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們只是床伴,對嗎?……
第15章 第 15 章 “我們只是床伴,對嗎?……
曲津市的一棟老小區內, 一室一廳的五十平房間裏,快遞盒子堆得快無處下腳,廚房正煮排骨的混合香料的複雜香氣彌漫整個屋子, 楊悅發了瘋的壓低聲音跟家裏曾經的保姆賈淑宜視頻哭怨。
“她怎麽能說她不是我生的?”楊悅披頭散發盤腿坐在沙發上,手裏夾着煙, 滿臉淚痕,怕擾了房間裏的人, 不斷下壓抽噎的哭腔:“我懷胎十月生下她,我沒少她吃沒少她穿,她小時候我什麽都給她買, 她現在長翅膀了竟然說她不是我生的, 秦意濃她沒有心,她沒有良心啊——”
視頻裏賈淑宜不可置信地坐直:“什麽?這真是濃濃說的話?濃濃從不會說這樣的話啊。”
楊悅抹一把眼淚,哭得直倒不上氣,張着嘴長長地喘了一口氣,拳頭用力拍胸:“就是她說的啊!淑宜你說說這真是我偏心她哥嗎?這是她秦意濃真養不熟啊!家裏破産了, 她哥天天熬夜直播帶貨,她倒好,她連家都不回了, 就因為我說了她兩句,她今天就跟我說這樣沒良心的話,她為了逃避家裏的責任, 她寧可不當我女兒要跟我斷絕關系, 還關機不接我電話, 淑宜我真是活不下去了啊——”
賈淑宜狐疑地拿起水杯喝水,等楊悅哭得差不多中間抽煙時,她安慰說:“濃濃壓力也大, 她可能也是在氣頭上了。我聽說他們要畢業的大學生,都着急寫什麽論文,可能是被那個東西弄得焦慮了。”
楊悅還要再哭,煙灰抖落到身上,突然想起什麽,拍着煙灰去廚房掀鍋,就這麽突然停了哭:“她壓力大,我壓力不大啊?我算是徹底看明白了,我這輩子都靠不上秦意濃,只能靠得上我大兒子,我就真當我沒生過她。以前也是,自打家裏破産後,我認識的人都不聯系了,只有你還聯系我,這人的善良啊,都是生在骨子裏的,秦意濃她骨子裏就沒有這東西。淑宜,這料我是不是放多了?一股怪味。”
賈淑宜心不在焉:“可能是吧。”
似乎是擔心楊悅和秦意濃的母女關系,賈淑宜長籲又短嘆,琢磨半晌嘆氣說:“我看可能是外地環境不好,濃濃被影響了。過陣子找個理由把濃濃叫回來吧,比如說你病了,需要她照顧你十天半個月,抻住她,讓她走不了,趁機再給她介紹個家這邊的好對象,快點結婚穩定下來就好了。”
黑色幻影開過繁華路段,駛入安靜的昏白長街,在靜谧的夜色中駛往恒灣壹號苑別墅。
司機宋文禮下車為二人開車門開入戶門,晉聿牽着秦意濃的手走進燈色燦然的家中。
關上門,玄關的波斯地毯上放着一雙白色毛茸茸的女士拖鞋,秦意濃神色微凝,晉聿說:“宋姨今晚買得匆忙,改天再叫安秘書添置。”
秦意濃想起他在車上按過手機,搖頭說:“沒關系,這雙就可以。”
秦意濃換好拖鞋,正欲俯身将她運動鞋并排放好,晉聿握着她手腕将她拉起,穿過客廳走到餐桌前,按她坐下:“餓了就先吃點東西。不餓冰敷眼睛。”
自動旋轉餐桌上四菜一湯一碗米飯以及水果拼盤霍夫和他常喝的水,另外放了冰袋與紗布。
晉聿沒問她為何事哭過,只在她上車後捏着她下巴神色難辨地端詳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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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書房開會,十五分鐘結束,你上三樓來找我。”晉聿用消毒濕巾擦着手說。
秦意濃知道國外沒午休,他不是特意晾着她,輕輕點頭。
“有事喊保姆宋姨,有需要的讓司機宋叔去買,他們是夫妻,住在負一樓。”晉聿按壓她發頂,稍稍使了些力氣:“吃完不用收拾,我不喜歡你做這些事。明白嗎?”
秦意濃:“明白,晉先生。”
聽到“晉先生”三個字,晉聿眉微蹙,沒說什麽,轉身上樓。腳步聲漸小漸消,秦意濃悄悄松下肩膀舒氣。
頭頂吊燈光線柔和,秦意濃細嚼慢咽呼吸輕淺,面容不再焦躁不安,安靜舒适地品嘗沒有辣椒油的夜宵,一道小炒牛肉三道清炒時蔬,湯是清淡蔬菜湯,味道天然純粹爽口,邊吃邊冰敷。
之後去找客衛洗手漱口,但是沒找到客衛在哪裏,暫時作罷。
循着處處彰顯主人品位的藝術品、欣賞着慢慢上到三樓,聽到了晉聿的說話聲。
晉聿說英文與說中文時一樣的低沉,像是從空曠的禪堂流淌出的聲音,無波瀾卻又不怒自威。他提到了一個英文名字,在與對方說讓這個人低調沉穩些,89 million的報價已經是哄擡的競拍價,收購到手裏會售不出去。
書房敞着門,秦意濃已經聽到這些話,便往前走到門口示意自己已經聽到,打電話的晉聿擡眼看到她,手機按了免提放桌上,點了點自己的領帶。
晉聿剛剛沒戴領帶,應是之前有個視頻會議戴上的,秦意濃走到他面前俯身為他解領帶結,晉聿擡眼看她,目光平淡,卻讓她感覺到一種深夜野外危險逼近的壓迫,額頭發緊直跳動,她抿唇壓低視線躲避壓力,松開的領帶不便從他頭頂繞過,她小心不碰到他下巴、一點一點地解開溫莎結。
話筒裏對方在抱怨那個人的自負,秦意濃隐約聽出私募公司裏狗咬狗的意思,晉聿未再聽下去,簡短說了結束語按下挂斷,握住了她手腕。
“有男友了,為什麽給我打電話?”晉聿問。
秦意濃大腦有兩秒宕機,而後垂眼:“對不起晉先生,之前是我說謊。”
晉聿沒說話,慢條斯理地反複摩挲捏揉着她手腕。
她手腕不是細弱無骨的細,骨上有些軟肉,細膩柔軟。
晉聿在她手腕逐漸變得發燙時,收緊她手腕,出聲問:“還有下次嗎?”
秦意濃所有神經都僵硬發麻:“沒有了。”
晉聿終于放開她手腕,她繼續或繞或穿過為他解開領帶,晉聿手卻又伸向她腰際,秦意濃條件反射縮緊腰際,斷了呼吸,他手臂擦過她腰側伸了過去。
快要環住她時,他掀眸看她。
秦意濃的雙頰逐漸泛了紅,抿着的唇色也發了紅,他擦過她側腰,打開她身後的抽屜,拿出一個小雕塑放到她眼前晃了晃。
秦意濃唇邊露出了淺笑,晉聿抽走她手裏的領帶,把雕塑放她手裏讓她把玩,秦意濃順勢向後站直仔細看雕塑。
拿在手裏的立體雕塑更直觀,是個活靈活現的藏密財神,興許會帶來好運,秦意濃想。
秦意濃不動聲色地将雕塑放回到身後桌上,擡眼說:“晉先生,我想跟您确認一下我們的關系。”
又是晉先生。
“你說。”晉聿十指交叉放在腿上。
秦意濃壯着膽子輕聲說:“晉先生,我們只是床伴的關系,是嗎?”
寂靜的書房裏浮現出鐘擺的嘀嗒聲,頻率比呼吸快、比心跳慢。
漸漸秦意濃的呼吸聲加速,快要與鐘擺聲同一個節奏。
嘀嗒,嘀嗒,刺人神經,讓人難以忽略。
晉聿徐聲反問:“秦意濃,你希望我們只是床伴的關系,對嗎?”
秦意濃沒有猶豫,對他點頭。
她拒絕被包養的關系。
晉聿領帶繞過頭部扔到一旁:“如果我算你的初戀,你說的,沒問題。”
他停頓,問她:“算嗎?”
秦意濃眉微跳,直覺這句話裏有坑,但因緊張到汗不敢出,思緒打了結,存疑地喃喃:“算。”
談判的過程有了,晉聿未下最終定論,擡手解襯衫扣子,餘光瞥雕塑:“所以你不打算收?”
秦意濃出乎晉聿意料地拿起雕塑放在懷裏:“收。”不能拒絕財神,其他的另算。
沒想到戴安娜送對了,晉聿看着她的動作,他眼裏閃過一點笑意:“看來你們有緣。”
起身,晉聿手臂擦過她肩膀走出去:“雕塑先放下,來我卧室。”
秦意濃抱着跟二老板進會議室的心情,低着頭走進晉聿一塵不染有沉香木味道的卧室,不是黑白灰的風格,也不是傳統中式,是與一樓和書房同樣是更西方的風格,處處都是精致拍來或淘來的藝術品,色彩搭得适合做美學研究。
夏卿是畫家,所以晉聿也很有藝術品位,上了三年法醫學專業只對大體老師了解很深的秦意濃想。
“你先去洗,裏面用品和睡衣也都是宋姨新準備的,放心用。”晉聿在她身後脫下襯衫。
秦意濃低眉順眼地進浴室快速洗澡,吹幹頭發出來未見他人影,她先掀開被子占了個角落側身躺下。
不久,溫暖的身體在她身後貼了過來,她眼皮困得睜不開,男人擁着她說:“今天晚了,睡吧,晚安。”
睜眼未天亮。
秦意濃睜開眼時房間仍是黑暗,也仍困着,身上沒有碰到她的觸感,翻身忍了一會兒,睜眼看過去,看了個空。
手機顯示四點十三,秦意濃靜聽浴室沒聲音,也沒有光亮透出來,等了一會兒仍不見人回來,她開門出去一直下到一樓,看到了健身房開着燈。
透明玻璃門裏的跑步機上,晉聿在以八、九檔的速度揮汗晨跑,長腿大步跑得很快,汗透的運動衣裹出了他的肌肉塊和勁瘦的腰,後方的力量器材上放着水瓶,似乎是今早已經先練過無氧了。
秦意濃臉上表情短暫地失去了管理。
這個人開會到半夜十二點多,現在四點又在健身跑步,精力是不是太充沛了,難怪沈沐琛打不過他。
晉聿側頭看見她,關閉跑步機,過來打開門,裏面的巴赫傳了出來。
什麽人早上四點起床跑步,不僅跑步竟然還在跑步的時候聽巴赫?
晉聿竟然還不急不喘:“怎麽醒了?”
秦意濃嗓音幹巴巴:“渴了。”
晉聿擦着汗去中島給她拿水,回來遞給她:“眼睛還有點腫。我五點還有個會,你去睡,早上七點下樓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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