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1)
仇易德不提朋友還好, 一提朋友, 帝初勉強壓制的殺意立刻沸騰起來。
他一個閃身來到仇易德面前, 單手掐住他的脖子, 眼中閃着嗜血的光:“一個連半妖都算不上的醜陋人類,居然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 找死。”
仇易德沒想到他會直接動手,脖頸被捏住的感覺讓他頭腦發昏, 呼吸不暢, 他摸索着按了一個按鈕, 掙紮着說道:“放開我!否則……年輕人, 社會可比你想象的複雜得多……”
帝初見他按了個按鈕,以為是房內有埋伏,忙在身周升起木牆充作防護, 同時還不忘把力量往門外裹去, 想去保護孔闕。
孔闕卻已經看出來了仇易德想弄什麽幺蛾子, 直接推門進去, 冷冷道:“仇大師, 你倒是跟我說說看, 這個社會到底是哪裏複雜。”
侍者吓得六神無主,連忙跟着跑進去,臉色煞白地避開木牆,重新按了一下那個按鈕。
房內隐蔽處開啓的攝像頭立刻關上了。
帝初沒察覺到什麽力量波動, 莫名其妙地掃一眼四周, 遲疑着撤掉木牆, 又看一眼那個按鈕,最後把視線落在了孔闕身上,眼中全是疑惑。
那按鈕是幹什麽的,玩具?
“一個攝像頭開關而已。”孔闕上前安撫地摸摸他的脊背,拉着他遠離了仇易德,“別把他弄死了,髒了手。”
仇易德差點被帝初升起的木牆吓死,根本沒注意到孔闕,這會被松開後重獲自由,終于知道怕了,捂着脖子劇烈咳嗽,邊咳邊扯着破風箱般的聲音演道:“好你個帝初!我好心想收你入國畫院,你卻小肚雞腸試圖動手謀殺前輩,你今天——”
侍者用力扯了他一下。
仇易德差點被扯到椅子底下去,礙于攝像頭開着,不好罵人,于是只扭頭瞪了他一眼,餘光掃到房內帝初身邊還站着一個人,以為是自己喊的幫手到了,正要再演一演,然後讓對方把帝初抓住關起來,就聽到那人發出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今天怎麽?”
仇易德因為缺氧而暫時昏脹的大腦瞬間清醒,滑稽地捂着脖子朝着說話人看去。
孔闕按住帝初的肩膀不讓他上前,涼涼看着仇易德:“你今天要把帝初怎麽樣?仇易德,兩年不見,你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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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孔……”仇易德瞪大了眼睛,因為太過震驚,反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說得對,這個社會确實很複雜,否則怎麽會容得下你這麽一號‘人物’,還讓你活得這麽順風順水。”孔闕不再看他,松開了按住帝初的手,側頭問道,“你想怎麽出氣?”
帝初這會已經冷靜了下來,來回看一眼他們,問道:“你認識他?”
“兩年前我去給仇家家主送藥時,曾和他有過一面之緣。”孔闕解釋,趁機摸了摸他的頭,“他今天是想挖坑給你跳,如果你同意當他的學生,他就會折你的光,把你捏在手裏磋磨你,如果你不願意給他當學生,他就會給你蓋一頂嫉妒前輩、故意頂撞、無禮粗野的帽子,如果能激得你像剛剛那樣動手,那就最好不過了,他會立刻在名聲上抹黑你,逼得你在國畫界再也混不下去。”
他将仇易德的打算分析給帝初聽,讓帝初自己去衡量這種程度的陷害需要給出多大的報複,然後囑咐道:“別弄死了,弄殘了我給你兜着。”
帝初皺眉:“可他為什麽要害我?我不認識他。”
“因為你太優秀,無能的人總是喜歡把比他優秀的人打入塵埃,從而維持住他的地位。”孔闕解釋,看着仇易德眼神像在看一個死物。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好人,事實上,現在的他,可能比帝初更想把仇易德直接摁死。
帝初活得這麽幹淨純粹,他恨不得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他面前,可仇易德卻偏偏要冒出來把人性最惡心的部分展現給帝初看,該死!
仇易德被兩人的對話說得臉色不停變換,大腦飛速運轉,突然接觸到孔闕的眼神,心裏一咯噔,忙說道:“孔先生,都是誤會,我真的是愛才心切,看在我和你都是古人類的份上,這個帝初一個新人類,我們——”
孔闕越聽臉越黑,正要讓他閉嘴,旁邊的帝初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在仇易德的右臂上拍了一下,打斷了仇易德的話,然後轉身抱起書桌上的畫軸,拉着他就走。
孔闕被他拉得一愣,卻還是乖乖跟上了,問道:“不出氣嗎?”
“已經出了。”帝初回答,回頭看他一眼,“你剛剛生氣了。”
孔闕頓住,手臂動了動,反握住他拉着自己的手,點頭承認:“對,我生氣了,他欺負你,還挑撥我們的關系,我心裏不痛快。”
剛剛仇易德提的那句“看在我和你都是古人類的份上”,讓他心裏的怒氣瞬間升到了頂點,恨不得直接殺了仇易德了事。
仇易德是個十分激進的分裂主張者,認為古人類和新人類天生就是對立的,社會已經被新人類把控,古人類一直在被壓迫,理應團結互助,一致對外。
喜歡上帝初後,古人類和新人類之間的壽命差別,成了孔闕心裏最大的一根刺,仇易德剛剛試圖分隔開古人類和新人類的話,在孔闕耳中,就像是在把他和帝初分隔開來一樣。
“你和他不一樣。”帝初又回頭看他一眼,見他滿臉不遮掩的郁氣,心裏被仇易德挑起來的火氣不知怎麽就消了,捏了捏他的手,“別氣了,我請你吃飯。”
孔闕被捏得心裏一跳,更緊地抓住他的手,見他不掙脫,腦子瞬間麻了起來,聲音變緩,問道:“那你還生氣嗎?”
“不氣了,我已經報複回去了。”帝初拉着他走出茶屋,見外面多了幾輛有點眼熟的車,程修正從其中一輛車裏走出來,停步回頭看孔闕,“你喊過來的?”
孔闕趁機和他并排站着,依然手拉手,解釋道:“仇易德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得好好處理一下。”
“你準備怎麽處理?”帝初松開他的手,把懷裏的畫軸換了個方向抱着。
孔闕手裏一空,有點失落,幹脆把手放入了口袋,和程修點頭示意過之後回道:“警告一下而已,免得他出去亂說話。他這種人背地裏的陰招最多,必須一次性讓他知道怕。”
帝初有點後悔只在仇易德身上下了個印記了,看他一眼,語氣軟了一點:“謝謝你維護我。”
孔闕睫毛顫了顫,心口麻過之後又開始發熱,腦子裏閃過各種不和諧的想法,面上卻是一本正經:“應該的,我想維護你。”
帝初彎了彎眼睛。
……
兩人把仇易德當成一個小插曲,處理過就忘了,繼續開開心心地去吃飯和兌換焦龍。
仇易德這邊卻是天都塌了,他先是被程修帶來的調查團以試圖人身威脅和侵犯個人隐私盜拍的理由抓了起來,後又被接到消息趕來的親爺爺大罵了一頓,公開表示不會再管他的事,讓調查團秉公處理,最後還被國學院那邊落井下石,一聲不吭地開掉了!
他引以為傲的東西,名聲、家族的幫助、地位,眨眼間全都消失了個一幹二淨。
他不服,想用脖子上的傷做做文章,但調查團卻把他關足了半個月,硬是等他脖子上的傷全部消掉了之後才把他放了出去。
唯一值得慶幸的事,大概是為了保護帝初,或者是沒想到可以用輿論毀了他,孔闕居然沒把茶屋裏發生的事捅到網絡上去,外界只知道他被抓了,卻不知道是為什麽。
确定這點後,他立刻回到仇家老宅,想拜托家人幫他走走關系,讓他重回國學院,卻被脾氣暴躁的老爺子直接一茶杯砸了出來。他不甘心,又來到國學院,想去找總院長說一說,總院長卻只跟他打太極,氣得他差點當場罵起來。
最後,他來到了國畫院。
在他被開後,國畫院分院長的職位仍是空缺的,院裏的高層也大部分都是他的學生,在這裏他終于找回了一點過去的舒坦勁。
在幾位親近學生的吹捧下,他暗暗琢磨起了要不幹脆推一個學生上去做分院長,自己退居幕後,當個背後的土皇帝的事。
這樣想着,他看學生的目光免不了就帶上了一點看競争者的挑剔,甚至覺得這些學生的吹捧都是虛情假意的,現在對他這麽熱情,肯定是想搶他的位置。
他心裏不快,有意想在這些學生面前立立威,讓他們明白有些小心思是不能動的,便讓學生們給他擺好了筆墨紙硯,準備好好露一手。
學生們對此自然是一萬個歡迎,雖說仇易德品性不好,但他确實很有實力,大家願意跟着他,且到現在還捧着他,一部分是因為仇易德身後的仇家還沒倒,另一部分則是真心想從他手裏學點東西。
架勢擺開,仇易德拿起了筆,沾了沾墨,正想畫一畫自己最在行的竹,筆尖剛要落下,穩穩懸着的手腕卻突然一麻,于是筆鋒的走勢潰散,在紙上畫出了一道毫無美感的粗糙墨痕。
學生們愣住,小心地看一眼仇易德,不敢說話。
“剛剛只是試筆,換一張畫紙。”仇易德硬撐着給自己挽尊,捏着毛筆的手卻收緊了,感應到手腕處依然殘餘的酸麻感,心裏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新的畫紙換上,他深吸一口氣,用更大的力道握住毛筆,一臉嚴肅地落下。
手腕再次一麻,筆鋒一歪,又一張畫紙報廢。
學生們的眼中已經帶上了猶疑,看向仇易德手,心裏都嘀咕起來。
連廢兩張畫紙,廢得還這麽難看,這……
仇易德被他們看着,面皮緊繃,額頭抽動,不信邪地又落了一筆,然後歷史重演,兩道難看的墨痕交叉疊在了畫紙上。
他又怒又慌,不敢再試,直接把筆一丢,甩下一句“今天不在狀态”後就轉身大步離開,二話不說先去了醫院。
各種複雜的檢查做下來,醫生什麽問題都沒發現,仇易德堅稱自己的手臂麻癢無力,醫生找不出症結,最後只能将之歸咎于為心理原因。
“你放屁!”仇易德氣得拍桌站起身,覺得自己被侮辱了,“我心理能有什麽問題!你這是污蔑,我要告你!”
醫生的臉拉了下來,看向他拍在辦公桌上的手,皮笑肉不笑:“麻癢無力?仇大師,你剛剛可是差點把我的書桌給拍裂了。既然您不相信我的診斷,那請您另請高明吧。”
仇易德面皮一抽,也看向了自己的右手,表情變了又變,最後甩手轉身離開。
……
吃完午飯後,帝初在公會的年節活動禮品兌換中心,領到了他花五千萬積分才兌換到的焦龍。
他看着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提進來一個一米長,半米寬、半米高的小箱子,眼裏閃過了疑惑:“焦龍……在裏面?”
孔闕也沒親眼見過焦龍,聞言看了看工作人員遞過來的單子,等工作人員離開後才回道:“在裏面,已經用藥迷暈了,不會傷人的,打開來看看?”
帝初走過去,遲疑了一下才打開箱子,然後看到了一條泡在水裏的“泥鳅”。
“…………”
五千萬積分,換這麽一條小臂長短的肥“泥鳅”,帝初的心理落差十分大。
客觀來說,焦龍長得是很漂亮很威武的,但奈何它體積太小,而所有威武雄壯的東西,只要一變小,看上去的味道就變了。
帝初心裏吃龍的夢想嘩啦啦碎了一地。
孔闕發現他并不是很開心,疑惑道:“怎麽了?不喜歡。”
帝初默默搖頭,伸手把焦龍抓出來,放到鼻尖聞了聞,然後一股果凍一般的清甜香味飄了過來。
“……”沒胃口了。
孔闕差點被他的動作吓死,忙按住他的手臂示意他把焦龍放回去,說道:“別往臉前湊,小心它突然醒過來咬你一口,它很毒的。”
焦龍,名為龍,但其實是只大毒蟲。帝初被它的名字和威武的長相欺騙了,忘了去确認一下圖片上焦龍的具體尺寸,于是悲劇發生了。
“……它的血真的可以延長古人類的壽命嗎?”帝初勉強為這條花費五千萬積分的“泥鳅”找了點價值。
孔闕聽得心裏一動,點了點頭:“嗯。”
“效果比黃金蜂的蜂蜜還要好嗎?”帝初繼續問。
孔闕心裏已經開始發甜了,繼續點頭:“好一些,焦龍的血根據服用人的體質,可以為古人類增加三年到十年不等的壽命。”
三年到十年,雖然少,但也湊活吧。
帝初心裏舒坦了一點,拿起箱子裏配套的殺龍工具和特制的裝血的碗擺開,幹脆利落地把焦龍宰了放了血,遞到了孔闕面前:“喝。”
孔闕眼裏灑滿了小星星:“給我的?”
帝初點點頭:“你要努力活長一點。”
孔闕心裏已經飄滿了粉紅色的泡泡,誤會帝初是特地為他兌換的這條龍,臉上忍不住露出一個稍顯傻氣的笑容,握住他的手說道:“你自己喝吧,你體質弱,焦龍的血可以增強新人類的體質。”
帝初垂眼看碗裏那一丢丢血,直接喂到了他的嘴邊:“你喝。”态度十分堅持。
孔闕又推了幾次,始終沒推成功,心裏軟成一片,恨不得把帝初抱在懷裏好好親親,含着滿腔愛意,乖乖低頭就着帝初的手把血喝了。
焦龍的血不腥,味道有點像是比較淡的鹹口飲料,孔闕喝着它,卻只嘗出了甜。
“好喝。”他喝完還不忘評價。
他的長相本就偏豔和淩厲,此時嘴唇沾血,臉上卻帶着笑,兩相一襯,莫名有了點邪氣和危險的味道,十分勾人
帝初端着碗的手一頓,然後慢慢放下,突然伸手過去擦他的嘴。
孔闕沒有防備,嘴唇被他揉了個正着,心跳唰一下飙高,嘴唇微張:“你……”
帝初不小心把指尖伸進了他的嘴裏。
孔闕反射性抿唇,含住了他的指尖。
兩人一起停了動作,帝初擡眼,孔闕低頭,兩人直直對視。
暧昧粘稠的氣氛悄然擴散,孔闕喉結動了動,忍不住伸出舌頭,勾了帝初的指尖一下。
帝初眉頭一皺,忙把手指抽了出來,拿起桌上的一瓶礦泉水塞孔闕手裏:“去漱口。”
“……嗯?”孔闕還沉浸在剛剛的小暧昧裏。
“我剛剛抓了焦龍沒洗手,它身上黏糊糊的,不知道沾的什麽。”帝初表情難看,有點懊惱自己剛剛的莫名其妙,“你身體差,別又生病了。”
孔闕表情一僵,看向箱子裏死得不能再死的焦龍,和泡着它的帶催眠效果的營養液:“……”
為了控制住危險的SSS級異獸,公會選用的都是效果最強的催眠營養液。
孔闕突然覺得腦袋發暈,知道自己是中招了,忙前沖一步将帝初往懷裏一抱,嘀咕了一句“別擔心”,然後放心地暈了過去。
帝初愣住,那天眼睜睜看着孔闕暈倒在面前的畫面再次浮現在眼前,表情一下子變了:“孔闕?!”
……
“是鳥?”
高高在上的大妖從雲端降下,落在了他眼前。
他聞到了一股陽光般的暖香,只覺得冰冷乏力的四肢都慢慢暖了起來。他想擡頭看看救命恩人的模樣,卻沒有勇氣。
不可以的,在大妖面前,沒有對方的允許,随意擡頭窺探都是一種冒犯。
“鳥族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連同族幼崽都欺負。”大妖這麽說着,伸腳踹了一下他身邊的幾具屍體,“我剛剛好像聽到你說讨厭鳥?”
他好像是點了頭,也好像是什麽也沒說。
下一秒,大妖突然靠過來把他拉到了懷裏。
“抓牢。”
暖香包裹而來,他腦子都是蒙的,忙聽話地抓住大妖的一片衣角,身體在瞬間騰空,耳邊是呼嘯的風聲,明明該覺得惶恐不安的,他心裏卻奇異的平靜下來。
這個人身上好暖。
他怔怔看着眼前精致漂亮的下巴,想着如果是被這樣漂亮的大妖吃掉,那他這輩子也總算活得不算太凄慘。
“我不喜歡你們的味道,臭臭的。”
嫌棄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身體突然落到了實地,然後暖香離開:“這裏是一片妖族雜居地,不會有人再欺負你,努力長大吧。”
最後一絲香味消失,他心裏一震,終于有勇氣仰頭去看救命恩人的模樣,卻只看到了一抹消失在天際的偏瘦背影。
“呀,是帝初大人新送來的小妖嗎?”
“居然是鳥族,帝初大人不是最不喜歡鳥族了嗎?”
有小妖在四周竊竊私語,對着他指指點點,他卻只聽進去了四個字。
帝初大人,帝初,這是他的名字嗎,真好聽。
……
孔闕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眼底有微弱的紅芒一閃而過,之後眼神迅速清明了起來。
他覺得腦子有些混沌,剛剛似乎夢到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但卻怎麽都想不起來了。
一根吸管湊到了嘴邊,他張嘴咬住,喝了一口水,側頭朝着床邊看去。
帝初收回水杯,悶悶說道:“對不起,是我疏忽了。”
古人類太過脆弱,他該更注意一些的。
孔闕想起昏迷前的事情,又心軟又好笑,坐起身看了看四周的環境,見是醫院,問道:“我睡了多久?”
“三個小時。”帝初放下水杯,頭低着,肩膀垮着,顯得很沒精神。
孔闕挪過去低頭看他,喚道:“帝初。”
帝初擡眼看他。
“我可以要獎勵了嗎?”
帝初眼神茫然了一瞬,然後點頭。
“今年和我一起過年吧。”孔闕微笑,語調放得很慢,“去我家裏,我們一起過年。”
人類的春節對壽命漫長的大妖來說,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帝初甚至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過年是什麽意思,點了點頭:“好。”
孔闕的嘴角翹了起來。
“我可以把飛葉也帶上嗎?”帝初覺得不能丢下可憐的心髒還未痊愈的家養小草。
孔闕翹起的嘴角落了下來,卻還是應道:“好。”
……
從醫院離開去吃晚飯的時候,孔闕突然想起了一件自己好奇已久的事,問道:“帝初,你為什麽不喜歡鳥?”
帝初正在和飛葉溝通過年和孔闕一起的事情,聞言頭也不擡地回道:“我小時候被鳥欺負過。”
新生的犼很弱,外形像剛出生的幼兔,看起來特別好欺負。帝初出生的地方剛好在一個鳥族聚集地的邊緣,小時候懵懵懂懂的,又沒父母庇佑,好幾次都差點被鳥族抓去當了開胃菜。
這種糟糕的情況直到老師找到他,把他帶回家照顧之後才結束。他從此留下了心理陰影,小時候是害怕鳥,長大後就變成了讨厭鳥,尤其讨厭那種個大的,菜譜上有兔子的。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長大後最讨厭的食物也是鳥,總覺得它們的血是臭的,不好吃。
孔闕皺眉,腦補了一下孩童時期的帝初在山林裏被變異鳥欺負的畫面,心疼壞了,忙說道:“不會再有鳥欺負你了,別怕。”
“我不怕。”帝初表情平靜,“我長大後,所有敢欺負我的鳥,都被我拔毛示衆了。”
孔闕:“……”
莫名覺得身上有點涼飕飕的。
……
接下來的幾天,帝初每天都去競技場報道,成功把升C級所需要的一千萬積分刷滿了。這期間他還抽空直播了幾次,用得到的積分換了幾只別的高級異獸肉解了解饞,總算把焦龍帶來的郁悶散掉了。
達到升級标準之後,他的任務區上方出現了一個可以随時開啓的升等試煉任務。帝初暫時沒碰它,而是和飛葉打了個招呼,趁着時間還夠,獨自坐飛機去了B區的變異區。
在變異區悶頭找了兩天後,24號的深夜,他帶着一背包不太好過飛機安檢的戰利品,搭出租車回了A區。
回到A區時天已經麻麻亮了,他沒有耽擱,又搭車去了研究院,用光腦給孔闕留了一條信息,然後抱着背包在研究院的接待區裏睡了過去。
……
仲林最近過的有些渾渾噩噩的,課題沒心思做,研究使不上力,就連孔闕他都不想找了,每天只不受控制地關心着帝初有沒有開直播或者發微博。
他覺得自己有病,還病得不輕,但因為心中那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信念,他又覺得這種病是正常的,心安理得的繼續關注着帝初。
只可惜這兩天帝初又消失了,微博不發,直播不開,就連競技場都沒打。
難道是去做C級的試煉任務了?聽說他升級的積分已經刷夠,可以升級了。
可試煉任務一般都是和高等級的獵人打一架,以帝初的實力,C級的試煉,打起來應該很輕松才對,沒道理消失兩天。
不會是又生病了吧。
他皺眉,邊想着事邊進入了接待大廳,餘光那麽一掃,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窩在接待大廳的休息椅上。
他唰一下停步看過去,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還擡手揉了揉,确定自己不是出現了幻覺之後,忙大步朝着那邊走去,嘴一張就想問帝初怎麽會在這。
可靠近之後,他發現帝初的眼睛閉着,于是那句即将出口的呼喚被他硬生生憋了回來。
什麽毛病,大早上的跑研究院來睡覺!
他覺得帝初真的是讨厭,每次看都覺得讨厭,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放慢腳步靠過去,看着帝初縮在休息椅上的樣子,表情古怪地變來變去。
這滿身的泥,昨晚幹什麽去了?
本來就穿得不怎麽樣,現在又沾了這麽一身泥,看起來更窮酸了!就不能換身好點的衣服嗎,粉絲砸的那麽多禮物難道都拿去買肉吃了?
就知道吃!豬一樣!
仲林瞪眼,想起帝初每次見到他都退避三舍的模樣,心裏突的升起一股又濃又熱的惡念,三兩步靠過去,胳膊一伸,把帝初抱了過來,還把他的臉按在了自己懷裏。
嫌臭是吧,臭死你個死文盲!
他揚眉吐氣,眉梢眼角都是喜意,覺得自己真是太機智了!
下一秒,一股大力推來,他直接倒飛了出去,然後正正好落在了一道匆匆趕過來的人影面前。
他擡眼,對上孔闕低頭望過來的眼神,腦子一個激靈,陡然清醒過來:“先生,我剛剛只是、只是想去看看……”
孔闕擡腳越過他,來到活生生被臭醒,此時正在瘋狂揉鼻子的帝初面前,彎腰二話不說把他抱起,朝着中心區大步走去。
仲林噎住,看着兩人走遠,表情慢慢變得難看,撐着地爬起身,回想起孔闕最後那個冷漠充滿敵意的眼神和帝初用力揉鼻子的動作,臉皮抽搐了幾下,手揣入口袋握緊,十分用力。
憑什麽?
……沒品味的臭文盲!
……
帝初直到過了一道門才從那股濃烈的臭味裏緩過神,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被孔闕抱在懷裏,忙動了動胳膊腿跳下來,把背包塞給他:“給,我怕它們枯萎了,所以連夜拿了回來,你快看看。”
孔闕不動聲色地調整了兩下呼吸,把思緒從仲林抱着帝初的畫面裏抽回來,接過背包打開,問道:“什麽枯萎了?你怎麽這麽早過來,什麽時候回的A區,B區的任務順利嗎?”
“你的生日禮物。”帝初瞄一眼他的表情,“我不是去B區做任務,之前是騙你的……生日快樂,恭喜你又大了一歲。”
孔闕慢慢停下了腳步。
帝初第一次給人準備生日禮物,心裏其實是有點忐忑的,見他這樣,表情板了起來,問道:“怎麽了?不喜歡——”
孔闕側身把他抱到了懷裏。
帝初愣住,仰了仰頭,伸手推他:“孔闕,松開,我不能呼吸了。”
“下次別再那麽沒有防備,讓別人随便就抱到你。”孔闕收緊手臂,心裏又悶又脹,到底沒壓住醋意,恨不得就這麽把他融進自己的身體,“禮物我很喜歡,但我更……”
帝初使力把他推開,呼哧呼哧喘氣,皺眉問道:“你怎麽了?”差點把他悶死,“我之前是睡着了,我也沒想到研究院裏會有人突然攻擊我。”
想到這,他眼眸一冷,在心裏記了仲林一筆。
見他臉都被悶紅了,孔闕發熱的大腦終于慢慢冷靜,調整表情,伸手摸了摸他的後背,幫他勻氣:“對不起……我是太高興了。這些是你去B區弄的?”
帝初還是覺得他有點不對,身上隐隐散發出一股很危險的侵略氣息,這讓他本能的想防備他,遠離他。不過他最後還是壓下了這種本能,點了點頭:“你上次不是說想要新的古植物和古生物嗎?我最近不忙,就去了B區的變異區一趟,只是可惜這次沒發現古生物。”
孔闕發現了他的些微緊繃,忙緩和下氣息,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能急,不能沖動,溫聲說道:“已經很棒了,這份禮物我很喜歡,吃早飯了嗎?一起吧。”
侵略氣息慢慢淡去,帝初徹底放松,點了點頭。
……
早餐過後,孔闕看出了帝初的困倦,便把他帶到了自己辦公室內間的休息室裏,安排他休息。
“睡一覺,然後我們去吃生日大餐。”孔闕蹲在床邊,和躺着的帝初說話。
帝初兩天沒睡,又剛剛填飽肚子,已經很困了,聞言含糊地應了一聲,眼皮慢慢合上。
“帝初,你喜歡什麽樣的人?”
睡意朦胧中聽到這麽一個問題,帝初睫毛顫了顫,老老實實回道:“老師那樣……的……”
孔闕身上溫和舒緩的氣息瞬間凝固。
當問出這個問題後,他以為帝初會說出“溫柔的人”或者“強大的人”這樣的回答,或者帝初根本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直接睡過去。
可帝初卻不僅回答了,還給了他一個指向明确的答案——老師那樣的。
帝初有喜歡的人。
這個可怕的結論瞬間塞滿了他的腦海。
身體像是被丢入了冰窖,他蹲在床前,看着帝初乖巧的睡顏,手腳冰涼。
老師是誰?帝初是喜歡他/她那個類型的人,還是……他/她?
……
只有兩個人的生日宴顯得有些冷清,帝初發現孔闕的情緒不高,問他怎麽了,卻只得到了一句“太累了”的回答。
他皺眉,覺得孔闕在撒謊,于是又問了一遍。
“真的只是太累了。”孔闕朝他笑笑,給出的理由十分可信,“到了年底,各種總結整理工作一下子全都冒了出來,會議開了一個又一個,忙得頭昏腦漲的。”
帝初掃一眼他眼下淡淡的陰影,想起前段時間他因為自己而生病耽誤了很久工作的事,心裏變得悶悶的,說道:“你注意一點,別又生病了。”
孔闕給他倒了杯果汁:“我會的。”
吃完飯,往常都會親自送帝初回獵人區的孔闕,破天荒地只安排了黃桃去送。
“今天想早點休息。”孔闕站在車邊,把手插入了大衣口袋。
帝初看着他站在夜風裏莫名顯得有些單薄的身影,嘴張了張,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只點了點頭:“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嗯,晚安。”孔闕笑着擺手,淩厲的鳳目彎出一個溫柔的弧度,碎發被夜風吹動,和濃密的睫毛一起,擋住了眼裏的情緒。
車門關閉,視野升高,帝初扒在車窗上往下看,剛好看到了孔闕低下頭,用力抓了下頭發的畫面。
他很焦躁,卻不願意顯露出來。
帝初直到看不到孔闕的身影了,才收回視線坐好,皺眉自個想了會,看向黃桃問道:“孔闕最近的研究不順利嗎?”
黃桃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在跟自己搭話,搖頭回道:“沒有啊,先生的新成果已經到了最後的實驗階段,預計明年初就能公布面市,所裏最近都開心着呢。”
“他最近很忙?”
“挺忙的,先生最近常常加班,上次為了能空出一天時間去找您,還熬了兩天夜處理工作。”黃桃小心翼翼地給自家先生賣慘,然後偷偷讨好處,“先生很重視您,您如果能多陪陪先生,先生肯定會很高興的。”
才沒有,剛剛和他吃飯的時候,孔闕明明一點都不開心,心不在焉的。
帝初有點憋悶,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憋悶。
他不再說話,十分罕見的發起了呆。
……
這天之後,直到年節活動徹底結束,帝初都沒再見過孔闕。孔闕甚至都沒有再在他的直播間裏出現,兩人的關系像是一下子就冷淡疏遠了起來,這讓帝初有些不适應,甚至是郁悶沒精神。
帝初覺得自己這樣很奇怪,明明他和孔闕依然有聯系,比如發消息、打電話,只是不再一起出去吃飯和見面而已,又不是直接斷了聯系。
朋友之間因為一方太忙而減少聯系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之前尤梨和朋友一起去做任務,一走就是一個多星期,他當時也一個多星期沒和對方聯系,那時候他明明就沒有覺得怎麽樣。
還有更之前,飛葉在C區做任務的時候,他也有過和飛葉好幾天不聯系的時候。
帝初越想越覺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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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