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姐妹
第27章 姐妹
子彈刺破血蟲, 啪嗒——血蟲血液四濺,落到雲月側臉。
“夏夏,你真的要離開我嗎?”
餘夏不能也不敢去賭一個不确定的未來, 她擔心餘思夏做出更多傷害雲月的事。
“雲月,我們到此為止吧。”餘夏強忍情緒不讓自己落淚,“這是答應給你的補償。”
餘夏遞給雲月一張銀行卡,“以後別再見面。”
“這是什麽意思?”雲月奪過銀行卡,卡片在指尖燃燒,化為灰燼被風吹散, “分手費?不對………我們都沒在一起過。”
“雲月。”
餘夏反複思考該說些什麽,然而話到嘴邊難以說出口, 她應該在這時說一句:你會遇見比我更好的人。
那樣太渣了, 她不想對雲月說那樣的話。
“姐姐,回來, 跟我離開。”餘思夏再次扣動扳機,槍口最準雲月心髒。
餘夏低頭用海王人設拒絕雲月, “你還不明白嗎?我見一個愛一個, 喜歡一個便睡一個。”
“我這樣的人……”不值得你喜歡。
她轉身時淚珠掉落, 雲月沒看見她掉落的眼淚。
“餘夏。”
雲月想再抱一抱餘夏,再貪戀一次餘夏身上的溫度, 再一次溫存片刻。她甚至想過現在就催動蠱蟲, 讓餘夏疼得撕心裂肺,讓餘夏再也不能離開她。
蠱蟲還沒徹底破繭成蝶,此刻催化蠱蟲會要了餘夏的命。
她愛她, 做不到親眼看見餘夏受苦。
她愛她, 所以決定放餘夏自由。
愛字還堵在喉嚨沒說出口,不知生命耗盡前還有沒有機會說出。她愛餘夏, 無需讓餘夏知曉……
“以後別出現在我眼前。”
雲月會第一眼愛上餘夏,這是兩人特有的羁絆。
似乎全身血管爆裂,置身冰窖中,明明是酷暑,她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用盡全身力氣說出最傷人的話。
“我看見你覺得惡心。”
餘夏停住腳步,手指攥住裙擺,“好,我答應你。”
“不會出現在你眼前。”
她走了,和餘思夏上了房東的車。雲月站在原地,目送餘夏離開,直到那輛面包車隐秘山林間再也看不見。
雲月咳出一口鮮血,氣脈淤堵,肝腸寸斷。原來再次分開是這種滋味,她搖搖頭,不甘心地咬着下唇。
“你為什麽不和夏夏姐說清楚?”樹莓滿眼心疼,跑到雲月身邊。
“說清楚有什麽用,她不愛我。”雲月頓了一下才說,“我也不曾愛過她。”
樹莓抱怨一句,“我看你倆愛得死去活來,就是死鴨子嘴硬,都不跟對方說。”
“還魂蠱還未解開?”樹莓趁雲月不注意,一把撩起雲月長袖,看到* 顏色極淡的血痕,“你沒多長時間了,現在不說等着下地獄同她說?”
望月樓的人多少會點蠱術傍身,不過都是三腳貓功夫,樹莓想要雲月教她蠱術,雲月不肯,但樹莓私底下了解過一些蠱術。
她愛看小說,苗族蠱術中的禁術自然對她有天然吸引。
還魂蠱——顧名思義讓死去的人還魂。這種邪門蠱術早已失傳,且成功率極低,稍有不慎巫蠱師會爆體而亡。
此術法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借壽。
借壽還魂,破解方法需要讓還魂者愛上借壽者,否則蠱蟲反噬宛若一萬只螞蟻啃咬全身血管。
樹莓自幼主意多,上山爬樹,下河摸魚,雲月越不讓她做什麽她越要做。她斷掌拍向雲月背脊,“娘親你且等着吧,我一定把另一位娘親領回家。”
雲月差點被樹莓拍出瘀血,蹙眉道:“誰是你娘親?”
“你呀~”樹莓做了個鬼臉,“好啦,不逗你了,我要去把夏夏姐找回來。”
“站住,不許去。”
一堆綠色毛毛蟲圍繞樹莓。
“啊!你明知道我最害怕毛毛蟲了!”樹莓踮起腳尖,一時間不敢随意走動。
雲月咳嗽一聲,暗啞地說:“我答應過她,不去找她。”
“你還真是死腦筋!”樹莓插腰,對着雲月瘋狂輸出,“她讓你不去見她,你真不去?”樹莓用力拍打額頭。
“嗯。”
樹莓:“………”
雲月很少提到樹莓身世,一問便說是在樹莓林裏撿到的,她未說完的故事還有前半段。
樹莓是餘夏在棄嬰樓撿來的,起初餘夏以為養孩子就是養小貓,抱着呀呀學語的樹莓和雲月見過一面。
雲月讨厭孩子,讨厭一切令她心煩意亂的人或事。
那時餘夏捧着樹莓臉蛋,吧唧一口親上去,糊了樹莓一臉口水,“以後我就是你娘親。”
餘夏舉着小嬰兒到雲月面前,“這個呢,也是你娘親。”
過家家的一句玩笑話,雲月當真對樹莓付了一輩子責任。
記憶跳躍,她抱着餘夏冰涼屍體走出火宅時,喂養的屍蠱找遍整個餘家也沒找到小孩屍體,後來打探一番才知餘夏父親把樹莓扔了,像丢小貓一樣。
故人已死,從此樹莓便是雲月唯一的牽挂。
夏夏,我把我們的‘孩子’養得很好。可惜再次見面,你不記得我,也不記得她了……
*
昏暗房間內只聽見木地板嘎吱作響,餘思夏走到餘夏身後,雙手捂住餘夏眼睛,推動餘夏往前走,低喃地說:“我給姐姐準備了驚喜。”
餘思夏松開雙手。
一層不染的桌面擺放花瓶,紫色鮮花花瓣有些凋零,一片片花瓣落入餐桌,花瓶兩側擺放精致小巧點心,中間擺放水果小蛋糕。
“今天不是我生日。”餘夏沒有坐下,“我很累,先上樓休息。”
“姐姐,對不起。”
餘思夏坐下,拿起叉子吃了一小塊蛋糕,“去年我在國外接受治療,沒有陪你過生日,今年給姐姐補上。”
“別掃興呀。”餘思夏單手支頤,目光落到屋內複古留聲機上,“我這裏有姐姐最喜歡聽的唱片,姐姐要不要聽?”
餘夏拉出椅子坐下,“我不想聽。”
她每次聽到熟悉歡塊的旋律,會覺得全身寒冷,惡心想吐。腦海中自動播放兒時畫面,那時的她十分依賴餘思夏。
似乎沒有餘思夏的存在,她會活不下去。
餘夏拿起整塊小蛋糕,大口大口塞進嘴裏,唇邊沾染蛋糕屑和一層淡奶油,指尖也沾染上了奶油,“我吃飽了。”
“姐姐吃飽了,我還沒吃飽。”餘思夏雙手交疊拖住下颌,狡黠的目光盯着餘夏指尖奶油,“我要姐姐喂我,像小時候那樣。”
餘思夏指腹擦過餘夏手背,“好嗎?”
“別碰我。”餘夏躲開。
“姐姐不喜歡?”餘思夏左手把玩叉子,利落插進瓷盤,瓷盤碎裂。
她快速走到留聲機旁,翻找唱片。
餘夏沒再停留,立即往臺階上走。歡快歌聲響徹大廳,讓她無處可逃,即使捂住耳朵,音符還是會從指縫間鑽進耳畔。
“關掉!”餘夏按住腦袋想要緩解疼痛,歌聲讓她變得躁動不安,漸漸平複的歌聲又讓她感到痛苦。
她取下一幅刺繡挂畫,眼前有很多個餘思夏影子,只能憑借感覺砸向餘思夏,“我讓你關了,沒聽見嗎?!”
砰!玻璃碎了滿地,碎片劃傷餘思夏腳踝。
她關掉留聲機,緩慢走向臺階靠近餘夏,攥住餘夏手腕質問道:“你讨厭我碰你,那為什麽其他女人可以?!”
“為什麽文竹靜可以,為什麽藍草可以,為什麽雲月可以。”她抓着餘夏手指,“姐姐,為什麽我不可以?”
餘夏泣不成聲,“你是我親妹妹!”
她很少爆發情緒,堆積的壞情緒壓在心底像随時會爆炸的氣球。
“思夏,姐姐求你別這樣了好嗎?”
餘思夏輕笑一聲,拉扯餘夏重新回到桌前,雙手按住餘夏肩膀,對上餘夏小兔一樣無辜的眼睛,“不行。”
你是我親手種下的玫瑰,我不會允許別人采走。
餘思夏摸出打火機重新點燃熄滅的蠟燭,平複情緒溫柔地說:“過生日吧,今天不是姐姐生日嗎?”
“我回國給姐姐過生日。”
“思夏,姐姐從未怪過你錯過我生日。”餘夏輕輕拉住餘思夏手臂,“你別騙自己了,行嗎?”
“姐姐……”餘思夏手指撫摸餘夏臉頰,詢問道:“你什麽時候才能把我當作女人看待?”我已經等不到那天了……
餘思夏站在餘夏身後,握住餘夏的手切了蛋糕。
兩姐妹好似恢複尋常,但無人知道那根引線什麽時候會被點燃。
餘思夏手裏端起一塊小蛋糕,拿起勺子,“姐姐嘗嘗看,我手藝有退步嗎?”她自言自語地說起國外的事,哪怕餘夏并不想知道。
“除了治療我每周都會去學烹饪課,想回來親自做給姐姐吃。”餘思夏晦暗地目光看着餘夏,“我回來晚了,姐姐身邊有了其他女人。”
餘夏按照餘思夏要求,聽話地吃了兩口蛋糕。她沒吃晚飯空着胃吃了甜食,只覺得難受,“現在,我可以上樓休息了嗎?”
她像小時候那樣征求餘思夏意見。
“姐姐,我還沒吃呢?”餘思夏說話模棱兩可,掌心卻攥緊餘夏。
餘夏沒站穩,向後仰倒到桌面,眼睫輕顫,發絲鋪開,發尾落到燭光裏燒焦,她不怕火光更怕看見餘思夏眼底欲望。
“姐姐,你好甜呀~”餘思夏指腹擦掉餘夏唇邊淡奶油,伸到唇邊舔舐。她握住餘夏指尖帶到唇邊,真想讓餘夏每根手指都沾染她的氣息。
餘思夏另一只手舉着低溫蠟燭。玫瑰花形狀的蠟燭燃燒燈芯,詭異、美麗,又透着不可言說的暧昧,紅色蠟油滴落餘夏白皙胸口,像從胸口處盛開的朵朵玫瑰。
“姐姐,你是我親手種下的玫瑰。”餘思夏瞳孔火苗雀躍,興奮地靠近餘夏,唇瓣将要落到餘夏胸前。
“不要………”餘夏低聲哭泣。
一道亮光撕破屋內黑暗,将餘夏拉出欲望深淵,陳靈站到門口,戴着口罩和墨鏡看不出神情,垂在褲腿一側的拳頭緊緊握着,不情願地從牙關裏擠出一句話。
“看來,我打擾到餘小姐雅興了。”
她摘掉墨鏡,只流露出片刻憐憫,極為張揚地笑了,“餘小姐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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