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罪犯0000 他真不是人啊!
第83章 罪犯0000 他真不是人啊!
荒僻的角落, 光線不甚明亮,一切都像天空一般,蒙着一層灰撲撲的陰影。
他踏上這片寸草不生的荒地, 漫無邊際地往前行走着, 黑色的圍牆上,暗綠色的苔藓爬滿了每個角落, 連空氣聞上去都是那麽陰暗潮濕。
這時頭頂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他冷漠地擡頭望去,看到紮滿碎玻璃的牆頭不知何時探出一顆腦袋。
是一個長得挺漂亮的半大少年, 神色略顯腼腆地喊他“哥哥”, 亮亮的眼睛讓他想起了玻璃珠子,他出現的地方, 整個畫面都好像為之一亮。
明亮的光線占據了越來越大的視野,無處不在的陰影逐漸褪去了,他被少年牽着, 一起奔跑在陽光下。
正午的陽光很烈,穿着校服的少年趴在桌上, 枕着手臂阖眼午睡,側過的臉恰好對着他, 他拔掉筆帽, 将黑色馬克筆的筆尖伸過去,在那張漂亮的臉上畫了一只潦草的黑鳥。
雨過天晴,五顏六色的花朵上綴着晶瑩的水珠, 青年蹲在花叢中搶救一株月季, 他站在花圃旁邊看了一會兒,走過去搗亂,青年阻止不了他, 氣急敗壞地把手上的泥巴彈到他的臉上,最後他們一起滾了一身泥,不得不起身離開花圃。
陽光下,不知是誰先碰誰,兩道影子的手逐漸牽在了一起。
後來,青年執起他的手,為他戴上了銀白色的婚戒,他也執起對方的手,将一枚純黑色的戒指推入青年的無名指。
落雪時節,整座城市都被厚厚的雪覆蓋,他們在凋零的花圃中堆了兩個雪人,在雪地中接吻,直至幾乎被新雪淹沒,才起身回家。
床頭的燈光很昏暗,他們躲在溫暖的被子中,自成一個世界。
黑暗在視野裏蔓延開來,溫暖的觸感在掌心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金屬的冰冷。
岑浔虛握了一下手,那點空落落的感覺就像在高處一腳踩空,讓他猛地驚醒了過來。
入目的是一片伸手不見無知的黑暗,這個黑暗空間正在移動,時不時颠簸一下,讓岑浔意識到,自己是在一輛車上。
他試圖挪動身體,但他很快發現,他的雙手以一個環抱的姿勢被固定在身前,腳上也戴着沉重的鐐铐,同時,臉上傳來的冰冷觸感也昭示了,他被戴上了某種金屬面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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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認無法掙脫後,岑浔安靜了下來,試圖回憶之前發生了什麽,才導致自己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他的最後記憶還停留在跟那個青年一起入睡的畫面上,其他的事情……比如他的姓名、身份、過往經歷,竟然全都想不起來了。
是失憶?
可是為什麽他還記得有關那個青年的事情?
那個青年又是誰?
他的最後記憶是跟青年在一起,現在他卻被關在了車上……所以岑浔第一反應就是,他是被那個青年陰了。
雖然從記憶來看,他們的感情看上去很好,貌似還結婚了,是伴侶關系,但人心叵測,說不定……
岑浔陰暗地揣測那個青年,想起那張酣睡在頸側的臉,又遲疑了那麽一下。
長得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看上去不像壞人,肯定是他自己做錯了什麽。
岑浔:“……”等等,他為什麽會這麽想?
他怎麽可能有錯?
在反思自己和質疑丈夫之間,岑浔進行了艱難的拉鋸,在此期間,載着他的黑車停下了。
一個人打開了門,刺目的光線落入車廂,岑浔睜不開眼,在被推下車的過程中,幾乎看到的都是一片白光,過了好一會兒,四周的光線忽然暗了下來,他才得以撐開眼皮。
入目的是一個昏暗的走廊,走廊兩側,每隔一段距離,就會出現一個黑色的金屬門,金屬門上有着一個探視小窗,還挂有各自的編號,大多都以“0”開頭,比如“0046”“0102”等,看不出究竟是什麽地方。
身後的不知名人士推着束縛着岑浔的小車往前,整個過程中一句話都沒說,無論岑浔詢問什麽,對方都沒有予以回應。
沒多久,他們抵達了目的地。
那是一個類似于小法庭的房間,審判臺上已經站了三個人,還剩下一個審判臺,明顯就是為岑浔準備的。
岑浔被推到那個空着的審判臺後面,渾身上下的嚴苛束縛很快引來了其他三人的注意。
岑浔觀察到,這三人僅戴着手铐腳铐,身上沒有其他的束縛,明明看上去是跟他是同一批進來的,憑什麽待遇截然不同?
看上去溫潤随和的青年先一步跟他打招呼,一臉驚訝地問:“這位兄弟,你這是……犯了什麽大罪?居然被捆成這樣。”
岑浔的聲音冷冷地從面罩後響起:“我也很想知道。”
更遠一點的少年同樣好奇探頭看他:“你不記得自己犯什麽罪了嗎,好巧,我們也不記得了。”
少年旁邊的男子沉靜地看着他們,神情若有所思。
岑浔皺眉:“全部記憶都記不起來了嗎?”
最開始開口的青年遺憾聳肩:“我只記得我被我哥救了,發誓要追随他,然後一轉眼就來這裏了。”
有着一雙黃色貓瞳的少年則說:“我記得我被一個人救了,我天天跟他在一起玩,然後一轉眼也來這裏了。”
輪到最後那個男子,他似乎不太想開口,但是被其他三人盯着看,他最後還是涼涼地說出一句話:“我只記得我養的貓,不清楚怎麽會來這裏。”
禮尚往來,岑浔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的情況:“嗯,我只記得我的丈夫,也很莫名其妙地就來了這裏,這裏是……監獄?”
“看上去是,咱們應該都犯了什麽事,所以全都被抓了進來。”
青年這麽說着,眼角餘光瞥見門口有人進來,立即感興趣地望了過去。
進來的人身穿黑鬥篷,臉戴黑面具,面具上有着特殊的三角圖案,每個人都是這樣的裝扮,總共進來了五個人。
為首的黑袍人手持法典站在法官席上,其餘四個黑袍人依次站在了他的身後。
手持法典的黑袍人“看”着審判臺上的四個人,面具後發出沒有起伏的沉悶聲音:“我是赤淵監獄的典獄長,現在,我将對你們所犯下的罪行進行審判。”
典獄長首先轉向黃瞳少年,拿出一張判決書:“罪犯0113,蓄意侵犯他人隐私,故意損壞他人財務,半夜擾民,參與大型謀殺案,犯下殺人罪,偷竊罪,故意毀壞財務罪,擾民罪,侵犯隐私罪。”
黃瞳少年呆呆地指着自己:“啊?我嗎?”
他忍不住追問:“典獄長,請問我偷什麽了?又故意毀壞了什麽,還有擾民和偷看隐私,以及殺人什麽的……我怎麽會做這些呢?”
典獄長對着判決書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偷了十一根貓條,故意毀壞家具用品七件,半夜奔跑打擾室友休息,走進廁所偷窺室友上廁所,殺了十一人。”
“噗——”溫潤青年一個沒憋住,笑出了聲:“就這?我以為他犯天條了,偷十一根貓條又是什麽鬼啊哈哈哈!”
“肅靜!”
典獄長冷冰冰開口,執起鞭子,隔空抽了青年一記,青年痛嘶一聲,不甘不願地閉上了嘴。
岑浔看了眼黃瞳少年,目光掃過一直沉默的男子,眼中露出幾分沉思。
典獄長這時轉向了下一個人,也就是那個一臉冷漠的男子:“罪犯0088,犯下殺人罪,故意傷害罪,詐騙罪,行賄罪。”
冷漠男子沒有詢問內情,持續保持沉默。
下一個被審判者就是岑浔身邊的青年。
“罪犯0006,犯下殺人罪,故意傷害罪,侵犯隐私罪,傳播淫.穢信息罪,造謠诽謗罪。”
青年聽完後絕望抱頭:“不——這怎麽可能是我!我明明是那麽純潔善良的人,怎麽會做出如此豬狗不如的事情呢。”
然後又挨了一鞭。
典獄長似乎看青年格外不順眼,同樣是違規發言,黃瞳少年就能不挨打。
最後一個,就是岑浔了。
“罪犯0000。”
不知是不是錯覺,岑浔感到典獄長在念到他的編號時,沒有起伏的聲音中,多了幾分滿含警惕的沉重。
“犯下殺人罪,強.奸罪,故意傷害罪,猥亵罪,非法拘禁罪,詐騙罪,侵犯隐私罪,诽謗罪……”
聽到第二個罪名時,岑浔的表情就變得木然,越往後聽,他的神色就越接近于空白:“……”
猥亵、非法拘禁、強.奸……
這都什麽跟什麽。
為什麽罪名到他這裏就變得如此清奇?
就連青年也轉過頭,對他比了個大拇指:“四零哥,看不出來啊,你有丈夫還玩得這麽花?”
岑浔:“……”
他不由也陷入了自我懷疑,畢竟從殘存的那些記憶裏看,他跟丈夫關系融洽,不像是會背叛這段婚姻的樣子。
難道是結婚後改邪歸正了?或者是……離婚後突然變态?
岑浔更傾向于後者。畢竟從罪名上看,他完全就是一個惡貫滿盈的大壞蛋,他丈夫看上去一副柔弱小白花的模樣,如果婚前知道他如此邪惡,肯定不會選擇跟他結婚吧。
所以猥亵之類的罪,肯定是離婚後才發生的——甚至離婚原因很可能就是這個。
怎麽可以對看上去那麽好欺負的丈夫做這種事,他可真是個該被千刀萬剮的禽獸啊!
岑浔:“……”等等,我怎麽又開始反省自己了?
說不定是丈夫先背叛了他,他才被逼成了變态呢?
兩種思想又開始相互拉鋸,岑浔皺着眉,強忍着那種精分般的割裂感,試圖理智的思考問題。
從典獄長對他們四個的審判來看,他們同樣犯了殺人罪,又是同一批進來的罪犯,所以在入獄之前,他們很可能就是一夥的。
至于入獄後為何會非常一致地記憶全失,岑浔猜測應該是這個監獄的問題,比如監獄提前給他們灌入了消除記憶的藥水。
岑浔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典獄長做出了最終判決。
“0000,0006,0088,0113,只有贖清自己的罪,你們才能出獄。”
岑浔目光微微一閃,什麽叫“贖清自己的罪”?
完全不記打的0006再次開口,同樣問出了這個問題,然後果不其然又挨了一鞭。
“你們很快就會知道。”典獄長冷冷丢下這麽一句,随後拿着法典離開,剩下的四個黑袍人依次走了下來,将四人分別帶往各自的牢房。
由于編號不同,他們的牢房也相差甚遠,岑浔的牢房是走廊盡頭第一間,打開黑色金屬門,出現在岑浔面前的是一個大約十平方米的小房間,沒有床,也沒有桌椅,冰冷的地面上,唯有各種束縛用的铐子。
黑袍人解開岑浔身上的束縛衣,将那些連接着牆壁的鏈子一一鎖上了岑浔的手腳,岑浔任憑黑袍人動作,待黑袍人離開,四下無人,他才擡手摸了一下脖頸的位置,從黑白條紋的囚犯服裏勾出一條黑色金屬項鏈。
項鏈的末端墜着三根顏色不一的羽毛,被他的體溫捂熱,一接觸空氣,就絨絨地炸開了。
岑浔看着它們,不由沉思,自己為什麽會把這種東西戴在身上。
看上去像是柔弱可欺的丈夫會用的東西,搞不好是什麽離婚紀念品。
唉,他究竟為什麽會做出那些畜生不如的事情呢,他真不是人啊!
“……”岑浔無語地閉了閉眼。
又開始了,這突如其來的忏悔。
這時,一道低低的呼喚聲忽然響起。
“喂,新來的——”
岑浔将羽毛吊墜塞回衣服下,看向金屬門上那個探視的小窗,聲音是從外面傳來的。
他拖着鎖鏈走過去,鎖鏈的長度只夠他停在距離金屬門一步遠的地方,再想靠近就做不到了。
透過小窗,岑浔看到了對門牢房裏的囚犯,對方同樣透過小窗看着他,臉上卻沒戴金屬面罩,一張臉看上去十分年輕。
岑浔看到了他那扇金屬門上的編號——0001。
惡劣程度僅次于他的畜生……不是,囚犯。
“這個監獄已經很久沒有來新囚犯了,”這位年輕人聲音平穩,語氣也挺友好:“你們是我入獄後見到的第一批新人。”
岑浔也友好地問:“是嗎?你入獄多久了?”
“記不清了,”年輕人遲疑了一下,說道:“大概有十多年了吧。”
“都這麽久了,”岑浔頓了頓,不動聲色地問:“典獄長說,只有贖清自己的罪才能出去,你這麽久了,還沒贖清嗎?”
“哪裏贖得清,”年輕人苦笑一聲:“就算我每天償還對十個人犯下的罪,這輩子恐怕都來不及贖完了。”
岑浔聞言驚訝挑眉:“你殺了多少人?”
年輕人沉默片刻,開口道:“贖了十年罪,還剩436萬人左右吧。”
岑浔:“?”
你說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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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