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元神

第061章 元神

“阿瑤怎知我師兄道號？”淩靈驚訝地看着司寇堯。

江行弈道號霜懷, 是他晉升元嬰境時師尊取的。但淩靈在赤月宗這麽多年，很少有人喊他道號，上上下下對江行弈都是稱名道姓, 只後來在北岚歷練時偶爾聽人提起過。

“但凡修士, 無論修不修藥仙道, 無人不知霜懷道君者，”司寇堯滴水不漏道，“我方才聽你叫他江師兄便猜到了。”

“小兄弟真會說話，”江行弈高興地搖了搖扇子，“既然你是我家小師弟的好友，随他喊江師兄便是，無需多禮。”

“好，”司寇堯乖巧改口，沖江行弈甜甜一笑，“江師兄也叫我阿瑤就好。”

“乖啦, ”江行弈在師門不是被嫌棄就是被敬而遠之, 十分享受這種被人崇拜的感覺, 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小瓶子丢過去，“給，見面禮。”

“師兄又給人家亂送什麽毒藥？”淩靈警惕地伸手截胡, 扭頭道，“阿瑤，我師兄的東西不能收, 有毒的。”

“胡說什麽臭小子，”江行弈“啧”了一聲, “這是仙露丸，一般人我還舍不得給呢。”

“真是仙露丸？”淩靈狐疑地打開蓋子聞了聞, 沒感覺有什麽不對，才把瓶子遞給司寇堯道，“阿瑤，仙露丸是用靈參等珍貴靈草和孤雲峰頂的朝露配置的，吃了的确很補，于你傷勢康複有利。”

司寇堯大方地接過：“多謝江師兄。”

“沒見你防誰有防你親師兄這般密不透風，”江行弈沒好氣地掐住淩靈白嫩的腮幫子，又打量了他兩眼，皺起眉道，“怎麽出去不到一月就瘦成這樣？明日來鹿鄂峰，師兄給你做些藥膳補補。”

司寇堯垂眸查看那精致的白色小瓷瓶，默默聽着似曾相識的話。

江師兄也還是跟個老媽子一般，對師弟妹、尤其是小師弟很好呢。

“師兄做的飯也有毒，不去，”淩靈想也不想就拒絕，将江行弈拉到一邊小聲道，“你上回給我的丹藥差點又闖禍了，師尊很生氣，讓你連夜下地牢閉門思過去。”

“又要坐牢？”江行弈聞言無語道，“我給你的都是些尋常丹藥，怎的又惹禍了？”

“說來話長……反正你先下去吧，我過兩日來看你和易師兄。”淩靈模棱兩可地說罷，拉着司寇堯頭也不回地跑了。

兩人回到孤雲峰，淩靈把人領到自己房間隔壁門口：“你住這裏吧，我……”

話沒說完，房門卻被從裏面打開，韓羽面無表情站在房內：“這間房我住了，讓他換一間。”

“韓師兄？你……”淩靈一愣，本想問韓羽為什麽在這裏，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韓羽在瓊霄殿住的時候不算少，淩靈卻從不知道他住在哪裏，韓羽似乎很擔心他去騷擾他似的，每回都不許淩靈跟着。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并沒住在離淩靈這麽近的地方，淩靈修為雖然不高，也不至于連隔壁有沒有人都不知道。

“我怎麽？”韓羽垂眼看着淩靈，幹淨白皙的臉上五官宛如精心雕琢的藝術品，眼神冷淡、神情克制，和清冷出塵的姬寒彧如出一轍。

他平日也是這個樣子，可淩靈卻突然又想起他前不久誤食催.情藥發作後帶着紅暈的臉頰、不再平靜的呼吸和蠻橫滾燙的唇舌……

咬了咬嘴唇将腦子裏亂七八糟的畫面壓下，淩靈別開眼低聲道：“除了這間廂房，其他的房間都是師兄師姐們住過的，可不可以讓阿瑤住這裏？”

韓羽：“不可以。”

“可是其他房間都有點遠，我去找阿瑤不方便……”

“這麽形影不離，”韓羽沒好氣道，“不如你們直接住一塊？”

“……”

“兩位別吵啦，”司寇堯拉住還要說話的淩靈，笑道，“反正都在瓊霄殿，多走幾步就到了，我住哪裏都行。”

淩靈聞言也只得點點頭，轉身帶司寇堯走了。好在瓊霄殿多的是空房間，淩靈見韓羽占了原本要安排給司寇堯的房間，便幹脆讓他自己選。

司寇堯随意挑了間不起眼的房間：“就這裏吧。”

“阿瑤，我師兄平日不這樣的，”淩靈有些過意不去，“你別放在心上。”

“無事，他本就不喜歡我，”司寇堯勾唇道，“我又猜中了他的心事，他大抵還有些吃醋我與你這麽好，自然不想看見我、也不想我離你太近。”

“……”淩靈也想起在千裏陣通道裏他說過的話，臉立刻就紅了，“不要胡說，韓師兄不喜歡男子，對我自然也……”

“那你臉紅什麽？”司寇堯玩味地看着他，“你在陣中沒說的心上人，就是韓羽？”

“不是，”淩靈一驚，胡亂擺着手，“我現在看見韓羽師兄都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你可莫要再亂講話。”

他不等司寇堯再說話便把人推進房間道：“不是要養傷麽，快些去休息，熱水在我方才指給你的地方打，我走了。”

司寇堯看着淩靈竄逃般遠去的身影，架着下巴輕輕皺眉。

如果他親愛的小師弟喜歡的人不是韓羽，那順手帶走那個臭臉小鬼好像也沒什麽意思了……可既然不是韓羽，為何每次提到這件事他的反應卻那麽異常？

“先不管我那口是心非的小師弟了，”司寇堯關上門把又髒又破的外袍脫下，一臉嫌棄地看着身上的傷，小聲嘀咕道，“難看死了，要是留了疤，師尊會不喜歡的。”

他把衣服随手丢在地上，出門打了桶熱水，洗過澡後回到床上拉下床幔給自己重新上了藥，而後掐了一個複雜的手訣，一道淡淡的光芒從他掌心散出，形成一個無形的陣法将整張床籠罩在內。

“師尊現在應該已經追到西炎去了，可誰知道那小傻子的元神就在赤月宗呢？”他輕笑一聲，拿出一個散發着五彩光暈的袋狀物，從裏面又拿出一個精致玲珑的小寶塔放在自己身前，閉上眼睛釋放出神識，進入塔內。

孟曉晨已經在這座塔裏被困了許久，但不管他怎麽努力都沒辦法破塔而出，無論他怎麽叫喊也無人應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被困在第幾層，這兒連個窗戶也沒有，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況。

就在他精疲力竭，靠着牆壁打算休息一下再想辦法出去時，他聽見塔門被打開的聲音，随之有腳步聲傳來。

有人來了！孟曉晨驚喜地起身朝門口跑去，卻看見一個陌生的高大男子走了進來。

那男子長相俊美妖冶，眉長而修，微微上挑，帶着幾分挑釁的意味，眉下卻生得一雙漂亮多情的桃花眼，高挺精致的鼻子下雙唇輕抿，唇角帶着一抹不經意的微笑，似乎總是在不經意間挑逗着旁人的目光。

孟曉晨腳步一頓，眼睛微微睜大，繼而又迎了上去，試探着問：“你…是阿瑤？”

元神的樣貌是無法改變的，司寇堯本想用自己的真實面目吓一吓他、告訴他事情真相後便把他吃了。反正他已經成功混入赤月宗，只要孟曉晨繼續躺在那冰棺裏，就算真死了也不會有人發現。

這小傻子雖然只有區區二十年的修為，吃掉之後化為己用還要大打折扣，不過有一點是一點，到時候帶走師尊也多些勝算。

可他沒想到孟曉晨竟一眼便認出他來。

和他朝夕相處了二十年的師尊都沒能認出他，孟曉晨這個無心無肺的小傻子居然一眼就能認出來？

真是可笑。

孟曉晨像上次檢查淩靈那樣拉着司寇堯四下查看，一臉緊張地問：“阿瑤可是受了內傷說不了話？快讓我看看。”

說罷，他墊腳按着司寇堯的肩膀讓他坐下，又笑道：“阿瑤的元神原來這麽高大，我都要矮你一個頭了。”

司寇堯捉住他在自己身上四處檢查、摸來摸去的手，沉聲問：“你怎麽知道我是陸瑤？”

“聲音也不一樣，不過我可是靈修呢，”孟曉晨彎了彎眉毛，微微下垂的狗狗眼亮晶晶的，“雖然只是個築基期，但我能感覺到你和阿瑤就是一個人。”

“我長得一點不像他，”司寇堯并不信他，勾住他的下巴湊近了，似笑非笑道，“你可看仔細了。”

他本就生得冶豔，又離得太近，明明在笑，眼裏卻沒有一點玩笑之意，像一條漂亮的毒蛇。

孟曉晨只覺自己的鼻尖快要被他的睫毛掃道，不由口舌發幹又背脊發涼，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阿瑤，你怎麽生氣了？”

“回答我的問題。”司寇堯輕笑着把人又往眼前拉了些，垂眸仔細看着孟曉晨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好看的桃花眸裏迸發出狠戾的兇光。

如果這人敢有一絲欺騙和戲弄，他就立刻咬斷他的脖頸吸幹他！

“我、我師尊說，一個人的靈體才是他真實的樣子，讓我不要以貌取人，”孟曉晨被他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吓得快要哭了，夾着眼淚斷斷續續道，“你、你現在的修為雖然不高，可定然是有大機緣之人，所以靈體、也就是元神才這麽高大，若不出意外，今後定能成為一方大拿。”

“說得不錯~”司寇堯翹了翹唇角，懶洋洋地問，“那除我之外，你可還見過旁人元神與樣貌不符的？”

“自然有，”孟曉晨道，“我雖然沒什麽機會進入別人的靈臺看人家元神長什麽樣，可我師尊為了教我靈修，卻讓我進入他的靈府。”

他見司寇堯神情有所松動，也略微放松下來，接着道：“你別看我師尊一副耄耋老人的樣子，其實他的元神可帥了！真的，我師尊的靈體身長八尺、氣宇軒昂、道骨仙風，而且一根白頭發和皺紋都沒有，和玄夜師叔一樣年輕，就連長相也和現在不大一樣呢。”

“……”司寇堯把人放了，搖着頭輕笑。

這孟曉晨還真是個白癡，就算元神和樣貌能不一樣，也不知道能不一樣到連樣貌都完全變了個人，可這小傻子竟就這麽生搬硬套在他身上，還自圓其說了……

也不知楊雲風那老頭究竟看中了他什麽。

“阿瑤，”孟曉晨絲毫沒察覺自己剛才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揉了揉被捏痛的下巴小心翼翼道，“你不生氣啦？”

“吓到你了？”司寇堯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靠在牆壁上随口編排道，“你也知道我現在修為不高，宗門的人又視我為眼中釘，自然要警惕些。”

“你放心，我絕不說出去，”孟曉晨連忙舉着手發誓，又道，“你怎麽也進來了？我只記得我們被一條妖蛇給襲擊，你還被它咬傷了腰腹…啊，你的傷怎麽樣了？”

說着他又拉開司寇堯的衣襟，低頭想去看他的傷口。

“傻子，元神上怎看得到？”司寇堯笑道，卻沒阻止他的動作。

孟曉晨已經把他的衣襟拉得大開，看着緊實白皙的胸膛和凹凸不平的腹肌發愣。

天哪……阿瑤元神的身材怎麽也和本人區別那麽大……

司寇堯挑眉：“還有哪裏需要給你看麽？”

“！”孟曉晨連忙把他的衣服丢開，紅着臉轉過身去捂住了眼睛。

沖擊性太大，他感覺血液一陣接一陣地往腦門上沖，腦子都要變成漿糊了。

為什麽元神也能有這麽細膩的感覺啊……

司寇堯見他耳根都要滴血了，玩心一起，輕飄飄問：“我們曉晨這是怎麽了？”

“我什麽都沒看到！”孟曉晨一個激靈，胡言亂語完就要起身，“還是先想辦法出去吧！”

司寇堯長臂一伸将人拉回來，孟曉晨重心不穩，腳一滑摔在他懷裏。

元神的重量并不重，但孟曉晨還是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又以為自己壓到了人，慌亂地要起來，掙紮間兩人四目相對，他的臉瞬間紅得像猴子屁股。

司寇堯摟住他笑問：“你也是男子，怎麽突然這般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