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三合一

第016章 三合一

孟尋回到卧室時, 腿還是軟的,魂兒還是飄的。

陸星津說完那話後隐忍不發地,似是真來了氣性, 又或是覺得自己的行為太過冒失,稱得上是落荒而逃。

孟尋也是緩了緩才有力氣撐着身子站起來,明明沒有實質性地發生什麽, 只是吻的激烈了些, 但她還是覺得腿一陣陣的發軟。

想起陸星津剛剛惡狠狠的動作和模樣, 孟尋只覺身子發虛。

隔着褲子和她的睡衣,本不應該感受到些什麽的, 可她還是感受到了。

那股灼熱混雜着來自她自身的黏膩感受。

末了,說着那話的模樣,孟尋總覺得他似乎後面還有話沒說完, 只是生生克制住了。

再勾引就幹s...

這麽糙的話孟尋無法想象從陸星津口中說出是什麽滋味, 可她覺得他那時眸裏蘊含的警告意味就是這個意思,他失控的舉動不也證明了麽。

純情、老實但能幹。

孟尋想,她給陸星津的标簽要去掉一個老實了, 他一點也不老實。

不過, 她很喜歡。

陸星津瀕臨失控的模樣,看起來性張力滿滿,還真讓她産生了一種糙糙的想法。

孟尋來到浴室,準備再沖個澡。

內褲脫下,她看了眼皺皺眉, 她也這麽耐不住麽?

正想扔進垃圾桶, 想到什麽似的, 孟尋的手一頓,她将髒了的內褲拿到床上, 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直接發給了陸星津。

陸星津現在心裏很亂,右手也很忙,仿佛只有忙起來才能壓制住身體裏亂竄的邪火,他的頭腦才能清醒些。

事與願違,他的感受總在臨界點始終達不到最佳的時候。

直到手機一聲特別關心的提示音,陸星津睫毛微顫,他拿起手機點開和孟尋的聊天框。

孟尋發來了一張照片,只看小圖便讓他大腦一陣充血,是一條內褲的照片。

是布料不多的款式,點綴着些許蝴蝶結和蕾絲,很少女。

陸星津手指微顫着點開大圖,只見那布料像是被水沖洗過了一般,布滿濕痕。

孟尋發給他的照片,陸星津很難不去遐想,想她是不是剛脫下來,又想那水痕是哪來的。

原來她也喜歡,她也在享受,她也很興奮。

陸星津呼吸粗重了些。

臨界點,終于突破了。

陸星津滿腦子都是他剛剛親吻孟尋時的感受。

好爽。

光是吻着她的唇就讓他爽的想爆炸。

他喜歡孟尋大膽的勾引着、引誘着他。

可他又不想,真的感覺身體裏的每一根血管都要爆開為她的勾引助興。

短暫的失神後,陸星津的面色恢複平靜,他平靜抽出紙巾拭去手機屏幕上的污漬,給孟尋回了消息。

[?]

孟尋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無語的想笑。

不是她請問呢?

陸星津憑什麽給她扣問號?

于是孟尋回。

[?]

這次陸星津回的還算正常。

[怎麽了?]

孟尋看着這三個字外加一個問號,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發了這種照片,他問怎麽了?

[說吧,你是不是對着我內褲導完了:)]

[你裝什麽人淡如菊啊陸星津,不是你剛剛抱着我撞的時候了?:)]

[笑死你真的很裝,背地裏燒的挺厲害,現在裝什麽啊無語...]

孟尋手速很快,噼裏啪啦打了一堆陰陽怪氣的話。

陸星津微微眯眼,當他正準備回孟尋的第一句話時,下一句話接踵而至,快的他只有看的機會,沒有打字的機會。

[。]

孟尋承認,她看到這個句號的時候産生了一種想閹了陸星津的想法。

下一秒,他又發來一句話。

[手速這麽快,下次你幫我導。]

所以就是對着她發的照片導完了是吧?

不要臉。

孟尋暗罵一句,心裏又尋思着,她發照片也沒多久,他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滾,你真變态,本來還想懲罰你給我洗內褲,現在發現對你這種變态來說是獎勵吧]

[真怕你一拿到手就開始了^^]

孟尋依舊陰陽怪氣,順便罵了幾句。

陸星津呼吸一窒,有些後悔剛剛承認他做的事,要不然,他可以洗這條內褲...

她的。

又看到孟尋發的話,陸星津面色有些漲紅,他敲了幾個字想解釋,可又覺得沒法解釋。

他不光變态,還陰暗。

幾乎是下意識的,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到了他手裏,她這條內褲肯定不能再穿了。

孟尋還想再陰陽怪氣幾句,門口傳來的三聲敲門聲,力道适中,她聽多了很快便分辨出是姚淑華在敲門。

孟尋慌亂的将內褲扔進垃圾桶又随便找了點東西扔進去掩蓋住,然後去開門。

十秒之內,必須把門打開。

乳白色的法式房門打開,姚淑華身穿湖藍色睡衣站在門口,她微微皺眉,“在幹什麽?”

問話的背後是潛藏着的不滿,為什麽這麽慢開門。

孟尋臉上的靈動表情在摸到門把手的那一刻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面對姚淑華時一如既往的低眉順眼。

“正準備洗澡。”她的聲線也低下來。

姚淑華的目光越過她掃視一圈她的屋內,沒發現什麽異樣。

“洗完準備吃飯了,下午讓傭人把你的房間收拾了,明天斯序來帶他參觀一下。”

孟尋的手扣着,順從地點點頭。

姚淑華卻是還沒走,她似是想說什麽話卻有些猶豫,不過猶豫三秒,她道:“那裏長出來了嗎?”

孟尋的手指一頓,接着聽她補充,“毛。”

孟尋猛地擡眼看她,眸中難得洩露出明顯的情緒,厭惡、受傷、屈辱,很複雜的情緒。

“這麽看着我幹什麽?當初帶你去做的是永久脫毛,可我不是也擔心三年過去了長出新的了嗎?對着媽媽有什麽不好意思開口的,長出來趕緊說我約下午的美容院繼續做管理就是了。”姚淑華風輕雲淡,甚至對于她流露出的情緒表現出了不滿。

孟尋只覺得大腦嗡嗡的,向來克制的理智在這一刻頃刻消散,一種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彌漫上她的心頭。

她冷冷一笑,“為什麽突然關心這個?因為明天季斯序要來?”

“怎麽?明天我帶他來參觀房間的時候順便把衣服脫了讓他參觀參觀我的b對嗎?最好是能在這裏生米煮成熟飯就合您意了是嗎?”

孟尋的話說的極為直白粗魯,姚淑華被她的話語刺激的一時之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姚淑華用食指指着孟尋,瞪大眼珠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你...你...媽媽是在關心你的身體,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關心我?”孟尋輕諷一笑,“在我16歲那年帶我去做了體毛管理的母親真的很關心我,那時候将女兒的身體盡可能的往男人喜愛方向改造的母親一定也想不到,你的這份準備有幸能和季家扯上關系吧?”

孟尋輕舒出一口氣,“那時母親做這份準備想要讨好誰呢?大世百貨的吳會長?西亞財團的劉會長?REE……”

她列舉的這些人,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最大的甚至要七十多,也是曾經孟家渴望至極的合作對象。

孟尋的話還沒說完,一個力道十足的巴掌落在她的右臉上,力道大的她的臉很快便泛起一陣紅色,火辣辣地燙感也随之而來。

她的頭偏向一側,手下意識地撫上被打巴掌的臉頰。

姚淑華帶着一種被揭穿的惱羞成怒,她連一直維持慈愛的形象都不顧,話語急的都噴出些唾沫星子,“孟尋!我已經說了很多遍,我做的事都是為你好!我怎麽會生養出你這麽個不知感恩的東西。”

像是沒了話辯解,姚淑華氣的直要拂袖而去。

“媽。”

姚淑華站定腳步,努力地想往下壓自己的怒火,知道自己即将迎來女兒的道歉,可是目前她并不打算接受。

她這輩子最無法接受的一件事,便是孟尋膽敢反抗她。

孟尋動作很輕地将頭發往後捋了下,她的聲音很平靜,“既然知道季斯序現在對我很特別,無論以前是怎樣,至少從現在開始你也該為你自己考慮考慮,思考一下怎麽對我真正的好嗎?”

姚淑華猛地轉頭,眼神兇惡。

孟尋撫摸着自己的右臉,無辜地看向她,“怎麽?又要打我嗎?”

“明天斯序就要來做客了,我的右臉,你想好怎麽解釋了嗎?”

說完,孟尋看着姚淑華呆愣在原地氣的胸口劇烈起伏着,她面無表情地回到卧室将門甩上。

那一聲響亮的“砰”聲似乎預示着完美的表面假象終于要撕開些裂縫。

這次被打,孟尋沒有哭,她回到房間平靜地坐在梳妝臺前,聽着姚淑華在門外惡狠狠敲着門,破防地警告着。

“你最好是真能進季家的門。”

“就算你真的和季斯序在一起,走到結婚那一步,我始終都是你的母親,你以為季家敢要一個不認親生母親的女人嗎?”

“孟尋!你給我記住,你再怎麽作,我也是你媽,能把你生下來,也能讓你死!”

……

諸如此類的話。

孟尋仿佛沒有聽到姚淑華在門外的發瘋,她擡眼看向梳妝鏡裏,這才發現她的唇角居然是上揚的。

即使臉頰上還頂着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可上揚的嘴角證明了此刻她是愉悅的。

爽。

往前回顧她十九年的灰暗人生裏,她似乎從沒有這般大膽反抗過。

孟尋從來不敢。

從記事起就被母親絕對掌控的人生,使得她對母親有一種天然的懼意,就像是食物鏈上的生物,她永遠在母親的食物鏈中,無法逆反。

這一次是什麽給了她勇氣反抗?

母親話語帶來的屈辱感,還有...季斯序對她的那絲特殊。

孟尋從不是一個過分自信的人,無論是對陸星津還是季斯序,在不發覺一些明顯特殊的線索時,她并不會無謂的自信。

孟尋手指輕觸鏡子中的自己,一定、一定要成為季斯序的伴侶。

這中間,誰也無法成為她的阻礙。

手機叮咚響着,不用想,孟尋也知道一定是陸星津發來的消息,她拿起手機連他發的信息都沒有看一眼,只是沒有一絲猶豫地将他設為免打擾。

和陸星津調情的心思早已不在,孟尋看着鏡中的自己,知道姚淑華有句話說的沒錯,無論怎樣,她都不能貿然和孟家斬斷聯系、撕破臉皮。

在這之前,她必須要得到季斯序全身心的愛意。

*

周末如約而至。

一大早,不用鬧鐘和傭人喊,孟尋被心裏積壓的緊迫感叫醒,她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去鏡子前,看自己的臉蛋。

姚淑華昨天打她時顯然是被刺激的失了理智,那一瞬間忘記第二天季斯序還要來的事,力道完全沒有任何保留。

也因着這沒有保留的力道,昨天又是雞蛋滾,又是冷熱敷齊上陣,折騰許久,今天右臉看着還是略微紅腫。

不過比起之前好了許多。

孟尋化完妝,換上一件簡約宮廷風的連衣裙,不顯繁雜,又不失端莊。

別墅裏,傭人們這兩天比孟志學回來那天還要忙,姚淑華更是親自監工,可想而知,她将這次會面看的有多重要。

“咚咚咚”傳來三聲熟悉的敲門聲。

孟尋整理頭發,而後慢悠悠地去開門。

門外的姚淑華面上挂着慈和的笑容,沒有因為她過慢的速度謾罵,話音溫柔的,“收拾好了?”

說着,她的視線有意地看向孟尋的右臉,發現她用化妝品遮掩的很好後才放下心來。

孟尋低順地點點頭。

母女倆又恢複到曾經的和睦溫馨畫面,仿佛昨天揭穿、崩潰、說難聽話的一切場面都不曾存在過。

兩人一前一後下樓。

還在臺階上,姚淑華便笑吟吟的,“志學啊,你看尋尋今天,是不是很好看?”

沙發上看報紙的孟志學聞言擡起頭來,看着正緩步下樓的孟尋露出滿意的笑容,“是特別好看,再說了,我女兒哪天不好看?”

很是溫馨的對話。

孟尋忍住發笑的欲望,下樓後便靜靜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現在時間是九點半。

孟志學放下報紙,對于聖銘裏的事很感興趣,借着和女兒話家常的由頭,問了孟尋許多關于聖銘的事。

期間十分熱絡,對孟尋也多加稱贊。

鐘表指向十點鐘。

姚淑華打斷兩人的對話,“好了,你們父女倆有什麽話改天再聊,十點了,斯序也該來了。”

約定好的做客,即使是以吃飯為由,但也沒有飯點的時候才到的道理。

孟尋無所謂地玩着手機,季斯序一定懂這些禮節,可懂禮節不代表他願意給孟家面子遵守這種禮節。

她看着母親身上莊重的寶石藍長裙和父親身上的西裝,極其輕微地勾了勾唇。

直至時鐘指向十一點半,傭人來彙報着說菜已經備齊了,姚淑華和孟志學的臉是挂不住的黑。

孟志學耐着脾性,只是語氣已不像最初那樣溫和,“孟尋,打電話問問是怎麽回事。”

孟尋還沒有動作,孟志學又顧慮地阻止,“算了,再等等,別催。”

孟尋只覺孟志學就差沒把話說明白了。

季斯序能來她家裏做客已經足夠感恩戴德的,孟家哪有資格催促人家。

百無聊賴之下,孟尋正想點開和陸星津的聊天框,看看他昨天給自己發了什麽消息。

門口一直探查着的傭人帶着些興奮,“先生,夫人,來了,季少爺來了。”

姚淑華和孟志學幾乎是同一時刻“騰”的一聲站起身來。

孟志學臉上的黑氣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滿面春光,他系着西裝扣子,言語中夾雜着些許興奮,“尋尋,快,到門口迎接。”

初夏,暑氣還不是很熱烈,即使如此,正午的太陽曬着,孟尋站在屋檐下不願意再往太陽地裏前進一步。

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別墅大門口,随着孟家一家人的視線慢慢開入院中。

商務車路過傭人時,所有的傭人都低着頭問好,無論車裏坐的那人能否聽到。

看起來還真有點有規有矩的大家族的模樣,孟尋內心冷笑一聲。

車門緩緩打開,孟志學和姚淑華趕忙迎上去,臉上燦爛的笑容不像是硬擠出來的。

季斯序緩步下車,穿的極為休閑,一件寬大T恤配上短褲。

孟志學沒有想以長輩的姿态和季斯序對話,但也總歸是想着平視對待,不卑不亢,不過分殷勤顯得掉價高攀。

可季斯序真站在他面前時,他的笑裏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谄媚的意味,“斯序來了,這一路辛苦了吧,快,快進屋,外面熱。”

季斯序懶懶打了個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模樣,肉眼可見地對這場會面不重視、不尊重、不在意。

姚淑華忙招呼着,“尋尋,你來陪斯序參觀一下咱們家,我和你爸爸去看看煲的湯。”

飯菜不是早就備好了麽。

孟尋知道,母親是為兩人制造獨處時間。

季斯序這時的目光也朝孟尋望來,他微怔。

她穿一套少女風的連衣裙,裙擺長度到膝蓋上一截,露出又細又直的美腿,他微微眯眼,只覺孟尋白的晃眼。

孟尋朝他盈盈一笑,聲音輕柔,“你來了。”

語氣莫名地帶着些熟稔的意味,又帶了些開心的意味,仿佛期待已久,他終于來了。

季斯序不自然地移開目光,在學校見多了孟尋穿着學生制/服的樣子以及宴會上她穿着繁雜晚禮服的模樣,印象裏倒是極少見到她穿自己日常的衣服。

好...好清純...

一瞬間,季斯序有點後悔自己今天這些故意地不尊重的行為。

無論是着裝還是時間觀念。

很快,季斯序心裏因着這點後悔升騰起煩躁的情緒,他最近真的很奇怪。

後悔?

這個詞在他前十九年的人生沒有出現過。

包括上一次,在馬場發瘋了一樣帶着孟尋跑還自顧自決定來她家裏吃飯,他清醒過來覺得這一切都很煩躁。

季斯序的情緒還沒有體現在臉上,孟尋便突然湊過來,她的腳步故意往前一跺,吓唬他似的。

“斯序,不進去嗎?”她的聲音綿綿柔柔的,季斯序心裏的煩躁輕而易舉地被撫平。

季斯序回過神,他看了孟尋一眼,面上淡淡的,沒有應她的話,自顧自地進屋。

孟尋看着他的背影,斂去面上的笑容,敏感地察覺到他有哪裏很不對勁。

隐去想法,孟尋重揚起笑容跟在季斯序身後。

季斯序的腳步快了點,孟尋便伸出手輕輕扯住他的衣擺。

感受到身後傳來的細微阻力,季斯序腳步一頓,他低頭看去,只見一只素手緊緊抓着他的衣擺,他回頭正對上孟尋朝他望來的眸,水潤潤的,隐含了些擔憂。

“斯序,你不開心嗎?”孟尋小心翼翼。

季斯序喉頭一哽,看着她的眸便覺得心跳快了些,他有些暴躁地将衣角從孟尋手中扯出來,聲音冷的掉碴,“沒什麽。”

孟尋似是被他的動作吓到,呆呆地愣在原地,一雙水眸眨也不眨地看向他,紅潤的唇瓣微張,看起來好不委屈的模樣。

季斯序感覺自己要瘋了,為什麽每次看向她的時候心跳總是很快,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酥麻感流向他的四肢百骸,很莫名地感覺,惹得他連情緒都是複雜的。

被她看的那股酥麻感又砰砰撞擊着他的心髒,季斯序的臉徹底黑下來,他輕扯唇角,“有點煩。”

孟尋怔住,不明白他突然搞哪出。

季斯序嫌惡地看她一眼,“對你,我感覺有點厭煩了孟尋。”

“能看出來你和你的家人對進入季家這件事抱有極大的熱情,但是人就該有腦子吧。”

季斯序冷漠地看向她,沒有繼續往下說,意思卻十分明顯了。

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季斯序,理所應當地看不起任何人,即使是孟家這樣并不落魄的家道在他眼裏和那些貧民沒什麽兩樣。

孟尋微微垂眸,她沒有表露出一絲情緒,或窘迫或惱怒。

“你喝紅酒嗎?要不要一起去酒窖選一瓶合你口味的。”孟尋淺淺笑了笑,仍舊是季斯序最看不順眼的完美模樣。

季斯序心頭一哽,只覺得他的厭煩情緒達到了頂峰,他輕瞥她一眼,沒有理會。

孟尋輕攏耳邊碎發,看着季斯序冷漠的背影,忽然覺得,她要往上攀爬的,不過是從一座牢籠到另一座更大更寬廣的牢籠。

她隐去笑容,面色淡淡的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不過那又如何?是不是牢籠總要試過了才知道。

孟尋獨身一人來到酒窖挑選紅酒,透過磨砂玻璃,隐隐能看到一個人影,身形她很熟悉。

孟尋的呼吸快了些,她推開玻璃門,沒了磨砂的遮擋,門內的人完全出現在她眼前。

陸星津有些錯愕地回頭看向她。

孟尋的心跳很快,她做賊心虛般的回頭看了眼,地下室內空空蕩蕩,除了她再無其他人。

還好,季斯序沒有跟她一起來。

這是孟尋內心的第一個想法。

“你在這裏幹什麽?”孟尋皺眉,因為後知後覺的害怕聲音不自覺淩冽了些。

她不敢想,如果剛剛季斯序和她一起下來,看到這一幕,她要作何解釋。

陸星津敏銳地察覺到她語氣裏的不對勁,他垂眸,聲音很低,“他來了麽?”

“他”指的是季斯序。

孟尋将門關上,沒有避諱,輕淡地應了聲,她到酒架前找尋着孟志學珍藏的幾瓶82年紅酒。

身後突然覆蓋一片陰影,陸星津抵了上來,他站在她身後,手臂環住她的細腰,話音低落的,“不是說好了,用我,不用他嗎?”

陸星津自己都沒有發覺,他把自己擺在工具的位置上,連動詞都是“用”。

孟尋抽出紅酒,轉過身,擡眼看他。

陸星津低垂着眸,額前的碎發也垂着,看着像是一只失落的小狗。

孟尋聲音很柔,“你該清楚他來是為了什麽。”

孟尋踮腳,輕柔地吻上他的唇,“陸星津,親親我。”

陸星津像是得到了某種指令一般,手臂用力幾乎要将她整個人提起來,他用力地含咬上她的唇,不再像第一次那般的青澀生疏,這一次他一開始便吻的激烈,攻的生猛。

孟尋被他的舌頭攪弄的七葷八素,手腳皆是一軟,手裏的紅酒瓶一個不穩,直愣愣地砸在地上。

碎玻璃的聲響在酒窖裏炸開,紅豔如血的酒汁濺開,順着地板滑動。

激吻的兩個人沒有受到這插曲的影響,反而更加激動起來,陸星津将孟尋抱在吧臺上,大手順着她的小腿慢慢上滑。

孟尋頭腦還是清醒的,她輕喘兩口氣,撥開陸星津的手推開他,“別鬧,要開飯了。”

說着,她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陸星津的嚣張處,她輕勾了勾唇。

陸星津有些尴尬地背過身去,他輕咳一聲,“這次的,我幫你洗。”

孟尋微怔,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內褲。

雖然這次的也确實又髒了,孟尋冷哼一聲,“你做了什麽很好的事嗎?我要獎勵你?”

她現在确保,讓陸星津幫她洗內褲這件事,不是侮辱,是實實在在的獎勵。

這變态,誰知道會對她的內褲做出什麽事。

陸星津一哽,找不到話反駁。

孟尋重又拿了瓶酒,“把這裏收拾了再走。”

說完,便抱着酒瓶離開。

陸星津一人站在酒窖裏,平複着呼吸,他該知道季斯序來這裏是為了什麽麽?

聯姻。

孟尋想嫁給他。

陸星津的眸沉了沉,孟尋大抵,是無法如她所願的。

孟尋對着鏡子整理了下被陸星津弄亂的衣襟,确保無誤後這才揚起笑容上樓。

季斯序已經被姚淑華和孟志學帶着坐在餐桌上,今天這一餐好是豐盛。

老遠看着,季斯序面色平淡,對滿桌佳肴毫無興趣,即使姚淑華和孟志學面上的笑容已經快堆出褶子了,他依舊冷臉相待。

孟尋走近了些,便聽到孟志學比起在門口迎接時恭維谄媚了許多的語氣,“時常聽尋尋說起您在學校對她諸多照顧,我女兒真是三生有幸能入您的眼。”

人在面對比自己階級高出太多的人物時,總是下意識地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将對面捧的高高在上。

季斯序聽了這話,輕諷地扯扯嘴角,他餘光看到孟尋的身影,饒有興趣地“哦?”了聲。

孟尋恰巧到他身旁,将紅酒放下。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幽香鑽入季斯序鼻腔內,只是淺淺聞到,他的身體便莫名地一緊,他直覺這絲味道是從孟尋身上傳來的,淡淡的獨特的、迷人的...香味。

季斯序回過神,冷笑了聲,故意為難道:“是嗎?我在學校怎麽照顧你的孟尋,我也有點好奇。”

餐桌上的氣氛一下凝重起來,一句捧場的客套話被不留情面的揭穿,餘留的只有無盡的尴尬。

孟志學臉上的笑僵住,只覺是自己說錯了話,姚淑華找補道:“無論學習上還是……”

話沒說完,季斯序一個手勢打斷,他輕睨一眼姚淑華,語氣疏離,“孟太太,我想聽孟尋回答。”

姚淑華的笑也僵了,于是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孟尋身上。

孟尋平靜地開酒,她對上季斯序戲谑的眸,彎了彎唇,“你照顧我很多。”

像是沒回答。

季斯序盯着她,直覺她取完酒後有些不一樣,面色紅潤了些,就連唇瓣也更加嬌豔欲滴了。

他移開目光,輕揚的唇角落下,鼻間發出一聲冷哼,卻是沒有繼續為難她。

這頓飯吃的季斯序很煩躁,坐在他旁邊的孟尋身上那股莫名的幽香總是往他鼻腔內鑽,淡淡的卻格外誘人。

他的目光也控制不住地往孟尋身上劃,他注意到她純白裙擺上沾染的幾滴很小的紅色痕跡,像是紅酒砸碎後不小心濺到的痕跡,所以,拿瓶酒才這麽慢麽?

他看着她夾起菜往口中送,那紅潤的唇微張,不大,卻也能窺探到口腔內包裹的柔軟的粉舌。

孟尋感受到了他的注視,卻沒有戳穿,她默默撚起一顆聖女果。

她先是在果尖處咬了一小口,有了開口,她伸出舌尖輕舔一下極快收回,而後吮吸着果汁,最後素手頂着果蒂将整顆聖女果送入口中。

似是一時不備,也似是精挑細選的水果果汁太過豐盈,她咬下的那一瞬間,鮮紅的果汁順着她的唇角緩緩流下。

只一瞬,孟尋便抽出餐巾紙将嘴角擦幹淨。

随着這滴果汁的拭去,季斯序回過神來,他別開頭刻意不去看孟尋,心髒砰砰直跳。

瘋了,他為什麽像個變态一樣盯着她吃東西?

更變态的是……

季斯序不自然地調整了下坐姿。

比起季斯序,孟志學和姚淑華吃這頓飯更是吃的別扭。

季斯序今天的态度實在稱不上好,飯桌上他們別說和他話話家常,連往他那看多兩眼都不敢。

季斯序來這一遭,讓兩人想成為季家親家的夢幾近破碎。

他這樣的态度已經擺明了,是看不上孟家的。

面對滿桌珍馐,三人只覺索然無味。

很快,季斯序便站起身,沒有給挽留的機會,随便找了個借口,“家裏還有點事,謝謝款待,我就不打擾了。”

他一站起來,* 其餘人也繼續吃不得了。

一家三口站起身,又到門口恭敬地将人送走。

這番架勢,哪像是邀請女兒的暧昧對象來家裏吃飯,更像是接待上位領導。

直至車駛出別墅區,季斯序才松了口氣,他不清楚自己憋這一口氣是因為什麽。

他在孟家,在孟尋旁邊,如坐針氈。

季斯序閉上眼,腦海中自動浮現出剛剛的畫面,孟尋那精致的臉龐上展現的是絕對的無辜天真,她就這般純潔地咬下那顆果實,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行為有多麽誘人。

季斯序猛地睜開眼,他粗喘幾口氣,嘴裏念叨着幾句罵語。

他真服了,為什麽腦海中的畫面如此清晰,連她唇瓣飽滿的弧度都一清二楚。

真是瘋了。

季斯序走後,孟家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孟志學在門口望着商務車逐漸走遠,他的臉徹底黑下來,轉過身往屋內走,經過孟尋時,看着她低垂着腦袋的模樣到她面前站定。

孟尋看着自己身前出現的一雙锃亮皮鞋,孟志學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腳步一轉回去了。

姚淑華雙臂抱在胸前,經過孟尋時也站定,她譏諷開口:“昨天信誓旦旦說着季斯序對自己特別的我的女兒,這就是你口中的特別嗎?”

“再這樣下去或許媽媽所做的一切準備真的要留給吳會長、劉會長享用了。”

她鼻間輕嗤,丢下孟尋就走。

孟尋閉閉眼,她輕舒一口氣,偏頭望了眼季斯序離開的方向。

母親并不明白,季斯序,已經是她的囊中之物。

緩步回到廳內,孟尋欲上樓回卧室。

“啪”地一聲,一沓報紙從孟尋臉邊擦過。

鋒利的報紙邊緣蹭過她的臉頰,孟尋後知後覺一陣刺痛。

孟志學氣的頭昏腦漲,這口氣實在是咽不下去,他指着孟尋破口大罵:“孟尋!老子有沒有警告過你,讓你在聖銘好好表現,讨好季少,這就是你讨好的結果?”

“把他請到家裏吃飯,是為了看你父母在他面前卑微讨好的模樣嗎?”

姚淑華冷漠地站在一旁看着,直至發現孟尋的臉頰上泌出些許的血珠,她的瞳孔一顫,忙攔着孟志學發瘋拿桌上水果盤的動作,“老公,別生氣了,你拿這麽重的再砸出個疤?”

“尋尋,過來,媽媽看看你的臉有沒有事。”姚淑華的眸裏滲出些真實的擔憂。

孟尋食指微彎,輕蹭自己臉頰上辣疼的一條,血珠滴落在她的食指上,殷紅異常。

她的瞳孔顫抖着,死死盯着食指上的血珠,臉上的傷口因着那一蹭更顯疼痛。

“啊!!!啊!!!”孟尋突然發了瘋一般的尖叫。

尖利的叫聲刺激着孟志學夫婦的耳膜,兩人的動作一頓,均是愣住了,甚至是吓了一跳。

孟尋紅着眼,發了瘋一般地怒吼:“愣着幹什麽?快叫醫生!留疤怎麽辦?!!”

姚淑華第一次被她這樣吼,一時沒反應過來,看着她臉上的那道不斷沁泌出血珠的傷口才慌亂地去撥打電話。

孟志學看到孟尋臉上的傷口總算停下了發狂的舉動,只是他對上孟尋的眸卻是一驚。

那個向來溫順乖巧的女兒此時此刻惡狠狠地盯着他,那眼神仿佛是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像是要殺了他一般。

看的他心驚。

焦急等待醫生的時間,姚淑華小心查看着孟尋臉上的傷口,報紙蹭到的,再鋒利也不過是紙張,傷口只是淺淺一道,這會兒甚至連血珠都沒有了,傷口幾乎要凝結。

盡管如此,姚淑華依舊沒有大意,這可是臉上,很容易不小心就留疤。

匆匆趕來的家庭醫生看到這他再不來就愈合的傷口一時無語,卻還是做了細致的處理。

甚至沒有用紗布,而是創口貼。

孟尋的手指撫上臉頰上明顯的異物感,目露擔憂,“不會留疤吧?”

醫生點點頭,“傷口很小,留疤的可能性很小,注意不要感染了。”

孟尋的心放下來,她又恢複那般溫順的模樣,輕輕點點頭,她站起身低眉順眼,“爸,媽,那我先回房間了。”

仿佛剛剛變了一個人一般地發瘋的不是她一般。

回到卧室,孟尋坐在鏡子前細細端詳自己的臉,确認沒有其他地方傷到她才松了口氣。

她的臉必須是完美無瑕的,她要繼續往前走,一大半都要依附着這張美麗的臉龐。

誰都不能成為她的阻礙。

手機振動一聲。

孟尋打開,自動忽略了免打擾那邊的小紅點,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發來了信息。

溫越澤。

[明天要來看冰球比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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