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日子
第021章 日子
趙炎進來的很快, 銀屏帶着人直接進了院子,一邊說:“今日正好沒出門。”
趙炎見趙誠出來,笑着說;“剛知道你沒去禦營司當值,要不然白跑一趟。”
趙誠:“三哥, 快進來。”
趙炎跟着他進了屋子, 掃了一眼, 就知道他果然不一樣了, 就是趙敬書房裏也不如他房間寬敞雅致。
到底是身上有爵位,底氣足, 和他們不一樣。
趙誠看他一眼,只管邀請人喝茶, 趙炎才說:“你這裏倒成了府裏最雅致的地方了。”
趙誠笑說:“沒辦法,要成家了嘛。就不能胡鬧, 要學會穩重。若不然祖父每日都要教訓我。”
趙炎笑起來, 心裏覺得十分怪異,這個五弟向來性情莽直, 說難聽點就是個傻子, 沒想到居然開竅了。
“怪不得你三嫂說,五弟和從前大不一樣了。”
趙誠心說, 是三房以前稀裏糊塗的不一樣了吧。
他不再攪合府裏的事情, 也不再一心聽誰的教導依附人, 自己頂立門庭,他是三房的當家人, 現在很清晰, 不再是依附老王爺和大房活着。
且他已經有了差事, 當下反而三房的人脫穎而出。
趙炎看着屋裏的擺設,心裏感慨, 他運道是真的好。
誰也沒想到老五和晉王府私交這麽好,當日賽馬場上衆目睽睽之下,只有他飛奔躍入場內直奔趙吉,将人護着。
雖說有投機取巧的嫌疑,但晉王和祖父不一樣,那是官家的親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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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老五的前程不就來了。
趙誠對他的揣測并不清楚,所以從不和人說趙吉的事情。
“父親這幾日因為六弟的親事定下了,明日我設宴,兄弟們一起喝酒。“
趙誠:“三哥客氣,若是單為這個,只管讓人通知我一聲就可。不用自己特意跑一趟。”
趙炎卻說:“我特意和你囑咐一聲,明日有客,你要招待客人,可不能貪杯。”
趙誠莫名,問:“客人不是由長輩招待嗎?”
趙炎:“只是年輕一輩,父親明日有事,劉家的表兄們,還有宗室的兄弟們。文饒有傷在身,要不然他來了也要陪客的。”
趙誠聽的莫名,但也應承:“沒問題,我明日午後就回來。”
“怎麽樣?禦營當差如何?”
趙誠好笑:“武職當差,安守本分,不出差錯即可。更何況我只是個守城的麽,和上殿的文臣不一樣。”
趙炎卻說:“此話說錯了,當今朝中帥臣,皆是文臣轉職,将來你未必不能節制一方,轉為文臣。正好明日于西府相公楊家的老三,林副相家的公子也來,也來,正好給你認識。”
趙誠聽着漸漸明白了,二伯沒有差事,三個兒子已經開始想出路了,怕是趙炎已經看上職務,借着老六定親這個當口,開始活動了。
他說的楊彪和林汝為,都是有些交情,怪不得讓他招待客人。
至于他,誰也沒想到,馬球賽能出意外,官家的旨意來的突然,他能進官家的眼也是意外,所以臨時起興來請他的。
“那就謝三哥了。”
趙炎說完也不停留,起身說;“行了,你忙你的吧,我還要出門一趟。”
趙誠送他出了院子,看着門外長街兩側綠柳已經抽芽,絲縧春風中飄擺,春深夏日長,大家都開始蠢蠢欲動了。
周全周到兩人見趙誠站在門外,周全上前小聲解釋說;“三郎之前謀的是許州通判,結果沒成。這次不知道謀的是哪個職。”
趙誠問:“走的是誰的門路?”
“聽說是劉家那邊的門路。”
趙誠點點頭,就進去了。
杜從宜把手裏的錢都給了趙誠,身邊只留了一些零花,惠安不安地問:“會不會太出格?他要是不幫忙怎麽辦?那位連少東家不是和你交好嗎?”
杜從宜看着一間半大的屋子,住着她和惠安兩個人,一張最寬不過一米六的床睡着兩人,這一年多都是她兩湊合。
她答非所問道:“再過幾個月咱們就要搬家了,先整理東西吧。這樁親事不是逃不過去嗎?”
惠安:“你失心瘋了嗎?說的這叫什麽話,什麽叫這樁親事逃不掉?趙五郎貌似潘安,有容人之量,性情更是溫和,已經是再難得不過的郎君了。你問問汴京城裏有多少女娘羨慕你?你莫要貪心。”
杜從宜聽的好笑,兩次見趙誠,确實看得出來性情溫和,而且略有些害羞,話也少,并無孟浪之舉。
雖然大她一歲,十八九歲的年紀,一切都挺好的。
她都算好了,等成婚了,一兩年內起碼還是熱戀期,對方人品不壞,那麽就過幾年已婚攢錢的日子,等熱戀期過了,想要納妾或有其他心思了,兩人到那個時候分道揚镳,時機正好,再名正言順不過了。
反正她的算盤打得噼啪響。
正說着,馮氏院子裏新來的女婢通知:“大娘子請四姑娘去上房。”
杜從宜回頭看了眼惠安,惠安會意,站起身趕緊說:“屋裏亂糟糟的,正好開春收拾東西,雲雀姑娘,不知道這會兒夫人忙完了?”
馮氏為了給兩個姑娘準備嫁妝,上月末買進來六個丫頭,雲雀就是其中一個,生的胖胖的,有幾分憨直。
“大姐兒和二姐兒都回來了。”
杜從宜:“我這就過去。”
雲雀走後她換了身素淨衣服,領着惠安就去了。
等她到了,老三已經站在那裏了,和老二親熱聊着,兩姐妹将來都是伯爵府裏生活,互相已經有守望相助的意思了。
只有老大繃着臉一言不發,看起來不高興。
杜從宜一一打了招呼,老大就出言譏諷:“喲,你來我們杜家幾年,名也有了、利也有了,可不要當那種忘恩負義的小人。”
多直白又不做作的要求。
杜從宜只管應付:“大姐說笑了。”
老二接着說:“不要聽大姐胡說,她就是一整日說胡話。你能得了姻緣,那就是你命數裏該有,誰也搶不走。話說端王府六月的親事,老三五月初,這麽算下來上半年咱們家雙喜臨門。瞧,母親給你們準備好了陪嫁丫頭,該有的體面一點都不少。”
杜從蕊說話就顯得精巧的多,但內裏意思其實和杜從薇沒什麽區別。
話糙理不糙,只是老大的話确實糙了點。
馮氏從游廊過來,大約剛才去庫房了,見四個姑娘都在,笑着說:“今日二姐問起你們的陪嫁事宜,我正好也想說,買了六個合用的女婢,已經調教一個來月了,今天正好分給你們姐妹。”
說着将人叫進來。
杜從珍回頭看了眼杜從宜。
馮氏:“樣貌、身家、本事,都已經挑過了。你們兩一人三個。你們自己分。”
杜從宜對這種選人的環節不是很在行,她工作過,但沒做過hr,看人的眼光一般。
“三姐先挑吧。”
杜從珍也是有想拔得頭籌的意思,笑着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看着六個姑娘:“紫英,丹桂,流朱。”
剩下雲雀,青桃,雲杏歸杜從宜了。
惠安有些挑剔看着人,姑娘把一半身家交給夫人置辦嫁妝,她就覺得腰杆很硬,花自己的錢,但是買的女婢不合她的心意,她不是很滿意。
原因無它,被杜從珍挑走的三個,樣貌好、身段好,而剩下三個就顯得普通灰頭土臉的,唯一算得上喜慶好看的雲雀,還是胖乎乎的。
大姐見老三挑好的,立刻出言譏諷:“你也是個奸的,好看樣貌都你挑走,給老四留着三個醜的進王府像個什麽樣子。”
杜從宜發現了,大姐就是個典型噴子,對所有人無差別噴。
老三一點都不怵,立刻說:“大姐有所不知,四妹進端王府,是一家主母,且四妹夫有爵位,身份貴不可言,将來必然不能短了銀錢,将來還怕女使找不到?”
大姐冷笑:“好像你是尋了什麽窮苦人家?我尚且還不曾哭窮,你算什麽東西,跟我上眼藥?”
馮氏立刻喝止:“薇娘!”
老三紅着臉,被罵的臉漲紅,老二趕緊握着她的手,表示和她同仇敵忾。
老二這才讪讪說:“大姐放心,等三妹進了都亭侯府,都亭侯掌兵事,姐夫必然能更進一步。咱們姐妹之間哪能這樣。起了內讧,平白讓外人笑話。”
老大一點都不給她面子:“你少在這裏跟我說閑話,你愛鑽營也就罷了,引得妹子棄了原本的窮秀才,攀上都亭侯府。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嗎?将來過得好也就罷了,過不好就是你們的報應。我才不稀罕仰人鼻息的富貴!”
杜從宜心裏嘆服,着老大窮橫窮橫的,怪不得馮氏有什麽事向來和老二商量,老大這種噴子,真搞不好直接對噴。
老二一點都不生氣,想來是對這個姐姐十分了解。
“姐姐說的這叫什麽話?我們出了這個門,都姓杜,誰也離不開誰。你向來糊塗,罵我也是張嘴就來,我和你計較過嗎?你相公的差事我哪一次沒幫你?我也是為了母親,眼下我們家是不值一提,但是将來呢?總有守望相助的時候。老四,你說對不對?”
杜從宜莞爾:“我承蒙父親母親恩惠,自然是要報恩。”
馮氏聽着杜從宜的話,聽了也知道,她來家裏十二歲,如今快十八歲了。張娘子是相公的妾,養着也沒什麽,但是小四是個心裏有成算的。養着一個孩子給口飯吃,算什麽大恩惠。
她連嫁妝都是自己掏錢,鐵了心不想占杜家的便宜。
從蕊對她的回答不滿意,就說:“我們三個姐姐向來是把你當親妹妹的,從不曾薄待,将來你進了端王府,我們姐妹也要多相來往為好。”
杜從宜聽着為極其擅長鑽營的二姐的要求,也只管說;“這是自然。”
自求上進,自搏前程當然是好事。
但不能要求着別人給自己當墊腳石。
這樣容易劈叉。
老大看着還是想說什麽,結果馮氏說;“好了,你們姐妹相繼出門,将來可就沒那麽多機會像今日這樣閑聊了。你是做大姐姐的,以後說話過一過腦子,你妹妹們不和你計較,越發沒規矩了。今日也是為了給三姐兒送添妝,等小四出門的時候,你們還能一聚。做姑娘的時候自然是松快,我雖然管束你們,但不曾薄待。将來到了婆家,也要愛惜自己,咱們杜家門風清正,你們的品性我是知道的。不可做自輕自賤之事。”
杜從宜聽着馮氏教誨,說實話她已經很愛護女兒們了,能說要愛惜自己這種話,她就算是個好人。
四個人齊聲應答。
馮氏也說:“三姐兒下個月就要出門,到時候家裏熱鬧,都亭侯府那邊的意思,是女婿腿腳不便,讓庶子代為接親,到時候難免會有言語傳出來,三姐兒你需記得,這是你自己選的路,不要懼怕些許流言。”
杜從珍聽的眼淚汪汪,只管點頭。
馮氏說完才說:“去吧,先去準備吧。”
杜從宜正要起身,馮氏卻說:“小四留下。”
她疑惑回頭看馮氏,馮氏大約也知道兩個女兒在不是說話的好時候,就改了主意說:“陪你兩個姐姐坐會兒,晚間她們就回去了。”
她乖巧點頭應聲,老三走後姐妹三個這會兒也和諧了。
只要老大不找事,老二不鑽營,老四就可以聊天。
老二這會兒說:“三妹說你擅長畫花樣子,我看了她的花樣子确實好看,你能給我畫幾個嗎?”
老大問:“你想要什麽樣的?”
老二;“你又不耐煩做針線?”
老大遂怒目:“我不愛做,我家裏有做針線的婆子!”
她聽着姐妹兩鬥嘴,回頭見馮氏桌案上紙筆,就起身随手畫了兩個,姐妹兩也覺得新穎,葡萄藤也精致,櫻桃枝也好看。
老大見了就喜歡,她一邊畫一邊問:“外面繡坊裏賣的應該比我的更好看。”
老大立刻說:“那是南面來的秀娘,做的也都是些大活兒,一整個扇面,或者是寬幅大的畫。樣式也就那幾種。不過生意都是極好的。”
老二也說:“南面來的幾種新的料子極好,但今年生絲價格漲的厲害,料子也跟着漲了。眼下沒有好的棉布,絲綢價格倒也就那樣。”
她聽着,繼續問;“街上賣的到底花樣多,南北來的,肯定是不一樣。”
老大卻說:“那些也貴啊,北面的皮子都漲成天價了,如今汴京城的生意不好做,我前幾日聽相公說,他的同僚買一副什麽畫,價格都漲到三百貫了,倒是讓這幫人賺了。”
杜從宜聽的趕緊換了話題。
“是嗎?那才子出名,果真是身價高漲。”
老二卻說:“不過是奇淫巧技,當不得真。這汴京城好的宅子都小一萬貫,諸不知大戶人家都坐擁上百畝的宅子,家裏産業遍布,我想在城外尋個莊子,幾年了都沒尋到。”
杜從宜好奇問:“城外的莊子大概什麽價格?”
老二笑着說:“等你将來進門了,去問問端王府,有沒有路子,咱們兩一人買一個。”
杜從宜心說,真是順梯子爬牆的主,沒梯子自己搭根繩,也要爬上去。
“那等将來打聽打聽。”
老大聽的酸溜溜:“好沒意思,你們一個個侯門顯貴,我們這等窮酸人家,怕是和你們做不成親戚了。”
老二只管摟着她笑鬧:“姐姐說什麽胡話,要是姐夫再惹了你,我只管帶着人上門打殺了他替你讨公道。”
老大這才笑着說:“走開!”
親姐妹就是真性情,上一秒罵娘,下一秒抱成一團。
杜從珍成親前一天,杜府人滿為患,沒想到趙誠還特意送來禮物祝賀。
送禮的是來複,還特意來見了杜從宜。
給杜從宜另外帶了東西。
她要的鋪子已經選好了,但那張欠條趙誠還回來了,房契都辦好了,就放在她名下。因為保人是趙誠,産業自然也能落在她名下。
她問:“你們家郎君有什麽話嗎?”
來複:“我家郎君說,以後有什麽事只管讓人通知一聲。一定給您辦的妥妥當當。”
已經五月了,離成婚就只有一個月了。其實也沒什麽可說,端王府也有喜事,杜從宜前幾天才知道趙誠的姐姐也要成親。
所以也準備了禮物。
“惠安,去把東西拿出來,讓他帶回去。”
惠安這次不小氣了,抱着一個大箱子遞給來複。
杜從宜說:“這是我的回禮,你家郎君見了自然懂。”
趙誠這幾天确實忙,呂好蒙和趙昭雲的親事就在五月十五。
他先是領着人去呂家送嫁妝,後又給趙昭雲添了自己買的田莊、鋪子,還有一些江南采買的添妝。
加上老王爺這個月身體抱恙,他作為三房出仕的唯一男丁,要出面待客。
一切要穩當,不能讓客人有什麽微詞。
那日他到二房陪客,猜的不錯,二房指着他當梯子,因為他這塊招牌沒用但是看着漂亮。
因為當日有宰輔家的公子是知道官家親口誇贊了他,所以想認識他的人也多。
各種試探和琢磨,他都應付着,但什麽也沒答應。
讓趙炎調侃說五弟不如之前爽利了雲雲……
這幾日府中客人多,他除了當值,也十分忙碌。傍晚回來見桌上的大箱子,他打開看了眼,裏面是幾幅畫,一套鴿血石雕刻的書房用品,一套青玉雕刻的。
他打開一幅畫,居然是絹布,連着三軸幅,蓮葉魚戲水,夏日清涼。
工筆細膩一看就是女子閨閣裏喜歡的畫,加上畫幅十分壯觀,挂在牆上都很合适。
他笑起來,扣下青玉文房用具,讓人一并給趙昭雲送去,就說是杜四娘子送的。
那套青玉的擺件他留着自己用了。
整個五月,汴京城的成親的人激增,仿佛*7.7.z.l每日都有人成親。
杜從宜在杜從珍成親當天,天不亮就起來,跟着宴客被遇見的每個客人都要抓住盤問幾句,像個觀賞品一樣,杜大杜二姐妹兩笑個不停。
直到杜從珍跪在堂下拜別父母,哭得不能自已,馮氏難得也紅着眼,畢竟是身邊長大的孩子。杜良镛則擺擺手安撫:“莫哭,我與你母親教導你,孝敬侍奉長輩,輔佐夫婿,你要盡好本分。”
馮氏讓張嬷嬷扶起人,一路送到車上。
聽着爆竹、鼓樂齊鳴,一路走遠,杜家驟然安靜了。
梁小娘哭成個淚人,還是給馮氏布菜,馮氏也體諒她,只管說:“你回去休息休息吧,今日不用你。”
梁小娘也聽話,帶着人回自己小院裏去哭了。
杜良镛今日十分高興,因為今日來的客人都是貴客,府裏還在宴客,送完女兒,就去陪客人了。
這會兒姐妹三個躲在這裏,杜大姐莽是莽了點,但人又不傻,感喟說:“我當日出嫁,什麽都不懂,哭也不曉得哭,只管歡歡喜喜出嫁。真好笑。”
杜二卻說:“我記得你第二天回來,一樣很高興,傻人有傻福。”
杜大罵了句:“誰和你似的,鬼精鬼精,春日踏青,就讓羅家大郎對你情根深種,非你不娶。今日把老三嫁入都亭侯府,對你是百利無一害,但老三若是過不好,你也別想好。”
杜二卻說:“大姐說話好生刻薄,說的這叫什麽話?什麽叫我把她送進去的?見過富貴人家,怎麽可能再看得上窮秀才。日日穿金戴銀,出入仆婦成群,她是小娘生的,自覺要出人頭地,能入都亭侯府,是她的福氣。”
杜大卻說:“成婚,是要和夫君過,不是和都亭侯府的牌匾過。她夫君出身富貴,且又年少意氣,本可以娶高門貴女,只因為自己身體不好了,才娶了小門小戶女子。他能歡喜才怪了。到時候有老三氣受的。你看着吧,她一輩子直不起腰。”
杜大平日裏人煩鬼厭的,但是每每遇到大事,都能大智若愚,仿佛她平日裏的粗鄙刻薄只是假象。
而且成了婚的女子,心裏都跟明鏡似的。
杜從宜聽着姐妹兩聊天,覺得很有意思。
等午後客人散盡,府中要準備收拾等着接待回門宴,兩個出嫁的女兒也要回家了。
索性都離家不遠,杜從宜終于也回去補覺了。
等她再睡醒,已經是第二日了,三個女婢跟在惠安身邊,也是閑着沒事,埋頭一起做針線,因為地方小三個人就住在她隔壁房間,通鋪睡在一起,房間裏還堆放着她的聘禮。總之,主仆幾個人都住得十分逼仄,再沒有比她還寒酸的主家了。
她也沒辦法,畢竟她也是寄人籬下,不能要求那麽多的。
端王府的聘禮十分豐厚,馮氏置辦的嫁妝雖然比不上端王府的聘禮,但也算豐厚,畢竟她給的錢不少。
外人看起來,杜家嫁了四個女兒,已經很不容易了。
忙完杜從珍的親事,就輪到她了。因為最後一個月了,家裏緊張忙碌準備着,來寶說連頌請她去一趟,她又正好想出門去看看趙誠買的鋪子,所以欣然答應。
連頌這個人,杜從宜和他做朋友是沒得說,講信用錢財方面十分大方,對她更是多有幫助,對她來說當年為張小娘治病,多虧了連頌願意給她機會。
她自己覺得自己是個守法的好公民,和連頌這種法外狂徒做朋友有壓力,但不至于指責他知法犯法。她自己除了缺錢的時候,她才去走鋼絲,其餘時候還是能做個守法公民。
反正在她眼裏,連頌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法外狂徒。
她是真的冤枉連頌了,連頌對她是真的欣賞,也是真的喜歡,尋常的假畫,根本不會送到她眼前,欣賞一個人才,就是不惜財。
尤其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
杜從宜進游廊,連頌就看到了,他發現杜從宜每次來進了宅子從來不打量,只管走自己的。她和別人都不一樣。
他心裏覺得好笑,笑問:“你今日好閑情!”
杜從宜站在院子裏,試探問:“少東家今日請我來,是有什麽事?”
連頌浪蕩自在,靠在榻上,似沒骨頭一般,她從來不喊自己的名字,向來管自己叫少東家,其實只有他自己親信才這個叫他。
他笑着:“并無什麽事,只是請你喝杯茶而已。”
杜從宜聽的好笑,多任性的人。而後覺得自己防備心過重,每次心裏都覺得連頌找她都是為了幹壞事。
這個朋友處的一點都不坦蕩。
她和連頌一條繩上的螞蚱,彼此都知道底細,就是将來有什麽事發,也是跑不了的那種。
這種時候,還故作什麽姿态。
故而她大大方方笑說:“可惜我是個俗人,并不愛喝茶,辜負了你的美意。”
連頌大笑:“那就喝酒吧,總有一樣喜歡的。”
杜從宜進去後就坐在他對面,然後提要求說:“我倒是挺喜歡聽那位崔行首彈唱。”
連頌越發覺得她有意思,只管笑說:“這個簡單,翠微,去讓崔娘子帶着琵琶來。”
不過片刻間,那位女子抱着琵琶果真來了,杜從宜揶揄笑他:“我以為她是哪家坐館的行首,結果卻是你養的嬌娘子。”
連頌笑着解釋:“實非如此,是她自己惹了禍事,讓人送到我這裏避禍來了。可不是我養着的。”
崔行首垂首絲毫不敢插嘴,杜從宜并不十分懂這裏的曲子,:“就唱上次的曲吧。”
說罷身邊有美婢端着飲子進來,正值初夏,果汁盛行,她聽着曲兒,坐在窗口吹着風,實在惬意。
連頌轉頭看她,見她倚靠在椅背上,窗外有風吹來,她微眯着眼睛,整個人仿佛籠罩在一團光暈中,半眯着眼睛認真聽曲兒,十分享受,仿佛午□□院裏的微擺的綠牡丹,從容大方,美得有些不真切。
哪裏是那些循規蹈矩低頭斂首的小娘子可以比的。
崔娘子看着連頌盯着杜從宜出神,心中更是驚愕,等一曲終了,杜從宜果汁也喝了,曲兒也聽了。站起身說:“謝少東家招待,今日十分盡興。我這就要回去了,家裏管的嚴,咱們下次見。”
連頌在她回頭那一瞬收回視線,複又變成浪蕩風流模樣,笑着說:“改日,再請你喝酒。”
杜從宜大笑:“一言為定。”
她出門幾步,然又回頭問:“不知少東家可知,杭州尋常産業,作價如何?”
連頌登時被問住了,而後詫異:“怎麽?你要杭州置産?”
她笑笑,眨眨眼:“未嘗不可。”
連頌的七竅玲珑心瞬間活泛,笑着說:“這個好說,待來日,我路過杭州,替你打聽一二。”
他說的是打聽一二,其實已是認定她會去杭州。
她和所有官家小娘子不一樣,她渴望自由,自己攢錢,有自己的理想。
總之一句話,她不該被困在內宅。
杜從宜從這裏出去,然後看了眼趙誠給的地址,沒想到他買的鋪子,居然在繁華處,而且時兩間二層小樓,前門臉和後面院子完整。
來寶都驚訝說,這處宅子不論到什麽時候都貴。
她這會兒滿意了,那草包美人果真辦事得力,才真的回家去了。
回去後惠安已經将房間裏翻的亂七八糟。
她看着惠安翻出來張娘子的那口紅木箱子,裏面是張娘子的所有遺物,她不喜歡翻看舊人的東西,所以一年多時間從沒有打開過。
惠安一邊整理,一邊說:“也不是惦記她的東西,只是舊東西還是要翻出來晾一晾,小心生了蟲。”
杜從宜也不反駁,只是看着,見她拿起一個螺钿漆盒,她還好奇問:“這是什麽?”
惠安笑說:“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說着翻開盒子,杜從宜一眼看到盒子裏的那塊五龍玉佩,還有幾封書信,還有一對嬰孩的赤金手镯,一個金項圈雙龍攜珠,十分精巧。
惠安不識字,所以看着東西,笑說:“必然是她留給你的東西。都是些好東西,你們家從前怕也富貴過。這兜兜轉轉,你能進端王府,說明你命裏确實貴重。”
杜從宜心裏驚疑,這種東西不就是認親才用得到嗎,張娘子百般留着,只能是‘她‘的。
那‘她’究竟是誰?
她最後還是沒有打開書信,張娘子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抖落開了對誰都沒好處。她人已經去世了,那些就不關她的事,她不會過問的。
等惠安将裏面的東西整理清楚,和雲雀說:“晾一晾,去一去黴氣,下個月都帶帶走的。”
杜從宜聽着惠安忙忙碌碌安排,惠安身上有種生機勃勃的活力,她好像對去端王府的生活充滿希望,仿佛離開這個院子,她的生活只會越來越好。
連帶着杜從宜也被她感染了,跟着整理自己的東西,翻出來很多她練習的畫稿。
她的家當最值錢的不是衣服首飾,而是她的顏料和那些貴重的紙筆,那些玉石刻刀……
趙誠連着趙昭雲成親這幾天他幾乎都沒有閉眼,三房的人要想立起來,他就要當好這個主人。
該躺平的時候躺平。
該行的時候,不行也得行。
要不然,關鍵時候掉鏈子,影響以後的躺平生活。
總之他是真的累慘了,等趙昭雲大婚當晚回來,他直接窩在羅漢床上就睡着了。
來安心疼他這幾天辛苦,也不叫醒,只管讓他睡了,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醒來,還是被熱醒的。
五月已經開始熱了,外面行走的人也多。但府裏已經緊鑼密鼓準備他的親事。
原本是堂嫂陳氏再準備,但等趙昭雲出嫁後,便再由大伯母鄒氏接手,陳氏倒是在他面前說了幾句,只是他忙着其他事,言語搪塞過去了。
等今日終于閑了,再想起,不免覺得好笑,端王府內,也是風波不斷。
鄒氏是當家大娘子,他父母不在了,當然責無旁貸要為他準備大婚事宜。若是按照他的想法,成婚後分府另過為最好。
畢竟他身上有爵位,住的地方也是早就分好的,只要東牆一封,就是自己的府邸。
只是端王府暫且不可能分家,他還要有的熬。
不過鄒氏做事情他是很放心的,趙昭雲的婚事就很好,體面又妥帖,連吳家的舅母都很滿意。
鄒氏這半年一直忙着府裏的事情,她是把經營家庭當成工作來做。
畢竟她進門的時候,趙敬趙恒兄弟兩已經十幾歲了,她只比他們大幾歲。
要不是母親去世,從小定親的人鬧着悔婚,她不可能給人做繼室。
從前人家都說她命不好,但是進了端王府,婆母和氣,丈夫也上進,雖然性情粗疏,但尊重她。
她一進門就開始管家,大兒媳有些争強好勝,二房原本是覺得不甘心,長房和三房将來都有爵位,二房這幾年憑借娘家生意,有些抖起來了。隐隐有了想分家的意思。
她是無所謂,三房原本只是兩個小孩子,可眼下五郎漸漸起勢,當了差馬上成親,将來三房就立起來了。誰能想到半年前還依附着長房的兩個孩子,不過半年,就已經獨自頂門立戶,在汴京城有了自己的聲望。
話又說回來,大房兒子多,将來也是麻煩,她的兩個孩子還小,将來的前程還不知道在哪裏。
二房原本在老王爺那裏出力,大約是想試探幾分,讓老王爺給尋個出身,可惜老王爺自身難保,沒有什麽大作為,二房這才掉頭去籠絡劉家,劉家那位安平郡主十分不簡單,老六的親事定了,定的卻是安平郡主的獨女。
說來也奇怪,安平郡主如日中天,她的獨女想嫁個高門,是不難的。畢竟安平郡主和高皇後私交甚篤。
可偏偏選了二房這個沒什麽根基的。
鄒氏當初聽了,就覺得安平郡主愛女之心,無人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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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