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 鹹的太陽

36   鹹的太陽

◎戒煙戒出了神經病◎

穗寧的身世被江司甜一錘定音,陳速沒過多懷疑,原本就不該抱有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他倆之間的措施做得比國防還嚴格謹慎,能稀裏糊塗造出孩子的概率不亞于火星撞地球,再懷疑下去,是對江司甜的不尊重。

陳速對穗寧的态度沒變,不管爹是誰,媽都是那個媽,且不說孩子本身病恹恹的就惹人憐愛,那嬌俏可愛的眉眼中總有江司甜的影子,說是審美本能也好,說是命中注定也罷,骨縫裏總有些讨厭的情愫蠢蠢欲動,讓陳速沒辦法不喜歡江司甜和有關她的一切。

退一萬步說,若是祁躍願意,四個人好好過日子不是不行。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瞬間,陳速渾身一麻,緊跟着打了個哆嗦,暗罵自己戒煙戒出了神經病。

一大一小兩人的相處模式依舊不冷不熱,陳速對穗寧,哄也哄,訓也訓,嬉皮笑臉的時候多,也有狐假虎威的時候,穗寧不服他,也不怵他,急眼了也會揮舞小拳頭打他。

兩人好的時候也黏黏糊糊的,穗寧跟袋鼠寶寶一樣長在了陳速身上。

小公主輕易不自己下地走路,陳速抱着她去超市購物,大嬸張嘴就來:“哎喲,小丫頭長得可真水靈漂亮,爺倆兒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陳速尴尬一笑,也不反駁,只是心裏暗暗有失落。

回家,睡前刷牙,同一面鏡子裏映出古銅雪白的兩張臉,穗寧踩在凳子上,陳速手臂圈着把她護在懷裏,看看鏡子裏的眉眼,再低頭看看滿嘴泡泡的小家夥。

大概人和人相處久了就是會長得像,抛開膚色不提,穗寧的眉眼間倒是和他一樣有着飛揚跋扈的成分,陳速并不反感自己這樣的臆想。

日子過得不慢,也不快,就像山間流淌的溪水,永無止境地綿延、滋潤這片被烈日燒灼的土地,但總會發生一些插曲,讓平靜的水流泛起張牙舞爪的波瀾。

盤旋在山間的銀蛇,和攀爬在這片土地的生命一樣,有時像鋼筋銀骨堅韌閃耀,有時又像即将斷掉的孱薄緞帶,就像命運線條勾繞、曲折、不可知。

這天的廚藝課,陳速沒在學校看見江司甜,也沒看見姜信,穗寧很失落,雖然每次進山她都不可以粘着江司甜,連一聲“媽咪”也不可以叫,但遠遠看一眼也知足,這一點也不知道像了誰。

陳速找到校長問情況,當然是問姜信,順帶提到江司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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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瞄他一眼,心裏敞亮得像明鏡:“你就是想問江老師吧?”

“哪能?”陳速撓撓後腦勺,裝傻笑道,“我問她做什麽?”

“我哪知道你要做什麽!”校長摸出煙盒點煙,遞過來給陳速,“你們年輕人不是常說一句話嗎?叫什麽‘愛一個人,捂着嘴巴,也能從眼睛裏冒出來。’”

陳速愣了下,幹巴巴地扯了扯唇角,擡手拒絕了遞過來的煙,說抽膩了,戒了。

煙都能抽膩?

校長跟聽了個大笑話一樣,不過低下頭笑笑翻篇。

姜信的奶奶去世了,老人家病重無力回天,去世早有征兆,這件事并不意外。

糟糕的另有其事,姜信的爸爸也去世了,他在鋼廠從事高危工作,因為違規作業引發安全事故,被活活燒死的。

江司甜陪姜信去處理後事,協商賠償事宜。

這類安全事故本身就是社會熱點,無辜的孩子一夜間家破人亡成為孤兒,究竟錯在何方?争議性話題理所應當地成了可以炒作的大爆點,事故發生,節目組第一時間派了攝影師和律師團隊就位,跟着江司甜和姜信去了棠城。

按照節目組的意思,校長私下給姜信做過很多心理工作,讓他靈活變通,适當賣慘搏關注,為自己以後多考慮,瞧瞧現在,靠綜藝火了的素人明星可不少,火雞變鳳凰一躍上枝頭,是福是禍很難評說。

姜信的條件并不差,眉眼鼻嘴都生得有模有樣,古銅皮膚,肌肉線條都是靠日複一日苦活累活錘煉,并不像健身房出來的那般浮誇,小小年齡已經初具張力,單耳失聰而已,一點微不足道的殘缺,但這殘缺更能渲染苦難,也更能讓人動容。

現在社會喜歡“養成”的也不少,投資方想把姜信捧出來,捧成個明星出道。

陳速叉着腰,抿抿幹澀的唇,沉默地看着遠處高低起伏、暮色霭霭的山脈,烏雲越壘越厚,滾着滾着就壓了下來,看着是要起暴風雨的節奏。

這天直到授課結束,江司甜和姜信也沒回來。

夜裏果然起了大風,閃電劈過照亮了天際,緊跟着便是一個震耳響雷,轟得人心尖都跟着顫了下。

陳速摸出手機翻微信,快11點了,江司甜的微信還沒來,平時這個點穗寧已經睡下,睡前總是會跟媽媽通電話的。

他翻出電話號碼撥打出去,無人接聽,又編輯微信問,依然沒人回複。

轉身回眸,穗寧窩在單人椅上,睡眼恍惚還是強撐着眼皮。

陳速走過去把她抱回床上,摸摸軟乎乎的小臉柔聲安撫:“穗寧乖,媽媽今天有事要忙,先睡,等下媽媽打電話來,叔叔叫你起床好不好?”

穗寧委屈地眨了眨眼,陳速把她耳朵上戴的設備摘下來,小心放在了床頭。

這樣的嘈雜恐怖的暴雨天,聽不見反而成了好事。

淩晨一點,穗寧已經沉睡,陳速從地上站起來,重新給她掖了掖涼被,摸摸小臉和小胳膊試了試溫度,重新調好空調後離開。

陳速剛躺回床上,就接到了江司甜的電話。

姜信不見了。

陳速火速翻身下床套了件衣服:“你在哪裏呢?”

“我在酒店,晚餐後就沒瞧見他人了,應該是翻窗走的,身無分文他能去哪裏?”

受天氣影響,江司甜的清冷聲音和這兇猛的暴風雨一樣慌亂。

“你別着急,好好待在酒店。”陳速一邊找雨披和手電筒,一邊問情況,“通知節目組了嗎?姜信這兩天有什麽異常?”

“節目組還不知道,讓他們知道了又是一個話題,姜信這兩天明顯有些抗拒鏡頭,是我疏忽了,因為溝通事故賠償問題,忽略了他……”

陳速匆忙打斷她的話:“不怪你。”

江司甜聽到了清脆關門聲,細眉擰起問:“你要出去找他嗎?”

陳速沉聲說:“棠城就那麽大,狂風暴雨他又能去哪裏,我先去找找看。”

江司甜猶豫道:“那……”

“放心。”陳速說着便敲開了鄰居家的門,捂着手機話筒向對方尋求幫助。

電話裏鬧哄哄的,又因為暴雨天的信號問題,聲音像電磁一樣斷斷續續,過了會兒,陳速的低沉聲音重新響起:“穗寧已經睡了,我托鄰居奶奶過來幫忙照看一下。”

“人家願意嗎?”

陳速知道她的意思,大步下樓,喘着粗氣回:“有錢能使鬼推磨。”

走出樓道,陳速挂掉了電話,套上雨披沖進了狂亂的瓢潑雨幕,這樣的大雨他從小到大淋了不知道有多少場,每一場都是不同的心情,但都是糟糕透頂的心情,只有一次是個例外。

陳速忘不掉,忘不掉雨幕中那朵凋零的水仙花,她緩緩擡起的破碎的眸,被罩進銀絲魚線般鋒利的網中,激起了他天生野蠻的好勝心,想要撕破那張網,去他媽的荊棘和玫瑰,江司甜什麽都不用做,只是靜靜站着,就足夠他破防決堤。

而現在,盛夏的暴雨來勢更猛,路面聚起急促的水流,倒映着零碎的蒼白燈光。

陳速每一步都踩進及踝的水窪中,有時遇下坡和下水口,水流更是如注沖涮在腿上和身上,沒多久便渾身濕透。

這個時間又是這種天氣,雨夜黑得像是一幅潦草潑墨的畫,還是穗寧筆下抽象的那種,很多東西都在扭曲,風打着樹枝張牙舞爪,偶爾一聲雷鳴砸下,在虛空中震起一場波濤洶湧。

跑過大街,跑過小巷,人會去哪裏呢?

風起得太大了,除了翻飛的樹葉,還有塑料燈牌被吹落,還有從人家陽臺卷走的衣服、床單,塑料口袋,亂七八糟應有盡有。

陳速躲到門面屋檐下,彎腰下去,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腿肚,天氣變化引起的疼痛,習以為常了。

可是姜信會去哪裏?

擡頭看了看,這場雨越下越猛來勁兒了,一時半會兒勢必停不下來,陳速心中湧過一個不太好的念頭——姜信無處可去,唯一能去的就是姜村。

但江司甜說過他身無分文。

走回去?

陳速咬了咬唇,摸出手機給姜思田打電話,讓她幫忙去姜信家看看,得到答複後又給校長打電話,問姜信有沒有回學校,又是一個否定回答。

人命關天,校長忐忑問:“那要報警嗎?還是咱們自己先找找看?”

陳速咽了咽嗓,擡手搓了把潮濕的臉,說:“報警,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狂風暴雨,大山中泥石流滑坡滾石都是常見天災,眼花腳滑掉進山溝一灘水窪爛泥也能要人命,做好最壞的打算。

“先別驚動節目組和那些明星。”陳速最後交待了一句。

校長套了雨披摸黑偷偷離校,姜村家家戶戶陸續亮了燈。

這樣一個夜晚潦草、慌亂,雨點碎,腳步碎,燈光也碎,但人心齊。

陳速開車往山裏趕,車燈打得亮,時不時按聲喇叭,但這喇叭聲在這樣的風雨夜并不嘹亮,前路果然有淤泥落石,路被堵住無法前行,好在離姜村不遠了,估算時間,姜信腳程再慢也差不多該到這個位置了。

陳速下車繞行,腳底打滑忽然一個趔趄——

差點姜信沒找着,他自己先去閻王殿報到了。

陳速啃了一嘴泥,還有細碎石子和枯葉,一股草木腥味在嘴巴裏亂蕩,他呸了呸,擡手抹下臉,從溝裏爬起來,他不怕死,尤其現在更不怕,只是覺得心裏有些空落落的。

他還沒立遺囑,家當雖然不多,但他沒有無私偉大到願意将拿命打拼出來的家當充公,捐給特殊學校可以,給嚴佑存個基金也不錯,哪怕留給穗寧買幾件漂亮衣服都挺好。

陳速胡思亂想着,想着想着摸出了手機,泡水了,別說立遺囑,屏幕都不亮了。

去他大爺的。

雨幕中的視線模模糊糊的,陳速擡腿艱難前行,不遠處的亂叢裏隐約立着一個人影,怎麽看出來的,因為風太大,亂叢左右搖擺,偏那黑漆漆的影子一動不動,過了會兒,好像也發現了陳速,背影一滞,稍稍側了身軀。

尋常人要吓死了,陳速狗膽包天,彎腰下去摸了根棍子靠近。

大喝一聲劈過去,和對面的棍子撞在一起,力氣都不小,雙雙往後踉跄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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