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初入上海 ......

第20章 初入上海 ......

19

楚魚給紅玉擦了擦臉,扶着她離開了。

紅玉呆呆的被牽着,整個人失魂落魄。楚魚看她的樣子,伸手招了一輛黃包車。“師傅,我們去火車站。”

把手袋裏所有的錢給了黃包車師傅,紅玉被楚魚牽着到了人群裏,有人在火車站前吆喝,“三等座,去金陵,半個時辰後發車。”

售票窗前面很多人失望而歸,只好來找這些票販子買票。楚魚拉着紅玉擠過去,“去金陵多少錢一張?”

“五個大洋。”

“你搶劫啊!”

“愛坐不坐,告訴你,除了老子這裏,你買不到票的。”

“我就不信了。”楚玉氣呼呼的扭頭就擠出人群,像這樣的人票販子一天見很多個。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到售票處都買不到票,最後還是要來找自己。

楚魚擠了出來,出來的時候手裏有兩張票,無聲無息在衆目睽睽之下,楚魚的手裏就捏着兩張票,回頭看了一眼票販子再低頭看了一下票,居然是連座的。她把票攥緊,“姐,咱們去金陵。”

進了車站,驗了車票,楚魚把紅玉一把推了上去,自己也擠了進去。一等座的票根本不售賣,這是給當官的留的。二等座死貴,坐得起的都是非富即貴,一般是車站內部贈送或者是在大飯店周圍販賣。三等座才是對外發售的,經常是票販子聯合售票廳倒賣,想買票只能找這些票販子。票價往往是售票廳的十倍以上。

三等座車廂裏各色人物都有,找到座位坐下來,紅玉出來一口氣,眼淚又流了下來,抱着楚魚痛哭出聲。

楚魚拍着她的背無聲的安慰她。

她們姐妹兩上車的事兒很快傳給了有心人。跟蹤姐妹兩的人用電話傳信,宇佐美惠子再次确認:“沒有行李嗎?特別是沒有琵琶嗎?”

她的助手搖了搖頭,“沒有,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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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佐美惠子想了想,“或許她們真的不是新京的魔鬼,對于那個魔鬼來說,琵琶是家族唯一給她留下的東西,她肯定是會帶着離開滬上的。車開了嗎?”

助手看了看手表,“不出意外五分鐘後發車。”

五分鐘很短,汽笛聲響了起來,火車緩緩移動,速度愈來愈快,紅玉擦幹了眼淚看着窗外,“到金陵後,誰也不認識咱們,咱們就找個活兒,哪怕是一天掙幾毛錢呢,夠咱們吃喝就行了。如果将來發達了,在祖籍之地買一片地方住下來,也算是結束了咱們颠沛流離的日子了。”

楚魚點了點頭,“從滬上到金陵很快的,咱們明天就能到了。”

紅玉嘆口氣,“就是沒把......拿出來,要不然就圓滿了。”

“将來安頓下來了我再來取,一年半載別人發現不了。”

紅玉故作輕松,“咱們去了金陵做什麽?我不唱戲了。可是我也不會其他的。”

“咱們認字會打算盤,去了就找小學給人家當□□。”

“你這是在誤人子弟,你才認識幾個字?”

“我能讀書看報,我還說幾句洋文,我就說我是上過學的。”

“好啊,你就找個□□的差事,我去人家糕點店裏當幫工,或者去裁縫鋪子裏當學徒,不知道我年紀大了人家要不要。”

“你這麽勤快,人家會搶着要你的。”

說話的時候,火車突然停了。四周的人開始議論,沒坐過火車的人還問火車不是不會停嗎,怎麽就停了,是不是壞在路上了。

姐妹兩面面相觑,茫然無知。過了一會兒,有幾個人上了這一節車廂,“我們奉命抓捕逃犯,現在開始檢查,所有人站好不許動,違者罪同從犯。”

姐妹兩老老實實的坐着,看着這群人手中拿着一張紙,對着人群比對。比對到姐妹兩跟前的時候,看了看紙又看了看姐妹兩。“你們兩站起來,把手放在手腦勺上,現在下車。”

“您是不是弄錯了,我們不是逃犯。”

“你要是逃犯現在已經拿木倉指着你了,少廢話,你有嫌疑,下車。”

楚魚還想說,這會車廂兩頭把守的人把木倉端起來了,紅玉拉了一把楚魚,兩個人只能抱着頭下車。随後這群人也下車将他們圍城一圈,沒過一回兒,車上跳下不少和他們裝扮一樣的人。火車慢慢啓動,楚魚急了,“車......火車...我們......”

“你們追不上了。”郭邑豐從後面出現,摘掉墨鏡,把嘴裏的雪茄吐了,揮了揮手,這群人夾着紅玉上了不遠處的卡車。

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楚魚皮笑肉不笑的說:“郭先生好大的本事,開出去的火車也能逼停了。”

“火車算什麽,就是開出去的軍/列我也能讓他們停了。你怎麽就離開滬上了?”

“傷心之地,留在那裏幹嘛?”

“那是你姐姐的傷心地,又不是你的。你要是陪着她到別的地方散心,我來安排,保證一路舒舒服服的。就是別不告而辭,我差點丢了媳婦,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我跟你沒關系!”

“我是真心想娶你,你給我個機會讓我證明一下行不行?”

“行啊,把我姐還我,你馬上滾,我們兩就是沿着鐵軌走我都認了,你能不能別再跟着我。”

“這不行,我女兒沒你沒法出生。你覺得咱們生幾個小囡囡合适?”

楚魚一巴掌扇在他的左臉,郭邑豐把右臉伸過來,“要是不過瘾再來一下。”

這個時候那些卡車啓動了,紅玉還在卡車上,楚魚急了,“你把我姐還我,信不信我現在......”

郭邑豐面無表情,“我知道你跑的快,李查理斷腿昏迷的事兒是你下的手,但是人畢竟是血肉之軀,突然爆發可能比汽車的速度快,但是一旦後繼無力就不行了,你追不上卡車,我讓他們在卡車上架起來幾支長木倉,功夫再高也怕火器。所以,跟我回上海吧。如果你不喜歡那裏,等我給總部打申請将來我們換個地方。”

郭邑豐向着路邊去,邊上停着一輛汽車,他摁了幾下喇叭催着楚魚上車,為了紅玉,楚魚拉開車門上車了。

郭邑豐從後座上拉起一條薄毯蓋在楚魚身上,“這段路颠簸,你睡一會吧,睡醒了就到滬上了。”

楚魚拿毯子蒙着頭,靠着車窗睡了。她需要養精蓄銳,昨天在舞廳的儲物間裏真的沒睡好。

到了滬上,郭邑豐推了她才把她推醒,郭邑豐帶她到了一處大宅裏,因為這是一棟西洋建築,白色的小樓在宅子的最中心,一圈高低錯落的樹木在夏日為建築遮擋陽光更是為建築提供了很好的隐私。樹木的外邊是草地,草地裏有幾條筆直的大道直通大門,不管是草地還是大道,修建的平整寬闊。如今這輛車子就停在其中一處大道上。

楚魚圍着毯子下來,看着夕陽下的庭院震驚了。

郭邑豐得意的問:“怎麽樣?氣派嗎?”

楚魚點頭,“夠氣派,在滬上這麽一大片地方買下來要花多少錢。”

“不用買,人家送的。”

“送的?哦,收的孝敬,不收人家還不放心是不是。”

郭邑豐靠在車上,看着楚魚不斷的打量這裏,心裏高興又得意,他覺得給妻子孩子一個優渥的生活就是男人該做的。一處大宅子就是一個男人愛這個家庭的體現。“将來咱們有孩子了,帶着他們在這處草地上放風筝烤肉,給他們舉辦生日派對,派對是......”

“不用你說,老娘能用六種語言給你解釋一遍什麽是派對。”

“沒看出來你挺博學的啊,昌平鄉下的村裏丫頭知道這麽多嗎?”

楚魚沒回答他,反而問:“你知道我看到這宅子第一眼想到什麽了嗎?”

“什麽?”

“月黑風高夜,這裏住着的人就是叫破了喉嚨也沒人救他們的命,明明是市中心,愣是把自己活成了深山老林中的山民。連個左親右鄰都沒有。”

“你不喜歡這裏?不喜歡咱們再換,小別墅怎麽樣?和鄰居離得近,到時候你跟那些太太們一起打麻将。要不要我教教你怎麽打麻将。”

“不用了,你有多少宅子有什麽樣的鄰居和我沒關系。我姐呢?”

“關于你姐,我有話跟你說,放心她這會很安全。來吧,一起喝一杯,晚上想吃什麽,吩咐下去讓他們做。”

楚魚提醒自己冷靜鎮定,人家捏着姐姐就好比捏着自己的軟肋,這會必須冷靜自持。

跟着他走進了建築,上了十幾級臺階,傭人開門,立即把門廳處的鞋櫃打開,“太太,換鞋吧。”

楚魚自動過濾了“太太”這個稱呼,這個時候不是争這些細枝末葉的時候。

楚魚的鞋就是鳳仙給她買的一雙皮鞋,穿了很久,沒換過,已經髒了。這裏的地毯從門口一直延伸到裏面,中間被屏風擋着,看不到最深處。

郭邑豐心中嫌棄這個傭人不會辦事,就是髒了地毯又怎麽樣,地毯才值多少錢,這會不能讓老婆覺得難堪,女孩子的心思真的是七扭八扭,一點小事一句話甚至一個眼神就能讓她們心裏多想。

他轉頭瞪了一眼這個傭人,上前摟着楚魚的肩膀,“咱們家沒這進門就脫鞋的規矩,這宅子剛接手沒多久,回頭你好好給他們緊緊皮。”

楚魚瞟了一眼郭邑豐,對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當沒看見,紅玉沒在這裏,也沒人管着她,楚魚當然是有便宜就在占,不占才是王八蛋。

她站着把鞋和襪子脫了塞給郭邑豐,“我就喜歡光腳踩地毯,這地毯是從北印送來的,踩着有點硬了,趕快換軟和一點的,我要真皮羊毛地毯,羊毛必須是白色的。讓他們放洗澡水,香皂我要用香江的,沒有現在就去買。牙粉我就湊合一下,必須是花香的,要是一股子中藥味的我不用。浴袍要厚實的,容易吸水,等會我出浴了要吃飯,必須有面條,要是沒有你小心點。”

“是是是,”郭邑豐笑的牙花子都能漏出來,對旁邊站的傭人呵斥了一句,“愣着幹嘛,趕快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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