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治不了，等死吧

第一章治不了，等死吧

“小東西，醒醒。”

卓玥慌忙去拍那小東西的臉蛋，他一時焦急下手不輕，可那小東西也不過是皺了皺眉罷了，連眼皮都沒睜開一下。

顯然是燒得不輕。

卓玥一驚，心道不妙，趕忙三兩下套好衣服，一陣風似的沖到了樓下大堂，搖醒正在打盹的店家，焦急道：“掌櫃，這附近可有靠得住的醫館？”

掌櫃輔一睜眼，就見卓玥一副火燒眉毛的樣子，張嘴便道：“出門左轉，沿河行百來不步，七孔橋大柳樹後頭一排都是醫館藥房，在「益合堂」坐診的胡郎中人稱妙手回春賽華佗……”

“多謝。”不等掌櫃說完，卓玥已經一陣風似地沖了出去，速度比十幾年前體能測試的時候還快。

掌櫃看着卓玥遠去的背影，撓了撓頭，堅持把卡到一半的臺詞念完：“就是這胡郎中說話太直接，一般人遭不住。”

七孔橋下，藥鋪林立，卻見中間挂着「益合堂」牌匾的那間，庭前門可羅雀。卓玥心中焦急，顧不得那麽許多，趕忙沖進去，逮着一個派發藥湯的學徒告知了情況。

那學徒探了探小東西的額頭，當即面色一凜，帶着卓玥進了內堂，着童仆送來溫水，囑咐道：“我去禀告家師，你先喂他飲點溫水，切莫因失水過多暈了過去。”

“有勞。”

卓玥沖他躬身行禮，一低頭，才發現自己胸前汗濕一片，而懷中的小東西則是眉頭緊蹙、嘴唇泛白，額頭布滿細密額汗珠，兩側的烏發軟踏踏的黏在額頭上，鬓角的發梢都在滴水。

卓玥方才急着趕路，并未注意到懷中人已虛弱成這般模樣；他見狀大驚，趕忙用軟布替這小東西裏裏外外仔細地擦去汗珠，而後，一手将人撈進懷裏，一手勾過茶杯，試圖給這小東西灌水。

然而，無論卓玥如何哄誘，那小東西始終蔫蔫的沒什麽反應，更別提張嘴喝水了；一番折騰下來，水沒喝進去一口，汗卻出了一身，轉眼間，剛剛被他擦幹的小家夥又跟從水裏撈出來似的，渾身上下的衣衫濕了個透。

可惜，只出汗，不降溫，懷中小家夥身體的溫度卻是越發燙人了。

卓玥嘆了口氣，撂下茶盞，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靠着椅背精疲力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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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過去三十年，還從沒這麽伺候過誰，不成想，竟然在幻境裏被個NPC折騰成這樣……

不過是個NPC罷了，他這是幹嘛呢。

卓玥觑了眼自己懷中的小東西。

那小家夥頭頂的花兒顏色變得十分淺淡，軟趴趴地耷拉在頭發裏，本來白瓷似的皮膚被汗水浸泡十分蒼白，滾燙的胸膛每起伏一次，本就緊蹙的眉毛都跟着又收緊一分，濕漉漉的長睫也跟着簌簌顫抖。

好像每一次喘息，都難受極了。

卓玥閉了閉眼，心道：看起來九重天科技有限公司的工作強度還是不夠大，這些神仙一個兩個工作量都不飽和，幹嘛閑得沒事非要把這NPC做得這麽逼真啊？

逼真只是到讓人看着他，都覺得這麽心疼。

他将手臂墊在那小東西腦後，将人輕輕扶起，用衣袖擦去額上新滲出汗珠。

卓玥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洗了個澡睡了一覺，這小東西就突然病成這樣；但饒是他不懂醫理，也感覺得到眼下小東西的狀況十分不妙，這麽下去，恐怕很快就要脫水休克了。

卓玥攬起懷中人，一手端起茶盞含了一口，捏着那汗津津的下巴，俯身覆上那滾燙的嘴唇，舌頭撬開緊閉的齒貝。

卓玥一只手掌托着那一節纖細的脖頸，用唇舌堵住那雙滾燙的薄唇，小心翼翼地将一口溫水渡了過去。

懷中的小東西的皺了皺眉，不自在想要偏頭，被掰回來後又在卓玥嘴唇上咬了一口，折騰了幾下，才總算是将這口水咽了下去。

“乖，再喝一口水。”

卓玥顧不得吃痛，鼓勵地揉了揉那濕漉漉的小腦袋，扶着他又渡了幾口水下去。

未及吞咽的水珠順着蒼白的唇角滑落，卓玥伸手替他揩去。微涼的指尖輔一觸碰滾燙的皮膚，那被燒昏了頭的小東西頓時如蒙大赦般地跟着蹭了過來。

濕漉漉的鼻尖蹭着指縫一路拱蹭，滾燙的鼻息噴灑在掌心，燙得人發癢。卓玥正欲将手縮回去，卻見那小東西緊皺的眉毛，微微舒展了一點。

卓玥動作頓了頓，以掌心輕撫那張滾燙的臉龐，指尖在那緊蹙的眉心上輕輕點了點，低聲道：“不怕，旅店掌櫃說這裏的胡郎中妙手回春，肯定能醫好你。”

或許是手掌的涼意起了一點舒緩的作用，那小家夥的眉頭終于舒了一些。卓玥将手掌貼着他的臉頰，自言自語道：“你說你，明明是個樹精，怎麽藏了這麽多水？我帶着你，以後是不是再也不用去井裏打水了？需要用水就把你擰開放點水，嗯？”

話音剛落，懷裏的小東西似是動了動，剛剛松下的眉頭又擰了回去。

卓玥一愣，随即眼睛一亮。

“你能聽見是不是？”他輕輕捏了捏那小東西的指尖，“你要是覺得我說得不對，就快點醒過來，自己怼我揍我啊。”

“淨胡說八道，什麽人頭燙得能燙熟雞蛋，燒成這樣早燒死了！”

窗外傳來一聲怒斥，話音未落，裏間的房門被人一把推開，胡子花白的郎中在房間內一陣打量，視線最後落在卓玥懷中。

“患者是你懷裏這個娃娃？”

“是是是。”卓玥趕忙應聲。

他料想此人便是那「妙手回春」的胡郎中了，趕忙起身迎過，将懷中的人遞給郎中細瞧：“這孩子今日中午突然開始發燒，腦袋燙得能……”

卓玥突然想到胡郎中方才所言，把「燙熟的雞蛋」生生咽了回去，繼續道：“總之，頭很燙，而且特別能出汗，每次剛剛擦完，就滿頭大汗。”

那郎中點點頭，伸手探了探那小東西的額頭，眉頭驟然一緊；旋即伸手搭上了那小東西的手腕，登時眼睛瞪得渾圓；接着，他又翻了翻那小東西的眼皮、掰開小東西的嘴巴仔細瞧了瞧，随後搖頭又嘆氣，花白的胡子都跟着顫了顫。

“胡郎中，”卓玥看得眼皮直跳，生怕這郎中一張嘴說出什麽不可挽回的話來，趕忙打斷道：“郎中，您還有什麽信息要問我不？我一定知無不言！”

胡郎中捋着胡子，看了卓玥一眼，道：“他是從今日中午才出現高燒、流汗的症狀的？”

卓玥趕忙點頭：“正是。”

聞言，胡郎中又問道：“此子之前可曾出現過了類似的情況？或者有何其他疾病？”

卓玥趕忙搖頭：“沒有。”

這小東西從樹變人還不足一日，哪兒有時間得什麽其他的病。

聞言，胡郎中點點頭，表情終于恢複了平靜，問道：“你是這娃娃的什麽人？”

“我……”

卓玥一愣。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把路邊流浪貓撿回家的人，是流浪貓的主人；

那麽被迫把路邊流浪樹撿回家的人，應當也是樹精的主人。

但動物和植物終歸還是不太一樣的……

卓玥思忖片刻，答道：“我是他的，園丁。”

胡郎中皺了皺眉，疑惑道：“園丁？”

“不錯，園丁。”卓玥肯定道。

胡郎中捋着胡子，心道：應當是自己年紀大了，聽不懂這些個新鮮的名詞了。但眼下在，這兩人到底是什麽關系，其實也不重要了。

于是，他繼續問道：“那你貴姓？”

卓玥一愣，下意識到：“免貴姓卓。”

“好。那麽卓園丁……”

胡郎中說起身，沖他行了一禮。

卓玥下意識地跟着他神情肅穆地起身，剛站起來，就聽胡郎中道：“在下行醫五十五年，從未見如此怪病。這娃娃腦袋燙得都能煮熟雞蛋了……”

卓玥頓感覺不妙，還沒來得及去捂那小東西的耳朵，就見那胡郎中雙手捂臉，撕心裂肺痛哭道：“這娃娃實在治不了，只能等死了！在下學藝不精，愧對師祖教誨啊，是我無能，是我無能啊…… ”

卓玥：……

大夫，麻煩你稍微控制一下，患者本人還在呢！而且，你哭得比我這個家屬還大聲是不是不太合适，……

不等卓玥制止，幾個學徒已經沖上來捂住了胡郎中的嘴，一邊把他往外拽，一邊七嘴八舌地拼命道歉。

“實在對不住，家師就這個毛病，有什麽說什麽，根本藏不住。”

“是是是，家師雖然說話直了些，但醫術還是靠得住的，整個千葉城，家師若算第二，那絕對沒人敢算第一，他說治不了，那絕對是真沒戲；聽家師的，雖然情緒會突然一蹶不振，但也不至于起起落落，反複無常，您也省事了，現在就可以開始着手準備操辦白事了，時間耿更充裕了呢~”

“還好小公子一直昏着，應當沒聽到，不至釀成大錯。公子您看這樣可好，雖然家師治不了小公子的奇症，但我們可送您幾副止痛、退燒的藥劑，至少讓小公子這幾天昏得舒服一點……”

卓玥：……

真不愧是胡郎中教出來的徒弟啊，你們幾個，我說句「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不過分吧……

作者有話說:

卓玥：實不相瞞，你們幾個一張嘴，差不多就等于是自報師門了。

上周四五加班加太狠了，兩天沒睡夠5小時……昨天緩不過來睡了一天沒更新……騷瑞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