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他們感到深深的危機感

第51章 第 51 章 他們感到深深的危機感。……

塗佑安在別墅內的适應時期很短。

他如魚得水般, 成為了別墅常住人口中的一位，成為程盛易時常念叨的“佑安”，白潇祎常常對他展開笑臉，真誠且友愛。

喬翟馳、喬靈湛感到深深的危機感。

他們原本是程盛易最為喜歡的——霍家的三個男人, 性格各異, 他們都是不錯的人, 但要論接地氣, 還是喬家兩個最為接近程盛易喜歡的脾性。

末世剛來, 喬翟馳、喬靈湛的吃苦耐勞、沉默做事, 得來程盛易的盛譽。

很難說, 鹿盈對他們的喜愛有沒有建立在親人程盛易對他們的欣賞上。

喬翟馳、喬靈湛沒有開口問過, 他們害怕聽到答案：倘若她對他們的好感建立在程盛易的誇獎上，那意味着他們本身沒有足以讓她喜愛的魅力。一旦聯想到這, 難免會沮喪。

話是這樣說，真看到塗佑安替代他們, 成為程盛易念念叨叨的“佑安”, 喬翟馳、喬靈湛心情複雜。

他們害怕鹿盈因為程盛易對塗佑安的欣賞，對他的好感提升。

同時, 灰心喪氣地發現, 塗佑安的存在一定意義上替代了他們……

霍弋正是找不到在別墅裏的合适地位，被衆人孤立, 淪落為現在的模樣。

他們會變成霍弋嗎？

深根的恐懼将這對兄弟拉進深淵。

當然，喬翟馳、喬靈湛不至于到這個地步。

喬翟馳有着末世裏, 非常珍貴的特殊手機。信號薄弱的情況下, 能獲取到常人得不到的重要消息。

Advertisement

喬靈湛是整棟別墅裏年紀第二小的，他還不到20歲，具有這個年齡段的青年少有的沉穩, 平日裏與人和善，是個相當不錯的同居者。

他們的憂慮，是随着鹿盈對塗佑安的關注度不斷上升，進一步的加重。程盛易對新人的态度，只是雪上加霜，最後的那一根稻草。

喬家兄弟倆是沉默，選擇靜觀其變的那個。

他們親眼看到蘭逍的态度轉變，從塗佑安第一天到別墅，陰沉着臉，仿佛要殺人般的洶湧惡意，到後來，被鹿盈安撫後，露出了渾濁、癡迷、幸福的情态……他不再對塗佑安的存在有過分惡劣的反應，只在他和鹿盈說話時，陰陽怪氣地冷笑幾聲。

鹿盈會擡眸看他。

蘭逍立刻扁着嘴，雨天裏被水打濕的小狗般回望。鹿盈只好嘆氣，再向塗佑安解釋：“他性格不壞的。”

……

然後，是霍至昭。

他的變化是最接近體面、沉穩成年人的。

最開始，他一言不發，不對塗佑安的存在表達任何意見。在鹿盈和塗佑安越來越熟悉，彼此笑談，默契交彙眼神時，他終于露了點餡。

霍至昭很是失落。

喬翟馳見過一次。霍至昭悄悄地靠在別墅大廳角落牆邊，無聲地凝望着不遠處的兩人。

鹿盈和塗佑安。

塗佑安并不算是健康，他的容顏在室內光線下，蒼白平靜。

鹿盈一直要求別墅裏的五個年輕人要盡量健康。因此，他們會很自覺地使用基礎的健身器材，确保自己的身材漂亮。哪怕是蘭逍，都會盡量克制住自己厭世的沖動，做足能保證身材的運動量。

新人不健康，還患有基礎疾病。

能算得上好的，只有一張不錯的臉，以及，比他們要豐富的末世經驗。

不管是喬翟馳，還是霍至昭，顯然都對塗佑安的存在如鲠在喉。

他們會想，這樣的男人憑什麽能加入他們？

塗佑安和情緒生病的蘭逍不同。

蘭逍是“會哭鬧的孩子”，鹿盈願意縱容他。抑郁後的蘭逍，如同一朵刺人的漂亮花朵，他一改過去的性格，變得太多，有時候，霍至昭看着他，都會恍惚，想着表弟過去是這樣嗎？出于責任心，霍至昭會寬容地對待蘭逍，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喬翟馳、喬靈湛對蘭逍占據了鹿盈的注意力頗有微詞。可他們到底是底色善良的人類，哪怕吃醋，也會保留着應有的體諒。更別說，他們在這棟別墅裏一塊兒生活了兩百多天。

塗佑安不一樣。他是新來的，誰都不了解他，誰都不認識他。

他的身份，比他們與霍弋的千絲萬縷要天然地強上許多。

霍至昭保持着很長時間的失落，而後，在某天，忽然間洩了那股勁。

他不再像個幽暗、沉默的影子，觀察着鹿盈和塗佑安了。

更像是認命。

喬翟馳見過他最初的模樣，驚訝于他的變化，為此，他找過他。

“你對塗佑安有什麽想法？”喬翟馳問他，霍至昭出了一會兒神，他沒有說鹿盈曾經對他說了什麽，以一個雙手相握、一個吻，将他所有好勝的念頭壓滅。

“我不能有想法。”

霍至昭回答。

他的眉頭輕輕蹙起。喬翟馳的臉上也有相似的情緒。

喬翟馳低聲問：“鹿盈和你說了什麽嗎？”

霍至昭苦笑。

他知道喬翟馳這麽問，一定是因為他們還沒有和鹿盈深度聊過。

他想要給喬翟馳潑冷水，意思是不要指望鹿盈給他什麽承諾——那不可能。他早已經被拒絕過。

他忍住尖酸刻薄的想法。

喬翟馳也挺無辜。

在新人塗佑安到來後，他們站在同一陣營，是“舊人”。

霍至昭閉了閉眼，簡短地開口，答：“鹿盈沒說太多，她只說，我們……一開始就知道她是怎樣的。”

那一夜的補償。

鹿盈看着他濕漉漉掉淚，她慢慢地沉入他的胸膛，溫柔地哄他。

美麗的、富有魅力的鹿盈低聲喘着氣，喊他“寶貝”。

這不是獨立給他的愛稱。

快樂和愛像是藤蔓一樣纏繞在這兩個字上。

每一次，霍至昭都會為她喚他的語調心動。

他的身體随着心靈的悸動，一起搖晃，最後，他順由着她的愛語，倦倦地合上哭過的淚眼。

入睡前，他感受到鹿盈親了親他潮濕的眼皮。

“你哭起來很好看。”

她說。

翌日，醒來。

霍至昭徹底明白，徹底清醒，他的為情所困，對鹿盈來說是調劑夜晚的淚水。

淚水好苦澀。

落淚時，是她眼中很好看的畫面。

霍至昭想要為此憤怒。

他做不到。

他一頭紮進鹿盈的溫柔鄉，寧願溺死，也不願意擡起頭，呼吸空氣——不如讓他死在她的懷裏好了。

世界荒蕪，人生無望。

只有鹿盈是明亮的、閃閃發光的。

霍至昭咽着喉嚨，思緒翩跹。他想着不久前的幀幀畫面，再看喬翟馳，他壓低聲線，忽然，勸道：“不要想太多，我們起碼比他多了兩百多天的優勢。”

喬翟馳張了張口，沒能說出話。

他的顧忌比霍至昭要多得多。

霍至昭從沒有得到過鹿盈的親人程盛易的偏愛——所以，他當然可以只顧忌着鹿盈的想法。

喬翟馳、喬靈湛擁有過程盛易的優待。

兩百多天。

他們将鹿盈當作是觸不可及的完美存在。雖然能親近，可他們無法觸碰她的內心。

與程盛易的友情，是喬翟馳、喬靈湛為愛困擾時，抱有希望的種子：

如果，他是說如果，鹿盈未來不喜歡他們了。

和程盛易的友好聯絡，總會讓他們有合理、正當的機會與她相處。

喬翟馳自卑于自己并不是很能和鹿盈聊的上話題的人。他不如霍至昭有錢，不懂什麽金融財政，也不如蘭逍會“撒潑打滾”，讨來鹿盈的喜歡，更不如霍清羚年紀小，有着天然的年齡優勢……

他能掌控的，能擁有的，真的不太多。

塗佑安的存在，讓他一日一日地擔憂起自己會不會被替代。

喬翟馳苦澀微笑，心裏沉甸甸的。

他謝過霍至昭，轉身離開。

他将對話複述給喬靈湛。

兄弟倆齊齊嘆氣。

他們保守地繼續之前的選擇，靜觀其變。

時間流逝，塗佑安在某日清晨，對着鹿盈展露了無比耀眼的笑容。他們心髒一咯噔，作為曾經經歷過的年輕男人，無比清楚這樣的表現意味着什麽。

霍清羚心不在焉地吃着速食面包。

保質期12個月的面包，現在已經臨期了。

其實，味道和之前一樣。

霍清羚愣是覺得有區別，他喪氣想，這面包怎麽越吃越苦呢？

鹿盈路過，她看到霍清羚的模樣，挑眉，問：“清羚，不愛吃嗎？”

霍清羚：“……”

他下意識地彎起眼，露出好漂亮的笑容，明亮燦爛：“很好吃！”

鹿盈心情很好，她伸出手指，捏了捏他的臉頰。她看出了霍清羚掩藏在金子般笑容下的失落沮喪，但她不提，裝作沒看到，“幫姐姐拿一塊和你一樣的口味，好不好？”

她的反應，是最好的正向影響。

意思是，甜美笑容能帶來她更多的流連。

霍清羚并不笨，他的失落一掃而空，将同口味的面包遞給她。

所有動作做完。

霍清羚暗下決心，他不能再哭了——之前哭的次數太多了。

新人塗佑安的到來，他要是再哭下去……恐怕不會得到好結果。

哭的太多次，就不值得珍惜了。

霍清羚想。

……

鹿盈嚼着面包，喝着牛奶。

大廳裏，所有人都在。

白潇祎、程盛易正湊在一起，盯着他們之前沒機會一塊兒看完的家長裏短年代劇，時不時發出犀利點評：“這男的不行！”

“這婆婆真兇啊，對媳婦這麽壞！”

其他人要麽看書，要麽看電影，要麽打游戲……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安排，忙忙碌碌。

鹿盈滿意地掃了他們一眼。不期，與塗佑安對上眼神。

他原本蒼白病弱的冷峻臉上，悄然浮起淺淺的紅暈。

他低下了眼睫。

鹿盈恬不知恥地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