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昔日美人

第12章 昔日美人

古來英雄落魄，美人遲暮，乃是人間一大遺憾事。

但即便如此，見到了她，所有人便知曉何為天下第一美人。

————

江湖當中每時每刻都有新鮮事發生。

長江後浪拍前浪，如今不知多少英年俊傑都要踏上茫茫江湖路，成則一方強者，敗則刀下亡魂。

“快看，天下美人榜開始更新了，只是可惜啊，怎麽榜首還沒有美人能夠摘取下來。”

“是啊，美人榜更新，怎麽不更新榜首？”

一處榜單告示處，不少眼尖利索的人，已經看到了旁邊寫着天下樓的人拿出來一張榜單發出來告示。

天下樓評定天下美人，天下英雄，天下兵器等等，各種榜單流傳江湖當中，在最近十幾年來，已經取得了真正的名聲，闖蕩江湖無非為名為利，争名奪利這種事，非是身處江湖之人不能感受到那股狂熱。

酒樓高處，兩人閑暇飲酒，自然也窺見了下方變化。

公明西瞧見下頭，便看到了榜單上排名，“宮兄，這些人也太過無聊了，那蕭雲妃我也見過，美是美的，只是斷然也沒有那般讓人癡迷魅力。”

他搖晃着酒杯，只因為下方看到榜單排名出來之後，已經有不少仙子或榜上美人愛慕者吵鬧起來，美人千面，妖女魔女仙子閨秀之流，而除此之外，天下樓也不會厚此薄彼，天下美人榜之外并列的還有天下公子榜，上榜人年齡限制二十五以下。

天下樓的人來去神秘，端酒小厮，路過行人，乃至于城樓乞丐都有可能是天下樓的人，可以說是真正做到了天下眼睛，觀測四方。

公明西卻對這些排名嗤之以鼻，作為江湖人，為名為利，而他獨自* 醉心武道，哪裏看得起這些俗氣中人。

他面前坐着一名白袍青年，鼻梁高挺，眼瞳深邃，坐在這裏，周身氣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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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公明西這般說，宮無笑了笑，“為名為利還不夠？”

“美人難得，你只是瞧見一人，便嗤之以鼻，若是碰到鐘意女子，只怕要吃個大虧。”

公明西擺手：“哪裏有那麽可怕，宮兄，你這話說得不妥不妥，莫非你已有了鐘意女子？”

這話一出，宮無嘴角笑意淡了淡，瞳孔裏面一瞬間閃過一絲異常，口中平和道，“并無。”

公明西也不疑有他，酒氣上來，雖然可以內裏驅散，小酌一杯狀态卻最是宜人，因而公明西還沒有發現宮無的不一樣。

這一出插曲不過是短短江湖一瞬間。

——

十五歲那年。

宮無遇到了殺手，不管是誰人派來殺他的，但最後活下來的人是他，那就足夠了。

外表看上去尚且還是年少不過十三四年齡，少年面容充滿着冷峻意味，一扁舟上，他在治療傷口，前來追殺的人功力高過他一層，好在最後停留在這裏的仍然是他。

江水朝前發，平靜如鏡的江面上，從江心飄蕩岸邊的小舟上，他盤腿坐在這裏，目光警惕看着四周。

水流自山谷而出，如今四面青山，水流岸邊上沙礫鵝卵石各種石子平鋪在上面。

但這種安靜，卻是讓宮無無比警惕。

殺手殺人從隐秘處出，又從無聲地去。

雷霆一擊，遠遁萬裏。

江面平靜，四野開闊，清風搖曳兩袖，平坦大路隐沒前方草叢。

這不是一個好刺殺的地方，卻是一個好殺人的地方。

好在小舟逐漸靠近岸邊，感受到身軀裏面逐漸恢複過來的內力，宮無內心警惕十足。

但只有清風撫過草叢，并沒有發生他預想中的埋兵四起情況。

沙沙。

伴随着草叢聲音的，還有一道輕微呼吸聲。

幾乎一瞬間，宮無靠了過去，行走地面上，猶如無聲無息，轉眼功便靠近草叢，只是沒有等手裏利劍出鞘。

他率先看到了那道輕微呼吸主人，傷勢重，垂死之兆。

這是他從那道微弱猶如燭火一樣的氣息當中判定出來。

除非對方武功高強到可以随心隐瞞自己氣息，否則宮無能判斷出來情況。

這是他與生俱來的天賦，也有武學在身修煉出來的能力，兩者疊加下，也是宮無能夠屢次死裏逃生的關鍵所在。

因而，他捏着手裏的長劍，漆瞳如淵，掠過去。

也同樣看清了那是誰。

手裏劍柄在這個剎那功夫當中，死死捏緊起來。

往常殺人不眨眼瞳孔，也同樣如同手裏被捏着的長劍那樣，死死盯着昏迷在這裏的人。

他不愛美色，那是一種毒藥，作為殺手，只有自己功夫才能信任。

但此時此刻，他看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女人。

黑發紅衣，肌膚瑩然，幾縷似小蛇發絲曲曲盤桓在她肩頸，臉頰，似話本裏走出來的活色生香，勾魂奪魄的妖，又似陰森森沒有活人氣息的鬼魅。

她太過美麗，美麗到一定程度，乃至于蒼白唇瓣，都在此時成為她似妖似鬼的象征。

嫣紅似桃，美豔奪人。

她閉着眼眸，氣息微弱。

現在，他恍然覺得，除去武功之外，他幾乎不可控制想要去信任她，憐惜她。

宮無心神愣愣，在此時竟覺得一絲口幹舌燥起來。

作為一名殺手，如果有人窺見，便知曉他歷來平靜的臉上露出來的神色。

她是誰。

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數不清念頭在驚醒之後，他不可控制倒退兩步。

那是遇到危險條件反射想要往後面避開。

美麗，神秘，危險。

紅衣墨發的絕美女人，躺在無人問津這裏，對于任何一個正常人來說，這近乎是一場堪稱瑰麗奇魅的相遇。

宮無捏緊自己手掌心的劍柄，用力到劍刃一縷劍氣劃過，不到一寸高的青草如同粉末被劍氣攪碎，嗡的一聲，宮無眼神閃爍着什麽。

白微睡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境。

夢境裏面斑駁腐朽，似大廈将傾，末日到來，漫天星空崩塌，周圍看到的星星，樹木都在崩塌當中化成虛無。

一絲驚悸感湧上來。

很快，又是熟悉的空間傳送，她知曉她到了下一個任務世界。

失聯系統，沒有辦法長時間停駐的輪回空間，白微指尖觸碰到那一條如同河流一般從身邊游走過去的長河游龍，裏面星光遍布，每一點星光就是一個世界。

浩浩蕩蕩長河流淌過來，每一滴水便是一界之力，若無輪回之力護持，冒冒然然進入其中，便是心魂失竅。

白微感覺自己做了一場長夢，便是由此而來，好在系統失聯，能力還在。

白微也從容得到了這個輪回世界要做的任務。

輪回者不能窺前探後，白微清醒過來後，只是祈禱自己那一眼能力沒有消失。

否則定然也是要在安分扮演一個角色。

床榻上女人長長眼睫顫抖，下一刻，那一團光怪陸離夢境驟然如同玻璃碎掉，白微也醒了過來。

腦海裏面自然而然浮現出來面板。

“輪回者：白微”

“任務世界：乾元世界。”

“輪回任務：主線任務一：揚名天下。”

“主線任務二：找到輪回碎片。”

“主線任務三：扮演角色——二十年前的天下第一美人。”

三個任務出現在腦海裏面。

白微很快就意識到，自己什麽身份，并且感覺到，這個世界輪回任務，還頗有幾分古怪。

“天下第一美人揚名天下不難做到，畢竟如果是輪回系統發布的任務的話，就證明了，這個天下第一美人應當沒有水分，問題是如果我要扮演這個第一美人的話，我的記憶……”

白微神情微微變化，系統失聯之後，功能自然不能和其他正常輪回系統那樣完整無損。

她現在最大弊端是沒有這個角色生平記憶，即便這是輪回系統生成的身份，但除去這個身份之外，白微單單從字面上來看，壓根不清楚這個第一美人背景到底如何。

“還有一個問題，二十年前的第一美人……”

二十年前，美人遲暮，要當真是一個正常輪回者進入這幅身軀，想要走捷徑是沒有辦法完成第一個任務，歲月催人老，第一美人身處江湖，身懷武功，卻也并非絕世高手，就連絕世高手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怎麽做到二十年如一日，容顏不老。

“還有輪回任務二輪回碎片？又沒有線索，長什麽樣子我也沒有辦法知道……”

綜合來看，三個任務當中，基本都是第三個主線任務最容易完成，怕就怕在現在白微相當于有這層身份，可沒有記憶，也是一個難關。

輪回碎片這個任務，白微沒有想要完成的迫切，随緣就是現在她的狀态，能夠完成一個，她都心滿意足，畢竟白微知曉自己本事，并不貪心。

二十年前的美人啊，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手，這是一只很年輕的手，素白，勻稱。但她知道，這是因為輪回者本身神魂作用效果，她起身看向屋子裏面的銅鏡，銅鏡模糊，卻也隐約可瞧見人臉模樣。

捧着木托進來的侍女紅着臉，不大敢擡頭看向面前的女人，“小姐，您醒了。”

“這裏是哪裏？”

白微記憶當中只知道似乎遭受到沖擊，呼嘯而過的風，寒冷入骨的水，都仿佛停留在夢境當中，可白微清醒過來，瞧見身上換上的柔軟舒服裙裳，便知曉那種感受，并非身處夢境。

“小姐，這裏是宮家，我是奉宮無公子命令前來侍候您，小姐若是有吩咐，盡管吩咐奴婢……”

宮無站在外面。

這裏是一處府邸，宮家有十幾個公子，宮無向來是很少回到宮家這裏，可如今之計，卻反倒要返回這裏确保安全。

青竹幽幽，靜谧竹院裏面，宮無的心卻不複平靜。

以至于練功之時險些出現差錯，因而他順從自己本心來到這裏。

侍女從裏面出來，面上還帶着沒有散去的紅意。

那當真是一名極美的小姐，像是月宮神仙妃子那般，泠然脫俗。

只是瞧見這名公子，侍女口中還是安分把自己進去之後，所見所聞說出來。

其實侍女稍稍有些不解，不解這名公子為何隐約有幾分避之不及的态度。

來這裏服侍客人之前，侍女也曾心有忐忑，可瞧見那名紅衣裳，黑發似流雲垂落下來的小姐之時，侍女心頭一突，吶吶無言。

是以她也不知曉，為何公子到了這裏，卻不去見那名小姐。

宮無瞧見侍女面上一絲端倪，揮手讓她下去。

耳朵動了動，門房打開來，裏面走出來一名白衣女子，肌膚似玉，眸子含着新月幽幽，比起紅妝豔麗，她着素色更宛若瓊瓊玉華下的素月，多了幾分脫俗。

只是眨眼間，她眉眼緩緩綻出笑意，那一份脫俗又轉化成了先前那股危險感。

宮無黑衣在身，眸子似墨珠，冷冷注視着她，看上去近乎像是一塊石頭那樣，不為這種世間僅有的美色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