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的眼淚,只能為……

第73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的眼淚,只能為……

回到宿舍, 岑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煤炭鳥丢進浴室,拿起花灑沖洗,鳥剛開始還躲, 後來就放棄掙紮了, 呆立在花灑的水流當中,任憑岑浔怎麽洗都巍然不動, 仿佛成為了一座死氣沉沉的石雕。

趁着清洗, 岑浔翻開他羽毛看。

防禦網的能量能輕松殺死低級眷從,對封霁寒來說, 應該還遠遠達不到致死的地步。

因此, 當岑浔發現封霁寒只是被炸黑羽毛,身上沒有太大損傷時, 并未感到太大意外。

洗出來的髒水混着焦灰彙入下水道,原本是黑色的羽毛還是黑色,白色的羽毛卻沒有完全恢複原樣, 不僅變得灰撲撲的,絨羽末端還卷翹了起來, 顯得格外不柔順。

鳥扭過頭,試圖用喙梳理淩亂的羽毛, 但怎麽梳理都壓不下卷翹的地方, 于是更自閉了。

岑浔拽了一下他長長的尾羽:“別裝,又沒受傷,自閉什麽?難道你還有形象包袱?”

鳥幽幽瞥了他一眼, 頂着一身濕漉漉的羽毛, 吧嗒吧嗒地走了出去,岑浔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出了浴室門, 岑浔便看到渾身滴水的封霁寒拉開櫃門,正在毫不客氣地翻他的衣櫃,不知從哪找出一條藍色毛巾,直接蓋在了頭上。

銀色的長發垂在身前,封霁寒擦拭着發梢的水,側臉冷淡:“你說的那些瘋狂粉絲在哪?我治了就走。”

“全校都有,你讓我一時半會上哪給你找?”岑浔走到他身側,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他的身體。

封霁寒今天似乎來得匆忙,只穿了身很簡單的白衣灰褲,細看之下,那件v領長袖上面好像有很淺的淡藍色細條紋,有點像……病號服?

被水打濕後,這種布料就緊緊貼在了皮肉上,能夠非常明顯地勾勒出肌肉的走向。

封霁寒不知道,他穿着這樣的濕衣服,長發也濕漉漉貼着臉,臉上再繃着冷淡的表情,更色了。

詭怪是欲望生物,大多數詭怪對人類只有食欲,但岑浔卻不一樣,在對人類的鮮血滋味上瘾前,他在封霁寒的引領下,先一步對人類的身體食髓知味。

看到封霁寒表情冷冰冰的還在擦頭發,仿佛渾然不知自己這個舉動會帶來多大的誘惑,岑浔的眼神就有點變了,他默不作聲地看了封霁寒一會兒,冷不丁道:“你今天就是故意來勾引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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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霁寒擦頭發的動作一頓,終于朝他看了過來,沒有情緒的琉璃瞳中多了幾分惱怒:“什麽?”

岑浔推了他的胸膛一把,封霁寒踉跄着後退了一步,後背撞在了櫃門上。

岑浔從他手上抽走毛巾,丢在了地上:“用着我的毛巾,還在這搞濕【身誘惑,結婚多少年了,你在這給我裝什麽純情。”

封霁寒被他一頓指控,簡直氣不打一處來:“用你一條毛巾怎麽了,是我想被淋濕的?你的想法能不能別總是這麽下流。”

“不許用,”岑浔一腳踩在那條毛巾上,盯着他,語氣沉沉:“沒我的允許,你什麽都不許用。”

封霁寒推開他,一扯唇角:“你殺我的時候也沒經過我的允許,所以我想做什麽,同樣不需要征求你的允許。”

說着,他再次打開櫃門,當着岑浔的面,直接拿出了一件外套穿在身上。

岑浔在他身後幽幽道:“所以,你果然就是想收藏我的衣服吧,封霁寒,你跟那些偷我衣服的瘋狂粉絲有什麽區別。”

封霁寒:“……”

封霁寒深吸一口氣,勉強繃住表情:“區別就是,我想拿就拿,你阻止不了我。”

封霁寒用了點力,正要合上衣櫃門,冷不防一股大力從後面推來,将他整個掼進了衣櫃裏,封霁寒反應極快地轉身,跟欺身上來的岑浔扭打成一團。

話不投機,加上一些歷史遺留問題,兩人這會兒都動了火氣,在窄小的空間裏你來我往地過了幾招,岑浔的傀儡絲被封霁寒的無神領域壓制,只能拼一些拳腳功夫,然而封霁寒從小經受專業的搏擊訓練,論拳腳功夫,自然遠勝于岑浔。

混亂中,岑浔的腰不知道磕到了哪裏,他壓抑地悶哼一聲,原本要将他按在底下的封霁寒動作一頓,瞬間被岑浔找到機會反制。

岑浔騎在他身上,氣喘籲籲地撥開櫃子裏礙事的衣服:“服了嗎?”

封霁寒倚着櫃壁,聲音悶悶的:“不服。”

岑浔還想刺他兩句,聽出他情緒不對,就暫時壓住了話頭,伸手捋開他垂落的半濕頭發,借着一點微光,看清了他微紅的眼眶。

封霁寒眼皮子薄,皮膚又白,眼睑一紅,就會特別明顯,像荷花尖尖上的那點暈紅,很惹人憐。

“怎麽了?”岑浔語氣淡了下來:“在外面被人欺負了?”

封霁寒微微別開臉,低聲道:“除了你,還有誰會欺負我。”

岑浔打量他幾眼,好整以暇:“任務失敗,被異端監測局罰了?”

封霁寒試圖推開坐在身上的岑浔:“沒有,別瞎猜。”

岑浔巍然不動:“那就是研究院了。”

他的動作忽然又變得溫柔了起來,輕輕撫摸封霁寒的臉畔,語氣卻冰冷如錐:“他們又在你身上做了實驗?”

封霁寒這次沒有躲他的手了,但還是否認道:“沒有。”

岑浔湊近了一些,直直望着他的眼睛:“沒有?那你在為什麽而難過?”

他們之間會走到這個地步,皆因理念不同,既然他們都已經接受現實,封霁寒沒道理會再為這件事難過。

這個人執拗又愚蠢,認定什麽就死不回頭,只有在意的東西被狠狠摔碎,才會露出這麽脆弱的表情。

多年的相處早已使得他們對彼此格外了解,岑浔随便一猜,就大致猜到發生了什麽:“那些人類又傷你的心了,是嗎?”

“誰幹的,我去殺了他。”他撫在封霁寒臉畔的手下滑,隔着一層溫熱的皮膚,點着他的心口,抑制不住眉眼間的戾氣:“只有我能傷你的心,你的眼淚,也只能為我而流。”

“你怎麽總是這麽霸道,別人為誰傷心都要管。”封霁寒伸手握住他點在自己心口的手指,垂着眼啞聲說:“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你不許殺人。”

“整天就是不許殺人,你只會說這句話嗎?”岑浔居高臨下地看他,帶着點惡意說:“複讀雞。”

封霁寒本來一時情緒上來,心情有點灰暗,聽到他這句話,一下子就繃不住了:“你——”

他剛說出一個字,餘下的話語就戛然而止,因為岑浔低頭,狠狠地咬在了他的嘴唇上。

封霁寒渾身一震,立即伸手推岑浔,推不開。

岑浔接吻時很少閉眼,他更喜歡趁機欣賞獵物掙紮着陷入迷亂的情态,所以封霁寒吃痛地掀起眼,看到的就是岑浔冷靜地睜眼看着他,微涼的手卻已經伸進了他濕漉漉的上衣底下。

封霁寒的腰腹驟然緊繃起來,好半晌才終于找到說話的時機,匆忙間按住岑浔的手,加重語氣:“說過不做。”

眼睑紅紅的長發美人看上去真的很誘人,于是岑浔哄他:“這次保證不用幻世。”

“不用幻世也不行,”封霁寒堅定拒絕誘惑:“我們不該再發生不正當的關系。”

岑浔最讨厭他這幅道貌岸然的模樣,漠然看着他:“那你別硬。”

封霁寒:“……”

由于封霁寒今天反抗得格外強烈,最後還是沒做成。

本來岑浔也不是非做不可,只是純屬看見封霁寒因為別人情緒低落,心裏不爽,想要把他弄得徹底哭出來而已。

後來封霁寒被逼着說了點軟話,岑浔聽得消了火氣,也就放過他了。

封霁寒被岑浔弄得腦瓜子嗡嗡的,出了衣櫃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想起正事:“你的瘋狂粉絲到底在哪?”

其實封霁寒這次本來打算悄悄治好那些粉絲就走的,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的行蹤會被防禦網暴露……還被炸成了黑漆漆的樣子,讓岑浔給看到了。

越想封霁寒就越懊惱。

融入他DNA的鳥類基因非常特殊,來自于一種已滅絕的珍稀猛禽。在這種鳥類的族群裏,雄鳥要非常好看才能成功求偶,如果在伴侶面前被炸成黑煤炭,那簡直是災難級的現場——是要被伴侶狠啄一頓,然後毫不留情地抛棄的。

在岑浔看來,這可能不算什麽,但對于封霁寒來說,他的雄鳥自尊無疑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很難不自閉。

再加上研究院的事,他的情緒就更低落了。

……不過鬧了剛剛那一出後,他的心情莫名其妙又好了。

這種鳥真的很奇怪……反正不是他自己很奇怪。

封霁寒在原地胡思亂想的功夫,岑浔擦了擦身上沾到的水珠,随口道:“這個時間新生大部分都在上課,去教學樓試試吧。”

他們去了其中一棟教學樓的樓頂,封霁寒展開黑白相間的羽翼,每根翎羽都散發出淺淡的光暈,輕輕一扇,便有無數虛幻的羽毛從他的羽翼下飛出,自發地飛往四面八方。

岑浔倚在圍欄邊上,伸手想攔住其中一根飛走的虛幻羽毛,沒擋住,羽毛直接從他掌心穿了過去,什麽感覺都沒留下。

岑浔看着自己的手心:“這樣就行了?不用特意尋找目标?”

“它們會自動鎖定限定範圍內污染值最高的人,給予治療。”封霁寒收回羽翼:“好了,我走了。”

“話還沒說話就想走?”岑浔擡腿擋住他,樓頂的風拂亂他額頭的碎發:“真不打算說說研究院的事?”

封霁寒也不知道岑浔到底是怎麽鎖定研究院的,明明他都說不是了——封霁寒不得不承認,或許是曾經的朝夕相處給彼此留下了太深的印記,以至于自己稍有放松,岑浔就可以敏銳地從他的微表情中找到蛛絲馬跡。

封霁寒沒有再否認,只道:“沒什麽好說的……研究院做人體實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普通的人體實驗,不至于讓你這麽難過。”岑浔沉吟片刻,挑眉道:“他們是用了普通人做實驗?”

封霁寒瞥了他一眼,沒吭聲。

岑浔了然:“啊,那怪不得了。”

“這你不會還能忍吧,”岑浔用腳尖踢了踢他的褲腿:“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勞岑老師費心,我會處理好的,”封霁寒從容地後退一步,同樣反問道:“有域主把主意打到了噩夢大學頭上,群狼環伺,是可忍孰不可忍?”

“嗯,沒法忍。”岑浔輕描淡寫道:“所以再過幾天,就是它們的祭日。”

“對待敵人,就要斬草除根,絕不手軟,”岑浔慢悠悠道:“如果我是你,你知道我會怎麽做嗎?”

封霁寒将手搭在圍欄上,漫無目的地眺望遠方,像是問他,又像是問自己:“你會怎麽做?”

岑浔冷冷吐出一個字:“殺。”

“做人體實驗的,殺。”

“不把人命當命的,殺。”

“虐待實驗體的,殺。”

“直到整個研究院再無人敢忤逆我。”

岑浔冷笑道:“人類只有死了,才會真的老實。”

封霁寒卻搖了搖頭:“人類是群體性動物,各種利益關系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不是簡單地殺幾個人就能解決問題的。”

他一撐圍欄,嘆了口氣:“我真的得走了。”

岑浔低聲道:“沒有不流血的變革,封霁寒,你得學着接受。”

封霁寒看向他,便見岑浔那雙琥珀色的眼瞳深深望着自己,似乎已經洞悉了他的所思所想。

在他的目光中,岑浔忽而直起腰,走到他面前,忽然問:“為什麽這麽看着我?”

封霁寒沒反應過來:“嗯?”

岑浔卻沒再說別的,直接做出了行動,他揪住封霁寒的衣領,迫使他低下頭。

封霁寒喉結下意識地滾動,看着岑浔靠近的面龐,鋼鐵般的意志力又開始不争氣地動搖。

最終,他艱難地伸手抵在岑浔的肩上,正欲将他推開,忽然一陣嗡鳴聲傳入耳畔。

封霁寒轉頭一看,恰好看到一架無人機載着攝像頭徐徐升起,黑峻峻的攝像頭毫無掩飾,明晃晃地對着他們。

封霁寒腦袋裏嗡的一聲,手忙腳亂地就把岑浔推開了。

岑浔還沒回過神,眼前就只剩一片晃晃悠悠飄落的微焦鳥毛。

“……”

岑浔捏着這根鳥毛,冰冷地看向鏡頭。

無人機在他殺人般的目光裏逃也似地飛走了。

樓下,童瞑瘋狂戳着前進鍵:“啊啊啊啊!玩脫了,快跑快跑!”

然而他的無人機還沒來得及飛出去多遠,屏幕裏的畫面忽然變黑,童瞑心裏嘎登一聲,就知道完蛋了。

秦修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旁,鐵面無情地記下一筆:“童院長玩壞無人攝像機一臺,工資扣100。”

童瞑急眼了:“這關我什麽事,明明是校長打壞的!”

烏薩悄無聲息出現在他另一側,兢兢業業地拿出平板再記下一筆:“童院長偷拍校長隐私,工資扣10000。”

童瞑瞳孔地震:“這又是哪條校規??以前不是還沒有嗎?”

矢墟調出校規的某一頁,貼臉展示給童瞑看:“不巧,剛剛有了。”

童瞑:“……”

“可惡!”童瞑痛苦而悲憤地仰天長嘯:“我永遠讨厭小情侶,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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