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028蜂火連天
第28章 028蜂火連天
焖燒煎煮炸, 雞鴨鵝魚豬,通通不行。
不管是出于對她刀工的考慮,還是出于對廚房剩餘壽命的顧忌, 這些個複雜的菜式第一步就被剔除出候選名單, 至于糕點麽,就拿最尋常的綠豆糕來說,不僅又要泡、又要蒸,還得給一堆比米粒兒大不了多少的綠豆去皮,這崔竹喧哪做得成?
她倚在窗邊, 冥思苦想間,望見天空中懸着一個金燦燦的太陽,靈光一閃,是了, 正值夏日, 索性做些飲子,湯料兌水煮開便成, 任誰來都是這般, 總不至于難以下咽。
如此, 也算有了大致方向,再排除那些原料昂貴、稀缺的,制作步驟複雜的, 以及她壓根兒沒聽過做法的, 那可供選擇的就沒幾樣了。
她看向正板着一張臉練字的阿鯉, 問道:“你可喝過紫蘇飲?”
後者試圖在腦中拼湊出這幾個字,未果, 是以茫然地搖頭,而後眼眸一亮, “我們要做這個嗎?”
“未妨無暑藥,熟水紫蘇香,”崔竹喧欲要好好說道一番,奈何聽話人只有一個空空如也的大腦,只等着飲子将其灌滿,于是話鋒一轉,變成了紫蘇飲的原料,“紫蘇葉,甘草片,陳皮,蜂蜜,黎檬子,得東西備齊了才能做。”
甘草還好說,桂枝湯裏就有,從藥包裏撿些出來就好,至于其它的,就得親自去尋了。
阿鯉尋了個竹簍背着,崔竹喧則撐起了油紙傘,合上院門,沿着小路走向渡口。
“紫蘇性喜溫暖、濕潤環境,耐高溫,”崔竹喧一邊四處張望着周圍的野草,一邊向身旁人解釋道,“沿河的地段土壤适宜,應當會有,我們盯仔細些,瞧見紫紅色的葉子就是了。”
阿鯉凝重地點頭,全神貫注地盯着腳邊,生怕在一堆綠色裏漏掉了急需的紫紅色,若是碰到雜草叢生處,便覺眼睛也不是那麽管用,非得湊過去,把那些挨挨擠擠的葉片挨個扒拉開,用堪比殺人越貨時搜身斂財的仔細去搜尋,倒真叫她率先找到。
“阿姐,你看,是不是這個?”
崔竹喧沿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見一叢紫色,只是在那鋸齒狀的葉片中央,向上橫生出一簇簇毛茸茸的小花,已到花期,比正常的采摘時間晚了些,但将就一二,應當問題不大。
“摘葉子,不要花,”崔竹喧一指示,阿鯉立刻蹲了下去,雙手并用,大有要将這薅禿的架勢,“太老的不要,太小的不要,長得太難看的葉子也不要,定是被蟲啃過的。”
饒是諸多限定,阿鯉背後的竹筐還是堆了好些紫色,夠煮一大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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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陳皮,也就是曬幹的橘子皮,摘了橘子,把皮扒下來,用火烤幹,效果也差不多,至于黎檬子,從日值中天,到日沉西山,也未能尋到。
崔竹喧倒在床榻上,錘着自己酸軟的小腿,只覺得再多走一步,皮肉便要磨爛在鞋裏了,直至昏昏沉沉睡着時,腦子裏也只有一個念頭——
待她回去,定叫人将黎檬子成筐擡進府。
*
“剿匪該求官府,救人就尋大夫,找我,是不是太荒唐了點?”
寇骞坐在船頭,漫不經心地擦拭着手中的砍刀,刃上三分水色,映着月光,透出一點寒芒,将布巾擱下,手腕一轉,鋒尖直指向對面,“讓開,不然,別說我不守規矩,劫你們第二道。”
形容狼狽的人群頓時噤若寒蟬,綴在末尾的幾個喽啰已然兩股戰戰,在心頭打起了退堂鼓,然四下環顧,其餘人皆是一動不動,便也只能忍着懼意,僵持在原地。
領頭者是個肥頭大耳的舟師,上次見面時還能維持住谄媚的笑,這回,黝黑的皮上綴着青青紫紫,眉間一道寸餘的豁口,雖止住了血,但外翻的紅色血肉更顯駭人,揚眉、皺眉都會扯動傷處,唯有兩行清淚淌下,濕了滿臉。
“寇老大,我們交了錢財、送了禮的,你不能不管我們啊!”
舟師這廂哀哀戚戚地啼哭,阿樹頓生不滿,橫眉豎眼道:“你們還好意思說,什麽鍋碗瓢盆都塞進來充數,也就我們老大脾氣好,不然,非得給你船底鑿個洞不可!”
“……都是誤會,”舟師僵了一瞬,小心地觀察那提刀人的神色,試探着開口,“只要這回寇老大肯出手相助,待回航時,我們必定如數、不,翻倍,翻倍獻上錢財。”
“咱們兄弟幾個還能上你第二回當不成?”阿樹啐了一口,罵道,“識相的快點滾,不然今夜全留下來喂魚!”
那日金玉書将這夥水匪驅逐後,确實在船上加強戒備,徹夜巡邏,可那又如何?攻易守難,夜半雖撞破了潛入的水匪,但一群只曉得拉纖、劃槳的船員哪裏火拼得過殺人如麻的匪寇,短兵相接,屍體添了七八具,貨物被洗劫一空,金玉書還被擄了去,留下船上一堆傷重喽啰,叫他們去報信,帶錢贖人。
行船往返,少說也要半月,待到那時,金玉書指不定剩下幾條胳膊、幾條腿,且那殺人不眨眼的水匪,收完錢,再将他們宰了,也不過是順手的是,如何信得?
與其戰戰兢兢半月後送死,不如今日豁出去一把,将人救回來。
舟師心一橫,兩個膝蓋就跪了下去,額頭重重地磕在甲板上,“先前千錯萬錯,還請寇老大大人有大量,別同我們計較,我家小公子不懂事,但确确實實沒有壞心,現在進了賊窩,生死未蔔,只要諸位願幫我将人救出來,條件随你們開!”
阿樹眼眸一亮,笑嘻嘻地湊上前,“哎呀呀,丁洪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小盜,對付起來,很是吃力的,見血是免不了的,丢命也不是沒可能,什麽價,你心裏有數吧?”
舟師臉上未見愁苦,反倒露出些隐隐的期待,連忙點頭道:“只管開價,只要人平安,我們一定雙手将謝禮奉上。”
“酬勞按金子結,”寇骞忽而站起身,将方才擦拭幹淨的砍刀随手一扔,淡淡道,“替我尋把趁手的刀來。”
*
一覺醒來,崔竹喧突然明悟,何為缺斤少兩。
黎檬子尋不到,那便不要了。
畢竟仔細想想,那麽多種配料,少個黎檬子又能怎麽樣呢?紫蘇飲裏有紫蘇、有水不就好了,至于味道如何,再難喝的東西裏,多倒些蜂蜜,調成一杯蜜水,嘗起來也差不到哪裏去。
是以,今日再出門,她和阿鯉便直直地沖着蜂窩去了。
一大一小窩在草叢裏,用細繩将袖口和褲腿紮緊,面上用粗布蒙好,各持一根長樹枝,小心翼翼地望向山坡,山坡腳下最粗壯的那棵樹上,挂了個木盆那麽大的蜂窩,活像是幾個蹴鞠被漿糊粘在了一起。
一只只黃黑色的蜂從蜂窩最底下的小口不斷鑽出,漫布在細枝綠葉間,四處巡視,戒備之森嚴,讓人難以靠近。
阿鯉将聲音壓至最低,擔憂道:“阿姐,那麽一大群蜂,我們只拿個木棍能行嗎?”
“應、應該能吧?”崔竹喧猶疑地點頭,她記得幼時出去踏青,堂哥便是這般去給她去蜂蜜的,她現下防護得更嚴實,樹枝也更長,怎麽想也不會出問題才是。
她雙手攥緊樹枝,深吸一口氣,安排行動計劃,“我數三二一,我就沖上去,把那個蜂窩打下來,我把蜂群引開,你就趁機把蜂窩撿回去,今夜咱們就能喝紫蘇飲了。”
阿鯉咽了口口水,鄭重地點頭。
“三、二、一!”
崔竹喧噌的一下站起身,猛地朝山坡奔過去,只是才邁過十來步,便有十來只蜂警醒而來,朝她豎起尖刺。她面色一白,登時調轉了方向,驚惶地沖回來,鑽進草叢,大口地喘息。
被驟然驚到的心跳如同牛皮大鼓被咚咚敲響,渾身一股寒意襲來,待她好不容易緩過神來,鬓邊已滲出了一層薄汗。
“阿姐,要不然我去捅蜂窩,你去撿?”阿鯉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提議道。
崔竹喧搖頭,斷然拒絕,“不行,我去都不行,你肯定更不行,到時候被叮得滿頭包可怎麽辦?”
她低眉審視手中的樹枝,約有半人長,兩手緊緊握住,不過是堪堪能舉起,指望揮舞它來驅趕那密密麻麻的蜂群,無異于癡人說夢。
這個奪蜂窩計劃還是簡陋了些,思慮不夠周全。
普通的樹枝拍打,或是刀刃劈砍,都難以傷到那些動作敏捷、身體輕盈的蜂,不若,換成火攻。
“我們先做個火把,然後扔到樹上,等把蜂群燒光,我們再滅火,把蜂窩撿回來。”
“好,聽阿姐的。”
崔竹喧原打算去院子的柴垛裏尋根大小合适的木棍,誰料阿鯉已然将手中樹枝斜放在石塊旁,抽刀一砍,樹枝應聲而斷。
她一時有些訝然,未來得及贊嘆幾句,阿鯉已然熟門熟路地将末端劈出一個十字刀口,用細樹枝撐開,最後用打火石引燃。
“給我也做一個!”崔竹喧興致勃勃道。
阿鯉點頭,于是将步驟重複一遍,這回,二人手中的樹枝都變成熊熊燃燒的火把,雄心壯志由之而起,區區幾只蜂,何足放進眼裏?
崔竹喧是這樣想的,阿鯉也是。
“三、二、一!”
二人齊齊沖上去,炙熱的火光無往不利,随手一揮,虎視眈眈的蜂便只能匆忙後退,偶有幾只動作慢些,則被燎成焦炭,落到地面。
“扔!”
火順着枝葉一路蔓延開來,裹住蜂窩。
下一瞬,大片的蜂倉惶逃竄,鋪天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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