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分岔

88、分岔

◎“那你要不要和我試試？”◎

高弈粗暴地拽她的手臂：“你就這麽恨我？！”

易疏吟吃了痛，她也惡狠狠道：“對，我就是恨你！我永遠也不想看到你！交流的事有你沒我！”

說着她從兜裏掏出了那個項鏈的盒子，朝他懷裏猛地一塞。

“你送我的東西，這是最後一件！今天也還給你了！別再糾纏我了。”

高弈沒有接穩，盒子從他臂間滑了出去，在水泥磚石上跳了幾下，然後緩慢地朝馬路上滾去。

玫紅色的絨布表面在路燈下沾滿了灰。

一如易疏吟的心。

高弈大罵了一聲，猛地放開她的手臂，然後頭也不回地朝盒子滾落的反方向拂袖而去。

他的背影消失在路口的拐角處。

易疏吟差點沒站穩，她踉跄着後退了幾步，陳頌非趕緊出來查看她的安危。

女孩的身子微微發抖，他輕輕摟住了她的肩膀。

許添愛則趁着沒有車輛開過，趕緊去馬路上撿起了裝項鏈的盒子。

她追着高弈的方向小跑了過去，然後丢下一句：“我幫你去還給他吧！”

易疏吟看着許添愛的背影，才發現她今天的外套下面是穿的是高弈給她買的那條針織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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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頌非看着懷裏的女孩，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易疏吟無力地搖頭，但肩膀依然發着抖。

男生把外套脫下來為她披上。

兩人朝着回家的方向慢慢走過去。

等稍微緩過來後，易疏吟問道：“頌非，剛剛你怎麽來了？”

陳頌非遲疑道：“我……我怕他為難你，就跟在你倆後面。”

易疏吟不解道：“下次你直接和我一起吧，幹嘛跟在後面？”

陳頌非有點懵，他的腦子在飛速運轉着。

他在思考如果一個女生大大方方地邀請他，他到底是有戲還是沒戲。

一時弄不明白，于是只讪笑着回了句：“哦，好啊。”

他們走了一會兒，易疏吟唉聲嘆氣道：“唉，我真是再也不想觸碰感情了。”

陳頌非立刻道：“會不會太悲觀了啊？還是有好男生的。”

易疏吟看了他一眼：“比如呢？誰啊？”

陳頌非耳根一下子偷偷紅了，他開始吞吞吐吐起來。

易疏吟看出了他的窘迫，她突然笑道：“你倒是挺好的。”

好人卡x2。

陳頌非撓撓頭道：“你……你認真的嗎？”

易疏吟有些疑惑：“對啊，我覺得你人挺好的。”

好人卡x3。

陳頌非感覺自己快瘋了。

他像是突然鼓起了莫大的勇氣似的，快兩步跑到易疏吟前面，張開雙臂攔住了她。

易疏吟見他堵在自己前面，有點疑惑但還是停下了腳步。

女孩擡起頭來，用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怎麽了頌非？”

陳頌非垂下眼睫，眼底一片晦暗，他半開玩笑地說道。

“那你要不要和我試試？”

易疏吟足足愣了一分鐘，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意思。

她的心頓時跳漏一拍。

這次輪到她的腦子飛速運轉了。

不對，感覺很不對。

她從來沒覺得陳頌非喜歡自己啊。

印象中他對所有人都很好，并沒有對她進行過特殊照顧。

雖然因為高弈的破事自己經常麻煩他，但她沒有察覺出超越同學或者朋友關系以外的情誼。

她試圖從對方的臉上找到答案，但因為眼鏡遮擋的緣故，她其實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尤其是眼神的部分。

看見女孩這般長長久久的沉默。

陳頌非感覺自己的心悄無聲息地碎了。

他歉意地笑了笑，然後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

“想什麽呢？我開玩笑的，哈哈。”

易疏吟頓時松了口氣，她哈哈大笑道：“你吓死我了，太突然了哈哈……”

陳頌非道故作輕松道：“我看你被高弈氣得不輕，給你轉移一下注意力呢，我沒想過戀愛。”

說出最後這句話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真好，自己親自把路給堵死了。

易疏吟的表情終于恢複了正常。

她笑道：“我就說呢，感覺你确實好像那個感情絕緣體一樣，從沒聽說你和哪個女生有緋聞。”

陳頌非心道，那是我不想嗎？

兩人一路嘻嘻哈哈地走到了錦繡家園的門口。

一個有口無心，一個強顏歡笑。

易疏吟驚呼：“哎呀，不知不覺又讓你送我了，不好意思啊。”

陳頌非道：“不要緊，我回去很近的。”

兩人于是道了別。

陳頌非離開之後，易疏吟第一次回頭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男生又高又瘦，從背影上看，絕對的帥哥。

她突然意識到居然沒有女生喜歡他，這可真是個奇跡。

她腦子裏突然閃過了“痘哥”這個外號，唔，這可能的确算個原因。

但他臉上現在也沒痘印了。

不知道為什麽，剛剛他說的那句“要不和我試試”突然又跳出來，在她心頭萦繞着。

易疏吟的心突突直跳。

她開始思考自己以前是不是有點太忽略這個人了。

亦或是高弈的光芒太盛，存在感太強，導致她錯過了一些真正值得關注的人？

她忽然驚覺，好像自己每次哭的時候陳頌非都在她旁邊，有時是給她遞紙巾，有時是安慰她。

易疏吟又想起他做的粥的味道。

那香菇和瘦肉的口感，分明和她發燒那天吃到的一模一樣。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

她心中頓時産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

就在易疏吟思考這些的時候，陳頌非也回頭看了她一眼。

他後悔剛剛直接說自己不想戀愛，但話已出口，也沒什麽辦法了。

他在心裏自我安慰道，反正她對他也沒什麽感覺，說自己談不談又有什麽區別呢？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然後揣着手加快了腳步。

只有頭上的星星，見證了陳頌非和易疏吟在不同的時刻回頭。

這個跌宕起伏的夜晚。

似乎每個人都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

高弈大踏步地朝酒吧的位置走着，此時此刻他需要發洩。

許添愛在他背後喊了好幾聲，他才聽見。

女孩為了追上他跑得非常快，裙子全部汗濕貼在了背上，她把外套脫下來搭在胳膊上。

一只手緊緊地握着那個絨布盒子。

高弈終于停了下來，他站在酒吧門口，不停閃爍的霓虹燈牌的光打在他的發頂。

許添愛氣喘籲籲地把盒子遞給了他。

“高弈，這個給你……”

經過她一路的擦拭，絨布表面已經變得幹幹淨淨。

高弈冷冷地看了一眼她手裏的東西。

“我不要了，送你。”

許添愛驚訝道：“啊？”

她知道這條項鏈極其貴重。

高弈沒搭話，他轉過身去朝前面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說了句。

“進來陪我。”語氣有一點強勢。

許添愛愣住了，然後受寵若驚般地跟了上去。

酒吧裏的空氣裏彌漫着一股燥熱，男男女女都貼着臉講話。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男生的後面，顯得有些生澀。

高弈在吧臺點了兩杯酒。

酒吧裏的人很多，高弈一仰頭就把杯裏的酒喝光了，他走得很快。

許添愛端着自己那杯酒，一點也跟不上他的步伐。

正當她急得不行的時候，高弈退回幾步，直接抓住了她的手。

他沒有看她，只拉着她往角落走過去。

許添愛的心怦怦直跳，還沒有喝酒，她感覺自己已經醉了。

高弈和她來到酒吧的某處角落，女孩把那個高腳杯放在了桌子上。

對方沒坐，她也不敢坐。

他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裙子，憶起是自己付款的那條。

男生輕佻地拉了一下她胸口處的松緊繩，眼神迷離地望着她。

“好看。”他的嗓音有些低啞。

許添愛抿緊了嘴唇，沒想到下一秒，高弈的唇就吻了上來。

她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男生緊緊地摟着她，一開始手還規矩，後來越來越肆無忌憚。

他喘着粗氣，在她耳邊問道。

“可不可以陪我一下？”

女孩咬着牙閉上了眼睛。

“……好。”

于是高弈帶她出了酒吧，去了酒店。

在那個房間裏，她接受了他的所有要求。

高弈關了燈，他在腦海中想象着易疏吟的臉，把剛剛受的氣狠狠地發洩在了許添愛身上。

完事之後，男生呼呼睡去。

許添愛抱着被子，身體微微發抖，她第一次經歷這件事。

卻是如此草率，如此匆匆。

她輕輕地啜泣了起來，一直哭到累了才慢慢睡着。

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高弈終于有點清醒過來了。

他皺着眉頭看着熟睡中的女孩，開始覺得頭疼。

又是一夜風流債。

不過許添愛很乖，沒有吵也沒有鬧，更沒有借此提出一些要求等。

她什麽也沒說，甚至為自己比他晚起而感到歉意。

許添愛紅着臉道：“對不起，我起晚了。”

高弈在沙發上抽煙，他已經洗完澡了。

“沒事。”

他打了個車把她送走，然後在10點左右回到了香江別苑。

今天是周末。

高弈站在門口換鞋，鞋櫃上放了一些東西。

他忽然覺得有點煩躁，把那堆東西往旁邊用力一撥。

突然一張卡片從夾縫裏掉了出來。

他彎腰把卡片撿了起來。

上面寫着一大段文字——

高弈，我喜歡你。

很喜歡很喜歡你。

你就像是天上的月亮，遙遠得觸不可及。

但我不在意，那樣明亮的光，能籠罩着這個小小的走夜路的我。

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這個盾劍卡是我的一點心意。

還請不要嫌棄。

不管你喜不喜歡我。

我都希望你永遠幸福、快樂。

——許添愛

落款時間是去年3月的某一天。

高弈的眼角突然有點濕潤，原來那個禮物真的不是易疏吟送的。

原來一切都是誤會。

他拿着卡片上了樓，然後掏出手機找了半天，終于找到許添愛的微信賬號，給她發了一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