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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學校超市,江暖仔細的在貨架上翻找,找到想買的東西時,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興奮起來。

下午語文課,陳沐禾發現江暖趴在桌上做試卷,湊近看了一眼,震驚地瞪大眼,“你怎麽在做英語試卷啊?午休時又被魂穿了!”

“去你的,我知道你屁股上有顆痣。”江暖奮筆疾書頭也不擡,胡謅,“我怕我再不寫,晚自習又被壓去辦公室!”

“這就對了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說真的,你別和宋宋對着幹了,她又美又飒…”

江暖不耐煩的打斷同桌,“閉嘴!別給我安利她,我非常非常讨厭她!”

“額,我也沒給你安利啊…”陳沐禾委屈地扁了扁嘴,“你有沒有發現你最近快兇死了!”

“有嗎?”江暖筆一頓,好像是有點。

哎,都怪讨厭的宋晚秋!

夕陽西下,校園宛如被罩上了一層夢幻的薄紗。操場邊茂密的枝葉在夕陽下綠中泛黃,斑駁的樹影在地上拖得長長的。紅色的跑道在夕陽下像是一條燃燒的絲帶。

江暖吃完晚飯,特意踩着晚自習鈴響起前趕到宋晚秋辦公室,趴在門縫上鬼鬼祟祟的觀察了半天,兇悍的老班果然不在。

她很有禮貌的敲了敲門,聽到“請進”後大步走了進去,将試卷放到辦公桌上,“老師,我來交卷子!”

“嗯?”宋晚秋垂眸盯着自己面前密密麻麻的試卷,詫異的看向江暖,“怎麽又會做了?”

江暖垂手站在那裏,看着乖乖的,眨巴眨巴大眼睛,意有所指,“您不是讓我蒙嘛。”

宋晚秋:……

江暖暗戳戳地瞥了一眼桌上的空水杯,主動請纓,“老師,我去幫您接杯水吧?”

宋晚秋愣了幾秒,“啊?哦,謝謝…”

“不客氣。”江暖人畜無害的笑了笑,拿起水杯,跑了出去。

宋晚秋一瞬不瞬的盯着門口的方向,丈二摸不着頭腦,這是什麽情況?

不一會兒,江暖捧着水杯走了進來,宋晚秋伸出手想接過水杯,不料卻被江暖側身避開。

“老師,我幫您拿着吧。”

宋晚秋緩慢地哦了一聲,“謝謝!”

預備鈴響起,兩人一起走出辦公室。

空無一人的走廊裏,宋晚秋偏頭看着身側異常乖巧懂事的女孩,試探地問:“江暖,你是遇到了什麽事嗎?”

“沒有啊!”江暖懶懶擡了擡眼,語氣平淡,“老師怎麽這麽問?”

宋晚秋輕搖頭,“沒什麽…”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教室。

宋晚秋一手撐在講桌邊上,一手捏着一根粉筆,“同學們,把課本翻到第23頁…”

陳沐禾挪了挪屁股,用筆戳了戳江暖,湊近與她交頭接耳,“你怎麽和宋宋一起來的?”

“交試卷碰上了。”

“那你為什麽幫她拿水杯?”

江暖撐着腦袋,眸光黯了一瞬,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京北的夏天,燥熱得像個大火爐,空氣裏仿佛被抽幹了水分,幹燥得厲害。

宋晚秋講到中途,感覺嗓子就像久未逢甘霖的旱地,幹得都快冒煙了。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拿水杯,這動作早已成了一種習慣,仿佛那水杯裏的水是此刻能拯救她的唯一甘霖。

講臺下的江暖身子往後仰着,吊兒郎當坐在椅子裏,鐵皮腿兒的椅子前面兩根懸空,後面兩根着地,跟随着她的動作慢悠悠地一晃一晃的。

雖然女孩的坐姿似是一只慵懶的小奶貓,可她的目光卻像是鎖定獵物的小獸,死死盯着講臺上的宋晚秋。

尤其是當她看到宋晚秋揚起脖頸,準備喝水的那一刻,她漆黑的瞳孔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終于,她如願看到宋晚秋喝了一大口水。

下一秒,只見講臺上女人精致的五官瞬間擰作一團,就像一朵原本嬌豔盛開的花朵,突然遭受了暴風雨的侵襲。

女人右手緊緊握着水杯,指節有些泛白,像是在極力忍受着什麽。

江暖在心裏暗自竊喜,好整以暇的等着看宋晚秋在全班同學面前出糗。

可她沒想到,宋晚秋喉嚨上下一滑動,居然将那口水盡數咽了下去。

江暖一瞬僵愣住了,整個人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黑眸裏滿是震驚。

那杯水可是她精心“調制”的。半包鹽、半包糖一股腦兒地倒進去,還加了小半管芥末。為了讓這些佐料充分混合,她跟個二傻子似的站在水房門口,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搖晃着水杯。

按理來說,那些佐料早被融化得徹徹底底。

宋晚秋竟就這麽面不改色地咽下去了?!

啧,看來她不只沒心,還沒有味覺!

宋晚秋将杯子穩穩地放在講桌上,淡淡掃了一眼江暖,面色平靜地看着講臺下的同學,聲音有點啞,“老師有事出去一下,你們先自習。”

說完,便大步流星的走出教室。

江暖直勾勾地盯着女人鎮定自若的背影,陳沐禾拍了拍她的胳膊,好奇道,“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會幫宋老師拿水杯呢。”

江暖側過身,一臉得意的将自己的傑作一五一十的告訴陳沐禾與林洛。

聽完她的惡作劇,脾氣一向溫和的林洛罕見的生氣了,“暖寶,你有點過分!”

“而且是非常過分!”陳沐禾擰眉,“我說剛才宋宋的聲音聽着怎麽怪怪的!”

江暖不以為然的把玩着手中的鋼筆,“嗤”地一聲,“誰讓她使喚我跑腿的!”

林洛瞥了江暖一眼,聲音嚴肅道:“不管怎麽說,你整蠱老師都是不對的!”

江暖聽出兩位好友都在向着宋晚秋說話,忽地将夾在指尖的筆扔在桌上,“啪嗒”一聲,“所以她欺負我就對了?”

林洛目光直視着江暖,語氣真誠:“你扪心自問,宋老師有惡意針對過你嗎?是你上課睡覺和不寫作業在先,她只是做了一名老師該做的而已!”

被數落的江暖愣在原地,好半天沒說出話。

半晌,她非常不耐煩的“啧”了一聲,“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這個人不知好歹,我心壞呗?”

“我可沒那麽說!就事論事而已!”

陳沐禾眼瞅着畫風不太對,急忙出聲,“你倆別吵架啊!”

兩人異口同聲:“我沒和她吵架!”

江暖轉回身,皺着的眉始終沒松開,垂眸盯着桌上的英語書,緊繃着聲線,“好,這事算我做的不對,行了吧!”

林洛淡漠道:“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

“你有完沒完了!”江暖踹了一腳桌子,表情陰沉,“你今天非要為了宋晚秋和我吵架嗎?”

後排發出砰的響聲,教室裏一片安靜,所有人的視線都跟着看過去。

陳沐禾拍了拍江暖劇烈起伏的胸口,又扭頭給了林洛一個“差不多行了”的眼神。很大聲的咳嗽了兩聲,“你倆都少說兩句!先冷靜冷靜!”

辦公室。

宋晚秋眼角泛着紅,急匆匆地拿起一次性杯子,快步走到飲水機前,接了滿滿一杯水,然後仰起頭,“咕嚕咕嚕”一口氣全喝了下去。

喝完還是覺得嗓子眼像有一團火在燒,于是又接連喝了三滿杯水。

此刻,她總算明白江暖為什麽那麽反常了。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小破孩,幹壞事時腦袋瓜還挺靈光!

大約過了十分鐘,宋晚秋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回到教室繼續講課。

要不是她眼角還染着一抹淡紅,江暖都要懷疑自己買的那些調味品是不是早就過期了。

江暖算是發現了,宋晚秋情緒真穩定。這事要是擱在其他老師身上,估計早就連夜打電話叫家長了。

整整一節課,宋晚秋看都沒看江暖一眼。

江暖面無表情的随手翻着書,以後宋晚秋應該不會再多管閑事了。

真好,她終于不用再站着上課了!

然而,她低估了宋晚秋的敬業精神。

接下來的幾天,她不僅每天站在教室後面聽課,而且每晚的最後一節自習課都被扣在宋晚秋的辦公室做卷子,而且是站着做題。

自從水杯事件後,宋晚秋越來越變态了。

又是一個燥熱的夜晚,江暖被宋晚秋壓到辦公室補做試卷。

天幹物燥,昏昏欲睡。

女孩整個人帶着一種沉悶的,壓抑的煩躁。

在手中的筆第三次掉到地上時,飽盡折磨的江暖終于忍無可忍的爆發,扭頭惡狠狠地瞪着宋晚秋,“你對我有意見,能不能玩明的?天天濫用職權壓榨我,有意思嗎?”

“喲,還知道玩明的呢?”宋晚秋在忙着批改試卷,頭都沒擡,“老師大半夜不回家,留在學校監督你學習,是在壓榨你?”

江暖驀然轉過身,将手裏的四張卷子一股腦全扔在地上,拔高聲音怒喊:“你成天逼着一個不願意學習的人學習就是在壓榨!不對,你是在霸淩!!”

宋晚秋哦了一聲,伸出左手拉開抽屜,從裏面抽出一張嶄新的A4紙和一支中性筆,遞給一臉幽怨的江暖。

喊的嗓子幹巴的江暖滾了滾喉嚨,“幹嗎?”

宋晚秋百忙之中偏頭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說我在霸淩你嗎?我給你提供紙筆,方便你向學校寫舉報信啊。”

江暖後退小半步,拒絕接紙筆,眼神冷飕飕的,“呵”了一聲,“我才不會像你們老師一樣成天只會告狀!”

“哦,既然不想檢舉那你就快點做題!”宋晚秋将紙和筆放到江暖手邊,繼續改試卷。

“對了,口渴的話桌上有一次性杯子,自己去接水喝。”頓了一下,她勾唇淺笑,“我怕我給你接的水,你不敢喝!”

回旋镖正中腦門的江暖:……

“你這種人到底是怎麽當上老師的!”江暖目光上下打量了着宋晚秋的衣着打扮。

雖然這人平時穿的很低調,但江暖還是一眼認出她從頭到腳都是奢侈品牌。

畢竟江女士是這些品牌的SVIP。

“你這工作該不會是花重金買的吧?”江暖自顧自的下判斷,“以你的教學水平,絕對是買的。”

這小孩說出來的話總讓人火氣蹭蹭往上竄。

宋晚秋沉默了幾秒,沒說話,緩慢地勾起唇角,又遞給女孩一張A4紙,看着從腳底板到頭發絲兒都寫滿了挑釁的少女。

“這張紙方便你給教育局寫檢舉信。”

宋晚秋的眼神很平靜,但平靜中好像又透露出了一股不屑,好像在說“有本事你就去告”!

江暖跟這人對視了幾秒,沒忍住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挫敗的在原地跺了跺腳,“你怎麽這麽煩啊,簡直比我媽還煩!”

宋晚秋轉回頭,批改試卷,語重心長,“等你将來長大了,就會明白有人願意煩你,是件挺幸福的事。”

“stop!”江暖很煩有人給她講大道理,蹲下身撿起散落在地上的卷子,“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做題環境。”

“OK。”宋晚秋聳聳肩。

江暖用力磨了一下牙,化憤怒為動力,趴在辦公桌邊上的牆上刷刷刷的做試卷,筆尖用力到試卷好幾處都被戳破了。

深夜的辦公室裏,燈光昏黃而寂靜。

江暖緊趕慢趕,終于在放學鈴響起前,蒙完了所有試卷。

她拿着卷子打算交差走人,一轉身,發現宋晚秋居然靠在辦公椅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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