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居然不行?

蘇宇荒在這種場合居然微妙地格格不入。在他跟餘坤打過招呼喝光一瓶之後,就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絲毫沒有加入閑扯玩骰子喝酒小分隊的意圖。

倒是顏亦真,作為宿舍吉祥物,又帶着女朋友,瘋狂被幾個熟人調戲。

“親嘴了嗎?牽手了嗎?擁抱了嗎?”

“睡了嗎?”

“第一次秒了嗎?”

“……”顏亦真被這一連串色情發問弄得手足無措,好在Club裏光線昏暗,不然他現在跟燒起來似的臉頰被人看到也太沒面子。

倒是曲小宇,嘟着嘴嬌嗔道:“這種問題不要當這我的面問啦。”

餘坤笑了笑:“那我們是關心小真真的健康成長啊,體諒一下。”

“就是就是。”

“你們真是夠了!!!”顏亦真沒忍住大聲吼道,“我去個廁所,你們別欺負她。”

“去吧去吧。”

顏亦真說完,真的起身去了廁所。

等他一離開,室友們對曲小宇的态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驟變。餘坤拿了一瓶新的酒遞給曲小宇道:“我們顏亦真沒談過戀愛,你不要搞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誰知道曲小宇好像對他們的反應早在意料之中,只是微笑着接過酒瓶,也不再是之前那副嬌俏可愛的模樣,反倒很淡然地靠着柔軟的沙發上道:“我怎麽會出格啦,只是喜歡亦真而已啦。”

“音樂學部有名的肉食女,”羅向天笑眯眯地道,“久仰大名。”

羅向天這人愛笑,以至于無論好話還是怪話,他都喜歡笑着說。恰如此時,他這話明顯帶有些別的意思,可看起來還是很友善。

“肉食女也有真愛的時候呀。”曲小宇無辜地朝他眨了眨眼。

倒是齊家文出聲道:“都說別欺負真真女友了,你們兩真是的。”

餘坤平淡道:“那天見到你就覺得眼熟,還真是大名鼎鼎的曲小宇。”

“我原來這麽出名啊……”

“進學校換了二十幾個男朋友,”餘坤道,“名氣當然大啦。”

曲小宇沒有回答,只是笑看着他,好像是默認了這個說法。

顏亦真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之前也是沉迷學習偶爾打球,關于學校裏面這些風雲人物,他除了蘇宇荒,一個都不知道。可餘坤不一樣,關于曲小宇的傳聞,他可是從好幾個女朋友的嘴裏都有聽到。

“她啊,嘁,這種女的,惡心。”

“仗着自己好看咯,換男朋友跟換襪子似的勤。”

大多都是上述這種評價。

作為顏亦真的室友兼好友,這些話反倒不方便跟顏亦真直說。

羅向天接着道:“不要欺負顏亦真哦。”

曲小宇淡然地看了看自己精心畫過的指甲,無所謂道:“你情我願的事情,哪有什麽欺負不欺負的。”她說完,又擡起頭眯着眼笑了笑,“說不定亦真很樂意跟我深入發展呢?”

***

顏亦真去廁所的時候,蘇宇荒也剛好去廁所。他們兩并沒有坐在一起,在廁所門口看見對方的時候,兩人臉上都帶着一點小小的詫異。

“你能喝麽?”上過廁所,兩個人在洗手臺洗手,蘇宇荒突然問道。

顏亦真吓了一跳,沒料到對方會突然跟自己說話:“啊,我,不是很能喝。”

“不要喝多了,我不送你回家。”蘇宇荒說完這句,轉身又朝着卡座去了。顏亦真只能扯過紙巾擦了擦手,跟在他後邊一起往那邊去了。

在他們去廁所的期間,不知道那邊達成了什麽共識,此時餘坤正拿着盒紙巾站在那裏高聲說着話。

顏亦真一走過去就看見安銘坐在曲小宇的身邊,正跟曲小宇說着什麽。

“你們兩趕緊坐下,來玩游戲了。”餘坤道。

蘇宇荒沒想太多,安銘見他過來,往旁邊挪了挪,給他空了位置出來,他便就在曲小宇和安銘中間坐下了。到顏亦真走過來的時候,就有點尴尬了。他當然是要坐在自己女友旁邊的,可是現在這個狀況,他不太想跟蘇宇荒坐在一起。

只要靠近蘇宇荒,他整個人從腳趾頭到頭發絲都開始尴尬。

都是蘇打的鍋!!!

他一邊這麽想着,一邊看見曲小宇往外挪了挪,真把她和蘇宇荒中間空出了個位置。

“亦真快來坐!”曲小宇可愛地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

情況都已經這樣了,顏亦真騎虎難下,只能在空出來的位置坐下。

餘坤的朋友很多,沙發上大家都互相挨着,他和蘇宇荒也不例外。因為距離太近,甚至能聞到蘇宇荒身上沐浴露的香味——雖然在家裏也經常聞到這個味道,可現在,這股香味讓顏亦真有些心神不寧。

如果當時蘇宇荒沒有生氣,只是很平淡地認為那是個誤會,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了。

可偏偏對方就是生氣了,直觀感受上他像個變态,強行去親同居校友的嘴。

天地良心,他一點都沒想到蘇打會突然發難,還那麽重。

好像跟蘇宇荒認識以來,兩個人之間的發生的點點滴滴就只能用尴尬來形容——他至今仍沒找到機會解釋買片的事情,也不知道蘇宇荒會不會跟別人說。

“我們來玩撕紙啊!”餘坤道,“不敢撕的就喝,一次一瓶,女孩一杯,沒問題吧?”

在場的男生稍微多一點,但也有好幾個女孩子。

顏亦真有些不解地問曲小宇:“撕紙是什麽啊?”

“你看着他們傳過來你就會了。”曲小宇捂着嘴偷偷笑,顏亦真這副純良的樣子真的太可愛了,很容易就會勾起人欺負他的念頭。

在場的男孩女孩幾乎都是岔開坐,唯獨安銘和蘇宇荒這裏,三個男人連成了一串。但因為人數并不對等,沒人在意這個問題,很快餘坤便扯出一張紙巾,用嘴叼着,遞給了在場其中一個女孩。

女孩害羞地笑了笑,然後也抿住那張紙巾,直接将其扯開。

一張紙巾只需要兩三次傳遞,就只剩很小一塊了。

顏亦真看得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紙巾還能這麽玩。

順序是從曲小宇那邊傳過來的,前面進行得很順利,大概因為紙巾還有足夠大的空間讓兩個人各自銜住一邊來傳遞。當紙巾到了曲小宇這裏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抿住了一個小角落,然後撕開紙巾遞過來給顏亦真。

這個時候紙巾大概還有手心大小。

顏亦真很感謝前面的人撕得很含蓄,不然他只能喝一瓶先了。

“你別動,我來……”顏亦真小心翼翼道,旁邊的人已經開始起哄,似乎很想看他們兩親嘴。

曲小宇仰着頭,甚至閉上了眼,漂亮的紅唇和白淨的紙巾展露出鮮明的對比,帶着些情色的誘惑。

女孩子這樣閉眼的時候,就會讓男人很想親上去啊。

顏亦真在心裏吐槽着,動作越更緩慢起來,只叼住了一點點,沒有碰觸到曲小宇的嘴唇,然後撕開了紙巾。

但他壓根沒想到,撕紙這個事情其實還是有技巧的。

雖然他成功地接下了紙巾,可撕裂的位置有點不對——他嘴唇上就只剩一個角了。

“!”

顏亦真崩潰地看着自己嘴巴上小得可憐的紙,轉過頭想給下一個人。他一轉過去,蘇宇荒的臉便出現在他面前。

他怎麽會完全忘記了他的下一個人是蘇宇荒?!

這點紙巾想要在無接觸的情況下傳遞到下一個人根本就不可能啊!!

旁邊的女孩子已經沸騰:“哇!!!有生之年能看到蘇帥和顏帥嘴對嘴!我死而無憾了!!!”

“等等,我拿手機,這種畫面怎麽能不拍!!!”

蘇宇荒臉色陰沉,湊近了顏亦真,以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你故意的吧。”

顏亦真瘋狂搖頭,他完全不知道怎麽會這樣啊!!!

他看着蘇宇荒,企圖以眼神告訴他:不行的話你就喝吧,不用勉強。

蘇宇荒皺着眉,同樣以眼神回應道:男人帥不帥很重要,行不行更重要。

接着他便伸長了脖子,側着臉小心翼翼地去叼顏亦真嘴上那一點點紙巾。但是那真的太小了,小到不可能不碰到。

顏亦真緊張地閉上了眼,只聽見嘈雜的音樂聲中還混雜着男生女生起哄的吵鬧。

心髒跳得很急,感覺下一秒就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蘇宇荒的呼吸裏帶着淡淡的酒氣。

顏亦真緊張得不行,眉頭緊皺,眼睛閉得死死的。

如果再讓他超近距離觀看蘇帥到底有多帥,他不确定自己會不會窒息。

“算了,我喝。”就在兩個人的嘴唇大概還相距001cm的時候,蘇宇荒突然擡起頭,調轉方向,拿起了桌上開着的啤酒道。

也不帶任何猶豫的,蘇帥拿着啤酒咕咚咕咚一口氣吹了一整瓶。

顏亦真這才睜開眼,把嘴裏的紙巾吐了出去。

等到蘇宇荒喝光這一瓶,他站起來對餘坤道:“不好意思啊,我還有點事,你們接着玩。”

說完他也不跟安銘打招呼,也不帶任何猶豫地轉身走了。

氣氛一下變得尴尬起來。

安銘只好笑着道:“接着玩啊,蘇帥是真有事,不是玩不開,來嘛。”

“行……”

結果這天晚上,餘坤領頭各種玩游戲,顏亦真根本不擅長這些,無論是撕紙還是搖骰子,他都在輸,等到快散場的時候,顏亦真已經喝了快一打啤酒了。

不過其他人也沒好到哪裏去,餘坤被灌到神志不清,安銘摟着他的肩膀兩個人唱山歌。

倒是齊家文很清醒,負責善後工作。

顏亦真垂着頭坐在沙發上,努力想讓自己清醒一點,耳邊的聲音卻變得很遙遠,無論是說話聲還是音樂聲,都好像從別的山頭傳過來似的。

“你自己能回去嗎?”齊家文問着旁邊的曲小宇道。

曲小宇點點頭:“不過亦真喝成這樣,真的不用我照顧麽?”

“不用,我送他回去。”齊家文道,“我怕你吃了他。”

“那行,我就先走了。”曲小宇看了眼手機上的消息,說完便轉身離開了,并沒有什麽不放心顏亦真的意思。

顏亦真跟蘇宇荒住在一起的事情,他們都知道,于是送顏亦真的首選便是去蘇宇荒家。齊家文比較命苦,一個人帶着三個喝成弱智的人上了的士,他又沒有蘇宇荒的電話,好說歹說才從安銘嘴裏把地址套出來。

這麽想想羅向天也太有先見之明了,喝到一半的時候他便借口回去有事開溜了,不然現在來善後的,也應該有他一份。

在的士上搖搖晃晃了好一會兒,顏亦真只覺得頭昏眼花,卻又很清醒。

他知道自己正在回家的路上,便開始在口袋裏瘋狂找鑰匙。

齊家文費了老大的勁兒把三個人弄上電梯,然後到了蘇宇荒家門口。他正準備擡手敲門,顏亦真就拿着鑰匙把他擠開了。

他眼前一片模糊,戳了半天也沒戳進鑰匙孔裏,最後還是齊家文搶過鑰匙把門打開了。

屋子裏靜悄悄的,聽見響動,蘇宇荒沒有出來,倒是兩只貓有些不解地看了門口一眼,接着有些怕生地躲回貓窩裏。

“顏亦真你還好吧?”齊家文把另外兩個已經是死魚的人攙進去,對着唯一還能保持站立的顏亦真道。

顏亦真遲鈍地點了點頭:“我,我沒事……你先回去吧。”

“那好,我先回去了。”

屋子裏靜悄悄的,兩條死魚已經在沙發上橫七豎八地睡着了。

顏亦真歪歪扭扭地走到房門前,猶豫了幾秒,然後拐彎走進了左邊的卧室。

本來是想洗個澡,但他現在連站着都很困難,今天就寬恕自己一回,明天早上起來再洗好了。他進了屋,屋子裏黑漆漆,也沒打算開燈,自顧自地把沾滿酒味的外衣外褲脫了扔在地上,只穿着內褲爬上了床。

床上意外地有點暖和。

好困……頭好重……

沒過一分鐘,顏亦真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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