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母親

第十八章 母親

林清河牽着秦凡的手。

司機等在門口。

“去綠園。”

林清河對司機說。

司機有些詫異，他朝後看了眼就算上車依然牽着手的兩個男生。

“少爺，不去學校嗎？”

林清河點點頭。

于是黑色商務車便緩緩駛上了去往城郊的高架。

高架的另一端車水馬龍，那是前往市中心上班上學的車輛們，而這一端空蕩蕩的道路上只有這一輛車，顯得特立獨行。

林清河看着自從上了車便一聲不吭，就連自己說不去學校也沒反應的秦凡，心想：自己現在就算把他賣了，或許他也不會出聲。

過了半個小時，商務車行駛進了一個綠化很好的小區。

這裏是綠園，是上輩子自己生活了很久的地方，也是這輩子林清河重生前生活的地方，更是他唯一留有母親記憶的地方。

“麻煩叔叔在周圍等我們。”

林清河十分有禮貌地對司機說。

司機十分受用，面前這個富二代溫潤有禮貌，還是個小輩，哪個長輩會不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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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林清河拉着秦凡朝着記憶裏的地方走去。

為了防止偶爾回來沒有鑰匙，父親會把房門鑰匙寄存在隔壁鄰居家。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拿個鑰匙。”

林清河對秦凡說。

秦凡此時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方翠說的話對他打擊很大。

一個感情本就不充沛的人，面對無法排解的痛苦情緒時，第一件事情便是再次封鎖感情。

若是其他人見到秦凡這般完全不理自己，或許會覺得自讨沒趣。

可林清河習慣了，或者說上輩子的秦凡大部分時間都是這樣的狀态。

剛開始他會覺得不适，可是後來他發現這個狀态下的秦凡并不會做傷害自己的事情，也就随他去了。

秦凡聽了林清河的話，便真的在這裏乖乖等着，木着一張臉。

隔壁領居家的奶奶因為歲數大了聽力不好，往常林清河拿鑰匙便直接翻牆進去。

“清河回來啦！”

老奶奶正坐在院子裏的藤椅上，笑呵呵地看着突然出現的林清河。

“奶奶，現在天氣多冷啊，你坐在藤椅上會着涼的！”

林清河去屋子裏拿了一條毛毯蓋在了老奶奶身上，順手也拿走了鑰匙。

“你們都不回家，我想你們，所以只能在院子裏等你們。”老奶奶笑呵呵地說。

林清河笑着回答：“所以今天我回來陪您啦。我還帶了一個朋友回來哦！”

他說着，便到門外将秦凡拉了進來。

“秦凡，喊奶奶。”

秦凡照做：“奶奶。”

老奶奶臉上的笑更甚：“好孩子，都是好孩子。你可是清河第一次帶回家的朋友哦。”

林清河聽到這話，想起了網上很火的梗。

【小姐，你是少爺帶回家的第一個女孩子！】

他看了眼秦凡英氣十足的臉，跟電視劇裏的女主角完全沒有半毛錢關系，但莫名讓人覺得好笑。

秦凡：……

他不知道林清河為什麽看着自己笑起來，以為自己哪裏做得不好，表情有些拘束。

“清河，屋子裏有我前幾天曬的橘子皮茶，你給你的小朋友來點吧。”老奶奶說。

林清河聽到橘子皮茶眼睛一亮，這茶在南方繼續家家戶戶都喝，但是因為原材料，幾乎只能自制。

只有家裏有重要的客人，主人家才會拿出來。

“好的嘞！”林清河往屋子裏走去。

老奶奶又看向站在身邊的秦凡。

“小朋友，你要不要跟我這個老婆子聊聊天？”

秦凡：“？？？”

但他老實地拿了個馬紮坐在了老奶奶身邊。

老奶奶眯着眼睛看着有些泛灰的天說：“我這個老婆子呀，今年都快80歲了，整個人都入土了，可能只是睡一覺的事情。”

秦凡頓了頓，生死的事情他覺得還離得太遠，只能幹巴巴地安慰道：“不會的，您看着不老。”

老奶奶笑了笑：“我呀，一直運氣都不好，父母不疼，丈夫出櫃，子女不孝，大冬天把我趕出來，就是想凍死我這個老東西。可是後來是剛放學的清河看到在馬路上快不行的我，把我帶了回來，還求着爸爸給我住大房子，每天有人上門照顧我。苦了一輩子，沒想到最後這幾年過上了好日子。”

秦凡有些詫異。

這是他第一次在別人嘴裏了解林清河的過往。

老奶奶說：“清河是個心善的孩子，看着溫和沒有攻擊性，可是其實他心裏冷得很，當初他媽媽去世的事情對他打擊很大，所以他不會輕易對別人袒露自己，你是第一個清河帶回綠園的朋友，在他眼裏你是不一樣的。”

秦凡心裏不知道哪裏觸動一下。

“其實，我不值得林清河對我好。我性格別扭，母親恨我，要不是林清河，班裏的同學也不喜歡我。我沒什麽朋友的。”

他找不到自己身上哪裏有優點可以讓林清河喜歡他。

“看清自己的內心，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有值得所有人喜歡你的優點。”老奶奶說。

林清河端着剛泡好的橘子皮茶出來的時候，藤椅上的老奶奶已經蓋着毛毯睡着了。

秦凡則是坐在一旁，聽到他的動靜後擡頭望過來。

林清河将還冒着熱氣的茶遞過去：“看樣子奶奶是喝不到我剛泡的茶了，不是我自誇，我泡橘子皮茶真的一絕！”

秦凡端了茶，抿了一口。

清新甘甜，回味良久。

“确實一絕。”他真心誇贊道。

林清河眼睛一亮：“你可終于說話了！我還以為你得封心鎖愛好久呢！”

秦凡覺得林清河說話太誇張了。

可是他看着面前人的表情，那種幸好你沒事的慶幸表情，讓他頓了頓。

“嗯。”秦凡輕聲應了聲。

“我帶你去看看我住的地方吧。我跟你說，我小時候好多東西都在這裏哦！”林清河拉着秦凡便要回家。

秦凡離開時，看着藤椅上的老奶奶已經睜開眼睛，正笑着端着橘子皮茶。

“你看你看，這個照片裏的我才只有3歲，因為我媽喜歡女孩，所以老是給我穿小裙子，在我上幼兒園之前，領居們一直以為我媽媽生的是個女兒。現在想來真羞恥！”

林清河指着照片裏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女生，笑着說道。

秦凡看着照片裏跟女生一模一樣的漂亮小孩，心都軟了，還有抱着小孩的漂亮女人。

女人打扮得十分精致，慈眉善目看着鏡頭。

“這是你媽媽嗎？”秦凡問。

林清河點點頭，手指摸過女人所在的位置，眼神裏透露出感傷。

“我媽媽是在我上幼兒園的時候去世的，自殺。”

秦凡愣住。

林清河眉眼間有了些冷意。

“我父親雖然是個好爸爸，但并不是一個好丈夫。他年輕時因為創業，并沒有時間照顧家裏，那時候我小，媽媽因為産後抑郁症一直不開心，所以他便讓我奶奶來幫忙帶我。婆媳關系本來就難處理，再加上我媽媽一直覺得我爸爸發達後便會抛棄自己，所以在我第一次去幼兒園的當天便跳樓自殺了。自殺的時候，她還寫了信，說最後悔的事情便是生了我。”

秦凡詫異，他愣愣地看着林清河。

被母親用死亡來表達恨意，這對于林清河來說太殘忍了。

林清河扯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說：“所以呀，有些父母和孩子之間本來就是緣分很淺的，你也不要因為你媽媽的原因覺得難受。”

“那你呢？你會難受嗎？”秦凡問。

林清河搖搖頭：“當我懂事的時候，我也曾覺得很痛苦，一邊覺得是自己害死了母親的愧疚，一邊又覺得母親恨自己的恨意，可是後來我想通了，每個人都是對自己的生命負責，我母親自殺，是她對自己生命做出的抉擇，我不用因為她的決定而痛苦。”

秦凡看着他。

林清河說：“所以，你也是。你媽媽不要你了，可是我要你的。”

“雖然我還小，但是我有在幫我爸爸幹活，所以會有收入，再加上每年的壓歲錢，我的存款有20萬5000，你高中的學費加上生活費是15萬6000，我養你綽綽有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