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古代女主重生文（五）

暗九剛剛出了任務回來，就聽說皇上召見，他簡單地處理了一下身上新添的傷口急忙進了宮，聽說當今皇帝是一個很沒有耐心的人，他還是不要挑戰皇上的權威了。

不過皇上召見自己做什麽呢？

暗九表示自己不理解。

他只是暗衛營中一個普通的暗衛，既不是首領，也不是小頭領，現在做的這個任務也不是什麽大事，皇上沒道理要見他這樣一個連姓名都沒有的暗衛。

他來的時候正趕上皇上和大皇子在談話，就躲在暗處沒敢打斷，卻意外地發現皇上言語之間不僅溫和，對大皇子也頗為關切，讓他聽着十分觸動。

哪成想竟然被發現了！

他覺得自己的三觀從今天起就可以刷新了，據他的觀察，皇上不僅是位慈父，還是一個高手，要不然自己隐藏得好好的怎麽會被發現了呢？這和暗衛營暗地裏的傳言差距也太大了。雖然暗衛們不會明目張膽地評論皇帝，但是有些藏不住的人談話中的神色還是能帶出一點來。

按照暗九以前的猜測，皇上應該是一個愛拿鼻孔看人、不知暗衛疾苦、才能平庸還喜歡布置一些危險又莫名其妙的任務的主子。

即使對皇帝評價如此之低，可作為一個暗衛，他還是很盡職盡責的，在其位忠其職是暗九那個在記憶中已經有些模糊的爺爺經常放在嘴邊的話。

如今他身在黑暗之中，能做的只有将舊人所言銘記于心。

否則，他總是害怕，有一天自己會把自己完全忘掉，變成一個真正的麻木冰冷又無情的暗衛。

只是親眼看見皇上之後，自己之前似乎猜錯了。

******

被皇上發現了，暗九不能繼續偷窺皇帝了。

皇上應該不會治自己的罪吧？他又沒有偷聽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他從暗處現身，走到皇帝面前，正思索着如何請罪的他沒有發現陸明澤震驚複雜的臉色，他恭敬地跪了下來，卻訝異地聽到面前的皇上用嘶啞又低沉的聲音輕聲喊了一句“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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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暗九有記憶的年歲裏，他從未從這麽簡短的兩個字中聽出如此深邃卻帶着濃濃辛酸的感情，夾雜着閱盡千帆逢知己的滄桑與驚喜，以及無盡等待之後心靈不能負荷的疲憊和感傷。

就像一個人在黑暗的沉淪中，終于看見救贖的微光。

雖然比喻比較煽情，但是暗九卻覺得這次自己的感受沒有錯。

阿青？這是一個名字嗎？他又是誰呢，竟令手握天下的皇帝如此震動。

暗九垂下眼眸，反正不管是誰，總不會是他，想必皇上是認錯人了。

只不過——

不知為何，聽到那聲喑啞的呼喚，自己的心中竟然驟然湧上窒息般密密麻麻的痛楚。

當真是奇怪極了。

******

陸明澤一眼不錯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青年，青年微微低着頭，上身挺直削瘦，彎曲的脖頸顯現出單薄又略微冷硬的弧度。

他用這樣一副事不關己又漫不經心的姿态重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這一瞬間的重逢似乎就足以抹去曾經千萬個日日夜夜中刻骨的思念和悲怆。

這是他的阿青，就算此時的他似乎并沒有前塵往昔，看見自己如同一個陌生人，但是那熟悉的靈魂波動、親切的氣息卻是真實的無法作假的。

經歷過無數位面，擁有超高精神力的陸明澤不僅能夠感知每個人的靈魂波動，還能将其烙印在自己的記憶中。

雖然那時他與蘇文青分開已久，但是記憶中最熟悉的那個人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他從不敢忘記。

他用這些回憶模拟還原了蘇文青的靈魂波動，放在自己最深的心底，等待那遙遙無期卻終有一日的重逢。

無數次他在夢中、在幻想中重溫着那人的氣息，如今，真實的活着的阿青就在他的眼前，這種感覺越是靠近越清晰。

真是好想——

抱抱這個人。

“從下一個世界中，我送你一個禮物。”

法則冷冰冰的聲音突然在陸明澤耳畔回放。

陸明澤仰着頭，竭盡全力不使自己激動的淚水奪目而出。

這禮物，太特麽地合心意了！

******

暗九跪在地上，久久沒有聽到皇帝令他起身的聲音。

他低着頭看不見陸明澤臉上的失态，只是回憶着剛才那聲阿青，心裏就莫名地有些發堵還有些發燙。

他一邊極力甩掉腦海中紊亂的思緒，一邊想着皇上是不是真的要怪罪于他，否則怎麽這麽長時間還不叫自己起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下馬威？

“平身吧。”不知道多久，陸明澤的思緒才漸漸平靜下來。

以前那麽多的關隘自己都過了，現在阿青就在自己的眼前，他還有什麽不知足呢？做出這麽一副不能自已驚喜交加的樣子真是太不鎮定了。

說好的淡定呢？

只是想到以後能夠和阿青在一起，他心中的雀躍壓都壓不住，臉上也不禁露出一個專屬癡漢的傻笑來。

好像——真的淡定不下來啊。

第一次，對于那個交易夥伴法則大神，他産生了由衷的感激。

至于沒有前世記憶的蘇文青會不會喜歡上他，陸明澤表示，這根本不用考慮好嘛？

阿青不喜歡我還能喜歡誰呢。

陸反派頗為自戀地想道。

******

淡定點。

不要表現得那麽饑渴。

陸明澤在心中反複告誡自己，壓抑着心中躍躍欲試的種種想法。

別把他的阿青吓到了。

“朕剛才失态了。”在暗九擡頭之前，陸明澤的表情終于冷靜下來，如果忽略他聲音中沒有完全消退的顫音，他的表現還算完美，“你與朕一位故人真是相似良多。”

他看着眼前的青年，雖然極力克制，但是眸光中還是有溫柔的神情流瀉出來。

暗九不知道如何接皇帝這句話，雖然他已經刷新了對皇帝的印象，認為他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糟糕，但是面對皇上這樣緬懷溫柔的語氣，還是亞歷山大啊。

皇上的故人？怎麽也得是身份貴重吧？他一個小暗衛何德何能和人家相似？

這阿青，也不知道是哪位幸運兒，讓皇上這般看重了。

想了想，他回道：“屬下身份卑微，怎敢和皇上故人相比。”

身份卑微？陸明澤心中一窒，他完全不在乎其他的暗衛過得是什麽樣的生活，但是他也可以想象得到，一個暗衛是怎樣成長的，在這個過程中，他的阿青要承受多少痛苦。

想到這裏，他不由又對那法則之神不滿了，既然能夠把阿青安排到這個小說世界中，為何不給他安排一個好一點的身份呢？

巡視位面的法則大神突然間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他茫然地擡起頭，這是誰在念叨他？

既然他已經遇見了阿青，怎麽也不能讓他再回暗衛營了，他的阿青合該留在他身邊的。

只是，該找一個什麽樣的理由呢？

看阿青的樣子，估計是一點記憶都沒有了，如果他向他說明自己和他前世是愛人，阿青會不會覺得他是個神經病？

還是不要挑戰阿青的智商了。

陸明澤左思右想，良久，才斟酌着說道：“朕聽聞你能力出衆，猶擅觀察人的神态表情，朕身邊正缺這樣的人提點，想把你由暗轉明，放在身邊，不知道你可願意？”

暗九愣在原地。

這次是真的愣住了，縱觀暗九十八年的人生，他還從未這般失态過。

從暗轉明？這可以算得上是所有暗衛壓在心底求之不得的願望，怎麽會突然降臨到自己的頭上？天上掉餡餅也不過如此了。還有能力出衆，這這是什麽鬼？暗衛營中比自己優秀的人多的去了，更何況察言觀色是每個暗衛必須學會的生存技能，雖然他認為這方面他确實比較厲害，可是也并不比別的暗衛強多少，因為此事将一個暗衛有暗轉明是不是太過輕率？

陸明澤可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只覺得自己能想出這樣的借口簡直英明極了，他的思緒飛快地跳躍到阿青日夜和他相伴的幸福生活，連腦袋都有些不會轉了。

“朕馬上下旨，将你調到朕的身邊，就到禦羽營中的上衛營吧。”陸明澤愉悅地決定道。

暗九：“……”。

現在，他恐怕知道為什麽有些暗衛認為皇帝昏庸了。

這不是昏庸，這是人來瘋吧？禦羽營中可都是皇帝的親衛，這上衛營更是勳貴子弟的集中地，後臺不夠硬、皇上的信任不夠多都是進不去的，可以說，能進上衛營的基本上都是皇帝看重又有背景的人，前途無量，更何況，上衛營裏的親衛準許佩刀禦前行走，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要進，結果就這麽輕飄飄的讓自己這樣一個只見過皇帝一面的小暗衛進去了，真的沒有問題嗎？

“屬下才能微末，恐怕不能受此重任。”暗九跪下推辭道，都說皇帝心，海底針，這麽大的一個餡餅，為什麽偏偏給他？還是謹慎些為好。

又或者……暗九眼神一暗，自己是沾了那個阿青的光？

陸明澤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陰謀論和替身論中過了一遍，自顧自道：“朕要找的人以後可是要貼身侍候的，其他不重要，最重要的還是眼緣，朕就是看中你了，你就莫要推辭了。”

眼緣？暗九更加覺得皇帝看中自己是因為那個阿青了，只是阿青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讓即便是據說有幾分相似的自己都能受到皇上這麽大的優待？

他正想着，就聽到皇上繼續愉快地拍板道：“既然以後你在朕身邊伺候，朕便給你賜個名字，喚作蘇文青，如何？”

果然，猜測成立，蘇文青，阿青？

想不到有一天自己還會遇到這種事情！

不過，不管如何，這實惠遞到了手上，再不接受，就有些不識好歹了，暗九，不，蘇文青這次沒有推辭，而是幹脆道：“屬下謝皇上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