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嘗試

第011章 嘗試

盡管淩靈打坐時顯然在摸魚，但韓羽似乎認定只要拘着他和自己一塊吐納，便多少能起點作用，那日雖說着随他，卻也并沒真的不管他。

每天卯時三刻，也就是早上六點，韓羽會用鎖靈鞭将淩靈從床上卷起來，放風筝似的拉到後山去打坐兩個時辰，回來後簡單吃個飯休息一會兒，下午繼續。

淩靈也不反抗了，晚上睡覺直接穿着外衣，任由他一早卷着自己往外舉，醒了再打着坐繼續睡。

不過打坐的時候除了睡覺，他也在考慮後續該怎麽提升戰鬥力。

林靈兒來赤月宗的目的其實也不是想得道成仙，而是為今後回去給村裏除妖獸的，他現在這個腦子和這個身體也實在不像是有仙緣的樣子，尋常按部就班從煉氣到築基再去什麽元嬰的路子肯定行不通。

他也不想再用中毒的法子被迫升級，不過這不代表他不能用別的方法提升戰鬥力，至于修為如何提高，他暫時還沒想到別的辦法。

韓羽的修為倒是不低，淩靈對這個世界的修行體系還不算太熟，看不出他在什麽品級，不過他應該至少在煉氣境巅峰，和那天跪在前排的天之驕子們一樣。

他本想向韓羽讨教一二，但韓羽現在連話都不願意與他多說。後面幾天淩靈身體越來越好，不需要人一直看着了，韓羽便打完坐就消失不見，連飯都懶得和淩靈一塊吃，剩下的糖也都給了藥師，每天喝完藥便獎勵一顆。

淩靈睜開眼看了看對面盤坐着的冷臉小竹馬，在心裏嘆息了一聲，怎麽和這家夥關系時好時壞的？這都一個星期了，還不理我，小孩子吵了架也能生這麽久的氣嗎？

“師兄，淩師弟，我回來啦！”

正胡思亂想着，下了學的孟曉晨找到後山來了。

淩靈扭頭，看見那個小豆丁背着一個白色的布包往自己這兒跑，立刻也蹬着小短腿從岩石上跳了下來，問：“拿到東西了？”

“嗯！”孟曉晨點點頭，白嫩的小臉因興奮而有些泛紅，小狗眼也亮晶晶的。

“這是你要的能攫取靈石靈力的陣法，”他奔到淩靈跟前，從錦囊裏拿出一個泛着金光的陣法遞給他，又把身上背着的布包取下來打開伸到他眼前，高興地說，“我還用十顆靈石跟廚房的師傅換了這些，嘿！”

淩靈接過那個巴掌大的陣法，又拉開他的布包看了看，裏面除了幾包粉末狀的東西，還有一大罐黑糖和幾罐茶葉，不由咋舌道：“你還真是奢侈，為了這點東西花十顆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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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赤月宗入門弟子之後，煉氣期每人除了月錢，還能分到十顆雞蛋大的靈石，正常情況下三四日能煉化一顆，将靈石中的靈力全部吸收完。

淩靈和韓羽雖然還沒去報到，但該給他們的東西并沒少，前幾日和課本一起由孟曉晨給他們帶來了。

孟曉晨修行天分雖然不高，卻是個肯認真的，每堂課的筆記都記得整整齊齊。淩靈落了大半個月的課沒去上，除了自己看書便全靠看他的筆記才知道初心殿都教了什麽。

只是靈石對淩靈來說沒什麽用處，他無法催動靈力從靈石中析出，更不談吸收。

不過他苦思冥想好幾天，終于想到一個辦法。

昨天打完坐後，他去後山上找了個手臂長的樹杈做成彈弓，想将靈石當子彈用。只是靈石的靈力在內部，尋常彈弓就算能将它打出去也無法将裏面的靈力釋放出來，他便托孟曉晨找掌教要一個能幫助釋放靈力的小陣法，為此還答應給他做珍珠奶茶。

當然，除了想給孟曉晨做奶茶、自己也想喝之外，淩靈還希望他上輩子去奶茶店兼職學的手藝能拿來哄哄這輩子生氣不理人的小竹馬。

不過他沒想到孟家小少爺出手闊綽，竟花了一個月的靈石跟人換黑糖和木薯粉。

赤月宗內門弟子們分到的靈石都是純度很高的佳品，每一顆都閃着肉眼可見的靈光，林靈兒的爺爺所在的村落便是以挖靈石為生，要是能挖到這等靈力含量的靈石去賣掉，可供一家子老小過兩三個月的。

“這靈石我多着呢，”孟曉晨裂着缺了一顆門牙的嘴笑道，“你那天說的那種奶茶好像很好喝的樣子。哦，我還找師傅要了些碎冰塊和一頭奶牛，這樣擠出來的奶是最新鮮的，不算虧吧？”

說罷，他又打開儲物錦囊，真的從裏面牽出一頭奶牛來。

體型巨大的奶牛毛色黑白相間，脖子上挂着一個金色的鈴铛，上面刻着“初心殿”三個字。它只是普通奶牛，不是靈獸，偶爾眨巴一下黑色的眼睛，看上去很是溫順，嘴裏還慢悠悠地嚼着草料。

不知是不是在錦囊裏憋得慌，它一出來就開始排洩，新鮮巨大的牛糞冒着熱氣，讓整個仙氣飄飄的孤雲峰瞬間有了煙火氣。

淩靈：“……你記得鏟屎，否則我師尊出關後可能會把我們兩個都拍進石碑裏。”

孟曉晨看着那新鮮牛糞眼角直抽抽，又看了一眼在不遠處打坐的韓羽，哭喪着小臉找了把鐵鍬手忙腳亂挖坑埋屎去了。

淩靈将陣法放在樹杈做的彈弓上，拿出一顆靈石放在皮筋中央的布袋上，瞄準後山崖壁上的巨石，将皮筋奮力拉到崩直而後松手，陣法上的金色陣紋微微震動，靈石激射而出，像子彈一樣急速射向石塊。

“嘭”地一聲，巨石被炸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洞，裂縫如蛛絲般朝周圍裂開，一些樹葉和土屑也被震了下來。正在咀嚼草料的奶牛被吓得渾身一抖，嘴巴也不動了。

“哇，這就成了？！”孟曉晨丢下鐵鍬跑過去，小心翼翼地将牢牢鑲嵌在岩石內的靈石拔出來。

那靈石上也出現了幾道肉眼可見的裂縫，但依然發着微微的紅光，只比先前稍稍弱了一點點。

淩靈甩了甩被震痛的手，走過去接住靈石看了看，有些失望道：“不行，靈力完全沒釋放出來。”

“掌教給的這個陣雖然能攫取靈石的靈力，卻需要時間，”孟曉晨道，“能在瞬息之間将靈石的靈力全部釋放出來，還能放在彈弓上的陣法應該只有專門修陣法、修為更高的師兄們能畫。”

“就算有那種陣法，這普通的彈弓也受不住，得用法器。”淩靈揚了揚手上的樹杈彈弓，上面的Y字形樹枝已經碎成許多條，皮筋也斷了。

“我這兒倒是有許多法器，但能釋放靈石靈力的……”孟曉晨想了想，從儲物錦囊裏拿出一把藍色的弓，“只有這個和你的要求有點像，你要不要試試，把靈石綁在剪頭上或許可以？”

淩靈看着那把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很珍貴的弓抽了抽嘴角：“你們有錢人的世界我真是又不懂又羨慕。”

“你們在幹什麽？”打完坐的韓羽聽到聲響走了過來，突然瞥見那奶牛，皺眉道，“這兒怎麽會有牛？”

“師兄，我們正在給淩師弟試法器呢！”孟曉晨用兩個手舉了舉手裏的弓，“那牛是一會兒做奶茶用的。”

媽呀幸好屎已經埋了。

韓羽看了一眼那鑲刻着繁複花紋、幾乎和孟曉晨一樣高的弓，又看了一眼淩靈：“這弓弦像是用南海仙角獸的獸筋制作而成，憑你，拉得動？”

“試試嘛，說不定可以呢？”孟曉晨道，将弓遞給淩靈。

淩靈雙手接過那把沉甸甸的弓，氣沉丹田後手拉弓弦、腳踩弓臂，使出吃奶的力往外拉，然後默默地将弓還了回去：“曉晨師兄，你收起來吧。”

仙角獸的獸筋憑他的初期煉氣境根本拉不動一點。

“與其在這裏想些旁門左道，不如紮紮實實修行，”韓羽冷哼，“否則再好的法器給你也是浪費。”

“師兄說話何必這麽難聽？”孟曉晨知道這倆人鬧了矛盾，嘟着小嘴替淩靈不忿，“淩師弟天資不如旁人，還不能想些別的法子麽？”

“明知天資不行就更該加倍勤奮，耍小聰明走捷徑只會弄巧成拙，墜魔也說不定。”韓羽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飽漢不知餓漢饑，略，”天資同樣不咋地的孟曉晨對着那筆直的小身板做了個鬼臉，扭頭對淩靈道，“淩師弟，我師兄和我們不一樣，你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我是不能這麽鹹魚下去了，不過捷徑還是要走的，”淩靈倒是不在意，轉身道，“走吧，先去做奶茶。”

他的身體已經恢複了八.九成，這兩天睡覺總覺得體內有些麻麻的癢，卻和最初那種在恢複血肉的癢不一樣，這種感覺他很熟悉：他的修為比受傷之前又精進了。

剛才再試着拉那張仙角弓時，他雖然連一半都沒拉開，但如果他只是之前的修為，收弓時多少會被這種高級法器自帶的靈力震傷，而不是毫發無損。

難道他精進修為的途徑除了中毒，還有挨打？

等師尊出關也問問吧，要是真這樣那就離譜了。

“鹹魚？”孟曉晨眨了眨狗狗眼，拉着奶牛跟了上去，“淩師弟你等等我！”

淩靈上輩子沒少在奶茶店打工，做珍珠奶茶不要太拿手。為了還原前世用吸管喝奶茶的感覺，他還去砍了一根粗粗的竹子，準備用竹筒當奶茶杯，細竹子當吸管，又拿了防水的油紙和米漿打算封蓋。

其他步驟都很順利，但那頭奶牛似乎很不樂意這兩個沒輕沒重的稚童為自己擠奶，非常不配合，不是在廚房後面的小院子裏到處蹿，就是用後蹄往他們身上踹。

兩人花了好多力氣才将它制服在院門口，也管不了那麽多，當即一個兩手抓着奶.頭上上下下地擠奶，另一個拿着盆在下面接，就地幹活。

“晚膳時間已過，”韓羽的身影出現在小院門口，冷着臉道，“你們怎麽還……”

“哎呀！”淩靈一個不留神被奶牛踹了一腳倒在地上，抓着奶.頭的手卻還沒來得及松開，奶.頭被他抓得一歪，一股牛奶斜斜飛射出去，賤在韓羽白淨的小臉上，沿着清秀的眉眼和筆直的鼻梁往下滴。

“啊~”端着奶盆的孟曉晨倒吸一口涼氣，小聲道，“完了。”

他這個遠方小表弟最愛幹淨，他們一行十來人趕了小半個月來群仙峰，又都是男子，多少有點風塵仆仆的。

可韓羽每日也不知要花多少時間打理自己，渾身上下總有種說不出的潔淨之感；到了赤月宗就更別提了，說是一塵不染也不為過。

如今冷不丁被牛奶滋了一臉，只怕是要生大氣，和他們翻臉也說不定。

果然，韓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呆立當場，一時竟沒有反應，只小小的鼻翼一張一張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被這又腥又黏糊的液體給“污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