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對她招手:“過來

第10章 第 10 章 對她招手:“過來。”……

晉聿忽然退步讓路。

他側身拿起她送來的文件,坐在辦公椅上展開漫不經心地翻看,長腿輕疊仿佛沒發生過任何事,只有嗓音幾不可聞的幹澀微喑:“如果你想換個選擇。我等你電話。希望你下次還這麽大膽。”

秦意濃走出晉聿辦公室時,仍心有餘悸腿發軟,倚着牆深呼吸。

她和晉謹峋在進晉聿辦公室前穿了鞋套,但在晉謹峋離開後,晉聿讓她把鞋套摘了。

她剛剛是用在外面沾過泥土的鞋底踩在晉聿一塵不染的肩上。

第一次看到屍體時都沒有這麽膽戰心驚與恐懼,後背不斷攀升冷汗涼意,涼得好似身上正背着一具令人毛骨悚然的屍體。

沖動犯罪大概就似她剛才那般,沖動地從他身下往後挪,坐到他辦公桌上不計後果地伸出腳去踩他。

濕汗快滲透了後背,秦意濃慢慢站直攏緊開衫外套。

戴安娜已經沒了蹤影,之前引她和晉謹峋進辦公室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迎面走來。

“秦小姐您好,我是晉先生的秘書安知行,我送您下樓。”

秦意濃仍處于後怕中,聲音很輕地說:“不麻煩安秘書了,我可以自己離開。”

安知行微笑,不容拒絕的态度有兩分像她老板,伸出手說:“秦小姐,我送您,您這邊請。”

安知行一路送秦意濃出電梯到坐上車。

秦意濃系好安全帶後,安知行敲開車窗俯身說:“秦小姐,您送來的包已經放您後備箱了,裏面有晉先生給夏總準備的線香,請秦小姐帶回去給夏總。另外這只包以後就用來放在夏總辦公室裝文件用,也是給夏總的,同時方便您來回傳送文件。包裏面還有一個白色手機,秦小姐您別忘了拿。”

剛消下的涼意再次襲來,秦意濃後背徹底濕透:“沒見晉先生跟安秘書說話,請問安秘書是怎麽提前安排好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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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行微笑:“在秦小姐來之前,晉先生就已經交代了。”

秦意濃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看向前方:“謝謝安秘書,餘叔開車吧。”

餘途脫口說:“是,小姐。”

說完他意識到無意間把秦意濃當作夏家的女兒了,奇怪莫名地搖搖頭,沒再特意糾正,驅車離開。

半日工作結束。

秦意濃在公司吃光了夏時衍送的那三個檸檬奶酪杯子蛋糕,提着公司福利和公司發的生日蛋糕準點下班回宿舍。

進宿舍後,她第一時間聞到很似是晉聿辦公室裏的沉香味道,緊着眉心疑惑地循着香味尋找,最後在自己的桌面上看到了不屬于她的扇子。

香味正是從這裏傳出來,一把做工雕刻極其精致的古典沉香扇。

秦意濃坐在椅子上抱膝,望着沉香扇的目光發怔,踩過他肩膀的腿再次發軟,連着全身都癱軟無力。

快要被他的強勢壓得窒息。

四人宿舍,沉香扇準确地出現在她的桌上,仿佛在對她說,他送出的禮物都同手機與包一般,是她送不回去的物什。

許久後,秦意濃推開沉香扇,治咳嗽的袋裝中藥收到一旁沒再碰,忙忙碌碌到晚上十點,拿出蛋糕插上蠟燭點亮,關閉宿舍的燈,伴着走廊裏來回的走動聲與說話聲,對着閃爍微光的蛋糕許願。

蠟燭的火光映着秦意濃緊阖的雙眼,長睫被風吹動般輕顫,睜眼吹滅蠟燭,火光裏隐約映出她眼裏的水光。

一口口慢慢吃掉蛋糕,秦意濃盤算賬戶裏的錢,自己留下一千備用,這個月家教費加上提成全部轉賬到母親楊悅的銀行卡裏。

她發信息給楊悅說打款過去了,問有沒有收到。

很快楊悅打了電話過來,秦意濃戴上耳機接聽:“媽。”

楊悅說:“我不要你的死人錢,你把賬號發給我,我給你轉回去。”

秦意濃似乎早已經習慣了她的用語,雙手抱着腿,雙眼空洞地說:“是我幫朋友忙促成了一個合作,朋友給的提成。你最近怎麽樣?”

楊悅不耐煩道:“幫什麽忙了,給這麽多?秦意濃你沒幹什麽丢我們家臉的事吧?”

秦意濃平靜回答:“沒有,是之前爸的一個老客戶,我搭線讓朋友和爸的老客戶簽了單。”

聽到是秦大為以前的客戶,楊悅罵罵叨叨尖銳刺耳地說了些難聽話:“反正你已經夠丢臉了。行了,沒什麽事就不說了。你哥又熬大夜,我給你哥煮面呢。”

臨挂斷時又喋喋不休:“惡心吧啦的,我就當沒你這女兒,以後錢留着自己用,別給我打了。”

通話戛然而止,楊悅挂斷。

秦意濃摘掉耳機,慢慢開始咳嗽,咳嗽了好半晌沉靜下來,失神地把臉了埋下去。

額頭抵着膝蓋,眼淚無聲無息地滑落 ,逐漸在衣服上暈染出大片深色水痕。

又餓了。

夜深人靜的午夜,秦意濃下床翻箱倒櫃,又去另三人桌上尋覓,什麽都沒找到,胃裏空得難受,心裏載滿了快要崩潰的情緒,頭也痛,仿佛有細針試圖刺穿自己的頭骨,她在整個狹小的宿舍裏來回走動,轉得漆黑房間都在旋轉。

忽然傳來一聲震動。

她停住在宿舍中間,仰頭望向頭頂開裂斑駁的牆頂,那裏好似破了個窟窿,整個夜空從窟窿裏向下坍塌。

許久,秦意濃渾噩地按開燈,翻出她怎樣都送不回去的鬼打牆手機。

零點的前一分鐘,晉聿發來信息:“生日快樂。”

再向上,是她接到手機第一天時他發來的第一條信息:“明日降溫,多穿點。”

秦意濃定睛地看着這兩條信息,快要刺穿自己的那根細針慢慢縮了回去。

她還記得那天後的隔日就降了雪,暴雪紛飛得似神祇遭了冤案。

好似一株被家人遺忘在戶外的小樹苗,被風雨吹得搖搖晃晃,突然路過的熟悉陌生人在她身邊點燃起一束小火苗,問她冷不冷。

可是小樹苗怕火。

大約就是被這樣的關愛,短暫的感動到了。

秦意濃揉了揉發酸的鼻子,沒有回複,把手機放了回去,爬上床睡覺。

他說的那些讓她換個選擇的話,乍聽似乎為她着想——你可以換個選擇,和我續費一夜情,我給不了你要的未來,但我可以給你物質基礎與精神關心,我們來談除愛與未來以外的事——細想實在無情。

小樹苗再冷,也不想被火燒死。

生日無病無災地悄悄過去,平淡無痕,倒春寒徹底不再來,春日的暖意邁着孩子似的小碎步挪來。

下班後在學校附近的快遞站取沈老頭寄來的東西,箱子有些分量,她快要生理期腰疼,走兩步站直歇一歇。

“秦小姐,”一個熟悉身影跑過來,身後還跟着一男一女,“我們幫你搬。陳力你不能進女生宿舍,阿荷幫忙搬進去。”

秦意濃眉輕蹙:“羅助理,你也一直跟着我嗎?”

羅泉避開她追究的目光不敢看:“我和沈律師陪戴安娜去看唐卡回來後,晉先生安排我過來留意秦小姐的安全。”

秦意濃微有意外晉聿真的讓羅泉陪着去了,沈沐琛是前天回來的,她問:“你是從前天開始跟着我的?”

羅泉低頭:“是。”

秦意濃近些日子對跟着她的人有所覺,是晉聿對她的無聲催迫,迫她快點換個選擇跟了他。

由着女保镖幫她搬上樓,鋪了椅墊坐在地上打開箱子。

是分裝密封的辣椒油、辣椒醬、一本他之前熱情安利的江教授的新書,以及特別重的狗糧。

秦意濃無奈給沈沐琛發信息:“老頭把寄給你的東西送我這了,有空來取。”

沈沐琛:“先放你那。他寄什麽了?”

秦意濃:“一座山。”

沈沐琛:“?”

沈家父愛如山,秦家父愛如山崩,秦意濃被自己逗笑了。

笑了會兒,突兀地收回笑。

鬼使神差地,将江教授的新書放進了包裏。

“意濃,”唐畫過來輕敲秦意濃的桌子,“放下手裏的活,這有份文件需要夏總簽字,你拿着去醫科大體育館裏的網球館找夏總。夏總和他父親還有晉先生在那邊打球,你過去後有可能讓你也打兩拍,你運動方便嗎?用不用回去帶套衣服?帶的話,讓餘叔送你,反正醫科大離你學校不遠,來得及。”

秦意濃剛跟夏時衍開完一場線上的股東大會,她直覺上有兩個大股東态度含糊有點不對勁,正在整理會議記錄,接了文件起身:“不用,我直接過去。”

館內兩片網球場,網球撞地與擊球的回聲在空曠中放大,秦意濃站在入口處向內環視,夏時衍坐在側邊凳上休息,懶洋洋并悠閑地吸着氧,也不知道有沒有上場過。

秦意濃目不斜視地徑直向夏時衍走過去,但沒走兩步,餘光還是不禁朝場上瞟過去。

晉聿與夏時衍的父親在場上對戰,皆穿黑短褲白上衣,右手佩戴護腕,兩人步速極快,打得漂亮激烈。

秦意濃不禁停步看過去,兩人打的這一局正是雙方都超高水平的拉鋸戰。

晉聿背對她,背肌繃起,揮拍迅猛,額上佩戴黑色發帶,短發已完全浸濕,猛地一個快速交叉步移到左側線擊出極快的暴力側身正手,是爆發力極強的一擊,江教授快速迎上但完全錯過。

江教授氣得要摔拍,指着晉聿大聲說了句什麽,場內收音不太好,傳到這邊已經聽不清。

晉聿笑着轉身,忽對上秦意濃欣賞的目光,對她招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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