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山洞很簡陋, 但收拾得很幹淨。

帝初把懷裏的小妖放到床上, 怕他冷,還用被子把他裹了起來。

被被子裹得只露出一個鳥頭的小妖傻乎乎發着呆,紅色豆豆眼裏藏着低落和黯然。

“你怎麽了?”帝初不太會和小孩相處, 想了想, 問道,“是餓了嗎?”

小妖回神,低叫了一聲。

帝初覺得他應該就是餓了,起身離開了山洞。

一刻鐘後,他捧着一堆野果走進山洞, 卻發現洞裏一片荒蕪, 本來是床的地方變成了一個髒兮兮的泥坑, 木頭做的桌椅板凳全部不見,亂石雜草遍布, 一副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的樣子。

他皺眉, 突然覺得掌心有些異樣,低頭一看,就見手裏之前還水靈靈的新鮮野果, 此時正以極快的速度幹癟腐爛着,眨眼的功夫就化成了幾塊黏糊糊的黑色不明物體。

砰!

山洞外傳來一聲巨響,他甩開手上的黑色不明物體,用力量去掉掌心的污漬, 轉身出了山洞。

一只變回原形的猴妖滿身是傷的躺在山洞不遠處的地上, 正哎呦哎呦地低聲叫喚着, 邊叫邊朝着天上怒罵:“姓孔的你是不是有病!我招你惹你了,無緣無故殺上門,你是不是以為我老猴好欺負!”

呼。

一道火焰從天而降朝着老猴兜頭燒去,猴妖怒了,躍起身就去打。

帝初仰頭看去,就見不知何時陰沉下來的半空中,猴妖正和一個少年人打在一起,那少年最多十三四歲的年紀,看不太清面貌,穿着一身黑衣,身形單薄,在猴妖龐大的原形面前顯得特別渺小。

猴妖邊打邊罵,嘴髒得不行,少年全程沉默,只悶頭出招。

兩人打了幾個來回,猴妖漸落下風,又開始求饒起來。

少年居然也手下留情,并不真的趕盡殺絕,只意思意思教訓他一頓後說道:“不要再妄議帝初大人的事情,再有下一次,我不會再留你。”說完轉身離開。

等他走後,猴妖一改之前求饒時的可憐誠懇,罵罵咧咧道:“還帝初大人,一個死了的大妖,說說他又怎麽了!真他娘的有病,一只不讨帝初喜歡的鳥,卻護帝初護得跟狗一樣!帝初沒死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往跟前湊,瘋子!”

猴妖罵完也走了,帝初徹底走出山洞,回頭看一眼身後,卻發現身後是一片密林,已經不見山洞的身影。

他瞬間明白,自己這次不是進了某個幻境裏,而是進入了某個人的記憶裏,從剛才那兩個畫面來看,這些記憶的主人應該就是那只被他救過的鳥妖。

紅眼睛的妖,擅馭火……他很快想起了一個人,末。

巧合?

還有,這裏是獵人塔,獵人塔裏為什麽會存在着一個他救過的鳥妖的記憶?

這只鳥妖和獵人塔有什麽關系?

他突然想起孔藍曾經說的,初代會長在末日前為了保護某個人,偷走了那個人身上最強的一部分,然後建了獵人塔,把那部分好好保護在了塔裏的事情。

孔藍還說,初代會長最後死在了獵人塔裏,屍體和神魂全都在塔裏。

會不會這些都是初代會長的記憶?初代會長是一只被他救過的鳥妖?

還有剛剛那只猴妖對那少年的稱呼,姓孔的……童?孔?難道是他聽錯了?那小妖其實姓孔?

繼承了獵人塔的孔藍也姓孔……據說孔藍是随了初代會長的姓氏……而且孔闕和孔藍都喜歡用鳥類半妖當下屬……

線索慢慢聯系到一起,全部指向了一個推測——初代會長就是他救的那只孔姓鳥妖,而他現在看的,就是初代會長通過獵人塔留下的記憶。

如果推測是真,那末在這裏面又扮演的是什麽樣的角色?孔藍說初代會長已經死了,那末這個無論是眼睛顏色,還是力量特征都和初代會長相似的人,又會是誰?初代會長的後代?

帝初深深皺眉,突然又想起了孔闕心口那團紅色的不明力量。

又是紅色,怎麽全是紅的。

——孔家有秘密,而這個秘密,肯定和獵人塔有關。

他擡頭,掃一眼四周陌生的景色,分析了一下剛剛猴妖和少年的對話,大概推算出了這段記憶所處的時間。

猴妖說他已經“死”了,那此時應該是老師剛死不久。那時候他心灰意冷,渾渾噩噩過了一段時間,很少外出,外面都在傳他已經死了。沒了老師監督,他也沒心思再管妖族的事,索性任由傳聞泛濫。

後來妖族突然大面積消亡,他才終于重新振作,最後一次以帝初大妖的身份在外行動,整理了一下幾個已經空掉大半接近廢棄的妖族聚居地,然後死遁隐藏身份,以兔族小妖的身份住進了青山,開始深居簡出的生活。

從剛剛猴妖的話來看,那個姓孔的少年似乎是因為猴妖議論了他,所以才對猴妖動了手。

心情有些複雜。

他突然想去看看那個在他“死”後仍在維護他的小妖。

腳步剛一動,四周畫面就變了。

他發現自己站在了一棵粗壯的樹上,這棵樹的對面有一株巨大的、已經失去了生機的古樹,古樹只剩下了光禿禿的主幹枝丫,主幹中間,一個天然形成的樹坑裏,一只淺金色毛發的小動物正窩在裏面閉目睡着。

帝初瞬間認出了自己,老師死後他毀了曾和老師一起居住的家,漫無目的地滿世界亂飄,時常随便找個地方就變回原形睡覺。

不過他到底還顧忌着自己原形獨特,不适合被人看到的事情,睡覺都是找些偏僻荒涼的地方。

自己看着自己睡覺的感覺很奇怪,帝初正疑惑着他這是又進了小妖的哪段記憶裏,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從腳下更低的某處傳來。他低頭,就看到下方正對着對面樹坑的某根枝丫上,一只圓乎乎只有拳頭大小的紅毛鳥慫兮兮地窩在那裏,正探頭探腦地往對面樹坑裏看,完全沒發現頭頂多了個人。

帝初:“…………”

天突然陰了下來,似乎要下雨。

紅毛鳥扇了扇翅膀,擔憂地看了看逐漸陰沉下來的天空,突然撲扇翅膀飛走了。

對面樹坑裏的小獸似乎被這聲音驚擾,抖了抖耳朵,動了動,卻沒有醒來。

帝初看着睡得像頭豬一樣完全沒發現被人偷窺的自己,深深皺起了眉。

怎麽會這樣,他一向機敏,又力量強大,怎麽會沒發現自己正在被一只鳥妖偷窺?老師去世的打擊就這麽大?

正想着,翅膀撲扇的聲音又近了,變成拳頭大小的紅色小鳥滑稽地叼着一片巨大的荷葉飛了回來,在這邊樹枝上蹦來蹦去找好角度,大概是怕動用力量會驚動對面的小獸,所以純靠技巧和力氣,把荷葉投到了對面老樹的某根枝丫上挂住,在樹坑上做了個小小的遮雨棚。

目睹全程的帝初:“……”

他看向依然睡得像頭豬,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一切的自己,對自己的實力産生了深深的懷疑。

怎麽會沒發現呢?這麽大的動靜。

雨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打在荷葉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煩人得很。

樹坑裏的小獸被驚擾,突然動了動身體。

紅毛鳥瞬間僵硬,豆豆眼都瞪圓了,唰一下飛走躲起來,過了好一會見小獸沒醒,又暗搓搓飛回來,盯着那片發出噪音的荷葉糾結來糾結去,突然又飛走了,過了一會,一只體态修長的大鳥飛了回來,小心翼翼地停在對面老樹的枝丫上,朝外探出了羽毛華麗的寬大翅膀,擋住了朝樹坑裏飄去的所有雨水。

這次沒有煩人的噪音出現了,雨落在柔軟的羽毛裏,一點聲響都沒發出。

帝初更懷疑了,瞪着還在睡覺的自己。

這都沒發現?都這麽近了!

他又去看對面那只很快被淋成落湯雞的漂亮大鳥,視線掃過他華麗的尾羽,眼裏閃過疑惑。

這麽厚這麽大這麽長的尾巴……孔雀?可這毛色和細節又……等等,孔雀?孔闕?

他一愣,腳下一滑,眼前畫面突然再次改變,青山熟悉的山谷出現在腳下。

山風吹過,他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塊崖壁上凸出來的岩石上,從這裏往下看,剛好可以看到一點他居所的窗戶。

帝初:“…………”

既然這是那只鳥妖的回憶,那肯定……

鳥類撲扇翅膀的聲音傳來,一只不起眼的麻雀徑直朝着這塊石頭飛來,像是完全沒看到他一樣,小心地落在石塊邊沿的位置,勾着腦袋往窗戶那看。

過了一會,一只淺金色毛發的小獸出現在窗後,他優哉游哉地在窗前伸了個懶腰,輕松躍上爬架,三兩下到達爬架最高的地方,舒舒服服躺下來,尾巴自然垂下,惬意地甩了甩,眯着眼睛開始曬太陽。

偷窺的麻雀激動地蹦了蹦,看得更起勁了。

帝初的表情又僵又緊繃,低頭看着腳邊這只鳥膽包天的麻雀,想一腳把他踢下去。

別以為換了身皮他就認不出來了,這肯定又是那個姓孔的!

要知道他在青山的住所是被結界包圍的,一般妖族根本沒法透過結界看到窗內的情形,要看也只能看到一面普通的山壁!但面前這只鳥肯定不是普通的妖族,起碼他能透過結界看到真實的情景!

帝初又去看還在懶洋洋曬太陽的自己,氣得呼吸都重了。

為什麽沒有發現?

怎麽可能沒有發現?

從老師死亡到定居青山,這中間那麽長的時間,這膽肥的鳥妖都從幼鳥長成大鳥了,他為什麽從來沒發現這只鳥在偷窺?

這不可能!

窗內的小獸大概是曬太陽曬舒服了,突然張嘴打了個哈欠,抖了抖耳朵,又打了個滾,背朝着窗戶團成一團睡着了,蓬松的尾巴搭在身上,像是一床毛茸茸的毯子。

麻雀又激動地蹦了蹦,尾巴突然一翹,冒出一根紅色的鳥毛來。

帝初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唰一下抓住他,用力把那根紅色的鳥毛拔了下來!

那鳥顯然是沒想到會被人突然襲擊,瞬間警惕回頭,對上帝初怒氣燃燒的眼睛,傻了似的呆了呆,像是才發現這個黃金偷窺位還有別人存在一般,翅膀瘋狂撲扇,突然化為一團紅色煙霧消失了。

帝初手上一空,四周畫面又快速變幻,熟悉的過關樓梯出現在面前,一股紫氣從頭頂直灌而下。

又收獲一波本源力量,帝初卻一點都不開心,他直挺挺站着任由本源力量洗滌全身,目光沉沉地看着腳下紅色的地磚,剛剛抓過鳥的手慢慢收緊,胸膛起起伏伏。

另一只手突然一熱,他側頭看去,發現自己手裏居然還抓着那根從偷窺狂身上拔下來的鳥毛,而此時那鳥毛正在一陣一陣發着熱。

“變态!”

他把鳥毛丢到地上,正要用大刀亂刀砍碎,那鳥毛卻突然化成一些光點,直直朝着旁邊的牆壁沖去,沒入牆壁消失不見了。

帝初:“……”

他一刀就劈在了同樣為暗紅色的牆壁上。

唰!

刀氣劃過,牆上出現一道深深的裂痕,然後沒過一會,那裂痕又悄無聲息地合攏,恢複如初。

“……”

帝初氣得差點丢了刀。

“帝初!”

飛葉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他回神,扭頭看去,這才發現後面不遠處居然排着十幾扇石門,他站在某扇之前,此時飛葉正從另一扇石門裏走出,身形有些狼狽,但精神很不錯,一副擺脫了什麽精神桎梏的模樣。

他喊完之後突然停了下,閉目感受了一下什麽,身上氣息微不可查地一蕩,然後漸漸平息。

帝初收斂情緒過去,等飛葉睜開眼後問道:“過關了?”

“嗯,這次總算沒再麻煩你。你呢,出來多久了?”

“剛出來。”帝初想起那根化為光點沒入牆壁的鳥毛,猜到那就是他破掉關卡的關鍵,逼自己不再分心去想這些細節,問道,“繼續下一層?”

“走着!還是我來,你好好休息。”飛葉精神抖擻地應着,先一步朝着樓梯走去。

帝初跟上。

兩人走了沒幾步,身後傳來一些騷動,回頭一看,見那十幾扇石門裏又開了一扇,一個嬌小的身影奔了出來,然後虛脫般地躺在了地上。

飛葉若有所思:“這些門和過一百層時見到的不一樣,會不會以後百層通關的出口都是被擺一起的?那萬一有人專門在外面堵人,後出來的人不就很可能中招?”

帝初收回視線,用樹枝捆住他,說道:“過掉下一個百層就知道了。”

……

直播儀器是跟着飛葉走的,所以看直播的孔闕和孔藍并沒有看到帝初怒劈塔牆的畫面。

孔闕一看到帝初出現,立刻坐直了身體,仔細打量一下帝初的模樣,見他沒受傷,稍微松了口氣,注意到他的表情,又慢慢皺了眉。

孔藍:“怎麽?”

孔闕眉頭緊鎖:“他在生氣。”

孔藍看看直播畫面裏正在和飛葉說話的帝初:“生氣?”真的一點都沒看出來。

“嗯,生氣,有人惹他生氣了。”孔闕很肯定,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帝初和飛葉說話的樣子,确定道,“不是飛葉惹他生氣的,是別人。”

塔裏能有什麽別人。

“估計是過關的時候碰到什麽不順心的事了。”孔藍猜測。

孔闕一個死亡視線看過去:“你讓人研制的這個儀器,下一個百層的時候能不出bug嗎?”

“不能。”孔藍連掩飾都懶得掩飾了,“你得感謝這個BUG,它保護了你。”

孔闕側過身,怕繼續看着孔藍會忍不住弑兄!

孔藍則感應到什麽,側頭朝窗外看去。

幾抹被陽光照得不太清晰的紅色光點穿過窗戶飄了進來,孔藍一愣,然後唰一下坐直身,眼睜睜看着那些力量慢慢沒入孔闕的後心,神情瞬間激動起來。

這些是……這些是……

噗通。

吸收掉自己力量的孔闕毫無預兆地暈了過去。

孔藍忙扶他躺好,給他蓋上毯子,看着直播畫面裏已經沖上兩百零一層的帝初,滿眼激動和欣喜。

不愧是“他”,居然這麽快就幫主人解綁了一部分力量。

……

飛葉在前面沖鋒陷陣,帝初抱着刀跟在後面,皺眉沉思。

他有很多猜測,但這些猜測都只有找孔藍聊過之後才能确定真假。

還有……末。

他想起自己曾經問末的種屬,但末沉默不語的樣子,還有末在獵人司過于神秘的地位……他有點懷疑末就是初代會長,或者是初代會長的後代。

孔藍曾說初代會長已經死了,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孔藍當時說話的神情,心裏的天平慢慢偏向後一個猜測。

他能聽出來,當時孔藍說這些時沒有撒謊。但說的真話,卻不一定代表着沒有隐瞞。

關于末和獵人塔,肯定還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被孔藍掩蓋了……

“帝初,有人跟着。”飛葉突然退到他身邊,壓低聲音提醒。

帝初回神,斂神感應了一下,說道:“不管他們,繼續。”

此時他們已經沖到了第兩百零三層,這一層的關卡是險境,獵人塔造出了一個類似地下溶洞的環境,裏面道路曲折幽深,時不時就有奇怪的異獸沖出來攻擊闖入者,如果是實力稍差的人進來,一不留神就會迷失方向和受傷。

A級的關卡确實比B級的難,這一層說是險境,但還混有一點陣法的元素在裏面,帝初早在進入這個溶洞後就算出了破陣的方位,一路都在引着飛葉往正确的方向走。

兩人進入這關已經有一刻鐘了,只要再往前拐過三道彎,就能到達正确的出口,帝初感應到身後有人跟着,想了想,開始引着飛葉繞路。

拐過一條岔路,前方出現一個較大的溶洞,裏面光線幽暗,時不時有黑影閃過,不用進去就能猜到裏面肯定有異獸躲藏。

一聲奇怪的鳴叫聲響起,混着一種奇異的聲波。

帝初和飛葉沒什麽感覺,跟在兩人身後的人卻被影響,捂着腦袋停下了腳步。

“蝙蝠?”飛葉憑着聲音猜測着裏面異獸的種類,手裏草葉旋轉,姿态很是悠閑,“說起來,獵人塔裏的異獸都長得有些奇怪,和外面的不一樣。”

帝初沒有接話。

獵人塔弄出來的那些根本不是異獸,而是各種各樣的妖族,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獵人塔故意的,到目前為止出現的妖族,都是上古時期沒多少人知道的妖族,很少有後世那些熟悉的動植物化的妖。

兩人頂着奇怪的聲波進入溶洞,無數黑影撲飛過來,果然是蝙蝠。

飛葉一草葉一個,很快把它們解決,帝初大刀一揮,劈開溶洞一側的洞壁,帶着飛葉從那裏回了正确的道路,加快速度幾個拐彎,完美甩開了後面目的不明的尾巴。

又成功過掉一關,帝初有了新的發現。

他仔細回憶一下,發現獵人塔到目前為止,似乎還沒出現過鳥類的妖族,剛剛的蝙蝠是第一種出現的鳥妖。

帝初眯了眯眼,望一眼頭頂的灰色暗雲,用樹枝捆住飛葉:“加快沖塔速度。”

……

接下來的二十層,帝初不再抱着刀旁觀,開始和飛葉一起沖塔。兩人合作,速度飛快。

兩個多小時後,帝初緩下速度,站在前往下一層的樓梯上,臉色陰沉沉的。

這二十層裏,他總共遇到了十二層需要和妖族打鬥的關卡,關卡裏各種妖都有,唯獨沒有鳥妖。

不,不止鳥,獵人塔裏同樣沒出現的妖還有一個——兔妖。

他想起自己的原形和那只偷窺的紅鳥,收緊了握刀的手。

那只膽大包天的鳥,居然以為他是兔子?

飛葉見他臉色不好看,擔憂問道:“是不是累了?我們休息會吧,雖然有力量補充,但一直沖塔,精神上很容易疲憊。”

直播間的觀衆也紛紛勸他們休息一下。

從沖塔戰開放到現在,幾天過去,兩人一分一秒都沒休息過,一直以極快的速度沖着塔,觀衆們看着爽是爽,但也很擔心。

帝初回神,搖了搖頭:“你休息一下吧,接下來的幾十層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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