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做戲

23、做戲

◎“是要錢，還是要命，還是要我。”

◎

易疏吟看了眼同桌的座位，又想起那些短信的內容，不知道他們之間又會有什麽樣的風波。

做了一會兒英語作業，易疏吟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尿意，這才意識到她從下午到晚上就沒去過廁所。

于是她趕緊放下作業，給守自習的老師打了個報告，準備去一趟。

這次出去的心情和上節課真是截然不同，如果不是不能大聲喧嘩，她簡直想高歌一曲。

易疏吟哼着小曲朝女廁走去，上完廁所出來，經過3樓備用樓梯間的時候，她似乎隐約聽見裏面傳來嗚嗚咽咽的哭聲。

她心裏咯噔一下，腦子裏莫名其妙地浮現出了某張臉，其實也算不上什麽第六感，畢竟她旁邊座位的主人自從被人叫出去就再也沒回來。

他倆不歡而散了嗎？然後女生獨自痛哭？

易疏吟猜測着，她停下腳步不敢向前了，因為很怕看到什麽不該看到的畫面。

她在廁所門口和樓梯間門口之間這段逼仄的空間裏徘徊着，內心有些焦灼。

女生的哭聲越來越明顯，她也越來越忐忑。

就在她壓力飙升的時候，忽然一個身影一陣風似竄了出來，她聞到一股好大的煙味，緊接着結結實實地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啊！”

易疏吟輕輕地叫出了聲。

Advertisement

那人小聲說了句“對不起”，趕緊後退了一步。

看清楚來人之後，易疏吟滿臉驚訝。

高弈手裏拿着一根燃得只剩半截的香煙，嘴裏吐着剩餘的煙霧，漆黑瞳孔深不見底，他靜靜地打量着她，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易疏吟想着，他可能是以為這裏沒有人，所以出了樓梯間直接左轉了，沒想到正好撞上了自己。

她覺得他神色有些不對，決定趕緊打個招呼就開溜。

她正要開口，沒想到男生突然走過來拉住了她的手腕。

“幫我個忙。”

高弈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

強烈的煙草味混合着松木氣息同時侵襲着她的感官。

高弈拉着她轉身在廁所外面的垃圾箱上摁滅了剩下的煙。

“喂！你要幹嘛……”她小聲抗議。

高弈完全無視，他不由分說地拉着她重新返回到樓梯間裏。

易疏吟看到袁湘婷坐在去往4樓的某一級臺階上，雙手抱着膝蓋，抽抽搭搭地哭得梨花帶雨，她的頭發有被抓過的痕跡，全然不似她第一次見到的那樣整齊光潔。

易疏吟驚魂未定地盯着眼前的女孩，手腕輕輕掙紮了下，試圖逃脫，對方卻握得更緊了，她感受到男生的強硬和倔強。

“我有女朋友了。”

高弈面無表情地對袁湘婷說道。

當易疏吟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驚恐地看了他一眼，男生的眼神堅硬如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袁湘婷止住眼淚，大聲笑了起來。

“高弈，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不要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她怎麽可能是你女朋友？”

易疏吟感覺高弈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微微發顫。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跟你是絕不可能了。”

高弈冷冷地說道，但易疏吟覺得他其實并沒有像他的聲音那麽冷，因為他握住她的那只手很燙很燙。

袁湘婷擡起頭來，挑了挑眉道。

“為什麽？就因為你爸和我媽的事？呵呵，真可笑！我媽是我媽，我是我，高弈，你就是個孬種！不敢面對自己的感情。”

她看向別處道：“我也可以和你分開，那你幫我把那3萬塊錢的信用卡還了吧，從此我們一刀兩斷，我再也不找你。”

高弈嘲弄地笑了。

“這就是你說的你和你媽不一樣？”

袁湘婷笑得有點冷冽，語氣輕佻：“高弈，那是因為你不想談感情了啊，你不想談感情，那就只能談錢了呗？你以為我想要錢？”

女生從樓梯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下臺階，她慢慢靠近高弈，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然後用很輕的聲音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想要你。”

袁湘婷表情複雜地盯着高弈，那眼裏滿含着悲憤和不甘，還夾雜着很多的愛與少許的恨。

易疏吟感覺男生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松了一瞬。

她趁機想要掙脫，沒想到高弈再次握緊，而且死活不松手。

她突然有種感覺，覺得自己就像他的人質一樣。

她是他感情上的人質，一旦她滑脫逃走，他就會瞬間分崩離析、灰飛煙滅。

高弈提高聲音重申道：“你別想了，聽不懂話嗎？跟你說了我有女朋友了。”

他把手裏握着的易疏吟的手舉了起來。

易疏吟覺得非常尴尬且異常荒謬，她突然受夠了當這場鬧劇中的一環了，于是朝他吼道：“高弈你放開我！”

袁湘婷再次笑了起來，肩膀抖個不停。

她把目光移到易疏吟臉上，笑靥如花地對她說：“小妹妹，你別怕，我知道你不是他女朋友，而且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當他的女朋友，因為他這個人早就爛心爛肺，他只有和我這樣的人在一起才會開心，除了我之外，他不配和任何人在一起！”

“……你亂說什麽？”

高弈怒氣沖沖地打斷她道。

袁湘婷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她吸了吸鼻子，看上去臉上的眼淚已經幹了，臉上又恢複了那種冰冷孤傲的表情。

“你自己想想吧。”

“是要錢，還是要命，還是要我。”

袁湘婷看着他莞爾一笑。

易疏吟覺得那笑容有點寒氣森森。

說完那句話，女生擦過高弈的肩膀，走出樓梯間去了3樓的女廁所。

易疏吟終于掙脫了手腕，她皺着眉頭盯着高弈道：“你別再讓我摻和你倆的事了。”

她面帶怒色道，“看你受傷了我答應幫你去送手機，但不代表我什麽忙都幫！我也是個有原則的人。”

袁湘婷一走，高弈立刻就洩了氣。

他一句話也沒反駁，甚至在她用力掙脫手腕的時候，還因為慣性往旁邊踉跄了一步。

他後退幾步靠在了樓梯間的牆上，身體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似的一點一點往下滑，最後靠着牆坐了下來，好似打了一場徹頭徹尾的敗仗。

易疏吟看着他臉上帶着血痂的紗布，突然有點于心不忍。

她站在那裏看着他，沒說話，也沒走。

高弈垂着頭，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擡起頭道：“對不起。”

他眼裏看上去有點點淚光，但樓梯間的光線不好，她看不太真切。

易疏吟淡聲道：“沒關系。”

她借着女廁那邊的燈光看了看表，還剩半個小時了，這會回去做作業還來得及。

離開之前，她還是問了他一句：“走嗎？”

高弈疲憊地擡頭看了她一眼，好像終于緩過了神一樣，他掙紮着站了起來。

“走……走……”

兩人默默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地上的影子逐漸被拉得老長。

易疏吟不想說話。今天一整天，她真的累了。

她感覺自己從來沒這麽累過。

做表，圍觀打架，送手機，和肖遇舟長談，這會兒又遇到這檔子事。

好在一想到肖遇舟，她就又活了過來。

沒關系，一切都沒關系。

只要他在就好，別的都不重要。

快到教室門口的時候，易疏吟道：“你先進去吧。”

高弈擡眸看了看她，沒說什麽，自覺地先她一步進了教室。

等他從門口消失之後，她才慢慢進去。

*

後面幾天，易疏吟感覺高弈對她客氣了不少，也沒來招惹她了。

但她覺得這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袁湘婷的原因。

也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有什麽樣的恩怨情仇。

她周五處理了一堆事情，其中一件就是轉學生英語評估的事。

因為有高弈在中間，林犀妍沒有為難她，只是暗暗不爽，她最近覺得高弈和易疏吟關系越來越近了，她恨得牙癢癢，但又挑不出錯來，畢竟大都是英語學習相關的事，她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而易疏吟也并沒有區別對待，僅僅是因為老徐要求要重點關注高弈而已。

她心想沒關系，這些都只是暫時的，至少在學校以外的地方，她還是離高弈最近的那個，她林犀妍總有一天能得償所願。

易疏吟周五晚上回到家裏，洗了個澡準備迎接周末。

明天是和許添愛約定去網吧的日子，也是約好和高弈他們打副本的日子。

她剛躺到床上，手機屏幕就亮了起來。

是一條好友申請，昵稱是“弈”。

她暗嘆一聲，他倆居然還沒加過好友。

高弈給她發了個“一起開黑”的土味表情過來。

她有點想笑，覺得他有時候有點傻愣愣的。

和高弈互扔幾個表情包後，陳頌非也給她發來了消息。

陳頌非：疏吟，幻影的活動時間是周六下午4點開始，你到時候上線就行。

易疏吟回道：好。

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去約定的地點等許添愛。

許添愛家和她家相隔五公裏遠，她會坐公交車過來，因為學校附近的網吧質量比她家附近的高，順便也為了去易疏吟家裏玩。

易疏吟來到相鄰街區一個叫做“極客世界”的網吧門口。

據說這家網吧是她們這片區網速最快的。

易疏吟在門口等了一會，思考要不要去公交站去接她。

她正準備掏出手機給許添愛打個電話，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朝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