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導演43

第043章 導演43

“安安不是你的玩具。”原相離把幼崽從原宗霖懷裏抱出來, 無視了原宗霖渴望的眼神,把姜予安帶回自己房間。

“那明天安安和我睡!我才是他的爸爸……”原宗霖據理力争,今天不行, 明天總可以。

“明天再說。”原相離神色始終沉肅,完全看不出他已經對弟弟用上了緩兵之計。

“那好吧, 明天該輪到我了……”原宗霖在大哥面前再度退步。于他而言, 長兄如父, 把崽崽交給大哥他很放心,但又有些失落。

姜予安沒有去過原相離的卧室,不知道兩個世界是否有差別。在蘭蒂斯城,原相離的房間并不像這座城市的整體風格那樣絢麗多彩, 黑白灰的經典配色,有種空曠又冷寂的感覺。

“不喜歡這個房間?明天我讓人來換。”

原相離看着臉頰粉白的小幼崽, 心中微軟。他和這個過分冷硬的房間格格不入, 像一片死寂之中,忽然注入了一股旺盛的生命力。

“沒有。”姜予安并不介意這些,只是覺得原相離的住處生活氣息很淡,并不像有人真正居住在這裏, 更像一個空房間。

“歡迎來到蘭蒂斯城, 希望你在這裏能有一段愉快的回憶。”原相離已經決定将姜予安送出去,他們共處的時間非常短暫, 未來再也沒有重逢的機會。

只有月圓之夜前後, 蘭蒂斯城的入口才會開啓, 最長能持續七天,其他時候都處于封鎖狀态。月圓之夜已經過去, 下次開門是一個月之後。

姜予安并沒有睡覺的習慣,以往都是用打坐代替睡覺, 很少會産生困意,哪怕睡着後,仍然保留着警惕之心。

但在這個不知道是真實還是虛幻的世界,他像一個真正的幼童,很容易犯困,而且睡得很沉。

夢中,他睡在一艘小船裏,船頭挂着溫暖的夜燈,船下是蔚藍的海水,平靜深邃,悠然搖晃,那種無垠、幽邃的屬于深海的氣息包圍着他,仿佛一種無形的庇佑。

姜予安很少會徹底失去警惕,卻在海浪溫柔的翻湧聲中沉沉睡去,等他醒來,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放松,深色窗簾漏出一線金光,外面應該很亮了。

“砰砰砰——”房門被敲響。

“醒了?”外面傳來原相離的聲音。

姜予安微微皺眉,看來,原相離能感應到房間裏的一切,他只是剛醒,原相離就過來了。

“嗯。”他懶懶應了一聲,第一次生出癱在床上不想起來的感覺。于是,他也這麽做了。

原相離開門之後,就看到柔軟的被子裏,裹着一只“小毛毛蟲”,他下意識露出一點笑意,冷峻的眉目因此柔和下來,然後把小毛毛蟲挖出來。

“今天還要去學校看看。”原相離說。

姜予安原本還打算賴會兒床,聽他這樣說主動起來了,換上原相離準備的衣服,再去洗漱。

學校應該有很多學生,可以觀察一下那些人,看看他們還記不記得外面的世界。也許能遇到林璨,和她交流一下情報。

他現在太小了,離洗手池有些遠,原相離把他抱起來,等姜予安洗漱完,再放回地上。

原相離抱得很穩,那雙長腿定在原地,有種令人安心的穩定感,那是坐在輪椅上的原相離沒有的意氣風發。

最後,原相離用溫水擰了一條柔軟的毛巾,慢慢給小幼崽擦臉,睫毛洇濕後漆黑濃密,襯得那雙琥珀色的眼瞳有種別樣的冰冷剔透。

原相離定定看着這雙眼睛,仿佛從中窺見了不可言說的秘密,但他始終緘默,沒有拂去最後一層迷霧。

“大哥,你叫安安起床怎麽用了這麽久?”

原宗霖一進來,就看到這樣一副“父慈子孝”的畫面,一時間心裏酸溜溜的。任誰看到這一幕都會覺得父子倆感情真好,但安安是他的崽啊!

安安心裏就只有這個伯父,雖然是他當了甩手掌櫃,把孩子丢給大哥幫忙帶,現在安安和大哥更親也是應該的。

那時候他忙着什麽?好像是二人世界。有人正在等他,原宗霖即将擁她入懷……剛回憶起來的畫面,還沒成型,就像夢中泡影一樣消散了。

“我已經做好早餐了。”原宗霖腦中一片空白,已經忘了之前的疑惑。

姜予安這才發現,原宗霖穿着圍裙,還是黃色小蜜蜂圖案的,雖然西裝革履,但他眉目溫潤,這樣穿也毫不違和。

原宗霖将早餐擺好,雞蛋羹、小米粥,還熱了牛奶,看得出來,這一頓是專門為姜予安準備的。

“大哥,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嗎?”

“等會兒,我送安安去學校。”

原宗霖看着原相離,眼神中帶着催促意味。

以他大哥的工作狂屬性,每天準點出門,怎麽現在還沒出去?

“我和你一起送安安去學校。”原相離并未解釋,只說了自己的決定。

原宗霖好意提醒:“大哥,工作忙別強撐着,我送安安就可以了。”

原相離拒絕了他的好意:“最近不忙。”

兄弟之間,暗流洶湧。

彼此之間,互不相讓。

姜予安靜靜吃早餐……這裏的食物,有種奇怪的感覺,很難形容那種細微的差別。

認知之中,它是什麽味道,吃起來就是什麽味道,很符合刻板印象,有種“标準感”。其實,正常食物哪怕是同一類別,味道也有差別。

這裏并不像是一個真實的世界,現在的身體應該也不是他們真正的身體,姜予安對此早有猜測,現在發現的一些細節,只是更能佐證這一點罷了。

姜予安原以為自己醒的很晚,吃完早餐,牆上的時鐘指向十點,還算早的。

原相離開車,原宗霖和姜予安一起坐在後座,後面甚至有專門為小孩準備的安全座椅。

“昨天有些晚了,沒來得及帶你去買,我選了一些書包、文具,今天先将就一下,不喜歡的話可以定制……”

原宗霖提着一個黃色小鴨子書包,姜予安看了眼,沒說話,他是來調查的,不應該拘于外物。

“安安背上看看,晚上我和你……”

原宗霖說到一半忽然卡殼,和誰一起接安安?他心中閃過一些畫面,一對夫妻牽着一個小孩,孩子蹦蹦跳跳向前走……轉瞬之間,畫面就潰散了。

原宗霖面露痛苦之色,下意識想補全那些遺忘的記憶,然而,每次快想起來的時候,就有一種龐大的力量将記憶抹去。

他在與這股力量抗衡,不願失去屬于自己的記憶,眼球漸漸變紅,無數細小的血管充血,仿佛下一秒就會爆開。

“阿霖,你可以回去休息。”原相離忽然開口,音色天生帶着幾分冷意,讓人瞬間清醒。

原宗霖從那種瀕臨失控的狀态退出來,揉了揉眉心,有些失神:“不用休息,就是感覺忘記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今天是安安上學的第一天,我怎麽能缺席呢。”

一時間,車內沉默了幾分鐘。三人中有兩個知情者,原相離和姜予安都知道原宗霖忘記了什麽,但誰也沒有說。

原宗霖忘了自己已經身死,忘了深愛的妻子,才能維持這種平和的表象。

在這種凝滞的沉默之中,學校到了,姜予安背着小書包,被原宗霖牽到幼兒園門口,裏面的學生很少,只有兩三個小孩,不遠處就是小學,學生稍多一些。

原相離去辦入學手續,在這裏遇到了林皎,兩人簡單交談幾句,眼中似有深意,有種別樣的默契,打了個招呼,便很快分開了。

“安安在幼兒園要玩的開心哦。”

原宗霖看着小小的兒子站在幼兒園門口,生出一種強烈的不舍,蹲下來摸了摸孩子柔軟的黑發。

大概家長送孩子去幼兒園,都會産生這種心情,孩子一會兒不在眼前,就忍不住想看一眼。

“好。”姜予安點頭。

“有事就給爸爸打電話,想爸爸了也打電話,任何時候都可以。”原宗霖說。

姜予安目送原宗霖離開,但原宗霖才走幾步路就忍不住回頭望。姜予安擡手向他道別,原宗霖眼中忽然漾起溫柔的笑意,定定看着他。

姜予安微怔,他注視着原宗霖離開的背影,莫名蹙了蹙眉,這一瞬,有種時空重疊的感覺。

仿佛,他與原主是同一個人,他們在走相同的路,遇見相同的人。

“現在的一切,是目前能維持的最好結果。”

原相離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姜予安心知,他指的是原宗霖還活着這件事,哪怕失去了很多記憶,至少原宗霖看起來還活着。他們究竟是以何種方式存活的?

原相離顯然知道其中內情,但他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姜予安會抽絲剝繭,找出其中真相。

*

林璨看了好一會兒,等原家兩個大佬離開,她才敢過來打招呼:“姜導,昨天晚上過得怎麽樣?”

“尚可。”姜予安随意點頭。

林璨視線落在小姜導臉頰上,軟乎乎的,看起來很好捏。不敢久看,視線下移,落在小黃鴨書包上,下面還有兩只鴨掌,随着他走動一晃一晃。

天吶!小姜導真的可愛到爆!

如果這只是一個普通人類幼崽,林璨只會簡單稱贊幾句,但這是姜導縮小版,內核還是那個冷淡強勢的姜導,這種反差感,瞬間燃爆。

“你有什麽發現?”姜予安問。

林璨進來以後,腦子就和她的外表一樣,縮水了不少,說話的時候神游天外,看起來呆呆的。

“睡得很香算不算?”林璨有種久違的幸福感,她已經很久沒睡這麽好了。媽媽病逝後,她開始失眠,偶爾能睡着,但會陷入一些詭異的夢境,醒後就忘了具體內容,精神卻十分疲憊。

姜予安點頭,又問:“林皎和之前有沒有不一樣?”

他不了解原宗霖,無從對比。原相離,除了身體完整之外,和外面的原相離差別不大。當然,不排除僞裝的可能性。

“沒有。”林璨搖頭,哥哥和以前一樣,性格沒有什麽區別,唯一的變化就是,在這個世界,哥哥變成了當紅頂流。

“記憶方面呢?”姜予安問,原宗霖的記憶殘缺不全,應該忘記了與姜千瀾相關的一切。

“等等……他沒有問起過媽媽,一次也沒有。”

林璨後知後覺,終于發現異常。

因為母親已經過世,她不知道該如何把死訊告知林皎,所以一直沒有提起,但林皎也沒有問起,太不正常了。

“他可能缺失了一部分記憶,可能是親人的記憶,可能是死亡時的記憶。”

“你不要貿然試探,如果想起來,可能會發生不好的事。”姜予安提醒道。

原宗霖好幾次都在嘗試找回記憶,臨近想起來的時候瀕臨失控,眼睛血絲密布,仿佛下一秒就會爆開。姜予安并不打算用記憶試探,以防出現無法挽回的後果。

“我知道了。”林璨低頭,眼圈微紅。哪怕她想欺騙自己,哥哥現在活得很好,也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

在跟随姜予安進入那道門之前,她看見漆黑的海水中,無數扭曲的屍體散發着幽藍的熒光,交纏成一面望不到盡頭的巨牆。

“上課了。”姜予安聽見鈴聲響起,跟着幼兒園的老師回了園區。這裏的孩子很少,加上姜予安一起,才五個小孩。

林璨在隔壁的小學部,整個學校被分成幼兒園、小學部、初中部,但學生太少,學校很大,反而空曠得可怕。

“小姜導,我過去了,有什麽事叫我一聲就好!”林璨匆匆趕去教室,背着粉色芭比公主書包,穿着美羊羊短袖,粉色蛋糕裙,有種十多年前的潮感。

或者說,這是林皎心中妹妹的樣子,是他年少拮據時的遺憾,有條件了就全部安排上。

林璨美滋滋穿着哥哥買的衣服,跑起來噠噠噠,看起來很憨。一個人的時候無堅不摧,找到哥哥之後又變成了活潑開朗樂觀的小女孩。

影子很喜歡刷短視頻,什麽類型的都看,姜予安看過這種穿搭,停留在十幾年前。

林璨沒有發現這種微妙的異常,她已經沉浸在久別重逢的溫情之中,失去了警惕。

這并不是林璨的錯,這個世界本就具有迷惑性,宛如溫水煮青蛙,哪怕是姜予安,偶爾也會有些失神,一邊觀察異常,一邊融入其中。

“今天學十以內的數字,小朋友們跟着老師一起念,‘1’像鉛筆細又長,‘2’像鴨子水上游……”

幼兒園的老師是個溫柔漂亮的年輕女人,對小孩很有耐心。除了姜予安以外,那四個小孩都在跟着老師念,搖頭晃腦的,非常投入。

但裏面有兩個金發碧眼的外國小孩,念起中文字正腔圓,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等老師講完課,私下問姜予安:“是老師講的有什麽問題嗎,為什麽安安小朋友不跟着一起讀呢?”

姜予安:“我已經會了。”

老師:“是嗎?那我考考你……”

等林璨下課之後摸過來,就看到小姜導面無表情回答老師問的問題,從十以內加減法過渡到一百,老師驚為天人,直呼天才。

林璨眼看着小姜導表情越來越冷淡,一副受不了的樣子,沒忍住笑出了聲。

“過來和朋友一起玩嗎?”老師見林璨過來,友好的打招呼。

林璨點頭:“嗯嗯,我和他是好朋友。”

老師示意他們倆去玩,本來見姜予安一直不和其他小孩玩,擔心他不合群,既然有小夥伴,就不用擔心了。

轉頭,老師就和原相離說了姜予安的知識量超出了幼兒園水平的事,原相離表示,不用跳級,要讓小孩有個完整的童年。

姜予安的監護人覺得他需要童年,林璨是主動找回童年,她對幼兒園的大滑梯很感興趣:

“小姜導,要不要玩這個啊?”

“看起來真的很好玩的樣子……”

姜予安若有所思:“小?”

林璨卡了一下:……

“這裏比較隐蔽,視野也很好。”林璨若無其事的爬到滑梯頂上。

這個滑梯并不是幼兒園常見的矮玩具,而是一個高達兩層樓,呈半封閉狀态、做了保護措施的大滑道。哪怕放在景區,也會有人花錢試試,對于年輕人的誘惑力是巨大的。

林璨自從找到哥哥之後,就有點傻樂,爬上滑梯頂上後,用袖子擦了擦地面,給姜予安擦了個座位出來。

姜予安沒深究稱呼的問題,也上了滑梯,周圍比較空曠,從這裏可以看到大半個學校。

學校與整個蘭蒂斯城的畫風一致,建築風格華麗豐富,牆上是各種色彩缤紛的塗鴉,還有很多動漫人物。

除了教室以外,學校內部有很多休閑娛樂設施,如圖書館、音樂廳,籃球場、室內游泳池,甚至還有游戲室、電影院、馬場。

學生的作息、課程都非常寬松,沒有成績要求,文學課只教基礎常識,藝術課反而十分全面。音樂繪畫舞蹈……只要想學,就能找到相應的老師。

“我們還有教刺繡的老師,穿着三寸金蓮的繡花鞋,行為習慣非常像古代的大家閨秀……”

林璨說着她的發現,這種明顯的異常,傻子都能看出不對。就好像不同時代的人,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大家和諧相處,過着自己的生活,揉雜成一座奇跡之城。

姜予安點頭,之前從屍牆中看到過古人,如果所有死于祭壇的人都能在蘭蒂斯城複生,有古人在學校任教也很正常。

“給,老師做的零食……”林璨說着,掏出一個香囊,裏面放着一些果脯、肉幹,“很好吃的,應該沒毒,我吃了沒死……”

姜予安微妙的沉默兩秒,接了過去,慢慢啃肉幹,有點硬,但味道不錯。他在家裏已經吃過東西,不差這麽一點,正好對比一下二者的差別。

林璨見他捧着一塊肉幹,像個小倉鼠,啃得很認真,心裏的小人在尖叫,可愛想捏!

姜予安默默看了她一眼,林璨努力調整表情,嘴角比AK都難壓,看着遠處飄揚的彩色旗幟,她幸福地眯起眼睛:“好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

哪怕是做夢,也夢不到這麽好的學校,想學什麽就學什麽,老師都很溫柔,同學也好相處,還能圍觀小姜導上幼兒園。

“那是誰?”姜予安視線落在操場上,有個身穿輕甲的男人站在石碑林前,徘徊不定,偶爾把頭靠在石碑上,看起來精神狀态很不穩定。

他穿着一身戰時的甲胄,長發散亂,倒還幹淨,總在那片石碑林裏徘徊,有時候想觸碰上面的字,又将手放下來。

“書法課老師,他的行書寫的可好了!”

林璨是小學生,二年級,課程要比幼兒園豐富許多,有幸見過書法課的老師寫字,看起來渾渾噩噩,醉醺醺的,但提筆的時候氣勢磅礴,那一手風骨嶙峋的字,更是讓人心神巨震。

“過去看看。”姜予安想近距離觀察一下。

這個人精神狀态不穩定,很有研究價值。

“要不我去吧,姜導你就留在這裏,也能看到一點……”林璨擔心會發生意外,姜導雖然厲害,但現在縮水成幼崽了,萬一有危險,跑都跑不快。

“我去。”姜予安為了節省時間,直接從滑梯上滑下來,咻的一下就消失在林璨視線裏。

“等等我!”林璨追上去,也跟着滑下來。

幼兒園的老師拍下視頻,發給學生家長。

“原先生,您家孩子和朋友玩的很開心,看來已經适應了學校的生活……”

原相離收到視頻之後,給原宗霖發了一份,然後反複觀看幼崽玩滑滑梯,久違地生出些愉悅的情緒。

*

學校很大,有很多建築物,風格多樣,這一片是中式建築,在外界足以成為知名景區的碑林,在這裏只是尋常。

碑林中陳列着石經、書法、字碑,大部分模糊不清,看不出具體內容,從殘留的些許文字來看,那人書法造詣極高,雕刻水平也十分不凡。

“回去……”

“船……”

他口中喃喃念着幾個字,雖然有一張清峻儒雅的臉,因為神态倉皇,顯得有些狼狽。

與曾經瀕臨失控的原宗霖一樣,他眼瞳充血,幾乎一片血紅,完全漫過了原本棕黑的瞳色。

“你需要去醫院嗎?”姜予安擡頭看他,但這個人毫無反應。原相離一開口就打斷了原宗霖的異變,應該不止是用聲音,還用了某種特殊能力。

姜予安進入這個世界後,這具身體就是普通的幼童,心動系統也沒有提示,一切超凡能力都被屏蔽了,無法探查這人的具體情況。

“我要……出……出去……”他仰頭望向頭頂的天空,眼睛紅得像要滴出血來,仿佛已經望穿了頭頂的天幕,窺見了真實世界一角。

明明天氣很好,天空像大海一樣湛藍,白雲随風聚散,卻莫名有種深沉窒息的壓抑感。

“有人……在等……”

“等我……”他喉嚨裏發出古怪的嘶鳴,手指深深扣在石碑上,留下鮮豔的血痕。

“姜導,小心!”

林璨有些擔心:“我叫別的老師過來吧?”

“不用了——”姜予安已經看到了他擴散的瞳孔,拉着林璨朝後躲了躲。

下一刻,一聲爆響傳來。那個書法老師的頭顱驟然爆開,腦漿四散,鮮血裏混着五彩的漿液,還有頭骨、頭皮,濺紅了半面石碑。

林璨駭然失色,哪怕她見過一些血腥場面,也沒有看見過活人的腦袋在眼前爆開的場面。因為離得太近,她的臉上還噴濺到零星幾點血水,抹了一下,仍是溫熱的。

她的心髒劇烈跳動起來,想到姜導說的記憶問題,想到哥哥從來不提起母親……書法老師可能想起了什麽,想出去,所以才會變成這樣。她真的能把哥哥帶出去嗎?

正常人的腦漿是白色,但書法老師的腦漿是五彩的,散發着好看的珠光,落地之後就凝結了,像一塊塊形狀不規則的寶石,璀璨美麗。姜予安瞬間想到了愛麗絲號上,塞爾托斯送給艾倫的皇冠。

這一幕雖然血腥詭異,但五彩的漿珠在太陽底下熠熠生輝,有種難以形容的瑰麗。

學校裏忽然響起尖銳的鳴笛聲,正有人向這邊趕來,地上的五彩寶石像高溫下的冰塊,迅速消融,姜予安撿起一塊,攥在手心,仍然無法緩解它消融的速度。

好在寶石的邊緣是不規則的,有一個角比較尖銳,姜予安重重握下去,它紮破了手掌上的皮膚,接觸到鮮血之後,瞬間融了進去。

姜予安耳邊驟然響起金戈鐵馬之聲,一個身穿錦衣、頭戴金冠的少年策馬自繁華的京城沖出,磨砺數年之後,變成冷峻鋒銳的青年将軍。

海上倭寇衆多,将軍操練水師,從無到有,頹敗的海軍漸漸有了起色。或許正是因此,讓敵國感受到了威脅,他所率領的水師,在海上被衆多敵船圍攻。

他以寡敵衆,誓死不降,撐了好一段時日。船在圍攻之下燃起大火,即将沉沒之際,他下令,将船撞過去,與敵人同歸于盡!

随着轟然響起的碰撞聲,他的一生徹底結束,就此沉入海中,像被一張漆黑的巨口吞沒,悄無聲息,連名字也遺失了,徹底忘個幹淨。

記憶裏有畫面、聲音,與他自己有關的信息很少,或許是因為姜予安得到的這一塊太小了,所以沒有墜海之後的後續。

“怎麽了?”林璨見他失神了一會兒,有些擔心。

“沒事。”姜予安低頭,那些五彩的腦漿已經消失了,只剩一具有些空洞的屍體。

書法老師原來久久駐足的石碑上,濺滿了血,流進篆刻的凹槽之中,原本模糊的字跡慢慢清晰起來——

出身仕漢羽林郎,初随骠騎戰漁陽。

孰知不向邊庭苦,縱死猶聞俠骨香。

哪怕歷經歲月洗禮,字跡幾乎被磨平,那種沖天而起的金戈之氣,仍然紮得人眼睛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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