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怪尴尬的
04.怪尴尬的
于彬接了個電話,立即開車走了。
韓韞連松口氣的功夫都沒有,轉身沖進玄關,“語智!”
“嘭”的一聲,樓上門開了。韓韞跑上樓梯,鞋底發出“噠噠噠”的歡快響聲,非常不應景。
闵語智走到樓梯口,因為擔驚受怕而哆嗦個不停。
看到女兒,準确來說看到自己身體的瞬間,韓韞停在了樓梯中央。她産生了靈魂出竅的錯覺,仿佛進入虛拟的死亡狀态,對現世的一切失去控制,無論做什麽都不會被看到,說什麽都沒人聽到。
這是懲罰嗎?
在念頭産生的同時,韓韞聽到自己的聲音問:
“咱是不是遭報應了?”
她盯着女兒,“你說什麽?”
“我說是不是遭報應了!”闵語智像回到剛學會走路的時候,抖着身體放肆哭喊。
“不可能!”韓韞連忙否認。
她扶着扶手上樓,腳步過分穩健,眼神過分認真,像在燒瓶前面等待實驗結果。
韓韞上樓之後,母女二人陷入沉默,她們面對面站着,好像鏡裏鏡外的物與像。
就是這個距離,韓韞心想,前夫求婚的時候就是站在這個位置,牽起自己的手,把不足一克拉的鑽戒戴在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事情過去快二十年了,為什麽記得這麽清楚?她真想把記憶揪出來痛打一頓。
“還我身體!”闵語智的眼淚大顆掉落,把韓韞拉回現實。她抓住韓韞的肩膀前後搖晃,像要把體內的靈魂抖出來,自己住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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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韞擋住她的手,“別鬧,趕緊想辦法。”
“我還想問你呢!”闵語智的眼淚瞬間止住,“要不是你撕我海報,肯定沒這出!”
“還怪我頭上來了?”
這副理所當然推卸責任的态度倒是跟前夫完全不像,韓韞心想,他只會漠然地抽煙,把一切搞得暧昧不明,然後再默認,離開。
“要不呢?”闵語智吸吸鼻子說。
“你怎麽不說自己成天考倒數,老天看不下去了呢?”
“我不管,這事兒你解決!”闵語智擡手抹鼻子,在睡衣上留下一行醒目的鼻涕。
“不準用我衣服擦鼻涕!髒死了!”
“我就擦!氣死你!”闵語智還在為挨的一巴掌耿耿于懷,那是她第一次挨打。
韓韞盤算着工作走到卧室門口,“明早晨要是還這樣,你得替我去公司。”
“我不去!”
她直接忽略了女兒的反抗,“我把注意事項寫出來,你帶着電腦去念就行。需要讨論的地方我已經跟劉經理談過了,她這次過來就是要個準話。我一會兒給你何阿姨發個信息,讓她早晨來接你。”
闵語智撇撇嘴,像在急着找什麽東西似的四下張望,“我書包呢?”
“沙發上,自己去拿。”韓韞指指樓下。
“等等!”闵語智剛邁下一個臺階,像頓悟了似的雙眼發亮,“明天開始我不用上學了?!”
不愧是孩子,快樂的理由真簡單。
韓韞知道她在打什麽算盤,“學校我去,作業你自己寫!”
“嘁!”
“還有。”
韓韞的聲音低下去,闵語智無法想象這麽深沉的聲音能從自己身體裏發出來,她扭頭問:“怎麽了?”
“別提你爸。”
韓韞曾以為前夫是不可多得的男人。
大部分男人結婚無非是看中了女人作為“母親”的價值,可以生孩子、照顧孩子、學歷高的還能輔導孩子、洗衣做飯、工作賺錢,好處有增無減,要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還能讓對方把自己當兒子養,怎麽算都是好生意,但闵軍泰不是這樣的男人。他理智、清醒、尊重韓韞的一切,就連計劃回國的時候,他都是溫柔勸說她放棄研究生學業,沒有指着鼻子強迫她跟自己走。
想到回國的場景,韓韞感覺被甩了一巴掌,她聽到命運的嘲笑:蠢女人,這就是你走錯路的下場!
闵語智當然不知道媽媽思緒亂飛,她從腹腔發出沉悶的“嗯”,徑自下樓去了。
早晨六點,日光透過薄紗灑進卧室,四季節律周而複始,春天真的來了。
韓韞起床伸了個懶腰,為了給女兒準備會議文稿,她淩晨一點才睡。然而伸出去的兩條胳膊還在半空,樓下傳來鈍響,韓韞轉身下樓,只見女兒躺在一樓地板,身子縮成一團來回扭動。
“怎麽了?!”
闵語智的表情極度痛苦,黑眼圈深得像畫上去的,“一個晚上沒合眼啊!我招誰惹誰了!”
創業十年,韓韞天天加班,全年無休,由于過度透支體力,小毛病樣樣不落。既然闵語智成了身體的現任主人,必然要替韓韞承擔痛苦。
昨天夜裏,她脖子疼得受不了,下樓吃止疼藥。吃完回卧室躺了倆小時,腰開始難受,她又下樓貼膏藥。好巧不巧,地上的感應燈壞了,亮不起來,她沒看清路,硬生生撞了桌角上。她打開落地燈貼完膏藥,又邪氣入體似的渾身發冷。她折騰一頓終于睡着,天亮了,熱愛運動的鄰居出門晨跑了,鐵門關閉的聲音把闵語智叫醒了。
她掀開被子下床,哀怨的眼神簡直像孤魂野鬼,整晚的折磨她默默吞忍,結果下樓又踩空了。
“煩死了!”闵語智抓起沙發靠枕往牆上扔去,她的腿搭在茶幾上,韓韞正在幫她做冷敷。
“行了!這麽多年我都過來了,你忍一忍!”韓韞明知道話不該這麽說,還是說了。
“你才四十五!不是七十五!”
“我知道。”
“廣場上打太極的老奶奶都比你硬朗。”闵語智的語氣頗有不屑。
“我倒是想注意身體,這不沒條件麽!”韓韞的語氣帶了點憤慨,闵語智以為是針對她的。
“我沒法去上班!”
“這就沒法去了?”
“我成績都搞不上去,大人的事兒怎麽做得來?”
門鈴響了,玄關顯示屏上露出何秀雪板板正正一張臉。
韓韞開了門,何秀雪奔着闵語智就去了。
“韓總,劉經理中午的飛機去阿姆斯特丹,會十點之前必須結束。剛才方總監在群裏發消息,說原來的設計方案得改。”
“不是都定好了嗎?”問話的是韓韞。
何秀雪一愣,像見鬼了似的轉身盯着“闵語智”。
韓韞趕緊指着沙發上的女兒,“聽我媽說的。”
何秀雪的眼神移回到“韓韞”身上,“他們昨天開了個會,把指标改了。”
闵語智把腿收回來,冷敷之後馬上就不疼了,“那個,我不太舒服,今天——”
“阿姨!”韓韞抱住何秀雪的胳膊,“我媽不舒服,您今天多操操心,幫幫她。”
闵語智咬牙切齒,她本想說今天不去上班了。
何秀雪用扶眼鏡的動作緩解尴尬,“快換衣服吧,這個點兒堵車,別讓人家等了。”
韓韞用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眼神看着女兒,“走吧,換衣服。”
洗漱、化妝、梳頭、穿全套西裝,闵語智從未體驗過如此忙碌的早晨,她平日最恨帶扣子的衣服,穿襯衫算是倒大黴了。
十分鐘後,她像生産線上打包好的産品被扔進車裏,眼神充滿哀戚,“我不想去。”
“我也不想讓你去。”
闵語智雙手緊扒着車門,“不去了吧?”
韓韞不動聲色地把女兒的手從門框掰下來,像在執行任務,然後不留情面地關上車門。車屁股逐漸遠去,韓韞像剛結束體力活兒似的拍拍雙手,眉頭緊皺地走進家門。
車子駛入地下停車場,在電梯附近的常用車位停穩。闵語智推開門,前所未有的灑脫心情油然而生:現在開始,我就是老板了!
她學千頌伊
韓劇《來自星星的你》女主角
出場的姿态拎起包,兩秒鐘後,又像被拎出去打了三十大板似的趴在地上。
“啊……”
不見天日的水泥地又冰又涼,還濕漉漉的,何秀雪一聽聲音,大事不妙。
“咋了這是!哎呦,幸虧穿的不是白衣服!”
何秀雪扶她起來,把衣服上的灰塵拍掉,“還能走吧?”
“走是能走……”
闵語智的眼神落在高跟鞋上,斷定它們就是罪魁禍首之後,二話不說脫了鞋,兩根指頭勾着鞋後跟,大步流星往前走。
簡直是刑具!她無法理解高跟鞋這種反人類的發明是如何風靡全球的。
“韓總,你這——”
“反正快到了。”
“這地怪髒的!”
“還行。”
進了電梯,闵語智問:“公司有備用的平底鞋吧?”
“你辦公室裏——”
話沒說完,電梯門開了,三個白領模樣的人出現。
見到劉玉曉,何秀雪禮貌微笑,聲音變得像播音主持人似的,“劉總您好,這麽早就來了。”
“韓總每次都提前準備,不好意思老讓你們等。”
劉玉曉是JN手機中華區總經理,也是此次項目的主導,闵語智本該主動打招呼,可她腳底板子冰涼,正低頭琢磨怎麽以最小接觸面在地上站穩。
“韓總?”劉玉曉叫了一聲,闵語智沒搭理她。
何秀雪拽拽“韓韞”的袖子,小聲提醒:“劉經理來了。”
闵語智一怔,猛然記起自己的新身份,“您好!”
突如其來的問候铿锵有力,把劉玉曉三人聽愣了。
還要說什麽來着?闵語智搜腸刮肚,愣是不知道再講什麽。
對了,握手,電視劇裏都是這麽演的。
狹窄的電梯轎廂裏,闵語智跟劉玉曉的距離不到三十分公分。她伸出右手,動作敏捷,力度到位,眼神堅定。
接着,一雙高跟鞋被猛地拄到劉玉曉懷裏,鞋底撞上西裝,仿佛一場突襲。
何秀雪下意識捂嘴,劉玉曉眼底的震驚呼之欲出,反應不亞于見到逝者起死回生。
“啊!不好意思!”
闵語智慌忙收回胳膊,作為紀念,兩道鞋底灰留在劉玉曉的黑西裝上。
說時遲,那時快。闵語智想起鄉土劇裏的老人吐唾沫擦灰的場景,于是對準左手掌心,呸呸兩聲,對準鞋底灰往上抹。
“韓總!”劉玉曉抓住她的胳膊,吓傻了似的嘴角抽搐,“不麻煩你了,我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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