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功高蓋主

夜裏寧琅再過來只字未提朝堂上的事,只問他這三年過的好不好,在宮裏可曾受了委屈。

白束也只字沒提當年話本那事,說的盡是些同蕭懷劍打趣的事兒。

說到最後寧琅眼睛一眯:“九皇子最近騎射功夫退了不少,改天把他叫到校場上好好操練操練。”

白束捂着被子直笑。

“你這次在京中能待多久?”

寧琅靜默了一會兒:“待不久。”

“邊關雖然告捷,但西戎和北狄還是時常騷擾侵犯,”嘆了口氣:“主要還是皇上對我寧家多有忌憚,他不會讓我在京中待太久的。”

白束皺眉:“禇珺那些話?”

寧琅苦笑:“你都知道了?”

“那些話雖然是有些慌不擇言了,但也确是皇上心聲。當年他禦駕親征北狄大敗後,是我父親死守邊境,一直把北狄拖垮了雙方這才得以休戰議和,以嘉峪關為境隔牆而治,否則以你父汗的性子定是要入主中原的。”

白束點點頭。

“他蕭染依賴我寧家卻也忌憚我寧家,功高蓋主本就是這天下所有君王都忌諱的,更何況是蕭染這副性子,我寧家雖不結黨不營私不幹涉朝政,但在蕭染眼裏我本身就是個威脅,只有把我放在碰不到他權力中心的地方他才能安心。”

白束良久沒說話,最後才嘆了口氣:“走了也好,省的看着朝中這烏煙瘴氣的樣子心裏煩。如今的大楚早就不是當年的大楚了,禇珺把持朝政,大臣們一個個練就了一副好嘴皮子,會阿谀奉承就能高升。蕭染一副心思全用在猜忌上,就希望滿朝群臣都是傻子,這樣便動不了他的皇位。太子跟蕭染一副德性,甚至還不及蕭染。外面靠你撐着,內裏其實早就爛的一塌糊塗了。”

寧琅在白束頭上揉了揉,“不管他蕭染如何待我寧家,我在一天,就斷不會讓關外那些人進來。”

“我知道,”白束靠在寧琅胸前笑了笑:“我師父是大英雄,不忍心看着天下百姓民不聊生。”

寧琅淡淡搖了搖頭:“因為你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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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禇珺你打算怎麽辦?”白束擡頭問。

“斬草要除根。”

白束笑笑:“我也正有此意,這件事師父便交給我去辦吧,順便為師父出一口惡氣。”

一邊說着一只手自然地探入了寧琅衣衫裏。寧琅今日未着铠甲,身強體健穿的也不厚,穿過一層外衣就已然感知到了肌肉的紋理:“那師父,這漫漫長夜……”

寧琅皺了皺眉,握着白束不安分那手:“昨夜還哭成那般,今日就忘了?”

“師父給的,哭着也是好的。”白束探身上去,伸出舌尖在寧琅耳垂上輕輕一舔,聲音柔軟又帶一點暗啞,像極了昨夜在他身子底下承歡時的細小低吟。

“師父,我想你。”像是知道寧琅暗門一般,白束嬉笑着在寧琅耳邊輕輕道。

只聽寧琅嘆了口氣,一個回身把他壓倒在床上。

滿室春光旖旎,低吟淺唱又到天明。

第二日總算得了教訓,再不敢說讓寧琅夜裏再過來的話了。

輾轉就過完了新年,複朝後蕭染果真以邊境不寧為由又要把寧琅調往邊關,因為只是駐守疆土,連兵符都不必給,可謂如了蕭染的願。

那日蕭懷劍又是氣結了過來,對着白束直抱怨。前幾日他看不慣蕭懷瑜的作風與人嗆了幾句,蕭懷瑜竟告到了皇後那裏,皇後又把惠妃娘娘叫去訓誡了一番,還令內務府削減了他們昭陽宮的用度。

蕭懷劍氣的直想啃桌子。

“等我過兩年分封建府了,就找一塊離汴京最遠的封地,再也不回來了。”

白束翻了頁書但笑不語。

“真羨慕寧将軍,出了正月就走了,邊疆雖苦寒,卻不用理這朝中的荒唐事。”

白束從書上擡了擡頭:“那你為何不随師父到邊疆去?”

“嗯?”蕭懷劍愣了愣,“我?”

“與其在這混亂之地待着,你還不如去邊關待兩年,換一片耳根清淨,也不用在這宮裏混日子,說不定還能立點軍功什麽的,惠妃娘娘在宮裏也好待些。”

蕭懷劍皺眉沉思片刻,一捶手:“對啊,我自小就幻想着能有一天身披戰甲馳騁沙場,本來還遺憾自己身在帝王家,其實一想馬上親王也不在少數啊。”

“先帝在位時尚還有幾位馬上親王,只是二十年前那場大戰盡數折損,當時蕭染剛剛繼位,你們要麽太小,要麽壓根還沒出生,馬上親王便也就斷了。”

蕭懷劍一時大喜:“那我明日就去找父皇商讨這事,不,今日就去。”

說着站起來就要走,看了看坐在窗前一派雲淡風輕的白束,突然停下步子:“我走了你怎麽辦啊?”

“嗯?”白束一愣,轉頭笑了:“我沒了你還不行了嗎?”

“我跟寧将軍都走了,你在這京中就真成了無依無靠了,萬一蕭懷瑜再起什麽壞心思誰來護着你。”

白束笑了:“平日裏不都是你受了委屈往我這兒跑嗎?怎麽就成了你護着我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蕭懷劍皺眉,“你知道我什麽意思。”

白束把書放下看着蕭懷劍,只覺心中一暖。這人是他來了京中這麽多年唯一摯友,就像這汴京城裏一束陽光,無論冬夏都陪在他身側。他知道蕭懷劍什麽意思,人一走,他這澍蘭苑就算徹底黑了。

咬了咬唇佯裝笑意:“你趕緊走,走了我也圖個耳根清淨。”

“那我走了你也為我抄經嗎?”

白束睨了他一眼:“你知道一本蓮華經多厚嗎?你是想累死我?”

“沒事,不抄就不抄吧,”蕭懷劍也展了笑,“我從寧将軍那裏蹭點就夠了。”

白束把手頭的書扔了過去:“別打我師父的主意!”

蕭懷劍嬉笑着接過來:“等我回來給你講關外的事。”

白束翻了個白眼:“我就是在關外長大的,誰稀罕。”

看着人走了白束才漸漸斂了笑,起身到書架上找了那本許久不抄的《妙法蓮華經》出來放在了書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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