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納妾

第039章 納妾

慈壽堂——

“老夫人, 出事了,出大事了!”唐媽媽神色慌張地跑進來,平日裏經常病痛的腿腳, 此刻是健步如飛。

宋清瀾剛起床穿好衣裳, 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坐下喝茶,不滿地撇她一眼。

“大清早這樣沒規矩是做什麽,能有多大的事情。”

無非就是她那好兒子看上了昨日的哪個妓子,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沒必要大驚小怪。

唐媽媽喘勻了氣口, “是蔣娘子,蔣娘子被侯爺罰了日日掌嘴。”

“什麽?”宋清瀾蹭的一下站起身, 杯盞摔落在地上。

“娘子昨日将那位斂春閣的行首打了,正叫侯爺撞見, 侯爺大怒,之後抱着人回了清風齋,娘子去請罪,結果是叫盛子帶了人生生捆回去的, 被罰了禁足還要日日跪在院中掌嘴。”

宋清瀾眼前一黑,險些直挺挺倒過去,被唐媽媽手疾眼快攙扶住,才緩緩坐回凳子上。

她把蔣依媛送到謝祈昀身邊這麽多年至今, 從沒有過這般重罰,就算是害得沈南迦小産,也只是重罰輕放,如今竟是到了如此地步, 可想而知這位行首在侯爺心中的地位了。

半晌,她才堪堪找回聲音, “沈南迦那邊呢?”

唐媽媽愁眉不展道:“據清風齋的下人說,沈氏開始還為蔣娘子求了情,後來又去給人收拾了廂房。”

“人在侯府留了一夜?”宋清瀾瞪大了眼睛。

“是,不過不是在侯爺的屋裏,在偏殿廂房,侯爺夜裏也沒過去。”

宋清瀾倍受驚吓的心終于有了些緩和,拍了拍胸膛,喃喃道:“不在同一個屋裏就好,沒在一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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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現在呢?人還在?”

唐媽媽搖搖頭,“一早便走了。”

說來也奇怪,能攀上侯府的高枝,論誰都巴不得賴着不走,這人倒是一大早天剛亮便從小門悄聲離開了。

也不知道打的是什麽算盤。

“你方才說沈南迦替媛兒求了情,還去收拾了廂房?她就沒半點生氣?”

“這奴婢就不清楚了,”唐媽媽再次搖頭,“安在煥清堂的那兩個丫頭今早上來回話,說那位昨夜裏可安靜了,回來之後看了會賬本就睡了。”

宋清瀾更加摸不着頭腦,先別說沈南迦竟然會為蔣依媛求情,光是什麽反應都沒有就已經足夠反常了。

之前自己動不動往謝祈昀房裏塞人的時候,她可是一百萬個不情願的,可這短短幾個月,先是把兩個伺候筆墨的丫頭收了,如今連丈夫和一個妓子搞在一起也不聞不問的了。

不過目前,她還沒空去想沈南迦想做什麽。

看來謝祈昀這次是徹底生了蔣依媛的氣,不過這樣也好,就當是搓搓她的銳氣,寵愛過頭就會失了分寸忘記自己的位置。

只是現下她恐怕是要暫時放棄這顆棋子了,當務之急斷然不能再和蔣依媛牽扯什麽,免得讓謝祈昀把氣撒到自己頭上。

她連忙吩咐唐媽媽,“這幾日慈壽堂閉門,就說我要禮佛齋戒,誰都不見,尤其是蔣氏。”

“小姐,阮行首已經離開了。”

沈南迦咬了一口饅頭點點頭,“嗯,她可還有說什麽?”

“只是道了謝意。”雲棧道,猶豫片刻又問,“小姐就這麽讓她離開了啊。”

“留着她也沒什麽用,她既然想走便送她離開呗。”

她原本還在愁着要找個什麽樣的理由讓謝祈昀把人送回去,卻不曾想一大清早,阮素便自己提出要離開。

“她這麽積極,會不會是想要陷害小姐,到時候污蔑是小姐您趕她走的。”雲棧擔心。

沈南迦細嚼慢咽吞下了最後一口饅頭,“不會的,要是真想陷害我,趕在謝祈昀即将下朝回來的時候不是更好,而且又不是我親自去送走的人,怪不到我的頭上。”

吃的差不多,劉管家又抱着一沓賬本來了,身後還跟着一衆人,丫鬟小厮,排成兩列。

“小的見過夫人。”

劉管家個頭不高,不瘦也不胖,平日總是一張笑嘻嘻的臉,可那笑容卻沒半點親和,全是谄媚和小心思。

雲棧冷嘲道:“喲,劉管家,又做了一沓賬本啊。這個月侯府的開銷可真多。”

劉壽全尴尬地笑着,“雲棧姑娘真是說笑了,侯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呢,肯定是開銷大啊。夫人初次掌家,指定是有許多不了解的,看得淩亂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沈南迦漱了漱口輕笑一聲,“劉管家勞心勞苦,等我理罷了這些賬本,定會好好給你漲漲月俸。”

劉壽全一聽,立馬笑得見牙不見眼,弓着腰拍馬。

“夫人大度,小的自當盡心竭力。”

他自然是盡心竭力,給誰那就不知道了。沈南迦只當他是說了句廢話,轉而詢問道。

“這些是?”

劉壽全道:“都是新來的,以前都是按照慣例經由老夫人挑選,再分派到各屋各院的。”

“如今換了夫人掌家,自當是夫人挑選派遣。”

沈南迦掃視了院子裏一衆人一圈,拿起他新帶來的賬本翻了翻,還是一樣,都是些陳年爛帳。

她沒把目光從賬本上移開,只是語氣波瀾不驚道:“我不過是代為掌家,遲早是要還回去的,府裏的一切供應自當是要如你說的慣例那般,先供着慈壽堂的。”

“帶去給慈壽堂挑吧,剩下的就各院分兩個,其餘的留在煥清堂,正好替換些老人。”

這後半句話是對着雲棧說的,顯然她沒想把這件事交給劉壽全辦。

“是,是,一切都聽夫人安排。”

“好了,你去辦吧,”沈南迦對雲棧點點頭,随後又對劉壽全道,“麻煩劉管家先留下幫我理理這賬本吧。”

“啊?”劉壽全一怔。

沈南迦挑眉,“怎麽?不願意?”

“不不,”劉壽全連忙搖頭,擦了擦被沈南迦威壓極強的眼神盯出來的冷汗,“夫人說的,小的一定照辦。”

她懶得聽他的奉承,直接把賬本丢在他面前,讓他先理個清楚。

日頭漸漸升的高了,窗外的蟬鳴也鬧的人心煩意亂。

隔着屏風,沈南迦半躺在芙蓉榻上,舒适的享受着‘清涼風’,而劉壽全被她趕到院子裏曬着太陽,滿頭大汗的敲打着算盤。

謝祈昀負手,怒氣沖沖進了煥清堂。

“你為什麽讓阮娘離開了?”

沈南迦吞了個哈欠,趕忙從榻上起來。

“阮娘子急着離開,我也不好強留着不叫人走吧。”

謝祈昀眉頭不展,“那也得等我回來啊。”

沈南迦覺得有點好笑,從前怎的沒發現謝祈昀這麽無理取鬧的一面,是她現在演的太過賢惠溫柔把人慣出新毛病了?

“我看她神色匆忙,許是有什麽急事呢。”她倒了杯茶水遞上。

“若是侯爺舍不得阮行首,不如換種方式将她留在侯府?”

謝祈昀有些訝異,“你是說納她入門?”

“當然,侯爺既然喜歡,給了名分她便能在侯爺身邊伺候了。”

“你同意?”他更訝異了,瞪大眼睛看沈南迦,像是在看一個不熟識的人。

沈南迦坦然,“當然同意啊,侯爺喜歡,這是好事。”

“贖了身,選個良辰吉日擡進府來便是。”

不知是想到了什麽,謝祈昀突然癡癡地笑起來,片刻笑容又一滞,“可,母親不會同意的。”

沈南迦可不信,前世謝祈昀以正妻之禮娶了阮素的時候,宋清瀾不可能沒做過阻攔,可那不還是沒攔住。

如今倒是莫名其妙說起了這種理由。

“母親怎會不同意呢?她可是最希望侯爺高興的啊。”

謝祈昀還是蹙着眉,思謀了一會兒,可想要阮素的念頭久久占據上風,不得不向沈南迦尋求辦法。

“我曾同她說我并無妻室,要三媒六聘娶她為妻的。她後來得知真相,便不願與我相見了,我怕她不肯。”

如今的他是徹底相信了沈南迦的賢惠,覺得她全心在自己身上,所以才敢把這種話說出口來。

怪不得沈南迦昨日見阮素對謝祈昀處處躲避,和前世欣然如願嫁入侯府的那人完全不像同一個人。

原來從一開始這個混蛋就是騙了人家的。他也好意思将這種話說出口。

她下意識流露出些嫌棄和難以置信的神情,差點沒繃住,還好謝祈昀根本沒注意。

“不如,三媒六聘以正妻之禮接她進門?”

反正就算她不說,謝祈昀也是會強行這樣做的,還不如由她先開口。

謝祈昀完全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但心中的欣喜已經遮掩不住,嘴角抽了又抽也沒壓下去。

“你當真願意?這般可是要委屈了你。”

沈南迦溫柔道:“都是為了侯爺,算的了什麽委屈呢?”

她如今一次又一次退讓底線給謝祈昀就是要他徹底沖昏頭腦不計後果。

謝祈昀拍了一把大腿,興奮道:“好,就這般,你來安排。”

“三媒六聘便不必了,只要高于侍妾之禮便好。準備好銀兩,我現在就去為她贖身。”

“侯爺需要多少銀兩,正好劉管家在這,叫他去取了來。”

謝祈昀想要為阮素贖身的心思不是一天兩天了,脫口而出道:“一千兩。”

此話一出,就連門口的盛子也差點站不穩腳。

沈南迦似是早有準備,并不驚訝,緩緩道:“一千兩也不是多大的數額,只是妾身接手中饋時日不長,實在是還沒理清這些賬本,短時間內還真不好一下從賬上劃出這麽多銀兩,況且之後置辦喜事也要花費不少的。”

“侯府竟是連一千兩都拿不出來?”謝祈昀不解,畢竟在他以為,勳爵之家一擲千金是很平常的事情。

“不掌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劉管家給妾身的賬本上光是這月的支出便已經有了三千兩,莊子和鋪面上的收賬還沒到,怕是再拿不出一千兩來。”沈南迦道。

“這月才過十天,怎的就三千兩了?”謝祈昀也察覺出了不對,“你把劉壽全叫進來。”

劉壽全滿頭大汗的進了屋,還不知發生了什麽。

“你說,這月怎的就花了三千兩了?”

“侯,侯爺,”劉壽全原本還曬得通紅的臉一下變白,撲通一聲跪下,結巴道,“沒,沒三千兩,不會有這麽多。”

“那夫人怎麽說你給的賬本是這樣?”

劉壽全:“可能,可能是小的算錯了。”

“這樣的錯你都犯的,以前的賬本可是也有出入?”沈南迦冷不丁問道。

“沒有,當然沒有,都是老夫人核驗過的,不會有錯。”

沈南迦俯了俯身,“侯爺,妾身初掌家許多事宜還很生疏,如今母親抱病也不好去打擾,不如讓劉管家把之前母親核驗過的賬本都給拿出來,讓妾身好好學學,盡快把這個月的賬理平。”

劉壽全跪在地上,整個人哆嗦着,“侯爺,賬本數不勝數,怕是要夫人辛勞……”

沈南迦打斷,“那便只拿近三年的,數目不多。劉管家如此猶豫,莫不是要耽誤侯爺的大事?”

“小的,小的不敢。”

謝祈昀也心急,當下下令,拂袖而去。

“你,把賬本全都拿給夫人,賬目方面的事情也由夫人負責,盡快籌備出錢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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