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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湯倩很不想屈服, 但是迫于林之珩的淫威，還是敲響了林之珩的房門。

等待的過程中，湯倩的腦子裏一直在想林之珩對夏竹到底抱着什麽樣的想法。如果他們之間真的有可能, 她不想場面尴尬，一定要盡早撤退。

湯倩想得太出神, 以至于那道門已經打開，她都沒察覺。

林之珩看她傻站着門口不動，蹙眉問：“愣着幹嘛, 不進來？”

湯倩驟然回神, 臉上還殘留着幾分沒褪去的失落、難過、遺憾等等複雜情緒。

林之珩頓了下，側過身給她騰出空間讓她進來。

湯倩暗自吸了口氣，垂着腦袋, 躲過林之珩的手臂鑽進房間，路過林之珩時，湯倩聞到了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 他已經洗過澡了。

所以叫她過來是解決生理問題嗎？

湯倩突然有點難過，她捏着拳頭走到沙發坐下，并着膝蓋一言不發。

林之珩關上門回頭撞見的就是這一幕，見她呆坐着一言不發，跟鹌鹑似的，林之珩蹙了蹙眉，插兜走到她身邊，漫不經心問：“啞巴了？”

湯倩蹭地一下擡起頭, 不管不顧道：“說什麽？做吧。”

說罷, 她站起身, 踮起腳尖親上林之珩的下巴，頗有霸王硬上弓的意思。

林之珩猝不及防, 被她親了一臉口水。在她伸手探進衣服下擺時，林之珩一把抓住湯倩的手腕，神色寡淡問：“鬧脾氣？”

“你什麽意思？”

湯倩別開臉，不想面對林之珩。林之珩偏偏不讓她如願，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臉掰過來，強行讓她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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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珩明顯動怒了，說話時語氣不怒自威道：“湯倩，你跟我鬧什麽脾氣？有話直說。”

湯倩被男人的眼神吓到，驟然醒悟她不該責備金主的。

她舔了舔嘴唇，僵硬地搖頭：“……沒有。我只是身體有點不舒服，今晚可能做不了了。”

林之珩捏住湯倩的下巴，認真審視幾秒眼前臉色慘白的人，語氣軟了兩分：“騙我？”

湯倩咽了咽口水，否認：“沒有。”

林之珩聞言，慢慢松開手，轉身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問：“哪裏不舒服？”

湯倩見林之珩有放過她的跡象，暗自松了口氣，小聲道：“沒事兒，小問題。”

兩人隔了點距離，湯倩站着，林之珩坐着，她的餘光裏全是林之珩兩條修長的腿。

沉默了片刻，湯倩找借口逃離這個逼仄的環境：“我還要看劇本，今晚就——”

話音未落，林之珩出聲打斷她：“我讓你走了？”

湯倩立馬歇了這想法。

她重新坐回去，并着腿，拘謹地蜷着肩膀沒動。

林之珩在湯倩敲門的那一刻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只是她不說，他也不想繼續追問。

看到湯倩的反差這麽大，林之珩胸腔裏還是忍不住冒出一股氣，他挪了挪位置，伸手掰過湯倩的肩膀，強迫她面對他。

“說說，你今晚到底在跟我鬧什麽別扭。”

林之珩的語氣裏夾雜着兩分無奈，好像在面對一個無理取鬧卻又沒辦法不寵的女朋友。

湯倩被林之珩的語氣騙到，下意識問出口：“你對夏編劇有意思嗎？”

林之珩愣了下，反問：“夏竹？”

湯倩抿了下嘴唇，擡頭盯着林之珩的臉，沒說話。

林之珩算是明白湯倩今晚在鬧什麽了。他兀自笑了下，傲慢無禮道：“我對她能有什麽意思？我跟她是同類人，表面裝得再有禮、謙遜，骨子裏都帶着驕傲，瞧不起任何人。”

說到這，林之珩伸手攬過湯倩的肩膀将人撈進懷裏，另一只手撫摸着湯倩的臉頰，淡定道：“她這種難矜貴的千金小姐我可伺候不來。寶貝，跟她比，我還是喜歡你這樣乖巧懂事的。”

湯倩雖然不太舒服林之珩的語氣，可得知他對夏竹沒那意思還是松了口氣，她咬了咬唇，忍不住問：“那你剛剛為什麽——”

林之珩沒再為她排憂解難，反而交代湯倩：“你只需要知道我對她沒興趣就行，其他不用你管。”

“還有，你離她遠點，別被帶壞了。”

湯倩眨眼，滿臉不解。

林之珩沒跟她說，他已經跟那位姓許的明争暗鬥過幾次，也沒說上次去北京探望姥爺，老人家想為他和夏竹牽橋搭線，更沒說這事兒讓許默知道後，這男的一直在背後跟他使絆子。

他有點憋屈，甚至覺得自己有點無辜，他又沒說要娶夏竹，至于跟他這麽搞？

他骨子裏不是什麽大氣的人，甚至睚眦必報，誰惹了他，他一定會報複回去。被人連續陰了幾回，林之珩很難不對這位夏大小姐有怨氣。

當然，他不至于跟一個女人過不去。

可他不好過，也不想別人好過。

網上都說天蠍座很記仇，他想了想，這評價還是挺客觀的。

當然，這些事兒湯倩沒必要知道。林之珩不打算告訴她他跟夏竹的恩恩怨怨，只跟湯倩囑咐：“你跟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別對她投入太多感情，否則受傷的是你。”

湯倩不懂林之珩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她潛意識裏覺得林之珩看不起她的身份，所以覺得她不配跟夏竹這樣的千金小姐做朋友。

盡管有諸多疑問，湯倩還是選擇了憋住。

誤會雖然沒有完全解開，卻也解開了最關鍵的部分。

湯倩沒再跟林之珩使性子，她躺在林之珩的大腿，仰頭看着男人流暢的下颚線，忍不住伸手撫摸着男人的下巴。

她動作輕柔，既像是安撫又像是求愛。林之珩回複完工作郵件，捧住湯倩的臉，俯身親上她的嘴唇。

事态一發不可收拾，兩人在沙發上便失控了。

或許是馬上就要分別，湯倩今晚格外熱情，甚至主導了這場性/愛。

兩人汗流浃背時，湯倩抱住男人的肩頭，親吻着男人的耳垂，低聲細語地說了句：“林之珩，你要是有喜歡的人了，一定要告訴我。”

林之珩聞言，掰過湯倩的臉仔細觀摩幾秒，皺眉問：“然後呢？”

湯倩嘿嘿一笑，态度溫和道：“然後我就功成身退了啊。”

林之珩陡然用力，湯倩猝不及防，吓得尖叫出聲。

下一秒，男人抱住女人大步走向卧室，将她抛在床上，趁她還沒反應過來又壓了上去。

湯倩累得半死，哪有精力再想七想八。這一晚就這麽過去了。

結束時，湯倩癱軟在床四肢動彈不得，林之珩洗完澡出來，關了燈，掀開被子躺上床。

他已經習慣了身邊有個人，也習慣了聞着柑橘味的香水入睡。

剛躺下，湯倩便自然而然地鑽進林之珩溫暖的懷抱，男人的大手扣住女人的腰肢，在她閉眼沉睡前丢出一句：“我們之間只有我說結束的資格。我要不說結束，你盡管試試。”

這句話顯然是威脅，湯倩聽懂了暗示，抿着唇輕輕嗯了聲，表示知道了。

她想，總有一天，他會主動結束這段見不得光的關系的。

—

林之珩是第二天下午走的。湯倩圍讀完劇本，主動跟導演請了半天假，親自送林之珩去機場。

劇組也将在他離開的第二天跋涉去海拔四五千米的帕米爾高原上的一個小村莊拍戲，估計要在那邊待三個月。

據說離城市很遠，沒有商店、沒有酒吧，可能連信號都沒有，嚴重點可能會下雪。

去機場的路上，湯倩跟林之珩講了一下劇組拍戲的條件可能比較艱苦，她有點擔心未來三個月的生活。

林之珩覺得這都不是事兒，現在這社會只要有錢，沒什麽是辦不到的。

她缺什麽，他找人送過去不就行了。沒有商店、沒有酒吧就不生活了？

湯倩聽了林之珩的話，心裏的擔憂也散了個一幹二淨。

導演安排了車和司機，本來導演打算親自送林之珩去機場的，被林之珩拒絕了，他只點名讓湯倩送。

路上湯倩問他要不要買點新疆特産回去，林之珩怼她：“網上不能買？我不來了？”

湯倩被他噎住，沒再提議。

去機場的路上倒是沒怎麽感受到離別的情緒有多濃，湯倩是在抵達航站樓後，她看着司機下車從後備箱裏取下行李并将行李轉交到林之珩手裏，而旁邊還站着一對馬上分別，滿臉依依不舍的情侶時，她才意識到林之珩是真的要走了。

可能這次見面後，他們很久才能見到了。

明明他們之前幾個月沒見，她都沒有這麽強烈的情緒，可是現在，林之珩才在喀什待了三天，她就舍不得他離開。

或許是身處在他鄉，熟悉的愛人卻要離開，她有點應激反應了。

她忍着悲傷，送他進了航站樓，陪他取了登機牌、辦理完托運，主動挽住他的手臂去安檢口。

他買的頭等艙機票，有專門的通道，不需要排隊。

湯倩沒有票不能進去，她停在安檢口。擡頭看林之珩的眼神裏沒有一點不舍，湯倩莫名有點難過。

她下意識抓住林之珩的衣袖，不想讓他這麽快進去。

林之珩察覺到湯倩的情緒波動，笑着開玩笑：“舍不得我？”

湯倩以前可能會順着他的話點點頭，然後胡說八道地回應：“對啊，我超級超級舍不得你哦～”

可是真到舍不得的時候，她卻開不了口。她覺得說真話有點羞恥、別扭，也會讓林之珩瞧不起她，覺得她好像變成粘人精了。

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林之珩也不喜歡她太黏膩，因為這樣的她會讓他覺得很沒有分寸感。

大概是不想讓林之珩看穿她的小心思，湯倩不敢表露出她的不舍，只抿了抿唇，故作平靜地搖頭：“沒有呀～現在網絡這麽發達，我們可以視頻、打電話呀。”

林之珩輕輕嗯了聲，視線落在攥着他衣袖那只細白的手，态度良好問：“還有事兒嗎？”

湯倩見狀，默默松開手，擺手示意林之珩可以走了。

林之珩本來準備離開，低頭瞥見她通紅的眼眶，忽然問：“抱一下再走？”

話音剛落，湯倩不受控制地撲進林之珩的懷抱，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胸膛默默地流淚。

林之珩沒見過這樣的湯倩，他有點驚訝，也有點無措。

他伸手摟住懷裏的女人，低頭親了親她的腦袋，難得溫柔道：“我下次再來。”

湯倩突然想鑽牛角尖，她甕聲甕氣問：“下次是什麽時候？”

林之珩本來就是安慰她的，哪兒說得出具體時間。

他手下一堆事兒沒處理，那麽多麻煩等着他解決，恐怕接下來幾個月都騰不出時間。

可是垂眸對上那雙霧蒙蒙、濕漉漉的眼睛，林之珩突然說不出實話。

他思索了片刻，說：“下個月。”

湯倩被林之珩哄好了一點。在廣播的提示音下，湯倩慢慢松開林之珩，退出半步遠，含着淚目送林之珩進安檢口。

林之珩将證件、登機牌遞給工作人員，趁對方看證件的功夫，回頭朝湯倩擡擡下巴，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湯倩站着沒動，她忍着落淚的沖動，在林之珩看不到的地方吸了吸鼻子，然後擡起頭，故作鎮定地朝林之珩離開的方向揮了揮手。

她大概懂之前林之珩送她去虹橋站，為什麽一直站在原地沒有離開的感受了。

離別時，停在原地的那個人比離開的那個人更難過。

因為離開的人會奔向另一個新的環境，而停在原地的人回頭，到處都是兩個人相處的碎片。

湯倩在原地站了十幾分鐘才離開，她整理好情緒，回到車裏編輯了一條短信發給林之珩——

「我走啦，下次見～我會想你的～到上海了報個平安噢～」

距離起飛時間還有二十幾分鐘，林之珩收到消息時剛到vip候機室。

察覺到手機嗡嗡震動，林之珩掏出兜裏的手機打開微信便看到了湯倩的信息。

看完內容，林之珩簡短回複：「好。」

彼時湯倩已經搭上車往酒店趕了，路上她靠窗坐着，靜靜望着窗外一晃而過的白楊樹、葡萄架、蘋果樹，滿臉難過。

這是她第一次覺得分別這麽令人難受，她是真的舍不得林之珩離開，卻也清楚地明白，她留不住他。

分別焦慮症對湯倩影響挺大，她下午回了酒店胃口不大好，什麽都沒吃。

助理見她一直窩在酒店房間，貼心地給她送了份外賣，湯倩拿到外賣，撕開包裝一看，是她最喜歡的抓飯。

本來之前很喜歡吃的，可現在吃了兩三口就吃不下了。

湯倩放下勺子，覺得房間裏很悶，她起身去開窗戶想透透氣，可是窗戶打開了還是很悶。

胸口像是壓了塊大石頭，堵得她難受，喘不過氣。

喀什飛上海得五個多小時的航程，林之珩這會兒還在飛機上，沒有網。

湯倩在房間裏轉了幾圈，實在悶得慌，她換了衣服，穿上外套，打算出去走走。

剛到酒店大廳就碰到跟導演吃完飯回來的林越舟一行人，湯倩躲不開，只好硬着頭皮上去打招呼。

人多眼雜，林越舟沒跟湯倩說話，只是笑了下算是打招呼。

倒是導演熱情地問她是不是要出去，湯倩吸了吸鼻子，說屋裏有點悶，想出去走走。

導演笑着說好，讓她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湯倩點點頭，錯開導演一行人，獨自往外走。

出了酒店，她看着四通八達的街道，自己也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

在門口站了幾分鐘，湯倩随便選了個方向。

走了沒多遠，她聽到一道急促的腳步聲，下意識回頭。

看到林越舟追出來，湯倩愣了愣，停住腳步，雙手插兜裏問他：“你怎麽出來了？”

林越舟大步走到她身邊，擔憂道：“我看你情緒不對，怕你一個人出事。”

湯倩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

林越舟沒拆穿她，只說：“我陪你走走吧。”

湯倩嗯了聲，默默走在林之珩的身邊，一言不發地往前走。

酒店附近有條河，湯倩提議去河邊轉轉，吹吹風。

林越舟點頭答應，兩人隔了一拳頭的距離，邊走邊說話。

“湯湯，你不高興嗎？”

“啊？沒有。”

林越舟沉默半秒，揭穿她：“你狀态不好，我看得出來。是因為林總嗎？”

整個劇組都知道，林之珩今天回上海，湯倩剛剛親自送他去了機場。湯倩從機場回來情緒就不太對，林越舟很難不往那個方向想。

湯倩倒不是想騙林越舟，只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表露自己那些見不得光的情緒。

在林越舟的追問下，湯倩舔了舔嘴唇，誠實回答：“對。我舍不得他離開。”

“越舟，我好像喜歡上他了。”

林越舟臉色驟然煞白，他滾了下喉結，忍不住提醒湯倩：“……可是你們不太合适。”

湯倩勉強扯了下嘴角，坦蕩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們不般配，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可是感情這東西向來由不得人。”

林越舟沒見過這樣的湯倩，一時間說不出狠話。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又覺得有點無力。

湯倩看懂了林越舟眼底的擔憂，自嘲地笑了下，說：“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別怕，我不會沖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