個臺階。朦胧的山影籠罩住半個天空,又被近處的樹枝割裂,山林樹海就在這割裂的空間裏在風間揚起陣陣波濤,美人側頭淡淡掃來,似踩過歲月投來的一道天光,一靜一動,渲染出一種永恒隽永的味道。

整幅畫大部分由深深淺淺的墨色構成,只在人物眼眸和飄飛的發帶上點上了一點顏色,于是畫瞬間活了過來,仿佛美人要慢慢給自己染上色彩,從畫中的永恒歲月裏走出來。

畫中明明是自己的臉,孔闕看着卻覺得無比陌生。

他的手指摸上去,喉嚨隐隐幹澀:“帝初,這就是……你眼中的我?”

“我曾經眼中的你。”帝初伸手拿過電子本,新建了一個畫布,換了筆刷,幾筆描摹,一雙溫柔中透着呆愣的眼眸躍然紙上,“這是我現在眼中的你。”

他停筆,翹了翹嘴角,“很可愛,我喜歡這個你。”

其他人剛從畫裏回神,就又陷入了這雙眼眸裏,短暫怔愣後,齊刷刷瞪大眼,看看這雙眼睛,又看看側頭垂目的孔闕,再看看微笑的帝初,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去看什麽好,或者該先感嘆哪一個好。

原來孔先生的眼睛裏可以露出這樣醉人的情緒……原來帝初眼中的孔先生是這樣的……原來……原來帝初笑起來這麽好看……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孔闕垂目看着帝初含笑的模樣,心跳在短暫放緩後,噗通噗通地瘋狂快跳起來。

他真切地意識到,他完了。

什麽古人類和新人類的差異,什麽變态不變态,什麽魔鬼不魔鬼,他都管不了了,他想讓眼前這個人一直對自己笑,他想讓這個人眼裏有自己,他想餘生都和這個人綁在一起。

“帝初。”他啞聲開口。

帝初又在那雙眼睛上加了幾筆,随口應道:“嗯?”

“我病了。”他開口,指尖用力握緊。

心裏多了一個人,生了心病。

……

兩個小時後,一行人來到考察隊駐紮的營地,和大部隊彙合。

營地很大,在X區三號變異區的西南角,由當地獵人公會和政府部門一起清掃搭建,設施齊全,安保嚴密,三輛主考察車和五輛輔助車停在最中心處,被軍隊和獵人分會成員的帳篷重重包圍,研究員們會集體住在車裏,接受所有人的保護。

鄭院長剛結束今天的初步考察回到營地,就和孔闕碰了個正着,忙招呼他開會。

帝初随着孔闕進了主考察車內的會議室,表情不好看。

剛剛在車上,孔闕說自己生病了,可當他問孔闕到底是哪裏不舒服時,孔闕又說不出個一二三來,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讓他很難受。

古人類真是太脆弱了,孔闕這才出來多久,就已經不舒服好幾次了。

要不試試讓孔闕修煉?可現在世界的力量體系已經改變,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幫人類修煉……

“喝點水。”

一杯溫水放到了面前。

他看看水杯,又看看送水的孔闕,視線掃過孔闕瘦巴巴(?)的臉,更郁悶了。

古人類好難養。

……

會議上,卡沙在孔闕的授意下,把之前在車上說過的內容,又給鄭院長他們說了一遍。

鄭院長邊聽邊點頭,說道:“之前你們的信息一遞過來,我就帶人去幾個雪獸主要的栖息地轉了一圈,共在卡沙描述出來的大概活動範圍裏找出了五處雪獸打鬥的痕跡,但沒有在附近發現卡沙描述的那條小路。也許是我找漏了,咱們明天再仔細排查一遍,今天就先休息,大家好好養養精神。卡沙你身體怎麽樣,明天能跟着一起嗎?”

卡沙連忙點頭表示可以。

之後鄭院長又問了問卡沙第一次清醒時說懷疑山洞內有陌生異獸活動痕跡的根據,卡沙聽了卻是一懵,完全不記得自己有醒過一次,也不記得自己說過這樣的話。

鄭院長反複幫他确認了一下記憶,發現他是真的不記得了,遺憾嘆氣,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主要信息溝通完,大家又讨論了一些細節問題,還重新幫卡沙複原了一下記憶,挖出了幾個卡沙之前忽略的點,直到天擦黑才結束了會議,去吃晚飯。

營地夥食不錯,一部分叫的外賣,一部分是獵人分會成員和政府軍隊現做的,材料都很新鮮,全是在變異區裏就近弄的。

食物的熱氣飄滿營地上空,帝初聞到香味就走不動路,孔闕見狀主動靠過去問道:“想吃什麽,我讓人幫你取。”

帝初上下打量他一下,突然說道:“我去一下林子裏,你等我一起吃飯。”說完腳尖一點,毫無預兆地拔高身體,朝着遠處遁走了。

孔闕阻攔不及,眉頭一皺,喚了一聲鴉什。

站在角落處的鴉什心領神會,變回烏鴉朝着帝初的方向遠遠追了過去。

帝初的注意力全在尋找食材上,并沒有發現身後還跟着一只烏鴉。他熟悉了一下營地四周的環境,挑着獵了一只力量不強但血脈滋補的變異獸,然後跑遠了一點,在林子裏這裏挖挖,那裏摸摸。

鴉什不敢靠得太近,只能隐約看到他在林子裏轉來轉去的身影,滿頭霧水。

這是在幹什麽呢,看着像是在獵晚飯,但又像是在玩……難道是在鍛煉身體?

足足出去了一個小時,帝初才回了營地,他把一堆東西放到地上讓孔闕看着,然後找到黃桃,找他要了一套做飯的工具。

工具架好後,他走回來把孔闕拉到一邊,自己三兩下将獵來的異獸宰了,放血處理好放到一邊,又把其他糊亂堆在一起的草根果子分類清洗好。

孔闕重新湊回來蹲在他身邊,看他洗果子,問道:“你要自己做飯?”

“嗯。”帝初點頭,放好果子,又嘗了嘗黃桃拿來的各個調料的味道,挑出合适的,拿出小碗調了一碗,然後把異獸切了一半下來,剁成小塊,丢鍋裏出水,另一半則切片,用調料腌漬起來。

他的動作不算太熟練,但井井有條,十分養眼。

孔闕像看寶貝一樣地看他:“你還會做飯?”問完又自問自答,“你在山裏長大,肯定會做飯。”

答完又覺得有些心疼,以前不細想還不覺得,現在看着帝初做飯的動作,腦補一下他獨自呆在山上,為了照顧養父在這樣的下雪天外出獵食做飯的樣子,孔闕只覺得自己的心髒要被酸痛的情緒漲滿了。

帝初這麽好,就該被人捧在手心裏長大才對。

鍋裏咕咚咕咚冒起了泡泡,帝初的臉被水汽熏得微紅。他處理好所有食材,又去物資車那邊拿了些蔬菜,回來見孔闕還蹲在地上,一副皺眉扭臉的便秘樣,伸手戳了他一下。

孔闕回神,忙站起身去接他手裏的菜,語氣裏滿是心疼:“給我吧,我給你打下手。”

帝初躲開他的手,示意了一下考察車:“想去就去吧。”

孔闕:“嗯?”去什麽?

“你不是想出恭嗎?”帝初把菜放下,開始撸袖子,準備起火烤肉,“去吧,不用忍着,我這邊很快就好,保證你出來就能吃上飯。”

孔闕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出恭這個略顯古老的詞彙是什麽意思,表情一僵,明白帝初肯定是誤會他剛剛蹲着走神時心疼的表情了,頓時:“……”

……

孔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那麽聽話的去考察車裏呆了一會再出來,百般思索之後,他給自己挽了一個十分勉強的尊——沒事,他年長,要多包容一些,被誤會也沒什麽。

剛出考察車,他就聞到了一股很濃很勾鼻子的肉香,思緒回轉,見有幾個穿着軍裝制服的人正滿眼放光地往帝初做飯的地方走,心裏驚訝。

這個香味,是帝初?

他加快腳步,繞過一臺輔助車,看到一圈人正圍在一起,而他心心念念的帝初,已經被淹沒在了人圈裏,那股肉香味就是從人圈中心處傳出來的。

真的是帝初?

他站到人圈外,掃一眼黑壓壓的人頭,壓着不快重重低咳了一聲。

……沒人理他。

這就尴尬了。

被忽視的感覺太過真實……孔闕正要加大音量繼續咳,就見人圈出現了一些騷動,一根光禿禿的樹枝穿過人潮,直直伸到了他面前。

他看着面前紋路熟悉的樹枝,愣了一下後,眼裏慢慢染上笑意,伸手握上樹枝,在所有人羨慕呆愣震驚的視線下,順着縮回去的樹枝,越過自覺分開的人群,走到了人圈最中心。

簡易竈臺後,帝初收回樹枝,示意了一下旁邊黃桃搬過來的小桌子和凳子,說道:“坐下吧,很快就能吃了。你剛剛咳嗽是嗓子不舒服嗎?”

原來他聽到了。

只有他聽到了。

孔闕表面矜持,內心舒爽,搖頭表示不是不舒服,然後帶着一點點嘚瑟和驕傲,微笑着坐到了桌邊。

衆人一言難盡地看着他,難得失去了對他的男神濾鏡。

這人好欠扁啊。

帝初不喜歡被人圍觀,見孔闕回來了,就一揚手升了一道木牆,單獨把自己和孔闕罩在了裏面,隔絕了所有人的視線。

“啊,別啊。”

哀嚎聲從木牆外傳來,孔闕低頭悶笑,笑着笑着見帝初一臉疑惑地看過來,又忙收斂了一下,起身走過去,看一眼架子上烤得差不多的肉,彎腰想幫忙拿個盤子,結果卻被帝初攔住了。

“?”

帝初一臉認真:“你出恭完洗手了嗎?”

“…………”

帝初誤會了他的反應,壓下嫌棄說道:“去洗手,不洗手不許吃飯。”

孔闕默默為自己正名:“我洗了,兩遍!”

帝初懷疑地看着他。

孔闕內傷,乖乖去旁邊重新洗了一遍手。

在外面偷聽的衆人:“……”好像聽到了什麽畫風不對的東西。

……

也許是因為戴了濾鏡,也許是确實如此,孔闕覺得帝初烤的肉有一種很特別的好吃,就像是肉本身最鮮最本真的味道被全部勾出來放大了一般,讓人口水不自覺分泌,想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吃下去。

帝初沒讓孔闕多吃,只分了他幾塊就不給了,起身去看了看一直炖着的肉湯的火候,覺得差不多了,就把切好的蔬菜丢進去悶了一會,然後徹底揭開了湯鍋的蓋子。

一種綿密柔滑的肉香混着蔬菜的清香飄散開來,孔闕清晰聽到圍牆外傳來了整齊的咽口水聲。

“……”

那些人居然還沒走。

帝初盛了一碗肉湯放到孔闕面前,囑咐道:“全部喝完,喝完去洗澡睡覺,晚上可能會發汗,不用慌,不是生病了,忍着不許踢被子。”

孔闕也不多問他為什麽這麽囑咐,乖乖低頭喝湯,還故意喝出了聲音,然後他的眼睛亮了,端起碗不自覺加快了喝湯的速度。

牆外聽力比較好的程修:“……”不,一定是他聽錯了,先生教養那麽好的一個人,喝湯的時候怎麽會發出聲音呢,絕對不會的!

肉湯很濃稠,也很撐肚子,孔闕只喝了一碗就飽了,他意猶未盡地放下碗,看着帝初撤掉圍牆把剩下的烤肉和湯分給程修等人,心裏咕咚咕咚地也像鍋裏的湯一樣冒起了香香的泡泡。

……

當晚,孔闕被身體裏烘出來的熱意逼醒,想掀開被子去洗個冷水澡去一下身上的熱度和汗意,想到帝初認真囑咐的樣子,又硬生生逼自己收回了手,瞪着天花板蓋着被子嘩啦啦流汗。

良久,他側身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閉上了眼睛。

“真是折在你手裏了……”

似妥協似埋怨似甜蜜的嘀咕聲響起。

他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扯起被子用力在臉上揉了一把,壓下嘴角不自覺揚起的傻笑。

睡覺睡覺!別這麽沒出息!

身體裏的熱意慢慢變成了一股不停沖刷着身體的暖流,他的四肢慢慢放松,神情安穩下來,意識沉入了香甜的夢鄉。

……

一覺到天亮,孔闕醒來後只覺得神清氣爽,渾身都是勁,狀态好得不得了。

他單方面把這歸功為帝初的“愛心”照顧起效果了,心裏又給帝初加了一層完美濾鏡!

考察任務很重,鄭院長他們也很急,所以大家的早餐一律吃的外賣。

孔闕找到帝初時,對方正站在外賣箱邊埋頭啃肉餅,牙齒在餅上咬來咬去,咬的好像都是他心裏那些亂糟糟的想法,弄得他心潮搖蕩。

他忍不住湊過去,微微低頭:“給我吃一口。”

帝初啃肉餅的動作一頓,側頭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看着他,還往後退了一步。

孔闕:“……”糟糕,得意忘形了。

他正想挽救一下,手裏就被帝初塞了一碗粥。

“這個肉餅是異獸肉做的,你不能吃,喝粥吧。”帝初三兩下把餅塞嘴裏,臉頰鼓鼓的,聲音很含糊,偏偏眼睛睜得很圓,神情也很認真,“你在飲食上必須注意,以後不是我做的異獸肉,你一口都不許吃。”說完又轉身去拿了一個包子啃。

孔闕捧着粥,看着他的背影,扭頭用力掐了掐眉心。

不能誤會,帝初這樣說不是在跟你許一輩子,不是說要給你做一輩子的飯,別亂想……他亂想了!

他炯炯有神地看向帝初,想過去摸摸他,不過最後還是慫了,沒敢真的做什麽,找了杯已經涼掉的豆漿一口氣喝完,強壓下了內心的火熱。

……

天氣不好,考察團出發的時候,天上又飄起了雪。

“路不好走,大家得辛苦點了。”鄭院長望望天空,有點發愁。

唰。

一條寬約兩米的木板路憑空出現,以孔闕所站的位置為起點,朝着林子裏鋪了開去。帝初第一個邁步走了上去,回頭示意孔闕:“上來,想走哪個方向跟我說,不要自己亂走,小心摔倒。”

大家的視線齊齊落在帝初、孔闕,和他們腳下的木板路上面,傻傻的。

孔闕不着痕跡地深吸口氣,壓下即将飛上天的心髒,擡腿踩上木板站到帝初身邊,回頭朝着衆人示意:“古人類和研究員全部上來,獵人和軍人分散在四周。”說完又看向帝初,“注意力量消耗,累了就休息。”

帝初點頭。

衆人這才回神,心情頗為複雜地收回視線,按照孔闕說的,研究員和古人類全部上了木板路。

因為卡沙要負責帶路,所以他也走了上來。

他踩了踩腳下平實穩固的地板,咋舌。

“這玩意是懸空于地面的吧,天吶,這控制力……”

給地面鋪地板這種活,很多木本植物系獵人都可以做到,但像帝初這樣,在不影響變異區本身環境的情況下,全靠自己的力量憑空懸空鋪路,還鋪得這麽穩這麽長的人……少,太少了!因為這樣鋪地板實在太浪費力量了。

黃桃從他身邊路過,聽到他的感嘆,心情複雜地看一眼正前方一直側低着頭和帝初說話的孔闕,想起這兩天的所見,淺淺吐出口氣。

帝初實在是太貼心太優秀了,難怪先生會……

“帝初的控制力比很多SS級的獵人都強。”他搭話,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卡沙的肩膀,“想活得久一點,就別再亂喊老公了,會出事的。”

卡沙窘了:“我真的知道不對了,黃桃先生你怎麽又糗我……”

不是糗你,是在救你。

黃桃又拍拍他的肩膀,搖搖頭,滿面深意的走了。

卡沙:“……”他真的再也不敢喊了啊,放過他吧!

……

明明天氣很惡劣,環境也很糟糕,但鄭院長等人卻覺得這是他們歷年來做得最舒坦的一次考察。

所有不好走的路,全被帝初用木板木梯給搭過去了;所有危險,也全被帝初早早預警,帶着他們避開了;有時候他們發現疑似古植物的植物想去看看,帝初還能給他們搭個小房子把他們連人帶工具一起送過去。

真是……太全能太貼心了!居家旅行必備!簡直是個小寶庫!

只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他們就排查掉了兩個本來計劃用一天時間來探查的雪獸争鬥地,中午還在溫暖的大木頭房子裏吃的午飯,一點風都沒吹着。

鄭院長偷偷把孔闕拽去角落,壓低聲音悄悄說道:“小闕啊,帝初那孩子真的挺好的。”

孔闕壓住心裏的驕傲:“嗯,他确實很好。”

鄭院長瘋狂擠眼睛:“這麽好的孩子,可不能錯過了啊。”

孔闕心裏一跳,以為他是看出了什麽,忙掩飾道:“帝初不懂這些,院長您別亂想。”

“那你讓他懂啊!”鄭院長急了,抓他胳膊,“帝初那孩子在山裏長大,沒體會過正常家庭的溫暖,這是你的好機會啊!我覺得的吧,收他做養子的事,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這麽好的孩子,錯過了可是你的損失。”

孔闕心不跳了,直接凍住了,他咬牙扯下鄭院長的手,硬邦邦說道:“我還年輕,不需要孩子。”

“年輕什麽年輕,再過兩年你都該長皺紋長白頭發了,唉,人不能不服老啊。”鄭院長長籲短嘆,試圖說服他把帝初拐回家當兒子。

孔闕聲音裏最後一絲熱乎氣都沒了:“我、不、服。”說完轉身就走。

鄭院長疑惑,然後哭笑不得:“怎麽還鬧起脾氣了,以前不挺愛裝老成的麽。”

……

午飯後再次出發時,孔闕忍不住問帝初:“我老嗎?”

帝初看他一眼,搖了搖頭。

孔闕放心了:“我會老得很慢的。”

“那你得更注意飲食才行。”帝初趁機囑咐,“還要早睡早起,少生氣。”

孔闕:“我不生氣……帝初,你要快點長大。”

帝初看一眼自己細瘦的胳膊腿,不開心了:“會的。”等拿回了內丹,他保證一秒變強大。

兩人的腦回路完全沒連接上,但交流得卻十分順暢,聽得一旁的鴉什滿心省略號。

沒過一會,考察隊來到了鄭院長标記的第三個雪獸争地盤痕跡處。卡沙一馬當先過去看情況,在四周轉了轉,臉上的表情變得興奮:“是這裏!我那天碰到突發暴雪,離開時經過的就是這裏!”

大家精神一振,帝初則大刀一凝,直接用木板把這片區域全部蓋了起來,然後也不知道是使了什麽法子,讓木板變成了透明的模樣,方便大家觀察地面的痕跡,還不會破壞現場。

又是一個驚喜,鄭院長忍不住又朝孔闕使起了眼色。

孔闕假裝沒看見,黑着臉掏出一支補充藥劑給帝初,囑咐他一會喝掉吸收一下。

帝初欣然接受。

大家散開,各自忙碌。

卡沙努力回憶尋找起了自己那天的行走軌跡,但因為變異區裏最近一直在下雪,他那天也沒怎麽仔細注意觀察過四周的環境,所以找痕跡的過程有些慢。

帝初喝了藥劑,盤腿坐下吸收了一下,等力量補充完整了,就完全放開了感知,讓力量朝着四周徐徐散去。

鴉什和軍隊的一個中年領頭人似乎感應到了什麽,前者眼神一動,把視線落在了帝初身上,後者則只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沒發現什麽異象,又放松下來。

足足尋找确認了一個小時,卡沙才遲疑着指着西側一堵高聳的山壁說道:“我那天逃走時走的小路,好像就是在這個方向,但那時候這裏明明不是山壁,而是幾塊大石頭……”

孔闕确認問道:“你确定小路是在這塊山壁的方向?”

“确定,因為我記得我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當時我碰到雪獸後太過驚訝,慌忙躲在了一棵樹後,那樹上有個巨大的樹結,我記得很清楚,就在那邊。”卡沙指了指一個方向,孔闕看過去,負責探查那一塊的程修朝他點了點頭,确定确實有那麽一棵帶結的樹在這。

鄭院長沉吟幾秒,說道:“先去山壁那看看。”

帝初此時已經收回了力量,正坐在木板上用電子本寫寫畫畫,聞言立刻收起本子站起身,跟上了孔闕。

一行人靠近山壁,拿出各種工具對着山壁仔細探查,可查了半天,他們除了看出這個山壁确實是一塊結實的山壁,上面還有藍晶伴生礦出現外,什麽都沒看出來。

卡沙已經徹底懵逼了:“沒有小路?”

別說路,山壁上連個大點的縫都沒有。如果不是這附近确實有卡沙走過的痕跡,他們幾乎要以為卡沙是認錯地方了。

在他們各種迷茫懵逼的時候,帝初正在摳山壁上的一塊乳白色小石頭。

那石頭只有成年人的拇指大小,深深嵌在山壁裏,被一層濕泥和雪覆蓋,十分不起眼,但帝初很輕易就找到了它,還十分執着地想得到它。

終于,帝初順利地把石頭摳了下來。

石頭很圓,通體乳白,但卻白得很僵硬,一點都不潤澤。他盯着這石頭看了一會,吸收掉裏面最後剩下的一點靈氣,意猶未盡地眯了眯眼,手掌一握,把這顆已經耗盡力量的靈石化成了一撮粉末。

果然有結界,還是用靈石做成的大型結界,就是長久沒人維持,破了一點。

他的心情很不錯。

有結界出現,就代表着這個變異區裏多半藏着一個類似于青山保護區內山那樣的妖族聚集地。卡沙看到的那條小路,應該是類似青山迷霧林那樣的幻境,他走的或許根本不是小路,也或許走得根本不是這個方向,甚至或許根本不是摔進了某處山洞裏,而是被結界攝住了神志,無知無覺地以為自己是在這邊停留過。

現在考察隊更該做的,是分散力量搜查四周所有人類行走過的痕跡,找出卡沙那天真正的行走路徑,而不是在這和山壁較勁。

但他沒有多嘴提醒什麽,一是怕引人懷疑,二是他得先确定那個妖族聚集地的真正方位,看看還有沒有妖族幸存,然後再做後續的打算。

卡沙第一次清醒時說有陌生異獸在山洞裏活動,這點讓他有點在意。

哪怕結界反饋給他的信息不容樂觀,他也希望這世上真的還有除他以外的妖族幸存了下來。

……

考察團在山壁這裏轉悠了三個多小時,直到天漸漸暗下,雪也越下越大,才遺憾地宣布收工回營地,明天再來繼續考察。

回到營地後帝初想去給孔闕做飯吃,孔闕怕他累,堅定地攔住了他,和他一起吃了外賣。

“鄭院長決定明天先去剩下的兩個雪獸争鬥地轉轉,看能不能發現點新的線索。”吃完後,孔闕說了下明天的行程規劃。

帝初點頭表示明白,收拾好外賣盒,用自己的樹葉給他泡了一杯茶。

孔闕把茶杯捧在手心,看着他似乎又蒼白了一點的臉色,囑咐道:“今晚好好休息,給你的藥劑不用省着,身體要緊。”

帝初還是點頭,很乖很聽話的樣子。

孔闕看得心癢想摸,忙把茶一口悶了,穩了穩躁動的心緒。

……

第二天吃過早餐後,考察繼續。

鄭院長先帶着衆人去了剩下兩個沒探查過的雪獸争鬥地,沒發現什麽有用的信息,才轉回了昨天那個山壁前,繼續對着山壁檢查來檢查去。

“會不會是空間重疊?”鄭院長把孔闕喊到一邊,壓低聲音詢問。

空間重疊,指在某種特殊的情況下,兩處磁場相近的空間出現短暫環境互疊的情況。這種互疊不是指真正的互疊,而是類似海市蜃樓那樣的幻影重疊,人類或者動物走在裏面,很容易被這種十分真實的異象欺騙,迷失方向。

闖入互疊地是有一定危險性的,歷史上曾發生過獵人被異象欺騙,硬生生自己走下懸崖摔死的情況。

如果卡沙遇到的真的是空間重疊,那他能安全脫險,還只是詭異昏迷了一段時間,真的算是很幸運了。

孔闕應道:“我也有類似的猜測……先在四周找找卡沙活動的痕跡吧,如果完全沒有,那多半就是空間重疊了。”

鄭院長點頭。

帝初很快發現,考察團不再只圍着山壁轉圈,而是開始在這塊區域四周地毯式搜索起來。

他有點佩服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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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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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