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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

吃完下地走動是每天的日常。夏知渺說了聲好，等回過神才想起還在打電話，卻發現不知何時那邊已經挂了。

周砥坐在客廳的沙發裏，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又是那個男人。

說話的聲音和上次在KTV裏的人如出一轍。并且坐實了夏知渺之前是在騙他，那人是個醫生。

她認識的醫生，翻來覆去好像也就那麽一個。

她同學的哥哥，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那麽熟了。

想到這，周砥煩躁地扔開手機點了一支煙。

辛辣的尼古丁沖進肺裏，讓理智逐漸回籠。夏知渺是個長情的人，不可能這麽快就對別人有興趣。

“明天的火鍋局到底還組不組了？”許嘉楓抱着半個西瓜從廚房出來，一屁股坐到對面的單人沙發上，挖下最中心的那塊放進嘴裏，心滿意足問，“聽陳咚菱說渺渺有事來不了？”

周砥沒擡眼皮，淡淡嗯了一聲。

“不是我說，自從搬家後，夏知渺一點動靜都沒有，現在約她她也不來，什麽工作能忙成這樣？”說着說着，許嘉楓一臉恍然大悟，“我靠，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不可能。”幾乎是下意識的，周砥出聲反駁，“她沒有談戀愛。”

“你比我們沒見她的時間還長，說不定她有了男朋友沒告訴你呢？”

“我比你了解夏知渺，我說不會就不會。”懶得再聽他胡言亂語，周砥起身上樓。

二樓安靜得針落可聞，每一道腳步聲都好像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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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住在這裏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家裏有她的氣息，她會抱着雪球站在圍欄邊目送他出門，也會在生氣的時候故意不幫他盛飯。

那時候，他們不是這樣的，疏離客氣，連話都不能好好說。

周砥腳步倏地頓住。

夏知渺還是喜歡他的吧？

那個喜歡了他十年的人，不會輕易放棄他，對不對？

.

住院幾天夏知渺被照顧得很好，好到感覺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

明天就要出院，心情也跟着飛揚起來。工作室老板很有人情味，甚至給她多放了幾天假在家養病。

她第一時間給寵物店老板發信息，說明天會去接雪球回家。

前陣子出差把雪球送到寵物店，沒想到一呆就是這麽久。不知道小家夥會不會以為不要它了。

夏知渺辦理完出院手續，正準備離開住院部，擡頭看見江鶴匆匆走進來，環顧的視線在看到她後倏地定住。

“幸好。”他停下腳步，伸手去接行李。

夏知渺怔怔看着他，一時竟沒有動作。

沒人知道她住院，自然出院的時候也沒人來接。在平城這些年，大多數時間都是跟周砥和那幫朋友在一起，有事的時候就是一句話的事。

現在搬出來了，也做好了什麽都要靠自己的準備。可剛才自己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看見其他病人身邊或多或少都有家人朋友陪同，心裏難免還是滋生出一些低落的情緒。

可就在這時，就在她準備自己離開這裏時，江鶴出現了。

喉嚨莫名發緊，像有什麽卡在裏面咽不下去。夏知渺看着他伸過來的手，讷讷問：“幸好什麽？”

江鶴接過行李，然後低下頭看着她的眼睛，輕聲說：“幸好，還來得及。”

從醫院出來後先去了寵物醫院，雪球見到夏知渺時一直喵喵叫，還撒嬌的往她身上拱來拱去。

“它大了不少。”江鶴說。

“是啊，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長得可快了。”

“以你目前的身體狀況來看，還是少抱這麽重的東西。”

“喵——”你說誰重？！

夏知渺安撫性地摸了摸貓頭，給女兒正名：“她不重，只有六斤。”

“嗯，很輕。”江鶴邊說邊試圖抱過雪球，“這麽可愛的貓我幫你抱着吧。”

剛才還炸毛的雪球，此刻卻安安穩穩窩在他懷裏，腦袋邊拱他臂彎，邊夾子音的喵喵叫。

夏知渺直接無語了。

這倒戈得也太快了點。

直到上了車，江鶴把雪球裝進貓包裏，小家夥才依依不舍地蜷縮睡覺。

坐在副駕駛的夏知渺邊系安全帶邊啧啧兩聲。

“怎麽了？”江鶴問。

她搖搖頭，沒好意思當面吐槽自家貓還是個顏控。

由于有行李還有貓，江鶴把夏知渺送進了家門。幾天沒回來室內有些悶悶的味道，夏知渺開了窗，然後從冰箱裏拿出一瓶礦泉水給他。

“不好意思，只能湊合一下了。”

江鶴擰開水喝了兩口，順勢坐到沙發上，“假期這幾天好好休息，不要勞累，多吃有營養的東西，暫時還不能洗澡。”

這些出院前醫生都交代過了，其他到無所謂，最後一項簡直令人難受。

夏知渺頓時苦了一張臉。

江鶴瞧見她的表情淺淺勾起嘴角，掩蓋性地看了眼時間，快十點了，“餓了嗎？”

不問不覺得，一提餓好像就觸發了那個感覺。早上收拾好直接出了院，連早飯都沒有吃。

想到這，她拿出手機說：“我點外賣我們一起吃吧。”

“家裏有米嗎？”

“有。可是沒菜。”夏知渺想了想，“要不我煮點粥？”

江鶴起身，沖她擡擡下巴，“你不用管了，先進去休息一下，好了叫你。”

反客為主。

從醫院照顧到家裏。夏知渺是真的不好意思，“要不還是我來吧。”

江鶴沒再開口，只是挑了挑眉，目光筆直地望着她。他臉上沒什麽表情的時候是真的有種高冷的感覺，再加上面部線條鋒利，十分有壓迫感。

夏知渺終于體會到了江茉面對他時那種謹小慎微的窩囊感。掙紮兩秒，她慫巴巴轉身進了屋。

醫院怎麽也比不上家裏舒服，夏知渺回屋換了身幹淨的衣服，躺床上就睡着了。

刺眼的陽光穿窗而入，空氣中的粉塵無聲跳動。夏知渺懶懶睜開眼，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感覺這一覺睡得很踏實。躺着緩了一會兒，她忽然想起什麽，猛地坐起來。

把客人晾了這麽久實在太不禮貌了。

急匆匆趿拉着拖鞋跑到客廳，一陣誘人的飯香鑽進鼻尖。她呆呆地看着桌上還在冒熱氣的菜，腦子忽然有些轉不過彎。

第一反應是，這些難道都是江鶴做的？

而第二個想法則是，他好像對妹妹的同學過于周到了。

“醒了？別發呆，過來吃飯。”

江鶴看她一眼，将小砂鍋放到了桌墊上。裏面是青菜瘦肉粥，看起來很有食欲，應該是熬到了火候。

“我以為你走了。”

他微微低頭，語氣自然，“說了要一塊吃飯的。”

夏知渺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慢慢走到桌邊，手無意識握住椅背，心情複雜地說，“江鶴，自從遇見後我好像一直在給你添麻煩。”

也可以說成江鶴遇到她是用盡了所有運氣，因為後面就開始倒黴了。

江鶴沒什麽太大的反應，用勺子攪了攪鍋裏的粥，然後盛了一小碗放到她面前。

“我不覺得麻煩，所以你不必感到壓力。”

“可我……”

“夏知渺。”他擡眸，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或者，你可以當作我別有所圖。”

.

江鶴在廚房洗碗，夏知渺本來搶着做，高大的身姿将門口堵得嚴嚴實實，讓她上一邊休息去。

夏知渺掙不過，現在正坐在沙發上神外飛天。

另有所圖。

一想到這四個字，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加速。

江鶴這樣的人，能圖她什麽呢？

圖她會畫設計圖，還是圖她一個月幾千塊的經濟實力？

腦子有些亂，她拿起手機準備刷刷短視頻，強制自己不去胡亂猜測。

軟件還沒來得及點開，就有電話打進來。

來電人是周砥。

靜默兩秒，夏知渺接通電話。

“我在你樓下。”幾天前才通過話，可這聲音卻莫名感到陌生。

夏知渺波瀾不驚，“你過來有什麽事嗎？”

似乎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問，而不是直接讓保安放行放他進來。周砥沉默一瞬，才又淡淡開口：“來看看雪球，給它買了禮物。”

廚房裏江鶴正在洗碗，嘩啦啦的水聲傳出來，夏知渺眼神落在他挺拔的背影上。

剪裁得體的白襯衫襯出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寬厚的肩膀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不知道是不是職業濾鏡的關系，好像有他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此時此刻，夏知渺意識到一件事，就是她真的在一點一點丢掉對周砥的感情。

以前，她從來不會将欣賞的目光放在其他男人身上。可現在，她欣賞江鶴。

“抱歉，今天不太方便。”她神色平靜地說，“下次過來最好提前打個電話，免得白跑一趟。”

周砥倚靠在車邊，正擡頭向上看。這是他第一次過來，還不知道哪一扇窗是夏知渺的住處。本打算今天好好認個門，再不着痕跡地勸她搬回別墅，結果就聽見了這麽個回答。

這樣的疏離，客套，好像他是個什麽不熟悉的人。

“渺渺，你在家嗎？”

夏知渺抿了抿唇，沒吭聲。

片刻沒等到回答，周砥臉色陰沉下來，煩躁情緒一擁而上，“或者我換個問法，有誰在你家裏？”

“周砥。”夏知渺一字一句對他說，“我有自己的隐私，不必什麽事都跟你交代。”

“所以，麻煩你把握好關心朋友的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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